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么?!幼稚!快坐好。」
难能可贵的,向来气质优雅、稳重的卞珏,竟然会着急万分,还脸红了。
她这么「可爱」的模样,有像一般女孩了。
「我就是幼稚,咬我啊,笨蛋。」诺顿顽劣的模样跟痞子没两样,他硬是要靠近卞珏,近到能吻到她恼羞噘起的唇。
不料,这个吻是错误的开始!
男孩子嘛,又是二十岁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眼前的是心仪的女孩,十七岁,花样年华,柔软的嘴唇充满女孩子香气,以及纤细的仿佛一折便断的娇躯,让这一个玩笑偷香的吻,变质得很彻底。
「我去倒杯水!」诺顿靠着最后一分自制力踩煞车,他离开餐桌,远离卞珏,来到冰箱前为自己倒一杯加很多冰块的水狂饮,其实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洗个冷水澡,好浇熄他的欲望。
坐在餐桌前的卞珏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脑子里想着的是……怎么就这样让他吻了呢?而且,怎么会不讨厌他的触碰呢?
母亲要她好好跟罗南相处,也就是默许她跟那个男孩子交往,至于交往发展到什么阶段,母亲会睁只眼、闭只眼,像一向有门禁的卞珏,是不被允许在外过夜的,如今却同意她跟费南德兹家族出避,算是认同了两家的事。
卞珏不喜欢把自己当成商品的感觉,总是拖着,对于罗南的亲昵,她能躲就躲,而谈及感情方面,她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不只是罗南而已,她从来不让异性接近自己。
所以,早在诺顿靠近之前,卞珏就发现他的意图,但她却没有逃避,反而……有些期待。
「很晚了,我该送你回去,你在城里有下榻的饭店吧?再不送你回去,费南德兹恐怕会发疯。」诺顿回来,口吻听起来已经恢复平静了,但他僵硬的身体反应出他仍处在亢奋中。
这……真的很尴尬。
「你会怕?」卞珏挑了挑眉,好笑地问。
如果会怕费南德兹家族,诺顿就不会大摇大摆的在林地小屋等待,直接把她接走了。
「是不怕。」他走向前,为她拉开椅子,举止难能可贵的绅士。「不过你是女孩子,男人间的意气之事不该拉你下水。」
「你以为来得及吗?」卞珏没好气地道,起身,跟着他让他送出家门。
「不然呢?你的意思是你很想留下来?难道你想参观我的房间?」诺顿停下来,不正经地开玩笑。
经过一扇雕花大门前,他笑嘻嘻地拉开门,对她摆出欢迎的姿态。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想进来吗?不过你进来之后,我不敢保证刚才没有结束的会不会继续。」诱惑的意味几乎没有,只有玩笑的意思。
可在卞珏眼中就像是挑衅,他以为她不敢。
理智上来说,她不可以留在这里过夜——她一夜未归的事情若传到母亲耳中,她恐怕得想出合理的解释才行。
但是感情上,她却想留下来——她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很快的接受了。
她喜欢诺顿,喜欢他的个性也喜欢他的人,不讨厌他的触碰,甚至会觉得心跳加速,给他……有何不可?
卞珏看着诺顿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玩笑戏弄,在她踏进他房间时转为震惊。
「你……」
「你不是喜欢我吗?」能让他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感觉真好。卞珏忍着笑将他拉进房间,关上房门。
在诺顿还处在难以置信,未从她恶作剧的震惊中回神时,感觉胸前被两只小手一揪,他被迫压低身子,高壮的身材将就她娇小纤细的体型,一个吻,软软的带着试探的吻覆在他唇上,然后他听见这辈子最美妙的声音说出最好的语言——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很喜欢你。」
诺顿眼神一黯,立即取回掌控权,将纤细的她压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
自此,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全心全意的爱上这个女人。
第7章(1)
对卞珏来说,现在应母亲的召唤离开伦敦到美国,跟母亲表演母女情深戏码,变成了一件不让人讨厌的事情。
「这个夏天,你一定要来我们在汉普顿的海滨别墅度假,我很喜欢我的别墅,相信你也会喜欢的。」
