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KTV喝醉酒时,跟我手下吹嘘说她有帮手,这两天说不定就能解决你,得到庞大的保险金……结果这屋子里藏有另一个?”
彭裔恩一字字冷冷的说着,“欧亭岑!你,是帮手?”
李雪妙……是意图伤害玠廷的人?
不不不!不是这个样子!
她不可能伤害玠廷一丝一毫,就算曾经动过念头,差一点被妖精诱惑,也不可能……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雪妙利用她!利用她对玠廷的爱与担心,陷害了她,还害她差一点点就杀掉玠廷了!
欧亭岑泪眼汪汪的看向白玠廷,他拧着眉心,脑子里千头万绪,他感觉得出事情不对劲,可是却无法确切厘清。
所以,他别过了头。
她全身忍不住的颤抖,她听见自己前一刻自以为的幸福正在崩解,这场爱恋一路走来如履薄冰,现在冰层终于到了碎裂的那一刻。
几乎没有犹豫,欧亭岑忽然站起身,二话不说的往外冲出去。
这速度之快,让众人措手不及,因为没人想过她会有这种行动力!唯一来得及拦下她的男人还一脸吊儿郎当,气得彭裔恩破口大骂!
“你不会拉住她吗?”
“你又没说。”他无辜的咧!
白玠廷无法动弹。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能,亭岑不可能是会加害于他的人,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却没有办法斩钉截铁的说她绝对与此事无关!
客厅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伴随着彭裔恩的惊叫与咒骂,原来欧亭岑边跑边把架子弄倒,阻碍了追出去的她。
一把抄过墙上的车钥匙,欧亭岑冲出别墅,跳上了习惯的那辆车。
不顾现在已经过了子夜,她发动车子立刻就往外开去,在彭裔恩跨过那堆架子推开大门时,只能看见车尾灯。
欧亭岑在黑夜中驶向黑山,她不该会害怕,因为当初她来到黑山时,可是步行啊!
“白玠廷!”彭裔恩从大门那边回吼着,“欧亭岑把车子开走了!”
白玠廷没回话,他靠在厨房门边。他必须冷静下来,厘清思绪,这太奇怪了!
亭岑的话有问题,洗手槽内那碎片又是怎么来的?
妖精?她提到了妖精啊!
“不必急,我立刻就撂人来!”男子说得多自然咧,旋身往外走去,一边拿起手机。“车号多少?我两个小时内就能找到她。”
彭裔恩把车号报给了男人,他立即开始联络,她不安的往夜空望去。不管欧亭岑到底想做什么,这时候进黑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踅回厨房,白玠廷依然站在那儿,眉头深锁。
“二少爷。”彭裔恩用了敬语,代表大事不妙。
“李雪妙的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面无表情的问。
“刚刚……我以为你们睡了,不好打搅。”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白玠廷正在发怒,“李雪妙跟他手下说的,像是在邀功。”
她往男子望去,这男人不是别人,是另一间催款公司的老板梁家铭,跟他截然不同的典型,一脸阳光乐天的模样,事实上宰人于无形。
“就她一人?”白玠廷摇了摇头,“不,不是她……那晚开车的不是女人。”
“你记起来了?”彭裔恩有些讶异。
“片段,不清楚。”他终于移动脚步,来到洗手槽边,望着里头的碎片,再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瓶子。
“我要化验这瓶东西,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水槽里的玻璃片,“收集起来,我要一个答案。”
“是。”她谨慎的回答,“那找到欧亭岑之后呢?”
“别吓她,她不会伤害我的。”他喃喃的说着,“是啊……她怎么可能会伤害我?”
“李雪妙也很爱你。”彭裔恩耸了耸肩,“事到如今,可真的应了大少爷那句话,除了亲人,谁都信不得。”
“我要怎么怀疑一个为我挡下炭火的女人?要怎么怀疑一个愿意为了爱我牺牲自己的女人?”
“玠廷,她是个极度渴望被爱的人啊!她希望能永远被你爱着!即使你永远失明也无所谓!”不是不喜欢欧亭岑,只是就现实而言,她手上有氢化物,而且还意图毒杀他。
“她没有无所谓,她只是希望……对,这希望听起来很残忍,可是她是这么希望的……”白玠廷暴躁的往外走去,“我给她的爱,竟然让她觉得这么不踏实!”甚至认为如果他的视力恢复正常,一定不会爱上她!
怎么这么傻,他不是如此肤浅的男人啊!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美丽、不丰满又如何?他最先爱上的是她的心,不是外表啊!
“找到她,我担心她去找李雪妙,这样李雪妙就会知道东窗事发了。”他冷冷的下令,望着站在楼梯下打电话的男人,“还有这家伙,为什么会在我家?你在泄露我公司的机密吗?”
