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下官也告退了……”看前吏部尚书都吓跑了,其他人更是内心揣揣,于是纷纷告辞,最后竟走得一个也不剩。
楼月恩手还摆着替岑冬书把脉的姿势呢,可眨眼之间全都跑得不见人影,让她好气又好笑。
“想不到老公你还能说出这番道理,过酉不医啊,我都没听过呢……”她娇媚地斜睨了申伯延一眼。
“我也没听过。”申伯延却是面不改色地回道。
楼月恩听了不禁傻眼,她老公信口开河的本领根本已练到炉火纯青,不愧是当朝宰相,连唬人都唬得有板有眼,果然能做到丞相是有他人不能及之处。
“那你还说得振振有词,我都听傻了呢!”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楼月恩只觉一阵好笑,她方才还觉得他说得真有道理呢!
“不把他们糊弄走,还不知道那些人要在这里烦多久。在这府里,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娘子,可不是众人的女神医!”申伯延脸色终是缓和下来,轻柔地抱住了她。
啊!好久没与自家娘子亲热了,她抱起来还是如此舒服。
楼月恩趁机偎在他怀里撒娇,他想念她,她又何尝不想呢?“老公,你这话真霸道,但我喜欢听。”
“丫头,这番医治,也劳了你不少心神诈那些人吧?”申伯延早就在朝中感受到诸多官员全心全意的配合,细问之下,才知楼月恩暗地里使了不少力,也让他感动不已。
“近日新政已上轨道,你也不必再费心了。”
楼月恩只是不舍看他一个人忙,也不是要什么感谢,如今奏了效,她自然也欣喜非常,听到他的话,更是心花怒放,便以他刚才的话打趣回去,“为了老公你能早些回府,诈他们一下又如何?在这府里,你可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可不是众人的申相爷。”
“你这话真霸道,但为夫也喜欢听。”申伯延如何不懂她?同样也学着她的语气回答。
“嘻嘻……”楼月恩笑着吻了他一口,这可是夫妻情趣,个中甜蜜滋味是自己才懂的啊!
她娇俏甜美的模样映入申伯延的眼帘,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又在他怀里磨蹭着,让申伯延心湖一荡,忍不住暗示性地道:“咳!丫头,今晚为夫会早些回房,你明白了吧……”
楼月恩如何听不明白,但她故意装傻回问:“老公,你邀娘子我今晚早些进房,是为了什么啊?”
“自然是为了后嗣繁荣的大事。”
“老公,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她突然神秘地一笑,端起桌上一个汤碗,慢条斯理地喝起里头的药,也不多解释。
她这举动让申伯延紧张了。“你怎么了吗?为什么要喝药?”
楼月恩喝完最后一滴药,才云淡风轻地瞥了他一眼,“老公,我喝这药,也是为了后嗣繁荣之事啊!”
“你的意思是……”申伯延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楼月恩娇羞地将小手放到了小腹之前。她如今虽然才十七岁,但身子骨养得可壮了,生儿育女之事自然不成问题。
申伯延终于懂了,一阵狂喜袭上心头,让他第一次忘了身为丞相的形象,也忘了维持稳重,忘情地将她打横抱起,一记又一记的吻落在她脸上。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申家有后了……”突然余光瞄到桌面上的药碗,他身子一僵,又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你现在要小心点,千万不能动了胎气,明日我便贴张布告,闲杂人等请勿进入……要是谁敢再来烦你,我便法办了他!”
楼月恩期待地眨眨眼。“老公,那你今晚还进妾身的闺房吗?”
“那当然……”申伯延原本的“豪情万丈”在得知她怀孕后“壮志全消”,看来他得禁欲好一阵子了,于是无奈地道:“不进了,我今晚睡书房……”
“啊?可是我一个人在房里好害怕呢!万一睡不好掉下床了怎么办?还有,没有抱着老公我睡不着,这样精神不好会影响宝宝的。”楼月恩撒着娇,虽说怀孕的人最大,但她可不完全是任性。
她从过门第一天就无所不用其极的骗他进闺房,如今虽然与他“大功告成”了,但他早已是她房内不可或缺的一道风景,少了他她确实会很不习惯。
明知在房里抱着她却不能碰,会是非人的煎熬,晚上大概都不用睡了,但申伯延对她的疼宠早已深入了骨子里,更不用说现在她身上还有克制他的必杀武器。所以他明知自己答应了没好处,还是任她予取予求。
“好好好,我进房我进房,以后我日日都进房,这样好吗?”
以前,他这丞相可是因为公事繁忙而夜夜不眠,如今有了如花娇妻,却仍旧得夜夜不眠,不过这次可是他心甘情愿,而且求之不得的啊……
尾声
轩辕王朝一百二十八年,申伯延的新政已成功推行有果,百姓安居乐业,宇内升平繁荣。
而这一年,王朝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巫族的首领拿猜,终于成功抱得美人归,要与楼月华成亲了!
