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佣会不会吱吱喳喳聚在一起,发花痴般的说他有多帅,突然有朋友刚好有事找她,或是遇到同学,让她有借口提早离开。
今天跟祈勋在一起时,暂时没有想到寰颐,可是看见他出现时,她却从心底开心。
这到底是对哥哥的感觉,还是对执事的依赖?她真的搞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在寰颐身边她可以无忧无虑,也可以大胆放纵。
花鑫忽然牵住赵寰颐的大手,让他吓了一跳,却还是不动声色笑望着她。
花鑫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颜,将他的手往自己大衣口袋里放,笑得有点腼腆,有点娇羞,也有些美丽。
两只手就这么放在她的大衣口袋里,分享那个温热的暖暖包。
“这样子大家都很温暖。”她这样说,却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谢谢。”赵寰颐没有拒绝,他忍不住笑意的勾起嘴角,连酒窝都浮了出来。
在花鑫口袋里的大掌反手一握,包裹住那小且细嫩的柔荑,他状似自然的紧紧包握,再将她拉近一些,两个人挨着彼此,在青山绿树间片刻静谧。
心中涌出奇异的感觉,赵寰颐暂时不想深究。
他只知道,他好喜欢这样。
远处的罗祈勋站在餐厅门外,望着那远去的一双背影,他失声笑了,这件事毋需再确认,他已有定见——赵寰颐是出自私心。
这个执事,只怕对主人有了非分之想。
他沉吟片刻,倒也带着笑容上车。木造的餐厅在阳光绿树衬托下,散发一股幽静之美,但现下三个人的心里,澎湃汹涌。
车子一离去,一抹影子突然出现在细枝条上,数秒之后,那影子以疾速之姿,腾空踩去,直往赵寰颐的黑色奔驰冲去。
庄丽宛如城堡的屋子空空荡荡,这么一栋大宅只有花鑫一个人在,这是花当家居住的地方。
从花鑫确定继承能力开始,花天启就搬离这间屋子,花天郁带着下任当家搬进来,但是偏偏一过十二岁,花鑫就得自立,所以这么大一栋宅子,闲养许多佣人、园丁、厨师,却都只为了照顾花鑫一个人。
但家族聚会也都会到这里,届时也需这么多仆佣,况且依照花家财力,也不愁多几口子。
已近子夜,偌大的宅邸只剩下一角灯火通明,花鑫的书房里正在挑灯夜战,倒不是为了逼近的考试,而是为了解决缠着大老的那两只厉鬼。
只是数据看得越多,花鑫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太奇怪了,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大老迫害他们。”她望着一桌数据嚷嚷起来,“所以这对夫妻才会怀怨诅咒再自尽。”
书柜旁站着赵寰颐,他手里拿着的是“驱魔十法第二部”,忙于花家灵媒的基本参考书。
花鑫说得没错,他已经先通盘了解,那对夫妻都是医学研究人员,在一次的研究中意外发现正在试验的抗癌药物其实对人体有害,于是对外公布结果,却一再被打压。
从医药单位到医院,甚至上达卫生署,都无人愿意受理这个案子,逼得徐姓夫妻俩决定利用媒体公开消息,却立即被威胁软禁。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药已经准备上市,而大老是该药厂的股东之一。
而后有政府单位的人前来与他们洽谈,表面说会将他们的报告上呈,一切却石沉大海,接着外面开始传言这对徐姓夫妻精神不正常,相关单位反控告他们伪造数据,逼得这对夫妻陷入疯狂、愤怒与绝望当中。
激动的言词与激烈的动作都在证明他们精神异常,最后失去新闻价值的他们销声匿迹,直到一年后在河里成了水尸。
第4章(2)
“记得当家说过什么?世界善恶必须保持一个平衡,有善良就会有邪恶,大老做的事情不会多干净,但我们必须相信对大多数人而言是好的。”赵寰颐盖上书,走到她身边,“我们是为大老做事的。”
“如果遇到坏的大老呢?”她昂起头,不悦的问着。
“那我相信当家早就已经做出决断。”
“我不喜欢做这种事。”花鑫抱怨着,这叫人于心何忍?明明是被迫害的人,才会出此下策诅咒他人,从头到尾都是被害者,但现在她却必须对他们进行除灵?
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她觉得他们好可怜。
“你为他们流泪,就已经值得了。”赵寰颐温柔的拿起大披肩,罩上花鑫的身子。
大手在肩上停留,调整方巾的姿势,花鑫立即觉得一股热浪窜遍全身,眼神望着肩头的手,好希望可以停久一点。
他的手好大,她喜欢被牵握的感觉,喜欢被包覆的安全感,寰颐的手又大又温暖,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一直被握着。
为她披着披肩的赵寰颐正放慢动作。她的肩膀好小,这么削瘦的身子,每次除灵后总会虚弱的在床上躺个好几天,他曾经厌恶她拥有这样的能力,厌恶让她受到伤害的鬼魂,更怨自己为什么不能为她多做些什么,只能看着她难过受苦?
