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起头来,恰巧对上了一双精光灿灿的眼眸。
她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你……”怎么才想到这个男人,他就像鬼魂一般突然冒了出来。
季云白的唇瓣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看来他比高又美要冷静许多。
高又美稳定思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他该不会是千里迢迢来讨那件衣服的吧?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你。”季云白有些讶异,台湾明明很大,怎么到哪里都可以遇到熟人?
不过相对于季云白的沉稳,高又美就显得很慌张。
“嗯。”尴尬的点了点头,这样没有预期的相遇,实在是很大的震撼。
“又美,你们认识?”沈培茹来回看着两个表情怪异的人。
“是呀!”季云白大方的点点头,那女人吃惊又困窘的模样,着实取悦了他。“既然我跟她认识,那可以给我一个房间吗?”
季云白故意选在热门的周六时间来到位于新竹县郊这处占地万坪左右的蓝天农场,就是想看看该农场的订房情形。
“又美,怎么办?都没有房间了。”沈培茹看着高又美。
“没有房间,我也没办法呀!你怎么没事先预约订房呢?”高又美一脸抱歉的说。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季云白对她招招手。
高又美只能乖乖走出柜台,谁让她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无理取闹的那一晚。
来到大门外,有几张乘凉用的木椅,前方有烤肉区,右边是小木屋群,左边是果树区,后方还有菜园和小型动物园。
闻着淡淡的花香味,高又美在木椅上坐下,而季云白也跟着在她对面坐下。
“没想到你在这里工作。”季云白先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是陈国强告诉你的吗?”高又美太惊讶,才没想到其中的矛盾之处,更没往偶遇的方向去思考。
季云白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打算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在这里工作不错吧?可以欣赏这么美丽的风景,工作兼度假。”他伸了个大懒腰,将空气用力吸进胸腔里。
“你是为了要回你那件衣服吗?我已经洗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寄去给你。”她不想承认自己原先有上门还衣服的想法。
“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件衣服,特地从台北到这里来?”他冷哼了一声。
“那不然呢?”她反问。
“我只是工作很累,想休息一下,顺便度个假,况且有熟人可以当导游,我当然就过来了。”他顺水推舟,这下要知道蓝天更私密的营运状况,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你怎么不先打电话呢?”她再问。
季云白反应很快,不愧是在商场混了好几年,他一下子就在脑子里运转出合理的借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如果先通知你我要来,你会不会先一步落跑?”他嘲讽似的取笑着她。
“你那晚收留了我,我本来就应该当面跟你谢谢的,怎么可能会落跑嘛!请问要怎么称呼你?”她赶紧撑起笑脸。
这个恶质的男人,怎么句句话都说到她的心坎里去,如果他事先通知她,她是真的有可能做出落跑的行为,毕竟那可是丢脸丢到家的事,可她嘴上还是不能承认。
“季云白,季节的季,跟这里的天气很符合的云白,你呢?”
这辈子她最痛恨的就是自我介绍的时候,偏偏从小到大自我介绍就像家常便饭,要是可以,她真想去改名,可是她老爸三令五申就是不准她动名字的主意,说这是创意,更要她尊重一个为人父亲仅有的权力。
“季云白真是个好名字,好有诗情画意的感觉。”没像她的名字这么俗气。“我姓高叫又美,你叫我又美就行了。”
她看着他,等着他的取笑,这是她每次介绍名宇之后必然的反应。
“高又美,又美,你的也是好名字。”
他没有取笑她,还很认真的赞美,这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没有取笑我的名宇?”
“为什么要取笑你的名字?”
“我既不高也不美呀!”她反而还可以揶揄一下自己。
“名字是父母取的,你又不能决定,我为什么要取笑你?况且你认为我的名字很诗情画意,我却讨厌透了我的名字。”
“怎么会?我觉得你的名字好好听,要是我能有你这样的名字就好了。”没想到两人因为名字而把话题聊开了,
“这个名字是我那个爱看文艺小说的妈妈取的。”他淡淡的笑了,眼前的女人不哭不闹的时候的确可爱多了。
“我的名字是我爸取的,他希望我将来是又美又高的大美人,只可惜……”
两人相视笑了一下,季云白把话题转了回来。“真的没有房间了吗?”
