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你让?”凤九扬挑眉冷笑。
“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是直接送到你床上供你蹂躏,本太子是什么人品,岂会和舅舅你争?那不是太不孝了,俗谚有云,舅舅是外甥的另一个爹,不然怎叫舅父。”太子得意洋洋的说着,完全不知自己拍错马屁。
“这话别让皇上听见,否则他会乾脆打死你。”养出一个吃里扒外的,皇上该有多痛心。
太子一噎,乾笑道:“在舅舅面前我又何必装模作样,你也知道皇宫那种地方会把人逼疯,每天看着陈贵妃和母后争宠的嘴脸,我真的很想逃开。”
母后是神人,居然能应付陈贵妃层出不穷的怪招,一句“本宫不允”就把人打回去,让她气得牙痒痒又不敢犯上,还有舅舅送进宫的两名教养嬷嬷,那才是武功高手吧!每当陈贵妃发怒想用利爪挠花母后的脸时,她们便会强大的站上前,一手捉住陈贵妃的手往外甩,人便直接跌到十步远。
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不是父皇、母后,而是舅舅。
“三天。”
“嗄?”什么意思?
“最多三天你就得回宫,别以为你是太子,臣就下不了手。”照打不误,舅舅揍外甥只是家常便饭。
别看秦子瑜是一国太子,打他会走路开始便是令皇上、皇后头疼不已的调皮娃儿,他能在眨眼之间撕掉皇上十本奏章,把皇后一匣子南珠撒满一地,再抱只猫去玩南珠。
不到一岁就挨打了,还百打不怕,一转头就忘了刚才为什么被责罚,照样玩他觉得好玩的事,然后再挨打。
而打他最多的无疑是这位冷面无情的亲舅,但是他最黏的也是大他没几岁的舅舅,一年总有几回从宫中私逃,跑到文锦侯府窝着,连主人都不晓得这小子偷住了几日,一群人在宫里宫外瞎找。
想当然耳,只要一找到人,他一定又会被打。
“哎呀!你真是我亲舅,对我好得没话说,这几日就叨扰了,我一定帮你把小舅母弄到手……”小姑娘嘛!很好哄的,他家永贞只要装可怜落泪,他父皇无有不应的。
“臣后悔了,你还是回宫吧!”不该对他心软,这小子从不晓得什么是适可而止,给他一点颜色便得寸进尺。
“别别别,我巴定你了,你别想把我扔回给父皇母后。”太子无赖的抱定亲舅大腿,不让他一脚踢开。
“知会皇上、皇后了没?”皇位交给他妥当吗?凤九扬心想该不该大义灭亲一回,提议废太子,改由五皇子上位,反正是兄弟,谁来当都一样。
“嘿!父皇,母后若知晓了怎会派你们来捉……找我,父皇太冷血了,居然逼我一天最起码要批阅五十份奏章,我看得两眼都花了。”那些臣子最爱罗唆,一件简单的事三、五十个字就解决了,偏要之乎者也写上两千字才罢休,看得他头昏脑胀才明白其中之意。
“那是你身为太子应尽的职责。”这是秦家的天下,身为嫡长子的他就该肩负起与百姓共兴亡的责任。
“但我只是太子,还不是一国之君,干么和父皇抢事做?”他认为他还可以多放纵几年,父皇年轻力壮,再干四十年皇帝仍绰绰有余,当儿子的就不用强出头了。
“你想换太子吗?”他倒能成全他。
“这……”太子倒是迟疑了。
虽然他没有登大位的野心,但他也不想给老二让路,一旦老二登上帝位,最先除掉的定是碍了他母妃一辈子的母后,然后便是他这个前太子,说不定连他五弟也不放过。
老二有实力但没仁心,无容人之量,他的外曾祖父是名英雄,当年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建立无数战功,深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老将军在班师回朝后立即交上兵符,从此解甲归田,再不理军政,只接受世袭的定国将军封赐。
但老将军的儿子却巧巧相反,是个相当恋权的人,他同时也是太后的亲胞弟,透过太后对先帝的枕头风,陈家又重掌兵权,并掌控了朝廷将近一半的兵力,威胁帝位。
是父皇即位后才稍加打压陈家,刻意削弱定国将军府的兵力,并扶起齐、石两家与之抗衡。
尽管如此,现任的定国将军陈莲生手中仍握有本朝三十万大军,陈贵妃便是他最宠爱的长女,如果老二真有心争嫡,陈莲生便是不容忽略的助力,他早就表明站在老二这边。
所以太子之位不能让,一让就无退路了,秦子瑜仗着嫡长还能压住拥立二皇子的声音,若是换了他人为东宫太子,恐怕第一个不服的人便是二皇子,到时候皇位之争必是兵戎相见,流的是为国尽忠的将士鲜血。
退无可退,只好继续当太子了,这也是秦子瑜的无奈,不想要的送到面前来,想要的连边都摸不着。
“不想换就认命,想着递补你的人磨刀霍霍,臣能护着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他必须看清真相,没人可以为他挡一辈子风雨,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冲破一层层难关。
“那舅舅你珍重,为了我多活几年,在我尚未继位前,别死在我前面,我还要舅舅多多照顾。”史上最无耻的太子非秦子瑜莫属,这般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凤九扬玉颜一沉。“臣没有那么空闲管太子的闲事,你自个儿保重,生个不像你的皇子承担大业。”
太子一听,恹恹的双眼骤地发亮。“舅舅此言甚妙,我就赶紧让母后挑个聪慧点的太子妃,早日生下太孙,然后丢给父皇去调教,二十年后我就不用担心皇位落在我头上……”
太子说得正欢喜,眉开眼笑,冷不防一巴掌往他后脑杓挥去,某个受不了他满嘴疯语的男人终于出手了。
“疼呀!舅舅,我都要被你打笨了!”下手真重,这是他亲舅吗?把他打傻了就没太子了。
“本来就蠢,不怕更蠢。”凤九扬一把拎起太子的后领,神情冷锐的拖着他走,一点也不当他是太子看待。
“小……舅舅,我们要去哪里?”
