而那群跟他无关的人,是她深爱的家乡亲友……
为什么?在他们冷战之后,不说话的这些日子,他默默的做了这些事,却不告诉她。
为什么心里装着别人,却这样对她好?为什么?
胸口压着的情绪让她站了起来,激动的道:“妈,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不跟你说了,Bye。”
说完,挂上电话,只拎着手机以及未还给段正淳的备份钥匙,跑出了家门。
她要见他,现在!
***
拖着奔波数日的疲惫身躯,段正淳回到住处。
在门口掏出钥匙时,他突然想到,今天是一月三十一日,她说要搬出去的日子。
忙了好些天,直到下午才回来,他到家后,她应该已经打包搬走了吧?也许备份钥匙还会留在餐桌上——想到这个画面可能出现在眼前,段正淳就不太想进家门面对。
但他真的很累。
“欸,老弟,你花了那么大力气,连我这条人脉都动用了,那个妞你到底摆平没?”送他一程,海派洒脱的石姓建商笑笑拍他的肩。
“用摆平来说女生,你实在是……”
“看你这绅士样就知道你还没有搞定,什么甜头都没有尝到。”石姓建商眼神怜悯。“我跟你说,对女人有时候要直接一点,例如把她压在墙上强吻,她就知道你对她多有感觉。”
段正淳无语。“被甩一巴掌的机率也挺高的。”尤其对象是陶嘉乐的话。
“听我的准没错,对女人要强势一点,啧,怎么都三十几岁了还要我教你?我国中的儿子都比你厉害!看在你送我一瓶好酒的分上,往后有事情别客气,来找我——只要让我进你私人酒窖挑一瓶好酒走就行。”
“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无论是事情的严重性,还是他损失的藏酒。
两人在门口聊了一会才分开,段正淳打起精神,用钥匙开了门。
房子里静悄悄的。
星期六,她应该在楼上打电动,激动不已的大吼大叫,中场休息穿着破洞起毛球的运动服,厚脸皮的来楼下翻冰箱找吃的。
冬季下午四点多的天气,天空阴阴的,就连他家也没有足够的照明,暗暗的。
只要开灯就会让客厅明亮,但他不想,因为一开灯,明亮对比空间的寂寥,只会让他更沉重。
而不出他所料,一进门段正淳就看见摆在餐桌上的备份钥匙。
“shit!”他低咒一声,心情更为恶劣。
那女人就这样丢了就走?没有想过要亲自把钥匙还给他,好好说再见。
他忙了这么久,两人这么多天没有见面,她一点也不想见他吗?
“白痴……”颓丧的垂下肩头,把自己抛进客厅沙发里,段正淳任凭自己的身体躺得歪七扭八,一手捣住眼,懊悔着。“早知道她这么蠢,我跟她气什么?”
明知她误会了,却在意起这点小事情,别扭的跟她生气,没立刻把她追回来说清楚。
他应该追上去,说他对前女友早就没有感情了,不可能复合,因为他心里住了一个叫陶嘉乐的蠢女人,一个正义感十足,像个女战士般,听见对他不利的传言,会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女人。
现在她走了,怎么办?
这时再去告诉她,她家乡出了事,不等于拿这事邀功,逼她跟他在一起吗?
“啊!”他忍不住大叫,绝望之下竟然觉得石大哥说的有道理,如果遇见她,就把她压在墙上强吻——
忽然一双冰冷的小手,触及段正淳覆在额上的手臂。
他大惊,整个人像虾子一样弹跳起来,迅速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阴阴暗暗的客厅并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段正淳看见了那双发亮的双眸,属于那个怕冷的女人。
陶嘉乐。
她在这儿,没有走!
“我——”陶嘉乐手被握住,她吓了一跳,被他盯住让她忘了要说的话。
本想出声的,站在厨房看见他回来,她呆了,看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瘫在沙发上,她想开口提醒他自己在这里,嗓子却像被掐住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过了好久,她才有办法移动,慢慢走向他,探出手触碰他。
段正淳没让她说话,拉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方向一带,男人天生的气力让陶嘉乐无力抵挡,她被放倒在沙发上,悬在上方的男人没有给她思考的空间,低下头,吻了她。
男人的气息扑天盖地而来,像酒精浓度四十度以上的烈酒,陶嘉乐酒量不佳,抿一口便头晕脚轻,像浮在空中。
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吻,让她沉沦其中,不想停下来。
交换的呼吸,交缠的唇舌四肢,令人害羞的喘息,除了吻,还有他一点也不绅士,侵略性十足的爱抚,不知何时,他的手伸进她衣服底下,抚摸她的肌肤,缓缓向上握住她胸前的丰盈……
她好喜欢他这样对待自己,但是一想到他可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别的女人,“呜呜呜呜……”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段正淳像被淋了一桶冷水,顿时清醒,他看着身下头发散乱,脸色酡红,衣服被他撩到露出胸罩的女人,两手捣着眼睛,嘤嘤啜泣。
“不要……我不要……”她哭到快断气。
深深的无力感涌向段正淳。“对不起,我不会再对你做这种事。”她不喜欢,她之所以留下来,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别哭……”
他不敢再碰她了,就怕她会哭得更惨烈,段正淳狼狈得不知道手要摆哪里,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也许,他离开会好一点?