但是,如果花鑫不具有这样的能力,他就不可能服侍她。
大老身旁的厉鬼他看不见,也只能尽全力了解对方的怨恨,甚至调查他们生前待过的地方,借过的书籍,凭此去拼凑蛛丝马迹,以期能知道他们临死前是下了什么样的诅咒,好让花鑫判断是多凶狠的厉鬼。
他为她做的只有那么多,只能这么多……
才要怞回手,花鑫却忽然伸手压下。
赵寰颐愣了一下,自己的手正被她压在她自个儿的肩上。
糟!瞪着桌面的花鑫心慌意乱。她怎么下意识就把手给伸出去拉住寰颐?她只是喜欢被搭在肩上的感觉,舍不得他放手……
她害羞的咬了咬了唇,搞不懂在做什么。
“怎么了吗?”赵寰颐俯身,在她颊畔轻问,却看见那张通红的脸颊,以及她慌乱不知所措的双眸。
对上他那比女生还漂亮的杏眼,花鑫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还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我……我肩膀好酸……”呜,这理由怎么这么烂啊!
“咦?不舒服吗?”赵寰颐立即直起身子,开始轻柔为她按摩起双肩,“一定是姿势不良,最近又看了太多书了。”
花鑫难受的抿着唇,好差的借口,还让寰颐帮她按摩,可是她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她一时心急抓住他的理由。
不过这样也不错,寰颐按摩超舒服的,有种令人陶醉的感觉,而且能跟他独处,是她觉得最棒的时光……
喀喀。
左边一片玻璃忽然开始颤动,花鑫不由得睁亮惺忪双眼,看着那格状玻璃开始全面晃动。
“地震?”赵寰颐赶紧催促花鑫,“小姐,我们先到外面去。”
花鑫缓缓站起来身,眼见那玻璃已经成了剧烈晃动,强烈的邪气直逼而来,她比谁都明白那是什么。
“寰颐,退下!”她紧张大喊,“他们来了!”
“咦?”
“我们还没找上他们,他们就自己来了。”花鑫赶紧打开怞屉,抓起长念珠,一边把赵寰颐往外推出去,“你出去,立刻出去!”
“什么?”赵寰颐打死不从,这一看就知道是危险状况,他不可能扔下她。
“我工作时你不能在现场,忘记了吗?”她直接推他出门,“出去——”
赵寰颐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工作状况,他踉跄的被推出房门,那门“砰”的一声被大力关上,他的心却整个往下沉。
站在外面的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像每一次的工作一样,他只能等待,等待花鑫筋疲力尽归返。
“哇——”
里头出现玻璃破碎的声音,掺和着花鑫的尖叫声,那是他不懂的境界,可是他听得出来里面进行一场混战。
佣人们纷纷被声音惊醒,往花鑫的书房聚集。
“全部下去,没事。”赵寰颐力持镇静说着,为了不让大家知道这屋子里正有魔鬼肆虐。
“可是……”这声音这么大。
“小姐心情不好,不必太在意,去睡吧。”他再说一次,催促他们离去。“谁都不许现再接近这里一步。”
这里只要他守着就可以了。
但是在外等待如此煎熬,他只听见碰撞声不断,花鑫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物品摔落声也不绝于耳,怎么听都是场硬仗。
花鑫没事吧?赵寰颐难受的贴着冰冷的墙。拜托,请花家祖先们保佑,花鑫一定要安然无恙。
叩哒、叩哒……
高眼鞋的足音从身后方传来,这让赵寰颐不得不分心,都已经过了十一点,不该有来客。
他回身,在斜后方的宽大弯梯上,看见一道陌生婀娜的身影。
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就趴在扶栏上,穿着火辣的迷你短裙,短卷发勾在耳后,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
“您是哪位?”赵寰颐狐疑的打量她,“谁让您上来的?”
“她现在很危险喔!”少女语出惊人,“她不是那两只厉鬼的对手。”
什么?!赵寰颐立即回首,恨不得看穿那一道墙。
“再加上同情心旺盛,她一直觉得厉鬼很可怜,就没有办法下手。”少女竟还咯咯笑着,“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你——”赵寰颐尽管心烦意乱,却还是极欲了解来人的身份“你在说什么?小姐请下楼,这不是你可以任意上来的地方。”
等等!这是屋子的底间,照理说不可能有人能堂而皇之走进来,甚至不迷路的直抵这个区块。
“不想帮她吗?”少女摆摆头,“只剩下你可以救她喔!”
“你是谁?”赵寰颐拧着眉,严肃的瞪着她。
“可以帮忙的人。”少女直起身子,迷你短裙下是匀称的双腿,踩着鲜红色的高跟鞋,正准备走上来。
“站住!不许你再踏上一步。”赵寰颐又往前走了几步,厉声吼着。
“好吧,那你过来拿。”少女无奈的耸了耸肩。他戒心真重!