“回府。”
“回哪个府?”太子好奇的又问。
“文锦侯府。”他还有第二个侯府不成?
太子表示理解的点头。“那小舅母……”
“她不是你小舅母。”凤九扬又想打人了,他深深觉得不论是谁遇到太子,都会想活活把他掐死。
“哎呀!舅舅,你别藏着掖着自个儿偷乐,有花堪折直须折,我当了你十七年外甥,头一回见到你对“人”感兴趣,还是个女的,你千万别犹豫错失了良机,下一个和你说上三句话没被你吓倒的女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别太挑剔了,将就了吧!”一把年纪还娶不到娘子的老男人真可怜,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方圆十里的芳草都被吓得拔根而逃了。
“你说完了?”凤九扬冷冷的瞥去一眼。
懂得看人脸色的太子立即双肩一缩,讨好的道:“舅舅,面对姑娘家别太矜持,虽然你一脸杀气腾腾,但海畔亦有逐臭之夫,总会遇上看对眼的人,你不主动点,哪能抱得小舅母归?孤枕难眠的日子最难熬。”
“不准动她,听到了没?”凤九扬没好气地警告道,凡事只要被太子插一手,无事变有事,有事变大事,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舅舅说的她是指谁?”太子笑得像偷到鱼吃的猫,得意洋洋又不可一世。
“用不着装傻,你心里明白。”不过是目光清正的小丫头,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他口中说着不在意,但一张粉嫩小脸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清晰而明媚,搭上会说话的水亮大眼,勾勒出一幅美人图,令人多了些想法。
“舅舅呀,中意就去要,你想,以你的心性,几年才能遇上一个?”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个了。
“少管闲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舅母看来年岁不大,配舅舅是有点蹧蹋了,你有三十了吧?”他很小的时候舅舅就长这副模样了,母后说他少年老成,可是也老了一大轮了。
“臣才二十一。”他咬着牙道。
“咦!舅舅才二十一?真看不出来。”太子又补了一刀。
凤九扬的脸黑了一半,把太子扔了出去。“臣也以为你才五岁,吵着找奶娘要奶喝。”
一名暗卫接住了翻了两圈的太子,恭敬地将他放下。
“舅舅这是恼羞成怒,要不我替舅舅做做好事,帮你把人娶了……”
太子那最后一个“吧”字尚未出口,才刚站稳的身子便像箭一般飞了出去,头下脚上的卡在桃树的分岔枝桠间。
“说了别动她,你是明知故犯。”学不会教训就再教教,教到他听得懂人话为止。
“救……救命呀!舅舅,我头晕……”
“有本事自个儿下来。”敢溜出宫就要承担后果。
“舅舅呀,我说的是实话,水灵灵的小姑娘配你太扎眼,跟外甥我就合适了,我们年岁相当,而你太老了……”啊!啊!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什么,舅舅居然用小石子点了他的哑穴?!
“安静多了。”凤九扬剑眉一扬,轻拍了拍双手。
“啊!啊……呜……”舅舅,你太狠心了,我是你亲外甥呐!这种毒手你下得了?!
“断心。”
“是,大人。”红衣男子闪身一现。
“去宫里报个信,太子找到了,三日后完璧归赵。”说他太老?他倒要让太子见识他到底有多老。
太子瞪大委屈的双眼,在心里大声呐喊:不要呀!断心,你别走,快救救本太子,舅舅会要了本太子半条命,快来救本太子……
“是。”断心心里也忍不住腹诽,这个太子还真是麻烦。
凤九扬神态闲适的折下一枝桃枝,对空挥了三下试试是否顺手,接着抬高手,往太子尊贵的臀挥下……
第四章 拿着银子谈条件(1)
看见女儿急匆匆的从外头走进,脸颊红通通的,木氏感觉有些奇怪的问道:“青琬,你去哪里了?”
