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要叫醒她吗,还是由着她这样睡?可是这么睡觉的话,会很难受吧?是不是该先洗个澡……起码,也该换件舒服的衣服再睡!
洗澡、换衣服?明明屋里清醒的人只有他一个,他还是像怕被谁逮到般,偷偷地瞄了眼床上的吴真央,而后马上又把视线调回了自己脚尖处。
她这副样子,哪可能做那种高难度的事?那么,他应该帮这个忙吗?
“不行、不行!这样不好。”没注意到自己竟然开始喃喃自语,范雅贤在床和衣柜之间的空间,转了十好几圈,总算是停下了那双躁动的腿。
总、总之……先去倒杯水来吧!
他跑去厨房,先从冰箱里,拿出瓶冰矿泉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再换了只杯子,从保温瓶里倒了杯温水。
重新回到卧室后,吴真央竟然坐在床上,正茫茫然地看着四周,显然仍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看来,她是在车上睡够了,在他倒水的工夫,自己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啊?吴真央手捂着头,怎么好熟悉的感觉,可又完全没有印象?
在她努力想找回一点记忆时,玻璃杯的杯缘已经贴在了她的唇边,她仍是将注意力放在这陌生的屋子上,水就那样自动地从杯缘处,滑进了她的喉,进入到她的胃。
温度正好的白开水,让她感觉整个人好多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难受,有一半是因为饮酒过多,导致喉咙干涩;另一半,就是真正的酒精反应了,她喝得太多、太急,脑袋像是被吹大的气球,感觉像是快要炸了!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会不会想吐?”
欸,这个男人从哪冒出来的?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理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啊啊,机师先生!”她想起来了,他是那个和范雅贤长得很像的机师,从这个角度看,还真不是普通的相像呢!害她刚才差点认错。
幸亏她还有基本的判断能力,不然就又要丢人了。
他有轻微的惧高症,哪里飞得起来啊?范雅贤倒也没不识相到和醉鬼理论,有什么事,等她酒醒再说好了。
“你要不要再好好睡一下,能动吗?换件衣服再睡。”洗澡是肯定不行的,换衣服总没问题;范雅贤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睡衣,他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只能先让她凑合一下了。
就这短短的时间,再一转身,他手里的蓝格睡衣如块大抹布一般,被他丢在了地上。
她在搞啥?当他一转身后,看到的竟然是她在卖力地脱着衣服,而且已经脱到上衣只剩一件内衣的地步;看她的样子,半眯着眼,是正在努力找后背处内衣的扣子吗……
他、他还站在这啊!就算他其实非常想看,也不是没看过……怎么说呢?还有种很怀念的甜蜜感……但那些不是重点!
“等一下,等我先出去!”
“嗯?”正在和内衣扣子纠缠的吴真央,迷惑地抬头看他,“为什么?来做吧!”
“做什么?”他怎么有点跟不上她。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精致的面孔显得有些幼稚,说出的话可是吓死人了:“是你叫我脱衣服的啊!算了,不然你帮我脱好了。”
范雅贤颊面暗红,深吸口气,他想,自己冰水喝得还远远不够;他没叫她脱衣服,是叫她换衣服而已,虽然那之前的确是要先脱掉,可……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怎样啦?你把我带回家,不就是为了这个?”
她的豪迈刺激到他了!如果不是她又再提起,他还真的忘了,此时,他在她眼里的身分,是“某一个不知名的机师”。
“你知道还让我送你回家?”他顺着她的话,充满了试探。
她还真的有些笨拙地点了下头,而后又笑了开来,“你救了我,我报答你啊!”
而且还是“以身相许”呢!天,就因为不想被认识人看到她的醉态,即使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拐回家、拉上床,也无所谓吗?如果不是他刚好遇到,此时站在这的人,很可能换成机师甲乙丙丁,甚至随便的路人!范雅贤心都凉透了,巨大的恐慌转成了巨大的愤怒。
吴真央还以为对方是被吓到了,没想到她会如此配合;但是,偶尔她也想放纵一次啊,尤其是当她看到一张酷似那个男人的脸时。
是酒精产生的幻觉也好,就让她短暂地沉浸在这种幻觉中吧!在他呆立不动时,她倒是下了床,踉跄两步就直扑到了他的身上。
勾住男人的脖子,扬起头,送上自己的吻。
第4章(1)
她是在投怀送抱耶!他这样不配合,让她觉得好没面子!她轻啄他的薄唇,用带着酒热的舌尖,轻点着他的唇形。
她喜欢他身上的气息,怎么吃饭的时候都没发现,对方还有这么对她味的男人呢?