「汤森夫人,你的邀请是我的荣幸。」卞珏抿了一口香槟,微笑的模样端庄秀丽,态度温和、进退得宜,完美的社交礼仪让她在名媛聚集的场合,游刃有余。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女儿跟你相同年纪,你们一定合得来。」
卞珏笑着点头,认真迎合的模样看不出敷衍意味。
是的,敷衍,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离开宴会大厅,避人耳目,好让她可以……忽地,人群中,一双深蓝色双瞳与她视线交错,仅仅零点五秒的交会,没有让人发现。
「那件事情真令人意外,表现出深情、互相扶持模样,让他得以获得选民支持的是他患了癌症的妻子,想不到他竟背着妻子出轨生子!这是政坛上的丑闻……」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卞珏把未喝完的香槟交给侍者,向身边的名媛告了声罪,拎起长长的裙摆走向女宾使用的化妆间,没去理会近来火红的政治丑闻。
进了化妆间确定里头没人,小心绕过阻挡视线的巨型盆栽,再次确定没有人看见她的行动——尤其是母亲后,她脚跟一旋,持起裙摆,往户外走去。
经过灯光朦胧的花园时,一双长臂冒出,将纤细的她揽进花园迷宫里。
「来这里。」
卞珏没有反射性地将近身的人摔出去,因她的身体熟悉这个人的触碰,尽管他的动作太粗鲁,跟绑匪没两样。
「诺顿,你轻点。」可她仍忍不住喊出声,要他别这么粗鲁,他把她的手臂勒得很痛。
「抱歉。」诺顿放轻力道,但还是半挟持着她,快速绕着花园迷宫走。
在花园迷宫的中间,有一株顶天立地的大树,大树上则有一个木屋。
「到了。」诺顿站在树屋底下,对她说。
疑问的眼神不禁瞟向他。「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间树崖,还对这里这么熟?」
「因为我从小就跟汤森家的孩子一起长大,」诺顿手脚利落的先行上了树屋,点亮小灯,再下来协助她爬上去。「上来吧。」
「原来如此。」
卞珏爬上树屋后眼睛一亮,赞叹这间木屋盖得结实精致,树屋这种地方是小孩子的秘密基地,可卞珏从小就被母亲禁止玩这种野孩子才会玩的幼稚游戏。
带着好奇的心,她探索起来。
「感觉脚下空空的,是因为做了暗格吗?底下有东西——欸,你做什么?」正当卞珏好奇地东摸西摸时,却被拦腰抱起,高跟鞋顺势掉落。
诺顿把她抱起来,强迫她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然后认真地道:「我两个月没见你了。」
卞珏想维持脸上的表情,要微笑,就像平时一样,但是在他面前实在太难了。
她不能克制的脸红起来。这有什么办法呢?谁教她是热恋中的少女。
每当母亲要卞珏来美国,她就会通知诺顿,并告知会出席哪一场宴会、哪一个饭局,或者看哪一场音乐会,而诺顿就会想办法去弄张邀请函,让他们会面。
年轻贪欢,加上避人耳目偷情的刺激,让两人一见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很想让你继续探险,不过我觉得,我们见面的时间有限,应该要把握时间,你说呢?」说完,诺顿将她放下来,深蓝色双睡中闪着两簇火焰,不安分的大掌在她身后顺着她纤细的曲线游移,大胆地试图拉下她礼服的拉炼。
「烦死了。」卞珏懊恼地说,接着却投入他怀抱,捧着他的脸主动吻上。
诺顿低低地笑了,将纤细的她揽入怀里,加深了吻。
在外人眼里,卞珏是个端庄的公主,其实在他面前,卞珏就只是卞珏,不是公主,也一点都不温柔,脾气不仅有点小暴躁,而且,还非常的急性子。
「甜心,你慢点脱衣服这种事情我来就好……啊喔!」诺顿呼吸急促地劝道,结果话讲没几句,嘴唇就被咬了一口,让他不禁痛叫。
「你闭嘴,不要废话。」
诺顿笑出来。「是,女王陛下。」他动手拉下她背后的礼服拉炼,精致的礼服落在她脚边成圈。
身上仅剩贴身马甲的卞珏,踢开了碍事的礼服,朝他走去,热切地亲吻,并让自己在他面前裸裎,任凭诺顿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肤,让他将她放置在柔软的毛毯上,让他分开她的双腿,进入她的身体——
交缠的四肢、急促的呼吸、压抑的申吟,一点也不温和的性爱。
自始至终,两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耳边听着对方动情的嗓音,即使快感逼得人发疯,想闭上眼睛,他们仍睁开双眼看着彼此,直到极致来临那一刻,都没有移开视线。
他们看着对方做爱,感觉既甜蜜,又有着一种诡谲气氛。
当一切平息,他们各自打理自己,整装后要分别,自然是离情依依,万分不舍。
他们会碰面、会亲吻、会做爱,却不会在人前手牵着手,像一般情侣那样正大光明,会对彼此说想念、说爱、说喜欢,但没有人去讨论,家族敌对的两人该怎么有未来?