“早就客满了。”她说。
“但我难得休假,我一定要有个房间。”
“就是没房间呀!我也变不出来。”这个男人不仅恶质,看起来还很霸道。
“你的房间呢?你应该有员工宿舍吧?”想到她曾经为陈国强哭得死去活来,季云白心里又渐渐不舒服一起来。
“什么意思?”她的头皮好像微微发麻了。
“意思就是,你的房间可以让给我睡。”
“不行,让给你睡,我要睡哪里?”偏偏她的个子娇小,脸型清秀,就算生气看起来都像是在撒娇。
“你可以去跟你同事睡。”
“不行,我同事们都是两人一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她嘟着嘴。
“意思是你自己睡一间房?”他挑眉,有着算计。
她点头。“我睡相不好,我不想吵到别人。”
其实是她一睡着,就算打雷、地震也叫不醒她;她还很会说梦话,所以叔叔才给她一间房,谁让她有叔叔这层关系。
“要不,我可以睡地板,我不想白来一趟。”他在行前就有预测过没房间的可能性,但他也想知道蓝天这边的应对能力,只是没想到会遇见她。
“不行!”
“你要是再说不行,我就把你那天在我那里大吵大闹,还抱着我睡一晚的事说出去。”他故意坏心的威胁她。
他对她应该是鄙夷的,这样又吵又闹的女人是他最讨厌的,可是他现在竟在逗弄她,大概是那晚她可怜的眼泪扭转了他心底的某种感觉吧?
看着她气到小嘴一开一闭的,就会让他想起那个情不自禁的吻,她愈说不行,他就愈要她答应。
“不行!”她连忙挥挥手。“我说的不行,是你不行把我在你那里的事说出去,况且我哪有抱着你睡一晚?”她苦恼到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她看着这张帅到有些狡黠的脸,视线继续往下移到他那厚实的胸口,她好像真的有抱着他睡,难道梦里的事全都是真的吗?
完了!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没吗?你自己就像只无尾熊,把我当作是尤加利树,还……”他话没来得及说完。
“哇~~还有什么?不会吧?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虽然她被冷水给浇醒,但她是个只有一瓶啤酒酒量的人,难怪会在睡着后就醉到不省人事。
“你真的想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笑得很邪气。
她皱眉,难道那个真实感十足的吻是真的?她连连摇头,在心里拚命哀叫。“不不不,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很好,那我决定睡你的房间了,你可以跟我睡一问,我不在乎你的睡相不好,反正我已经看过了。”他噙着笑,以为来这里就只有公事,夜里应该会很枯燥无味,没想到遇见她,那事情应该会有趣多了。
“不……”她连忙吞下“行”那个字。
季云白很满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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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恶质又霸道的男人,高又美还是无奈的投降了,谁让她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当她要把季云白带回自己的房间时,沈培茹显得非常吃惊。
“又美,你跟他很熟吗?不然你来跟我和小珍挤一挤,你的房间让给季先生。”小珍是另一名柜台小姐,也是沈培茹的室友。
“不用了,我跟又美很熟,她跟我睡一间就行了。”季云白替高又美答了话。
高又美在心里哀叫了一声,又不能辩解什么,真是哑巴吃黄连。
“又美,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沈培茹看着季云白,想恋爱的心情又在熊熊的燃烧。
高又美干干笑了两声。“走了啦!我带你去我的房间。”她拉着季云白就快步上楼去。
员工的宿舍就在这栋三层木造建筑物的三楼,三楼总共隔成十几个房间,她带着他来到她的房间,将备分钥匙交到他的手中。“你自己到处逛逛,我得去工作了。”
“嗯。”他点点头。
“如果没有盥洗用品的话,到柜台来拿,你可不要用我的。”
“你去我那里,还不是用我的,这么小气。”他像小孩子似的,竟然和她斗起嘴来。
“我就是小气,你明天是不是就要走了?”她心里简直快要气炸了,只是她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急着赶我走呀?我有一个星期的假,所以我打算在这里住一个星期。”他一副赖皮的样子。
“没差,明天就有房间,你就可以去住小木屋了。”
“再说吧!住你房间不错呀!可以省房租。”他皮皮的笑着。
厚,她平常的冷静及理智,在跟他交手之后,完全功亏一篑,她只能气呼呼地转身下楼。
哈哈哈,季云白没想到平常太大的工作压力,一遇上她那张毫不掩饰情绪的小脸,他的心情就大好。
况且她气嘟嘟的模样真的好可爱,大概没有人生气还可以显露出这样的小女孩娇态,就只有她了。
晚餐时,季云白准时来到餐厅用餐,也很用心的对餐厅提供的菜色、服务生的态度,做了详细纪录和评比。
只不过他左顾右望还是看不到高又美的人影,大家都是成双成对,不然就是一大家子,一个人用餐是无聊了些。
夜里,农场特别举办了一些活动,有鸭子赛跑比赛及夜赏萤火虫,所有的游客在吃过饭后,都到农场的四周散步,享受鸟语花香的夜晚。
季云白来到鸭子赛跑的场地,只见有五条约二十公尺长的跑道,跑道都用低矮的网子隔开来,一旁还有五只关在笼子里的鸭子。
消失了一整晚的高又美终于出现在场地前,看她手持麦克风,原来她还是活动的主持人。
“各位佳宾,欢迎光临蓝天农场,在这美好的夜里,我们要来玩个不一样的小游戏……”
她身上穿着农场红色的T恤制服,将长长的头发束成马尾,原来她的声音是这么甜美好听、字正腔圆,他为什么一直忽略了她的声音呢?