到口的鲜肉,哪有不吃之理?吴真央想,是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男人本来垂在身侧的双臂,渐渐爬上了她的背,只着内衣的身躯因他大掌的热度,跟着起了一道热波。
他的手最终来到了她的后脑处,本来被动僵硬的唇,在他将她的头推向他时张开,她的口腔立刻被他口中的热度所填满。
他由被动转为进攻,霸道地按住她的头,此时倒是不容她有一点退缩的意思;而他则大肆攻城略地,炽热的长舌不可思议地灵活,在她口中卷起惊人的激情,就连她唇间的小舌都没有放过。
“唔唔……”她真的想要临阵退缩了!齿间好痒,像把钩子将她胸臆间的火苗直往上勾,搞得她顿时体温急升,没什么力气的膝盖,更是如脱离了身体般,让她有种自己在飘的错觉。
两人交缠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当她终只能无力地只能倚在他身上,由着他对她泄恨般地狂吻,他才略微将她推离了她,给了她一些喘气的机会;对头部的禁锢撤掉了,他的手则改为由后环抱着她的腰,将她的身体紧压在他身上。
她大口地喘着气,依稀听到自己耳边,也是他有些混乱的急促呼吸;突然他抱着她一转,她的背靠在了衣柜上,而她模糊的视线中,是一双好像带着气恼、明亮得不得了的细长双眼。
这双眼真的好好看,比女人的眼还要好看、还要勾人;只可惜那碍事的眼镜,将这般春光掩去了大半。
于是,她鬼迷心窍般地抬起手,慢慢地摘下了那多余的眼镜,她觉得自己像是笑了,“这样就好多了。”她的声音比喝酒后还要干渴,自己听了都很不好意思。
好在,他也没好到哪去。
“为什么,要跟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上床?”低哑浑厚的质问。
他的掌抚着她的颊,她一愣,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怎么,原来你想先谈谈心啊?”
“真央,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也没有。”像是一种预谋,她再次大胆地送上自己娇柔的唇。
好,来这招!不想说是吧?他就想办法让她说出真话来!
……
周末清爽的早晨……在范雅贤家是不存在的。
如果是以往,那么这一天的清晨,主人一定是自带笑的美梦中醒来的,然后想到,这一天的时间都可以自由地利用,也许还会在床上惬意地多赖上几个小时……
多美好啊!
但此时,沉闷的气氛将所有美好,全数埋到了地板下面,地板以上的世界所能见到的,只有阴沉、阴暗、阴险。
真是太阴险了!范雅贤这个混蛋,竟然趁她喝醉,把她拉上了床!
尽管逼迫自己这么去想,吴真央那可怕的记忆力也在告诉着她,昨晚主动的人,是她。
她抱着脑袋,缩在范雅贤卧室角落的单人座椅上,千万个不愿去看,床上裸着上身的那个男人,虽然她知道,那男人一直将视线锁定在她身上,貌似还唇边带笑……
就在五分钟前,也就是她醒来的时候,睁眼最先看到的,是睡在她旁边的他,他的睡容还是那么美味可口,甚至在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前,就先习惯性地吞了口口水。
口水咽下后,她便是一声惨叫,像是被子里有蛇般,从床上跳了起来;那声惨叫同时,也起到了叫他起床的作用,可是相较于她,他只是在眨了几下眼后,对她温柔地说了声:“醒了?”
没醒,她真希望自己脑袋里的那些情景,全都是一场梦!可她身上穿着他的睡衣,而睡裤则在他的身上,她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大的睡衣,也不记得她的寝具什么时候换成了黑色。
所以,那些“可怕”的记忆,都不是梦了?为什么别人喝醉后,会把期间发生的事忘光光,而她反倒是记得更深刻呢?
吴真央将自己缩在椅子里,他的睡衣足够大,足以把她蜷起的腿一并包进去,使她看上去就像个放在椅子上的巨型不倒翁。
天!她只要喝醉了,就像是进了梦里一样,梦里梦到的事,不管醒来后觉得多不合理,在梦中时,都是如真理般令人信服的!哪怕她再深想一下也能明白,怎么可能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她怎么就那么执着地将那个“机师”当成路人呢!
还对他做了些有的没的、说了些有的没的;好想死,就算下辈子只能做只猪,她也想在此刻暴毙而亡!同时,她却又无不矛盾地松了口气,一想到自己昨天,很可能真的跟一个陌生人上床,全身的寒毛就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
有人碰了碰她那乱蓬蓬的头,现实总是要面对的,吴真央把脸从双臂间抬起,看到的是一杯水和一颗药,白色的小药片在男人宽大手心的正中央,像个好脾气的小朋友,让人很有欲望去摸摸。
“头还疼?”