只享受当下,危险的爱。
*****
卞珏在回到宴会厅前,去了一趟洗手间,再一次打理自己的妆容,不让人看见一丝不对劲。
「你离开太久了。」母亲走了进来,身上穿的礼服与卞珏相似,她翩转过身,以优雅的动作将女厕门反锁,然后从容地朝卞珏走去。
「里头空气让我不舒服。」卞珏目不斜视,对着镜子描绘唇型。
「我听说了。」母亲站到她身后。「你让费南德兹家少爷伤透脑筋。」
卞珏透过镜子看见镜中的身影,母亲和自己,没有人可以否认,她们母女俩有多相像。不只是五官,连高贵优雅的气质、沉着从容的态度,都像极了。
可如果她能选择,她不要这么尚似母亲!无论是外貌、个性,还是其它的一切。
「我听得很清楚,但我不是很明白。」卞珏慢条斯理地将唇蜜丢回手拿包。
「母亲的意思是?」她转过身来面对母亲,礼貌地询问。
「费南德兹不久将会成为美国势力最庞大的政治家族,珏,你会不明白我要你来美国的用意?」
「罗南,你选的人就是他?」卞珏笑出声,对母亲的眼光没有半点赞赏之意。
「为什么选他呢?只因为他是费南德兹最疼爱的孙子,就这样?妈咪,这个男人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你怎么会以为费南德兹家的未来会交到他手中?」
卞珏笑看母亲,没有言明,但母女两人都很清楚,罗南·费南德兹是个什么德行的男孩,是外表光鲜的世家子弟、一个被宠坏的男孩,男女关系复杂,这个家世傲人的家伙,暧昧的对象不只卞珏一人而已。
母亲却愚蠢的要她主动送上门,成为那位少爷的猎艳名单之一。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呢?」母亲皱眉,似乎被她说服了。「接下来,费南德兹家会有一连串的动作,我们必须在他们得势之前占得优势。」
一连串动作——这几个字敲醒了卞珏,思及方才听见的,以爱妻形象深植人心获得选票,却在妻子罹癌期间在外生子的议员,正是伊莱斯家族的成员!
一连串动作,指的就是这个吧?让对手垮台失势,失去民心的丑闻——她在脑中快速的思索一番,母亲想要拉拢费南德兹家族的急切,就像是对打压伊莱斯家族这件事情胸有成竹!
斗垮一个人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丑闻爆发?
「你最终目的,就是要卞家成为费南德兹家的左膀右臂。」卞珏直截了当的说出母亲的意图。
从小到大她看得多了,母亲为了目的,可以利用任何可利用的人,她相信为了得到费南德兹家的信任,母亲会不惜使出不少肮脏的手段。
虽然卞珏一点也不相信,一个势力庞大的政治世家手段会有多干净,她又想起了费南德兹家最深恶痛绝、最恨不得除之后快的人,叫约翰逊?伊莱斯,这人以揭发不法闻名,嫉恶如仇,不知有多少政坛新星的前途断送在他手上,是伊莱斯家族中生代中最有望二路前往白宫的议员,他不闻绯闻、爱妻、爱子——这人,正是诺顿的父亲。
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层层相关的计谋,在卞珏脑中理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不需要靠罗南对我的好感,我就得到费南德兹家的重视。」卞珏朗声说,口吻充满自信。
脑中不再有模糊地带,清晰的,让她从甜蜜的爱情中清醒。
她跟诺顿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未来,因为两人的家族有利益冲突,就算诺顿的母亲认同她,他那个嫉恶如仇的父亲是不可能接受她的!
「喔?」母亲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双手环胸。「说说看,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看着母亲优雅的姿态,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一样,可卞珏知道,母亲为了达到目的,手段可以有多脏,母亲永远都可以昧着良心说谎,一点也不会心虚。
不想这么了解母亲,但很可悲的,卞珏知道自己跟母亲没有两样——同样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
「我们来谈个交易。」卞珏对母亲绽放温柔笑意,却说着一点也不温柔的话语。「我可以让费南德兹家族重视我这里的东西。」她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着说:「卞家会成为费南德兹不可或缺的智囊团,从此,我再也不用接近罗南赢得他的好感——不用接近任何一个你认为可以靠女人拉拢的男人,我愿意提供一点小计策,好完成你的目的。」
母亲看着她的眼神,摆明了不信任。「你能办到?」
「你不记得加州的事了?」卞珏美丽的眼睛闪着恶意,才提起加州,母亲就脸色一变,看来,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母亲敛起失态,高傲地问。
「那要看你能给我多少有用的讯息。」
一来一往的条件谈判,就像是生意场上的互相较劲,而不是母女之间的温馨对话。
母亲最后松了口,告诉卞珏她所知道的,有关费南德兹家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卞珏知道母亲不会告诉她所有事情,仅会挑几个小事来说,除了手中想要留点王牌,另一方面,也是恶意的,想看她在这么少的讯息之中,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卞珏不怪母亲,因为如果是她也会这么做。
然而那些小事拼凑下来,卞珏不禁心头一惊——果然如她所料,费南德兹针对的对象正是诺顿的父亲,要弄到他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