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个游客都可以下注,赌哪只鸭子会跑第一,赌赢的就有农场准备的小礼物。
游客得拿房间的钥匙来下注,放置在编有号码的盒子里,这样一间房间就只能投注一次,是很公平的方法。
“快快快,下好就离手,我们再给各位一分钟的时间,请把握最后的倒数计时,时间到就不能更改心意,盒子就得要盖起来,谁都没法作弊的。”高又美吆喝着,试图炒热气氛。
果然现场气氛整个沸腾起来,五个工作人员抱着五只鸭子站在跑道前,大家都仔细瞧着鸭子,看能不能看得出来哪只鸭子的腿肉比较结实、比较能跑。
季云白这时来到高又美的面前。“哪只鸭子会赢?”
高又美看着高她一颗头的季云白。“不知道!”她还在气他威胁她。
季云白想了想,才把房间的钥匙丢进二号的盒子里,不在乎她气呼呼的模样。“若我赢了,记得要给我奖品。”
“不好意思,工作人员不可以下注,你拿的是工作人员的房间钥匙,况且二号那只鸭子从来没有赢过。”她很高兴的反将了他一军。
“哦!偏偏我的赌运一向很好,若我赢了,你还是得给我奖品。”季云白撂下话,才站到一边去,然后仔细观察活动的进行。
她没时间跟他争辩,因为一分钟已经到了,在她的倒数计时之下,盒子被盖住,游客都已经站到跑道的两边。
五名站在起跑点的员工听到枪响声,放下怀里的鸭子,并且立刻赶起了自己的鸭子。
在游客们拚命为自己投注号码的鸭子加油的吆喝声中,一场鸭子比赛在欢乐气氛中结束了。
结果,高又美瞪着那只从来没赢过的软脚鸭,这次居然出乎意料之外的跑了个第一。
天呀!难道连鸭子都要欺负她吗?她眼角的余光好像瞥见了季云白那胜利的嘴脸。
第三章
虫鸣,鸟叫、鸡啼,在这充满阳光与泥上香味的乡间,该是美好一天的开始,季云白却在清晨六点就被这热闹的鸡啼声给吵醒。
这群公鸡也未免太尽责了吧!
昨晚高又美根本没回她的房间睡,她大概趁他没在房里时,偷偷进来拿走了她的换洗衣服。
既然睡不着,他干脆出去走走,看看整个农场的环境,也许有什么新鲜事也说不定。
整个农场只开发了三分之一,其余的土地都以种植花卉为主,因为经费短缺,无法做更有效的规画。
而他没想到的是,才这么早,已经有不少游客出来散步,大概都是被鸡啼声给吵醒的。
他花了两个小时将农场彻底逛了一圈,从烤肉区一直到菜园,连小木屋的材质结构他都研究了一下,他在心里盘算,等吃完早餐后,他得将这些心得快速记录下来,然后用电子邮件回报给公司。
来到餐厅门口,他眼尖的看见消失了一整晚的高又美正在墙角边和一个同样穿着农场制服的高壮男人说话。
季云白悄俏走过去,假装是在等人看风景,高又美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又美,你今晚还是要睡我那里吗?”高壮年轻的男人是林则伍。
“看情形啦!他如果要回台北,我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间睡了。”一想到季云白,高又美的头就很痛。
“那他最好晚点回台北,你就可以在我那里多睡几天了。”林则伍一脸兴奋。
听到这里,季云白的脸色迅速变了。
“阿伍,什么睡不睡的,多难听呀!我只是借你房间的地板用而已。二高又美给了林则伍一对白眼瞧。
听到这里,季云白又恢复了轻松的模样。
“我要你睡床,是你自己不肯的。”林则伍说。
“好啦,,我今晚要不要再去借你家的地板,会再告诉你的。”高又美一转身,就看见站在身后的季云白。
季云白对着她咧嘴直笑,只是笑容里有着讽刺,看了她一眼后,他就转身走进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