这两人早就互有情愫,只是因为过去两国敌对的关系,产生了诸多矛盾与误会。在两国签订了长达二十年的和平契约后,楼月华也终于不再抗拒拿猜,而拿猜更以他的诚心,感动了楼月华,因此抱得美人归。
若是以巫族的习俗,楼月华只要点头,拿猜就可以领她回家,族里大吃大喝庆贺一番就是成亲。然而若依辕轩王朝的习俗,那可就复杂了,光是六礼就让拿猜头痛万分。但楼月华是丞相申伯延的小姨子,她的父亲楼玄也早恢复了吏部尚书之位,如今声势水涨船高,哪里能顺着巫族的习俗,轻易就将女儿送出阁?
最后,双方采取折衷的方式,婚礼的前半段依轩辕王朝的礼俗,让拿猜亲自由南方千里迢迢到北方来迎娶,等到迎娶之后,就依他们巫族的方式,反正人已经出阁了,要怎么玩随便他们。
所以,拿猜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迎亲使节团,亲自领着数十名巫族的好儿郎,骑着南方矮小却强壮的骏马,浩浩荡荡的来娶亲了。
而以申伯延的地位,自然也是要到楼家镇场子的,不过他并不是主角,因此只要出现就好,他也乐得与楼月恩抱着儿子,在一旁观礼。
卯时一到,拿猜的迎亲使节团抵达了,但是在楼府等候的一干家属与宾客,却在看清了这迎亲大队的情况时,俱是哑口无言。
确实,他们是依足了轩辕王朝的礼数,有乐手开路,有童男童女撒花,然而在这队伍里的巫族好男儿们,有好几个不仅身上负伤、鼻青脸肿,甚至说好的百匹骏马都只剩下一半不到,没马骑的只能狼狈地步行在队伍之中。
“难不成,巫族的迎亲队伍在半路被强盗打劫了?”宾客之中,猜测声四起。
还不待当主人的楼玄开口问,那拿猜摸摸鼻子,已尴尬地笑道:“岳丈、岳母,还有申大人与诸位大人,本王的队伍,在进了京城与乐手会合之后,出了点岔子。我们的马儿不习惯太尖锐的声音,可一进京城,竟有烟火炮竹迎接我们,再加上鼓乐齐鸣,这……这马儿突然受惊,四散奔逃,我们一时控制不住,让一些没跑了,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啊,成亲当日却遇到这种事,这拿猜也算倒楣了……众人同时冒起了这个想法,也忍不住回头往屋内看了一眼,好像想看一看屋里新嫁娘的表情。
这楼月华,果然是出了名的扫把星啊,还没过门就先克掉夫婿一半的人马……
身为大舅子的申伯延,自然不会让楼府未来的女婿难堪,便朗声开口道:“诸位巫族的好汉辛苦了,因为不熟悉本朝的礼俗,劳你们受过,你们少了几匹马,本官便赠你们双倍之数,就充当本官的贺礼了。”
申伯延的贺礼自然早就送了,如今这么一说也只是让拿猜及楼玄有台阶下,令两人俱是感激地朝他点点头。
楼月恩夫唱妇随地道:“至于各位好汉的伤,有我这女神医在,保证你们在离开京城时完好如初,我还会开一份药方让你们带回去,有伤的治伤没伤的强身!”
巫族一向信奉巫医,医学落后这不知多少。有了楼月恩的药方,还能有伤治伤没伤强身,对于巫族不啻是一大帮助。
拿猜欣喜地道了谢,这迎亲队伍也成功入了楼府。然而在进大厅行那叩礼之前,拿猜等人却站成了一列,全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轩辕王朝的诸位,在我们巫族娶亲之时,有件事是一定要做的,便是在男方带走女方之前,要先唱歌表达我的爱慕之情。本王特地选了十数位族里歌声最好的男儿,为月华姑娘唱一首歌。”
这倒是新鲜了,众人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此时正是春天,一阵清风吹过,让气氛更加鲜活轻快。
楼月恩感受了下这风,轻轻遮住儿子的口鼻,似乎怕他受寒,而申伯延也是眉头一皱,将母子俩拉到身旁,替他们挡风。
此时,拿猜的“合唱团”开口了——
“山峦曲折嗽……代表我的情意……咳咳咳……在这滚滚江水中……咳咳咳咳咳……澎湃地拥向你……啊——哈啾!”