于是他从沙发起身,离开她。
“不要走——”陶嘉乐伸手拉住他,可怜兮兮的说。
段正淳被搞混了,正要问,便听她说:“不要你这样对别的女人……我不要你也对别人这样。”
闻言,段正淳楞住了,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陶嘉乐。
他有耳背吗?她刚才是说他可以对她这样那样,但不可以对别的女人?是这样没错吗?他真的没有会错意吗?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陶嘉乐没顾及衣服被弄得有多乱,爆哭后的样子有多糟,颤抖的小手轻触在段正淳胸口的位置。“她住了十二年,可以换我住了吗?”
她在讲什么鬼?他心里住了哪个她?
“蛤?”段正淳发出有点蠢的音节。
“你的前女友啊,你不是对她还不能忘情,想要跟她复合吗?可不可以不要……”
段正淳仰头叹息。“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想跟她复合?”一个嫌弃他没前途的女人在他事业有成的时候要求回到他身边,怎么,他就一定要接受?
“我问过别人了,一个男人跟女友分手后单身了十二年,一定是对前女友不能忘情。”
段正淳想昏倒。“你就是问出这些答案,才推论出我想复合的结论,对我摆出冷冷的态度?你为何不来问当事人?”
“大概是……怕听见不想听的答案,会更伤心吧。”陶嘉乐可怜兮兮的道。
段正淳想掐死她!
“好吧,刚分手前两年,我的确没办法再投入新恋情,女友嫌贫爱富,舍弃我嫁给了个富二代,我需要时间疗伤,那时候正值学业和兵役要忙,待毕业了、退伍了,我便进入业界。一开始是有想再谈恋爱,但随着工作越来越忙,加上我二十七岁那年成立轩辕,庞大的贷款压力让我除了工作之外,没有心情去谈恋爱,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照顾好女朋友,我得先照顾好我的事业和跟着我的员工,这一忙就过了三十岁。
“等事业稳定,觉得自己能够照顾人了,却想想都这把年纪,谈的恋情应该是以结婚为前提,不能随便找,这个对象要能接受我的家人,理解我的工作性质,条件可说是很不容易,加上没遇到心仪的人,才一直单身至今,我单身十二年不过是阴错阳差,跟我忘不忘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段正淳总算解释清楚了,这真是个可怕的误会!
陶乐眼泪也不流了,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疑惑的问:“既然你想结婚,为什么你母亲帮你报名婚友社,你会那么排斥?”
“我想结婚,有恋爱意愿,但不喜欢参与这种有目的性的集会,感情还是随缘的好。”
“是这样啊。”太好了,他没有对前女友念念不忘,也没有复<lpf的打算。
陶嘉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见她笑,段正淳松了口气,可仔细想想,不免有点不是滋味,换他不开心了。
“你开心什么?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啊,是了,反正任何事情就照着你‘想’出个结论之后,你决定就好了,也不用去问当事人什么的。你看见我跟思颖说话了对吧?什么都不问就决定要搬走,完全忘记我有话要跟你说。”还敢对他笑,说什么太好了,真是令人火大的家伙。
“段正淳,我爱你。”
这时候说这句话真是太不公平了!教他怎么发火算账嘛?!
