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忙吧？
随着尾牙一天天逼近，林妙妙想起先前到“光明顶”支持，紧绷对峙的气氛，大概又会在尾牙当天上演。
尾牙，不仅全体员工齐聚一堂，所有和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公司，都会派出代表出席。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只是颗小螺丝，纯粹吃饭，期待抽到大奖，但现在知道他要面对的难题，她才明白他一点也不轻松，不晓得今年尾牙会不会变成一场腥风血雨？毕竟萧董事和陈老板都和他撕破脸了。
希望这些人今年都不要出席。
尾牙前一天，林妙妙搬进新的租屋处，她买了一件湖绿色洋装，大衣是去年的，也是前年、大前年的。
尾牙，一如惯例，订在除夕前两天，下班后，同事们纷纷换上漂亮衣服，赶往尾牙会场，而公司也宣布隔天提早开始放年假，让员工们能避开返乡车潮，早一点
回家和家人团聚。
林妙妙穿上湖绿色洋装和张云妃碰面，一同搭乘严立志的车抵达知名饭店，严立志把车停在饭店门口，让她们先下车，再前往停车场。
甫下车，一阵寒风刮过，林妙妙打了个冷颤，抓紧身上大衣。
“快看！那台车要上千万。”
“谁的车？老板的？”
老板的车？林妙妙放慢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向乌亮的黑头车，这时她才惊觉，自己有多渴望见到他。
车身缓慢停下，一人从驾驶座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林妙妙不自觉停下脚步，屏息以待，心跳加速，这阵子他过得好不好？还为了工作常常熬夜吗？
一名身穿白色礼服的女人现身在大家面前，目不斜视，宛如模特儿走台步，气势万千地踏入饭店。
“当季香奈儿穿在我身上该多好……”
“什么嘛，不是老板，亏我都摆好最美的Pose。”
“再美都枉然，当季香奈儿是老板父母从很久以前就内定好的未婚妻，通讯千金余佩瑛，听说两家从小关系就很好。”
“她来干么？”
张云妃拉拉林妙妙的手，林妙妙这才回神，两人搭乘电梯到最顶楼的尾牙会场，一半室内，一半室外。
室内是中式料理，室外是西式自助餐，还有一座中型的温水游泳池，粉色与金色气球把空间妆点得热闹缤纷。
段震祈最后抵达现场，走进会场时，所有员工起立鼓掌，直到他在他的位子前站定，举手示意，宴席才开吃。
“恭喜摆脱世伯留下的十年紧箍咒。”余佩瑛走到他身边。
“谢谢，世伯没来？”段震祈站着和她说话。
“他要我代替他来，不欢迎？”余佩瑛笑了笑。
“怎么可能不欢迎？我们两家是从祖父辈就开始的交情。”段震祈从容以对。
“震祈，敬你一杯。”苏文湛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段震祈，小心靠近好友身边，刻意压低音量说话，“你这次动作怎么这么慢，还没拿下林妙妙？我来的时候看见那个男的开车送她过来。”他自动省略张秘书也在车上的讯息。
段震祈抿紧唇线，正要伸手拿酒杯，却被余佩瑛一把拿走，她还不高兴地瞪着苏文湛。
“文湛，他还没吃东西。”
“你又不是他的未婚妻，何必管这么多？”苏文湛讽剌冷笑。“万一被他心上人看见你拿走我递给他的酒，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余佩瑛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说话，就看见段震祈紧盯着某个地方看，脸色微微一变，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个男人正在替林妙妙脱外套，两人有说有笑，好不亲密。
“怎么又是这家伙？”苏文湛看了眼段震祈，继续加油添醋乱说话，“我过去帮你处理一下，不然那臭小子都快亲到我嫂子脸上了。”说完，他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林妙妙坐在最边边的一桌，身边坐着严立志，张云妃必须张罗整晚的社交活动，不让任何一位贵宾有被冷落的感觉，估计也没空坐下来吃点东西。
她只能远远看着，段震祈在众贵宾间游刃有余的应对，余佩瑛和他同桌，没坐在一起。
“嗨！妙妙。”苏文湛轻拍她右肩。
霍然转头，她瞠大双眼，他谁啊？
等等，这声音好耳熟……啊，录音机留言！原来是眼前这个人啊，不过段震祈的好友怎么会在这里？
“用惊喜表情盛大欢迎我的到来，我很感动。”他一臂放在胸前，像绅士般微微倾身。
“我跟你不熟。”她转回头。
“你对我可能比较陌生，但我一直很关心你的动态。”苏文湛弯腰，倾身贴近她耳边，察觉她想躲，一掌压住她肩膀，不让她动。“你有两个选项，跟我走，或者听我正式公开你跟震祈同居的事，这件事应该还停在传闻阶段，如果你们同居的事从我口中说出去，就是斩钉截铁的事实。”
“你为什么……”林妙妙转头，错愕不解地瞅着他。
苏文湛撇嘴一笑，扣住她手腕，使劲一扯，迫使她起身，大步往外移动，直到泳池旁才站定脚步。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甩开他的手。