她从他的手心处捏起药片放进嘴里,又从他另一手接过杯子,把药送了下去,算是对他的回答;她的头还是很疼,真是太小瞧宿醉了。
他什么时候下床给她拿药的,她都没有注意到,不过那双穿着与她睡衣同款睡裤的腿,在确定她把药服下后,就又向床的方向走去了,他坐在床沿,光裸着上身,又凝视着仍在当缩头乌龟的她好一会。
“那,现在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听上去倒不像是在烦恼。
“还能怎么办……”吴真央小声嘟囔着。
反正做都做了,她都不知该气他、还是该谢他,到头来还是只能怨自己。
对啦!反正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成是场意外就好了,反正他们又不需要对彼此负责。
吴真央重振精神,她怎么连自己的性格都忘了?她说到做到,没有斩不断的情,终身大事都那么潇洒了,何况这点小插曲?
“看来,我真该戒酒了!”抖擞精神,她终于能正视他了,还能再潇洒地一笑泯恩怨,“不过是个意外罢了,说来,我还要多谢你紧急关头出手相救呢!其它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其它的事吗?亏她还能形容得云淡风轻!
意外?对她来说,的确如此吧!
“好了,我也该回家了!”她高声显示自己的精神饱满,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他手边她的衣服。
第4章(2)
“不顺便一起吃个午饭吗?”他问,没打算好心地把衣服丢给她。
“我回家……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有点赶。”
“是吗?”他顿了下,说:“合约的事,我们最后决定跟In night签,UN那边已经解除了,我想,你们应该早就把合约准备好了吧?”
吴真央迟钝的大脑转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她脖子抽筋似地弹了下,瞪得圆圆的眼,在向他寻求更进一步的解释。
“本来也是打算尽快联系你的,正好藉这个机会告诉你。”
“为什么?UN可是国际性大服装公司耶!你们让他们这么丢脸,不怕被记恨吗?”
“那是另一回事。”看她忐忑的样子,他了然地作出一个笑的表情,心知自己必定没她那么有亲和力,不过还是希望能达到让她安心的效用。
“我只是从单纯的合作出发,觉得谷均逸说得有道理,如果不是真对电影有利,上层的人又怎么会允许我这个任性的决定?所以说,你不用想太多。”
这……她的任务完成了?而得到胜利的她,好像还被安慰了?
因为是总裁身边的人,人们放在吴真央身上的注意力,从来都不会少,这下,她又不负众望地拿下了和夏北的合约,就算她本人想低调点,公关部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早一步把消息散播到了整个大楼,向方弈甚至很恶趣味地向谷均逸要人,问她要不要去转去公关部。
她烦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偏还嫌她不够憔悴似地,总有人联合起来找她麻烦!
吴真央站在夏北影业工厂区的一间仓库前,无神地望着仓库顶上那层圆弧的光圈,再退两步,躲在后面的太阳就露出了本体,她不得不用手背挡在眼前,才不至于被光刺得难受。
“小姐,麻烦借过一下。”
“哦,好。”她紧张地忙给后面的人让开一条路,后面的男人抱着两个箱子送去了仓库。
这里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来这的目的,除了她。
她就不明白了,合约不是已经签完了吗?按理说,她跟夏北已经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吧?可是……为什么?请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把服装送来这里交接,这种需要体力的工作,也要她跟着一起呢?她是坐办公室的耶!
这难道就叫“送佛送到西”?那是不是等电影正式拍摄时,她还要帮着打灯光啊?
周围负责搬运的人和负责统计的人,都把自己的事做得井井有条,她根本是多余出来的那个,也没有人理她,倒也没人赶她……
好吧,反正这里也用不到她,她自己给自己找乐趣总行了吧?
待在这里怕碍别人的事,吴真央打定主意后,在这个工厂区逛了起来;这里大多是由一间问的仓库连成一片,偶尔也见大片的空地,应该是专门摆放大型器械的地方。
什么嘛,也没什么新奇的!她在一间间仓库间穿梭,所见景色基本上都差不多,只是一直往人比较少的地方移动而已,这里跟她想象的差了好多。
也没看到什么明星、导演之类的……这么说来,这里只是工作人员待的地方而已,真是无聊啊!
正想着,还是回去好了,免得一会儿又迷了路,就丢脸丢人了!她刚转个身要往回走,一个女人的啜泣声钻进了耳朵里,这让她双脚自动停在了原地。
仔细听,不光只是啜泣耶!还很哀怨地说着什么……莫非,是演员在练习?可能性不大:可是……什么女人会专门跑来这个地方哭?而且还跟她所在的地方离得好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