恨恨看着眼前的女人,段正淳被那三个字搞得火气全消,不禁对自己感到懊恼。
他竟然想微笑,在经历了她莫名其妙的冷酷推拒之后……唉,说话太多余,还是照着石先生的建议来吧。
他将她压进沙发,狠狠的吻她,让她感受到自己听见那三个字的感觉是啥……
第11章(1)
捧着刚泡好的热可可,陶嘉乐红着脸坐在段正淳客厅的白沙发上,她身上被黑白色毯子包紧紧,头发凌乱,眼神亮晶晶,一副刚被疼爱过的模样。
偌大的客厅可以清楚的听见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陶嘉乐闻声脸更红。
“哈、哈啾!”浴室传来男人的喷嚏声,陶嘉乐一听,酡红的脸庞浮现抱歉的神情。
她一手捧着马克杯,另一手探出毛毯抓手机——她并没有春光外泄,还是完完整整的穿着刚才那套衣服。
点开气候APP,今天台北市的气温是摄氏八度的低温。
她真的深深、深深的,为在这样的天气去洗冷水澡的段正淳感到抱歉。
一切都是她那句“段正淳,我爱你”害的,她不知道那句话对段正淳的影响力有那么大,大到让他又将她压进沙发里,深吻她、拥抱她、爱抚她,大有要做到底的气势。
呃……那种热情的吻法,侵略性的爱抚及前戏,会让女人身心灵都融化,所以她也以同样的热情响应,两人衣衫渐退,裸裎相见,她在段正淳爱抚下高|潮了。
让她脸红心虚坐在这儿的原因,当然不是他们做了,不然段正淳才不会在摄氏八度的天气洗冷水澡。
陶嘉乐感动的不是这些亲密的吻和拥抱,在过程中要她先得到快乐的体贴,而是在紧要关头时,因为她一句“等一下!我们话还没说完”他就停止了,没有进入她的身体。
陶嘉乐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脸上的表情,他全身僵硬,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的兽性,逼自己离开她。
在紧要关头拒绝男人真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陶嘉乐感觉到他生不如死,可他还是尊重她的意见,语气僵硬地说:“衣服穿上。”然后立刻进浴室。
她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真心觉得两人都脱光了,全身都摸遍了才喊停,这行为很折磨人,很卑鄙。
水声停了,陶嘉乐心虚地转头,不敢看段正淳出来的方向,怕一看就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哈啾!”段正淳淋了足足十分钟的冷水澡,降下了令他快爆炸的燥热,才穿着浴衣、顶着一头湿发走出浴室,来到客厅。
一到客厅,就看见坐得远远的陶嘉乐,身上裹着从他房间拿来的毛毯,完全看不出曲线。
她真体贴,以为把自己包紧紧就不会刺激到他,可惜她错估情势,多日来的冷战和差一点失去她的焦虑,让他非常想要得到她,就算她把自己包成不倒翁,只要她愿意给,他就有足够的耐性一件一件剥光她——
嗯,安全起见,还是离远一点好了。
坐在距离她最远的位置,段正淳用毛巾擦头发,待头发半干,把毛巾覆在头上,才道:“想跟我说什么?说吧。”
她的顾虑并没有错,他们的确还有事情没有谈完,冲动下的性爱对他们目前的关系没有半点好处,还是说清楚的好。
“那瓶你要当传家宝的Ch。d'Yquem,为什么送给了石先生?”陶嘉乐开门见山地问。
段正淳没料到她要谈的是这个,不禁皱眉,“你怎么知道的?”他并没有告诉石先生,他那个需要帮忙的朋友就是陶嘉乐。
“石先生还满常上节目的。”陶嘉乐含蓄地说。
段正淳闻言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都告诉石先生不要那么招摇了,结果立刻把酒带到节目上去现宝。
“没什么。”段正淳四两拨千斤地回答。“一些工作上的事,我请他帮了个忙,加上平时他对轩辕酒业多有照顾,不过是□馈老客户的手法。”
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陶嘉乐真会为他的演技所骗,他说得实在太轻松了。
她猜想他隐瞒的原因,大概是不想她愧疚吧?
“是这样呀。”陶嘉乐也回以云淡风轻的语调。“对了,我妈妈要我跟你道谢,说你帮了大忙,她今天会炖一锅鸡汤明天寄上来,喔,他特别交代你要跟那位‘石先生’说谢谢,乡亲们都很感谢他拿回了花奶奶被骗走的土地,还让建商打消了在候鸟栖息地建药厂的计划,石先生的礼物也会一起寄上来,到时候再请你转送,那是大家的心意。”
她连这都知道了?!陶妈妈,不是说好了这件事情由他来告诉嘉乐吗?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一脸严肃的模样,段正淳深吸口气,再重重地吁出,“啊……”最后发出完全没有意义的一个单音节。
“你来回台北苗栗多次,处理我家乡的事情,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你却没有告诉我的意思,明明花奶奶和铁皮爷爷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人。”
事实上,她早就猜到为什么他会这样做。
因为不要她面对那样的丑陋和伤心,所以先试着解决,待事件平息,再告诉她结论,看见好的一面,便不会操心过程的困难重重。
若不是把她放在心上,心疼她,他何必大费周章?
花那么多时间去帮一群跟他毫无关系的人,而她甚至还不是他什么人。
“你真的很过分……”
陶嘉乐其实很感动,但也忍不住埋怨,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是她的亲友,她所爱的人,她也想在他们心焦的时候,陪在他们身边,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待知道时,事情已解决了——明明事情因她而起,她却没能帮到半点忙。
“对不起。”段正淳道歉。“让你没能跟大家一同解决问题是我的主意,让你生气我很抱歉,不过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隐瞒你,直到事情解决再告诉你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