“娘,我刚才在禅房歇了一下却睡不着,便到外面走一走,顺便在桃花林逛了一会儿。半真半假的话最让人信服,单青琬面不改色的哄骗亲娘,几乎是成精了。
“别走远就好,刚才冬麦才来说你不见了,我正想着要找小沙弥帮着找人,你就出现了。”好在没麻烦人家,不然就太过意不去了。
“我忘了嘱咐一声,让娘担心了。”让丫鬟们跟着她还怎么溜出去,幸好都交代清楚了,此行并未白来。
“娘给你求了个平安符,你戴在身上,一会儿去菩萨跟前上个香,谢谢菩萨保佑你有惊无险的度过一劫。”木氏指的是女儿头上的伤。
原本大夫说了没指望,让他们听天由命,可她那段时间不断向菩萨请求,每天在女儿床边诵念经文,她认为女儿能好起来是菩萨的佛法无边,念念不忘要来上炷香,感谢菩萨的仁慈。
“好。”咦!怎么少一人?
“别看了,你弟弟那皮猴玩累了,正在内室睡觉呢!晚一点要走了再叫他起身。”没得在一旁添乱。
“冬麦,你留下看顾八少爷,别让他睡醒后找不到人急了,我们上完香就回来,让他别乱跑。”以免得到时候又找不到人,耽误了回程,一入夜城门就关上了,他们就得在马车上待一夜。
“是的,七小姐。”冬麦福身,走进内室替八少爷打扇,七月的天气让人热出一身汗。
“娘,我们到前殿吧,早一点拜完菩萨早一点回府,这天热得慌,府里有冰消暑。”汗一直流,真不舒服。
这天热得不寻常,天有异象必有变动,难怪九月的秋天下起雨,还连下了十来天,接着又是大雪漫天。
“夫人会给我们冰吗?”刚闹了一场,恐怕她正堵着心,想办法要刁难他们娘仨。
“她不给我们就自己买,还有,要有底气,在气势上别落了下风,她是大夫人,你是二夫人,你们可是平起平坐的。”想从简氏手中夺走中馈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能让她不痛快。
入了正殿,十八罗汉分立两侧,眉心一点红的佛祖正坐史央,佛祖两边是随侍在侧的各路神明。
木氏将香点燃递给女儿,单青琬拜了三下将香插进香炉,之后又顶礼膜拜,而后挽起娘亲的手往后方的禅房走去。
“呿!说什么大话,还自己买,娘手里的银子只剩几千两,得省着点用,别养成大手大脚的毛病。”她就是被哥哥们惯坏了,不晓得银子的好用,才会被大夫人拿走嫁妆银子,反倒苦了两个孩子。
“娘,那两间铺子我租岀去了,一年一千两百两的租金,两年是两千四百两,我们有得是银子。”不用看大夫人的脸色,为了几两银子斤斤计较,日子过得辛苦。
“哎呀!我家青琬真能干,一下子就来钱了。”她一共有十二间陪嫁铺子,才要回两间铺子就有一千多两的租金,若是全要回来不就有一、两万两的入账,她可得盘算盘算怎么买些首饰为女儿妆扮。
木氏还是想得太天真了,剩下的铺子简氏之所以不还,主要是她已安插上自己人做起生意,可她的人不见得会做生意,有赚有赔,因此一年能收个七、八千两已是高利了。
对底子已经烂空的武平侯府而言,这笔银子不无小补,所以她让人经营,从中获私,中饱私囊。
“娘,过几天我还会到庄子走走,看看他们的出息,我怀疑有人动了手脚,一千多亩的土地怎会只有几百两的收益,光是一年二季的粮食就不只这个数,咱们还有冬麦、玉米的出产,还有牲畜,这些全未往上报。”上头不查,下面的人就装聋作哑的全昧了。
“别太为难人家,也许人家也有难处。”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为善。
“娘,我知道了,不作恶的人我便睁一只眼闭一眼的算了,不过这几个月会有点乱,你尽量别出院子,大夫人问什么你都推说不知道,别让她把你当枪使。”
十月一过就要开始乱了,一直乱到明年的七、八月,大约一年,到时候她会让单家来求她娘,简氏的好日子不多了。
“娘该知道什么吗?”这丫头瞒了她不少事,伤了头后反而更古灵精怪,性子也硬气了点。
也许是出了事才想改变,免得一直受人欺凌。
单青琬心里暗笑,娘的确什么都不晓得,而且娘太容易心软了,人家一来就什么都答应。“娘,女儿提醒你一句,府里很快就要没银子了,你一定要把你的私房藏好,那是给阿溯读书用的,不能给人,否则阿溯就废了。”
“不是有你舅舅的十万两……”看见女儿嘴角若隐若现的浅笑,木氏懵了,这个女儿她越看越不明白。
“我先借用了。”凭什么木家的银子要给单家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