“你知道我没有。”彭裔恩连辩解都懒。生为白氏管家,死也是白氏管家,她要背叛都没门儿。
“因为小恩七点得回来,我只好陪她一起回来了。”梁家铭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滚。”
白玠廷旋身往楼上走去,他得先放一片亭岑之前录的CD,净空一下家里,然后静下心来思考,思考这一切。
楼下的彭裔恩没有回应他的逐客令。这时候赶客人走,摆明是把他往死里送!
她不安的望向漆黑的外头。虽然她现在无法相信欧亭岑,但也不代表不担心这样冲出去的她。
夜晚的黑山,谁敢这样出入?
大概就只有那个一路狂飙、一路哭泣又一路唱着歌的欧亭岑了。
第10章(1)
钻石手链躺在锦盒里,绽放着迷人的灿烂光芒,吴宇伦也领令寻找欧亭岑,但是她孤身一人很难搜寻,却辗转从当铺那边得到了这条手链。
从当铺的监视录像带可以确认是她拿去当掉的,老板说她哭得很惨,还说一定会赎回手链,请他一定要保留好,拿了钱离开时,依然开着从黑山驾走的车子。
那辆车后来在山路边被找到,欧亭岑弃车离开,就此下落不明。
她是缺钱才会当掉手链,大家都知道,她离开黑山时身无长物,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的确只有那条链子。
白玠廷看见手链时其实心里的大石放下了,至少她活着。
“就一个女生能多难找?”十天过去了,音讯渺茫。
“就因为她只是一个人啊,又不用信用卡只用现金,台湾说小是很小,但要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彭裔恩淡淡的应着。
“她在躲我……完全不给我消息……”白玠廷使劲踹了桌子一脚,“有什么事至少要说清楚啊!”
“说不定是作贼心虚?”
“裔恩,你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他拧眉,“我相信她!”
“我不能相信她,我是你们的管家,以你们的福利为最高前提,事实已经证明她加的是氢化物了,我怎么信?”就算她心底知道欧亭岑似乎是个好女孩,但就是信不了。
毕竟,这一切还是他白玠廷亲眼所见啊!
“那是李雪妙诱骗她的。”
说到那个跟了他三年的女人,竟然拿氢化物给亭岑,他就一肚子火。不过这个女人也消失了,消息一走漏她就躲起来,跟亭岑一样,完全找不到,公寓里一片混乱,很明显只来得及带走重要的东西跟一些衣物。
白玠廷动用大量的人脉寻找李雪妙及欧亭岑的下落,梁家铭也鼎力相助。他是不晓得彭裔恩怎么会跟敌对公司的老板搭上,不过……
他们好像不只“搭上线”这么简单。
“二少爷,我在意的是动机。”她把锦盒盖起,放进他的公文包里,“她为什么要加料进你的啤酒?如果那是药,她可以明说,犯不着暗着来。”
“她提到妖精……这让我有点介意。”白玠廷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在缠着她?或是影响她?”
“不合理,黑山不会伤害白家人的。”彭裔恩再度否决。
“是啊……的确如此。”没理由刻意要伤害他,或是置他于死地,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希望亭岑把氢化物置入?
黑山该是会保护白家人的,不可能杀害他。
“董事长!”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白玠廷立即坐正,彭裔恩才说了声进来,门一开,探头进来的是一脸慌张严肃的张特助。
“怎么了?”
“有消息了,那个女生!”张特助紧张的走了进来,“我刚接到电话,有人在路旁看见她吃御饭团。”
什么?白玠廷立刻焦急的要起身,彭裔恩瞬间压下他的肩膀……拜托别露馅!
不是不知道他耐性很差,但是对于欧亭岑……她终于确定他并不是因为欧亭岑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才想玩玩,他是认真的。她失踪隔天他就心急如焚,十天来暴躁莫名,要是有把铲子可以把台湾翻过来找人,他一定会这么做!
黑白两道的人全部都联系了,就为了找一个女孩子!
“什么路?”她大步走上前接过张特助抄写的纸,看着路名,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幽幽的回首看向白玠廷。
“她人在哪?”他紧握双拳。
“黑山附近,方向似乎是要进黑山。”彭裔恩蹙眉再看一次地址,“张特助,你确定对方是说这里?”
“是啊,他还说那边有一个坏掉的路障,看见她在车子里吃饭。”张特助看着自己飞舞的草书,“不过她开的是一台MARTIZ耶,跟之前寻找的不一样。”
彭裔恩飞快地想了五秒,“绿色的对吧?是她之前跟朱俊宇交往时买的车,后来一起被朱俊宇拿走了。”
看来,她是去拿回来了。
“对,绿色的!”张特助用力点了头。
“我要回黑山!立刻!”