“没做什么。”他收回手，双手插在裤袋里。“只是想跟你单独相处几分钟，动机很纯正。”
林妙妙不信任地瞪着他。
“好，我坦白。”苏文湛举高一手，做出投降状，嘴角自信上扬。“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交易？”他想跟她这种小职员做交易？
“既然知道你跟他同居的事，就不能浪费这条信息，跟我报告段震祈的一举一动，我给酬劳很大方，保证你满意，只要你现在点头，以后根本不用租房子，很诱人吧？”
“我跟他根本不熟。”林妙妙表情僵硬，苏文湛跟段震祈不是好朋友吗？可是他现在这么说，是想对付段震祈？
她猛然想起张云妃曾经说过的话——
商场无朋友，为了争权夺利，父子都能翻脸，朋友照样背叛，等你见识到商场现实面，再来跟我谈会不会太夸张。
当时她还觉得张云妃说得太夸张，没想到天底下居然真的有这种事情，而且还活生生在她面前发生？
“你好像跟谁都不熟。”苏文湛讽剌冷笑，走近她，直到两人相距不到五公分。“如果不熟，为什么他视线落到你身上，冰点以下的温度立刻烫得像快烧起来？如果不熟，为什么他现在会冲出来找你？”
苏文湛看了眼她身后，脸上笑容加大。
“我不会上当。”这人的话不可信。
“转身看看。”苏文湛鼓励。
林妙妙正要转头，身侧突然一热。
段震祈赶到她身边，一手拉她向后退了两步，一手推开苏文湛过分贴近的身体。苏文湛一向无拘无束惯了，但他到底想对林妙妙做什么？
“他拿什么威胁你？”段震祈说话时，目光紧盯着苏文湛。
林妙妙左右张望，发现不少人往这里聚集，低下头，小小声回答，“同居……”
段震祈黑着脸，瞪着笑得一脸轻松的苏文湛。这小子真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居然替他操心起感情事来了。
他刻意放慢自己向来做事的节奏，是不想吓跑林妙妙。
夹在这两男人中间，林妙妙偷偷往后挪动，企图默默退出这两人之间，左脚刚成功撤退，右脚正要起步，左手突然被段震祈紧紧握住。
苏文湛看着段震祈的动作，嘴边笑意逐渐加大。喔喔！看来有人要出手了，就不知道能不能一举搞定？
第9章(2)
“我的确和妙妙同居。”段震祈沉稳宣布，神色淡定。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不少人从室内冲出来看好戏，现场有不少人抓着手机录像拍照。
林妙妙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为了这件事，她不但拜托张云妃收留自己，在公司也是尽量低调到一个不行，结果他居然随随便便就承认？
“妙妙，本来我还想卯足劲追你，”苏文湛诡谲笑开，看得林妙妙直发毛。
“你怎么自掉身价，和男人同——”
简直越说越离谱！段震祈冷冷盯着苏文湛，林妙妙不知道这小子在玩什么把戏，一脸担心受怕的样子，他还能不知道他苏文湛吗？
“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正在交往。”段震祈再次自爆猛料。
这次，四周的人全数目瞪口呆，包括他身边的林妙妙。
“结婚？”苏文湛佯装满脸不屑，不过嚣张上扬的嘴角已经泄漏了他的真实情绪。“你有资格说这种话？”
只有被段震祈这些话打得脑袋发晕的妙妙，依然愣愣地看着苏文湛，又看看段震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此相爱的人当然有资格，至少比起不相关的第三者，更有资格。”段震祈见招拆招，漂亮回击。
“这个问题……”苏文湛狡猾地看向他们右后方，直接点名，“我让给佩瑛回答。”
余佩瑛双手抱胸，一句话也不说，随即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这一幕，头上都是大大的问号，余佩瑛不是老板内定的未婚妻吗，老板怎么会说以结婚为前提，正和林妙妙交往中？
拜苏文湛搅局所赐，大家以为是老板准未婚妻的余佩瑛黯然离场，更猛的是，原本大家以为巴不上老板这个金龟婿的林妙妙，地位扶摇直上变成正宫娘娘，连一向低调而且从不公开自己私事的老板大人，居然爽快承认“我们以结婚为前提正在交往”？这个世界还真是变化莫测啊！
好好一顿有得吃又有得拿的尾牙变成老板娘宝座大风吹，老天鹅啊，会不会太疯狂了？好劲爆。林妙妙根本就是惦惦吃三碗公，直接一举抱走全场最大奖项一老板大人啊！
如此劲爆的消息透过无远弗届的网络，在尾牙结束前，林妙妙已成为公司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狂人物。
段震祈趁大家尚未反应过来的空档，抓住林妙妙，带往自己的专属休息室。
砰！关上房门。
林妙妙被人拉来扯去，在一堆人面前不方便发作，门一关，她立刻甩开他的手，气得低吼，“段震祈！”
“怎么还加上姓？”见她发怒，段震祈反倒轻松笑开，坐到沙发上，专注地看着她，这阵子她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又天天吃泡面？想到这点，他脸色陡然一沉。
