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森和银海互看了一眼,很庆幸自己并不是此时让他预置之死地的敌人。
“你这是做什么?”和真看着眼前的情况,瞪圆了眼眸。
萨武刚面无表情地说:“你看见了,带你回去。”
他指挥手下搬着东西,繁森和莫多也亲自动手,铃兰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想要阻止又有些畏惧,只能无助地来回看着主子和皇上。
“你们给我住手!”她是真的生气了,突地夺走萨武刚手上的马鞭,在地上空甩一鞭。“谁再多动一下,下一记鞭子就甩在他身上!”
和真直直看着萨武刚,眸中尽是挑衅。
繁森、莫多和侍卫们立时顿住,纷纷看向不发一言、面色铁青的皇上。
“若我亲自动手,你也不会给我留一点情面?”他全身绷紧,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燃烧着火焰。
和真昂起下巴。“是!”
她知道自己不该意气用事,可他们之间还横亘着好多问题没有解决,不能就选样逃避一切,只因为怀了孩子,就跟他回去皇宫。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得知她有了孩子不愿回宫,他虽不高兴,却也没有强迫她,她还以为他懂得了她的心,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他又开始故态复萌。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尊重我?”她忍不住怒道。
萨武刚脸色更差。
“你们都下去。”他低沉隐忍的噪音预示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众人默默退下。
“娘娘——”只有铃兰还是担忧主子,怯怯地看向她。
“下去!”萨武刚一声暴吼。
钤兰一个哆嗦,但还是迟迟不肯移动脚步。
他的拳头握紧,真的有杀人的冲动了,真是什么样的磨人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磨人奴才!
他对眼前这个小女人是又爱又恨,尽管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可还是止不住满心爱怜。
“铃兰,你听话,下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和真狠狠瞪了萨武刚一眼,接着转身温柔地劝她忠心的丫环退下。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铃兰只能带着满心的忧虑退出去。
第7章(2)
“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她先发制人说道。
萨武刚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他强力克制自己的冲动怒火。忍耐着对和真说:“你已经怀了龙种,不跟我回宫,难道要在这个地方生下皇子,你不要孩子继承我的大统吗?”
“孩子长大了以后,要不要继承你的天下,是他自己的事,但现在他在我肚子里,我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
“和真,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这不但是为你好,也是为孩子好!”他已经忍到极限了,怒气让他的浓眉紧拧,那种有理说不通的气闷,让他狂躁不已。
看她还要再辩,萨武刚已对她摇摇指头。
他冷硬说道:“不要再跟我多说一个字,今天就算是强迫你,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之前对他曾有的一点点歉意全部消失,此刻他的冷硬,让她再次想到七年来他的错待,这不啻于火上浇油,让她不再抱着任何希望。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既然这么在意这个孩子,我愿意跟你回宫,只是等生下孩子之后,你就要放我离开。”
“你!”她再次把他逼得说不出话来。
她究竟还要什么?究竟要他怎么做。才能让她明白他的感情?如果只有孩子没有她,他要孩子做什么?
“和真,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以报复我七年来对你的错待?是不是?”他双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她,恨不得将她摇醒。
“是!我就是故意的!”她不顾一切地大嘁出声。“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在我面前抱着其他女人,恨你对别的女人笑,恨你从来都不在意我的存在,恨你逼迫我,恨你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待着!”
她喊完之后,突地愣住了。
萨武刚也怔住,表情由心痛转为心灰意冷。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心话,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弥补不了我曾经对你的错侍?”
“是。”伤害已然形成,再多弥补,也无法真正得以圆满。
“好,既然这是你的想法。那随便你!”他愤怒地转身离开。
泪水顿时模糊了她的双眼。
“皇上,快来捉奴婢呀!”