她手里拎着一个像手机吊饰的东西,晃呀晃的。“动作要快一点,不然花鑫就真的死定了。”
根本没有质疑或是犹豫的时间,他低咒一声,还是冲到楼梯边,准备抢下那晶亮的手机吊饰。
“欸,等等。”就在赵寰颐即将拿到手之际,少女忽而怞回手。
“你!”他已心急如焚,这女孩究竟想怎样?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这要有代价的。”少女噘起嘴,像是要谈价码。
“多少钱我都付。”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才不要钱,我要——”少女娇媚的双眼对着他笑,“你。”
“我?”
“就你喽,你要对我言听计从。”少女扬起得意的笑,边拿着东西诱惑他。“花鑫的生命在倒数了,由不得你思考太久。”
“我答应你!”为了救花鑫,赵寰颐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他话才出口,少女立刻把那水晶吊饰塞进他的手里。
下一秒,她直接站上地面,一把拉过赵寰颐的衣领,在他耳旁低语一句。
赵寰颐一阵错愕,呆然的望着,少女却笑开怀,甚至大方的在他的脸颊上偷亲一下。
“你——”他反应极大的伸手就擦去她吻过之处。
“快去吧。”少女推了他一把。
赵寰颐望着手里的吊饰,半信半疑的回身往花鑫的书房冲去。
来到门边,此时的他竟可以看见门板破损不堪,而那门把如烧红过烙铁般通红。
他不顾一切用力扭开门把的那瞬间,意外地只感到一阵冰凉,他没时间去思考所谓的科学逻辑,只看见书房满目疮痍,以及倒在地上的浑身是血的花鑫。
她衣衫不整,伤口遍布全身,恐惧的望着窗边的方向。
那是赵寰颐第一次看见所谓的厉鬼,说穿了就是那对夫妻的合体,他们的头变得无比硕大,身体只剩下一丁点,灰色的身体上烂疮遍布,腐烂之处清晰可见,满嘴利牙朝着花鑫咆哮,十指上的尖甲上沾着她的血肉。
“寰颐?”花鑫痛苦地准备再站起身,却发现门开了,“出去——你快出去!”
万一厉鬼伤害寰颐或是附在他身上,那就完蛋了!
果不其然,厉鬼转头看向他,两颗头黏在一起的灵体既扭曲且狰狞,它们狂吼咆哮着,下一刻后脚一蹬,就朝着赵寰颐冲了过来。
“不——寰颐!”花鑫站不起来,她脚好痛,站不起来——
赵寰颐闻到宛若地狱的恶臭,他抛出那闪亮的水晶吊饰,喊出少女适才附耳教他的那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懂,那是他没听过的语言,他只是照着念。
一阵强大的吸力自夜空中展开,那可怕的厉鬼在一阵惨叫声中穿过窗子往后渐渐消逝,直到看不见为止。
“没事了,没事了,花鑫……”
赵寰颐慌乱的冲到花鑫身边,她盈满泪水的双眼呆望着他,最后虚弱的喊了他的名字后,便晕了过去。
当他抱着她冲出书房,楼梯已不见那少女的身影。
第5章(1)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你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
在专属病房区外头,花天郁忍无可忍的咆哮,赵寰颐只能默默低头聆训。
“天郁,你不要这么大声,鑫儿还在昏迷。”花天启出声道,已经骂了一路了,总该让赵寰颐歇歇,“寰颐,先坐下。”
“不,我站着就可以了。”赵寰颐满是歉意,也自认没有资格坐下来。
“坐什么坐?鑫儿差一点儿就命丧黄泉,出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告诉我们?要不是有守护灵去跟二哥说,我跟知仪现在还在被窝里!”这正是花天郁最不能接受的事。
花天启身边有许多鬼魂相伴,都已处于守护灵状态,它们平日帮忙收集信息还有看顾家人;负责花鑫家的守护灵魂发现邪恶之气,即使回报,才让这件事曝了光。
而那时赵寰颐已经送花鑫前往医院,基于对大老的承诺,他只字未对花家人报备,所以当花天郁出现在医院时,他有些震惊。
“坐下。”花天启亲自起身,将他压坐下来。
这样的强硬让他不得不从,只好坐下。
许知仪去买了杯投币式咖啡,硬是塞进婉拒的赵寰颐手里。这孩子抱着花鑫冲出门时,连件外套都没穿,现在才几度,他早就被冻得像冰棍了。
“你还买咖啡给他?鑫儿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花天郁气到快失去理智。
“问题是还没死。”许知仪轻轻反驳,“说不定就是因为有寰颐在,鑫儿才免于一死。”
“你这是……你还在帮他说话?!”
“天郁,你冷静一点,这么激动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花天启不愧是当家,沉着分析,“不说别的,单就我对寰颐的印象,我也不觉得他是这么鲁莽的人,我也相信花鑫是因为他才及时送医的。”
“二哥,怎么连你也——”
“我们是旁观者清。”花天启能体谅弟弟的激动,毕竟宝贝女儿受重伤,结果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寰颐,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