“我没答应和你交往。”
“你也没拒绝。”
“现在想拒绝了。”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林妙妙看着沙发上的他，脸上有抹很轻浅的笑意，成为员工茶余饭后的八卦男主角，似乎让他很乐？
“没念过书吗？”段震祈拍拍身边沙发，示意她过来坐。“考试作答是有时间限制的，你不作答，我只好替我们两人做出决定。”
她没有移动脚步，有些不满地道：“哪、哪有人这样的！”时间限制？他先前有提过这点吗？
“你不排斥也不讨厌我，只是在犹豫，不是吗？”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林妙妙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她怎么可能讨厌他？如果真讨厌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林妙妙，我已经开始了，既然如此，我绝不接受拒绝。”段震祈两大跨步，逼近她面前，左掌握住她手臂，往怀里一扯。
“可是我……我曾经是亲爱的。”她利用那个身分，让他在心里产生了一份感情，这份感情不一定针对人，说不定只是单纯他对猫的宠爱，不知怎地转嫁到她身上。
“没有可是，不管你像亲爱的，还是亲爱的像你，我都不在乎。”见她承认，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我只知道我喜欢和你相处在一起，看着你，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会打从心底涌上来，那种感觉很温暖。”
他想抓住这些美好的感情，想抓住她。
“所以别拒绝我，好吗？”
“嗯。”林妙妙陶醉在他深邃眼眸，彷佛被催眠似的，傻傻点头。
段震祈满意笑开，不忘快马加鞭赶进度。“什么时候搬回别墅？”
“我昨天刚搬到新的租屋处，短期内不想再搬家。”谈到现实问题，她眨眨眼，猛然惊醒。
“出国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不是要你先缓一缓找房子的事吗？”刚搬入新家？那地方有他的别墅舒适？
林妙妙没说话。
“我帮你搬，保证你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他抛出诱饵。
“不是这个问题。”坚决不上当。
“那是钱的问题？”
她点点头。“我付了一个月的租金和两个月的押金，才住几天，太浪费了，而且还签了一年的约，违约会被没收押金。”
段震祈叹口长气，“钱的……”租金付了就付了，怎么可以用这个当借口拒绝他？难道他比不上那一点臭钱？
“不要说！”林妙妙伸出手，放在他嘴唇前，警告地瞅着他，“你有钱是你的事，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老是要帮我付房租，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又不是废人，为什么老要接受他的帮助，尤其是金钱方面。
他瞪着她的手指，气得说不出话，脑袋一转，一掌握住她的手，嘴角上扬。
“你在跟我求婚？”
“你的理解能力真是惊人，”她想要抽回手，但他不放。“居然可以把事情扭曲到这种程度。”
不顾她的挣扎，段震祈瞄了眼她脚上的高跟鞋，牵着她，坐上沙发。
“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听见他的话，林妙妙停止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住危险的地方，我比你更不放心，放心，巷口有警察局，地点很不错。”
“刚当众宣布我们同居，你就跟我闹分居，被人发现又要流言四起，各种版本故事纷纷出笼。”
“真麻烦，以前清清白白住一起，怕被人知道，现在正式交往不住一起，也怕人知道。”
“清清白白住一起？”段震祈轻松笑开。“你确定没见过我裸体？没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啊！真可惜，应该亲自帮宠物洗澡才对，这样我们连鸳鸯——”
“不要再说了！”她抡起拳头，往他胸膛轻捶一下。
“怎么？”
“不要再说了。”她又警告一遍。脑子里净是两人亲密相处的回忆，里头当然包括她躺在他赤裸胸膛睡觉。
“敢做不敢当？”他又取笑。
“真的不要说了！”林妙妙又捶了他一下。
“脸好红……”段震祈见她又想再捶，干脆一掌包住她的手，趁势拉往怀里，将她抱个满怀。“……人面桃花相映红，免费奉送你一个让我住口的办法，想不想知道？”
免费奉送？这几个字总能紧紧抓住林妙妙的注意力，听到后来，好奇心胜过被压在底下的狐疑。
“真不想知道？”他步步设下陷阱诱惑。
看着他脸上自信又一副打算使坏的笑，她坚决不松口。
“不想用听的？”他捧起她的脸，唇边笑意收敛，眼神深邃炙热。“我只好亲自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