“皇上,奴婢在这里,快来呀……”
“啊,皇上好坏呀。”软软的女声带着撒娇,对着萨武刚调笑,“皇上好讨厌呀,怎么可以捏奴婢的屁股。”
“皇上不要。”另一个更加娇腻的女声咯咯直笑道:“皇上脸上的胡碴好扎人呀!瞧,人家细嫩的皮肤都红了……”
各部大臣接获紧急军情,看到的却是这副淫秽不堪、帝颜尽失的场面。
只见偌大的宝龙殷内,二十多个穿着透明的羽纱艳装,裸着粉肩的女人,正赤着脚在大厅内跟萨武刚玩着捉迷藏。
而他们那位伟大的皇上,更是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黑缎金线纹龙长袍随意披在身上,裸露出整个结实壮硕的胸膛,缎袍下什么也没穿,使得他在行走移动间,胯下若隐若现,性感勾人得惹得大殿内的女人个个笑得花枝乱颤,恨不得立刻就跟他在地上打起滚来。
“荒唐!”性子刚烈的左大臣一甩抽,脸色煞是难看。
萨武刚怀中尚抱着两个女人,听到有人进了大殿,他撤掉绑缚在眼上的黑巾。
他的细眸扫向聚在殿前的六个老家伙身上,薄唇扯出一抹岭魅的笑。
他拍拍两个女人的屁股,两人知趣地退到一边。
萨武刚随手抛开黑巾,转身走到龙榻前,他半侧身躺在上面,右臂撑在耳下,随意招了招手,一个穿着黑纱、艳丽丰满的女人立刻爬到他身前。他一把将她搂人怀中,伸出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女人的头发,垂眸收敛眼底精光。
“众位卿家齐来宝龙殿,是有何事要报?”
左大臣正要对刚刚所见的荒淫之事提出劝谏,却被右大臣拦住。
“臣等有要事禀报皇上,事情颇为紧急,若是没有皇上定夺,臣等不敢随意做主。”
这老家伙还真会说话,没有一个字怪他连日不早朝怠慢了朝政,反倒把他抬到高处好像没了他这个皇上,朝廷就不能正常运转了似的。
萨武刚眉毛一挑,答得甚是随意。“朕今日心情大好,你们有话就快说,说完了就退下,别耽误了朕享乐。”
他捏了捏身前美人的嫩颊,笑得邪肆放浪。
那美人儿立刻搔首弄姿地用双臂夹起丰满的胸部,恬不知耻地勾引着他。
左大臣看到萨武刚这副不知收敛的荒淫模样,气得吹胡子瞪眼,再也没法控制自己。
“皇上!”他语气刚硬,“羌澜国亚山于日前私目封王,置我西苍的颜面于何地?况且羌澜旧王和众皇子死得不明不白,属国发生如此大事,我们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呀!”
众位大臣原本以为,向来重视国家天下的皇上,这次肯定会气得拍案而起,立刻发出军令,令大军西征,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皇上却只是——
“哼!你们这群没脑袋的老家伙,联痛恨羌澜老王已有多时,亚山杀了他,等于是帮了朕的忙,让朕不花一点心思就除了眼中钉、心头剌,联要赏赐亚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怪罪他?”
萨武刚没心思再继续谈下去,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好了,若连这点小事都要来烦朕,那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何用?”他不耐地挥挥手,“去吧,联有些乏了。”
“皇上!”这下连右大臣也忍不住了。“亚山正因为皇上的纵容雨有恃无恐,竟然放任羌澜国内的强盗打劫我西苍商队,我们的商队损失忙重……”
他脸上的表情已由不耐转为薄怒,几个大臣都有些心惊肉跳,但他们得对天下百姓负责,所以哪怕是顶着杀头的危险,他们也万死不辞。
“不要给朕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怎么?你们现在能耐大了,就想指着朕的鼻子说朕的不是,朕为这个国家牺牲得还不够吗?现在想休息一段时日玩几个女人都不成吗?”
“皇上,臣等绝无冒犯皇上的意思。”
“没有?”萨武刚一挑眉,暴戾凶色溢满眼眸。“你们都给我滚!今日起,立刻诏令天下,谁再敢说朕一个不是,杀无赦!”
六部大臣脸色苍自,额上落下冷汗。
“把他们撵出去,以后没朕的传召,谁也不准擅自入宫,违者斩!”在萨武刚冷酷的下令声中,六部大臣被禁卫军给撵出宫门。
“这可怎么办?皇上是不是疯了?!”六位大臣眼见皇上从原本的勤政爱民变成了现在这样不问朝政,急得六神无主。
“糊涂!昏庸!”左大臣气不打一处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上再如此昏聩下去,天下必将大乱!”