白玠廷瞬而站起,彭裔恩急忙回身朝他走去,挡住他。“我不能走,下午有重要的会议,跟A银行谈收款的企划。”她严肃低语。
“我自己……”话到口他收了声,望向张特助,“让他载我回去,我把他留在黑山,稍晚再载他出去。”
彭裔恩回首瞥了张特助一眼,他被看得不安,有些怯懦。
“好!一定别让他乱跑,我尽量提早回去,再载他离开。”彭裔恩立刻旋过身子,“张特助,你载董事长回去!”
“嗄?”张特助有点措手不及,他刚刚才在帮何秘书影印下午要用的资料耶。
“可是下午的会……”
“有何秘书在怕什么?你负责载董事长回去后,不要离开屋子,晚一点我会再去载你出来。”
张特助有听没有懂。现在才下午三点,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我、我自己再出来就好了啊!”
“不行。”彭裔恩把钥匙扔给他,“因为你得开我的车走!照顾好董事长!”
还照顾咧!白玠廷心急如焚,多想立刻冲出去搭电梯到停车场,结果现在这会儿还只能站在这儿假装瞎子,动弹不得。
“是!我、我先去拿东西!”张特助一脸莫名其妙,但也只能领令行事。
待张特助离开后,彭裔恩立刻上前搀住白玠廷,至少由她掩盖,大家比较不会注意到他的动作迅速。
“不要心软,万一欧亭岑她……”
“裔恩,她不会的。”白玠廷望着她,摇了摇头,“亭岑不可能伤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其实相当无奈,他几乎未曾对人如此深信不疑,这次却相信欧亭岑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完全无法理智思考。
这就是爱吗?她有些羡慕,她一直无法面对自己的感觉,因为……她无法拥有爱情。
一个七点前就必须回到黑山的女人,得在那儿终老到死,谈什么感情?难道要别人为了她牺牲,也搬到妖魅重重的黑山?不可能出国、不可能渡假,连去看一场晚场电影都办不到。
“还是要小心,你之前也很信李雪妙的。”她淡淡的说着,其实知道他听不进去。
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白玠廷挑起一抹冷笑,“我没有信她。”跟亭岑的感觉截然不同,这种心跳唯有自己知道。
数分钟后,张特助终于急急忙忙的冲下楼,彭裔恩送白玠廷上车,为他扣上安全带,再三跟张特助交代,绝对要保护董事长的安全,绝对不能离开别墅后,张特助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开车离开。
车子一启动,白玠廷就交代他开快车,罚单不必怕,他不是没有钱缴。
重要的是亭岑……她回去了!她是否以为他还在黑山,所以特意回去找他呢?那他怎么可以让她扑空!
他思考过后,对亭岑无法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与怀疑,他了解那女人,为爱傻得天真,她势必是被李雪妙所骗,她们两个当日有独处的时间,李雪妙的生长背景让她相当会演戏,要诱骗亭岑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亭岑一心只想为他好……可是为什么要偷偷加,这其中一定还有原因!
洗手槽里的玻璃瓶不知是从何而来,里面的液体检测出来是普通的水,妖精的事也无解,已经恢复视力的他无法再瞧见任何妖魅,可是他却不经意想起亭岑刚来黑山时,曾有个妖鬼化身成她的模样,撑开他的眼皮,导致他失手将她挥出,害得她撞伤了头、身上还被玻璃碎片割伤。
是啊,那时妖魅们为什么要刻意化身成亭岑?为什么要做惹怒他的动作?
他当时因为弄伤亭岑感到紧张而懊悔,也因为那个契机让他注意到自己对她的感觉,因此没有再去追究这件事……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是有关联的!
该不会……它们的目标是亭岑?
车子停在山路的正中间,整条路上完全没有人烟,只有绿树虫鸣,还有岩壁。
白玠廷狐疑的望着前方,不懂为什么车子突然停下。
才要开口,张特助就先说话了。“董事长,到了,您等我一下。”
到了?看着张特助开门下车,这里根本还没有到别墅啊!根本只是在半路上,连间房子都没有,怎么能说他们抵达了?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百转千回。
从后照镜看见了后头竟有另一辆银色轿车跟着,他暗自观察,那车里走下来一名美丽却有些苍白的女人,焦急的奔向某人。
白玠廷立刻松开安全带,探身往驾驶座旁的后照镜探去,果然看见互拥的男女在低语,女人是李雪妙,男人竟然是那个骨瘦如柴、驼背胆小的张特助?
他迅速的厘清思绪。张特助是何秘书的得力助手,要接近他的水、他的车轻而易举,何秘书没空时就是他帮忙倒水倒咖啡,洗车通常是吴宇伦在做,但有时他们要去跑“业务”,也曾叫他去过。
当初没有对他起疑,是因为他只是偶尔帮忙,而且看似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