声音是够嘹亮,但一开口唱没两句便咳个不停,最后还来个喷嚏做结尾,直叫所有人听得脸上抽搐不已。
拿猜更是困窘得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了,赶忙替自己人开脱道:“抱、抱歉,不知为什么这一阵风吹来,我们的鼻子就开始痒,这歌自然唱得……呃,零零落落……”
喔……众人又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频频点头,这拿猜要娶的可是京城第一扫把星啊!唱个歌倒嗓不过是小事一桩。
楼月恩心知这事八成又要牵扯到那霉星高照的妹妹头上,忍不住替拿猜解围,“呵呵,这北方到了春天,繁花盛开,风里都含着花粉,遇到体质敏感点的,在这时间连酒都不能碰呢!你们没遇过这种情况,会感觉不适也是正常。”
“申夫人说得极是、极是……”诸位宾客哪个不是有求于楼月恩?现在她在京里的地位可不下于申伯延,自然每个人都配合着她圆起场来。
拿猜苦笑着抚去一头汗,这婚礼的重头戏还没开始,乌龙事竟已发生一堆了。
终于,拿猜进了大厅,楼月华也被迎了出来,在众人提心吊胆之中,小心翼翼地完成了婚礼。接下来,便是大宴宾客的时候。
而众人等的,也正是这个时候。几年前,轩辕王朝与巫族还是敌对状态,战火时起,兵部许多官员被惹得一肚子气。如今有这好机会灌拿猜喝酒,他们自然不会放过,非让他醉个三天三夜迎不回新娘不可!
反正扫把星都娶了,醉成烂泥也只是刚好而已!
楼府这次席开百桌,拿猜坐在主桌,看到那几个兵部的熟面孔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以及他们手上那十几瓮的酒,脸色不由有些僵硬。他必须承认,即使在战场上他所向披靡,但在酒场上,他可是一杯就倒啊!
此时一杯……不,是一海碗的酒已然摆到他面前了,拿猜突然灵机一动,便道:“在这大喜之日,我很想跟诸位大人共谋一醉,不过之前女神医说了,我们南方人对这花粉不适,骤然喝酒恐怕不知会出什么事,所以本王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说完他也不等人回答,咕噜咕噜便牛饮下一大杯茶,其余宾客听到他的理由,也只能恃悻然地干了手上的酒。
而申伯延与楼月恩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一笑,这拿猜倒是反应极快,他们本还想着怎么帮他解围呢!
这一点小插曲,并不影响婚礼的喜悦,在曲终人散,宾客尽欢后,巫族的最后一个仪式,也要开始了。
楼月华已将凤冠霞帔换成了巫族的礼服,一身轻灵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这最后的仪式,便是身为新郎的拿猜,必须用一张竹椅,将新娘由娘家背到她的夫家。
京城离南方巫族乘车马可是要走上两个月,即使楼月华不重,一路背着也够呛。那群没灌到酒的兵部老军痞,全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欢呼鼓噪着拿猜快背起竹椅。
拿猜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就算自己对此早有准备,想到那遥远的距离,俊脸上的笑容也是有点不自然,却还是硬着头皮背起竹椅,身子微弯。
楼月华不明所以,喜孜孜地坐上,想不到这拿猜正要起身,那竹椅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不堪负荷,居然啪啦地散了开来,楼月华惊叫一声,就要跌落在地上。
幸亏拿猜武艺不俗,一个转身将她接得牢牢的,也让众人松了一口大气。
大伙儿本以为这场婚礼虽然问题层出不穷,却终于能够安然度过,想不到最后还来这一招,不免让人钦佩楼月华煞气之强,众宾客也完完全全的愣在当场,楼玄更是无语问苍天,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窘样。
申伯延与楼月恩再次对视,对这种情况也不免都是无话可说。最后是申伯延处变不惊,命人抬了一辆华丽的轿子来,拿猜知道他的意思,这场乌龙婚礼三番两次受申伯延之助,拿猜不由得向他感激一笑。
揭开轿帘,拿猜抱着楼月华,将她放进了轿子里,这一整个过程众人安静无声,气氛相当古怪,像是怕连轿子也垮了。楼月华坐实了扫把星的名号,大伙儿也只能钦佩拿猜娶她的勇气。
待拿猜出轿抬起头,对上的便是一干人等又紧张又同情的表情,在这尴尬到了极点的一瞬间,他突然朗声一笑。
“月华真是本王的福星,本王娶到她,真是三生有幸。”
“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怀疑这拿猜是否被刺激过了头,才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拿猜却笑着向众人解释,“你们京城之人皆说月华是扫把星,但我巫族之人今日迎亲失了骏马还受了伤,却得到了申丞相的双倍补偿与女神医的强身药方;而我巫族献唱虽然出了糗,却也因花粉之助免于被灌醉在宴席之上,更别说我拿猜原本要背着月华行百里之遥,月华却将竹椅坐垮,倒免去了我一趟苦累,若这一切真是被她影响,你们说她难道不是我的福星吗?”
原来还可以这样解释!众人被他说得若有所思,最后都是心服口服,诚心地祝贺起来。
“这么说起来,还是楼二小姐替我们两国带来永久的和平,我们还要感谢她呢!”
“以后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就从你们开始,祝你们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