“是呀,亚山见皇上没什么反应,以为皇上怕了他,说什幺抢了我们的商队、骚扰边境的部落百姓是盗贼所为,其实根本就是他们的官兵伪装成盗贼做的。”
几位大臣七嘴八舌全都是对皇上忽然性情大变的怨言。
“唉!若是皇后娘娘在的话,肯定不会让皇上如此胡作非为的!”不知是谁叹了一句。
大家闻言,陷入沉默之中。
是呀,全天下,也只有皇后娘娘敢与皇上挺身相对了,而娘娘也绝对是位知书达礼、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的贤德之人。
若是娘娘能回宫就好了。
几人的心中都转着相同的心思,但他们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皇上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娘娘不愿回宫,据说那日原本欢欢喜喜准备去接娘娘回宫的皇上,最后怒气冲冲地独自一人回来,之后脾气越发暴躁,接连几日均不上朝,只说有事就找大祭司,便开始饮酒作乐、夜夜笙歌。
很好,事情发展得很顺利!躲在暗处的苓丹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这几日,她试图接近萨武刚,他的态度比以往热烈许多,这让她心中暗喜,即使知道他只是想利用她去应付那些烦人的六部大臣,她仍是兴奋不已,因为虽然原本大祭司就可参与政事,但是直到萨武刚不上朝后,她才得到机会掌权,如果她再加把劲趁此机台壮大自己的势力,真正地掌控朝政大权,他就该是她的囊中物了?
欲望在芩丹的心里无限膨胀,让她开始不满足于当初与亚山所做的约定。
亚山算什么?
她若能掌控天下的话,萨武刚就永远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第8章(1)
“娘娘,您——”正在整理包袱的铃兰小心翼翼地想要劝慰和真,却被地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站在书柜前,她正在将一摞一摞的书用麻绳捆起来,抬起头,她脸上带着疲倦。“铃兰,如果为我好的话,就别再说了。”
多说无益,她心意已抉,也许离开这里,彻底地从萨武刚的生命中退出,她的人生才能真正地重新开始。
铃兰见她的神色萎靡,也不敢再多搭腔,只能闷头收拾东西。
将东西收拾好后,又快手快脚地帮主子把书都捆好。
和真拭了拭额上的汗,坐到八角凳上。“收抬得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
铃兰还是有些不放心,点数着眼前的物品,再度检查是否有什幺落下的东西。
和真看了看她,咬咬唇,迟疑了半晌还是说:“铃兰,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娘娘要问什么?”她的心思还在点数上面,也没太在意主子的话。
“你虽然陪了我七年,但毕竟自小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这皇陵比不得皇宫,你跟我到这里来已经算委屈你了,如果你这次跟我回刹西,以后可能永远都不能回都城了。”她舍不得她,但铃兰虽是一个下人,也有选择的自自。
听了主子一番话,铃兰的眼眶红了,跪倒在她眼前。
“娘娘,铃兰舍不得离开您,以后娘娘去哪,铃兰就跟着去哪,铃兰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求娘娘就让铃兰跟着您吧!”
“铃兰!”和真动容。与她抱在了一起。
两个人抱着哭了好久才分开,她们擦着眼泪,深厚温馨的主仆之情在两人的眸底表露无遗,两人相视而笑。
“真是的,瞧我们两个人,都多大的人了,还又哭又笑的。”和真莞尔摇头,用自己的手绢给她擦擦泪湿的脸颊。“快去休息吧。”
“嗯,娘娘,您也早些歇着吧。”铃兰为她铺好床后使离开了。
她一离开,和真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
怔怔坐着,像尊石像。
突然,一滴冰玲的水滴落在她的唇上,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呵——真没用。
逃离皇宫的那一刻,她曾发誓,要甩脱过去做回真正的自己。可她失信了,不但没保护好自己还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这一次,摔得更深更重。
和真闭上眼,泪水从眼角串串滑落,她颤抖的手抚上自己已然凸起的小腹。
“宝宝,没关系,你还有娘,娘会好好爱你。”
流言蜚语在整个西苍国境内像瘟疫一样快速传播,他们原本英明神武的皇上废弛朝政,生活放荡糜烂,整日沉溺于酒池肉林。
他荒淫无度,将整个国家都抛在脑后,甚至颁发法令,谏言者斩,现在的他,和暴君有什么两样?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悬她害他变成这样的,她只知道她很失望,无论是对他的不懂她或是他的堕落,而今他不再是她曾经深爱的男人,那个她放在心底的男人已经死了。
和真双手盖在脸上,捂住了眼睛和嘴巴,她不想哭出声音,睡在她隔壁的铃兰会担心,可是不哭出来的话,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
就这样神思恍惚地哭了不知多久,一声轻微的马鸣声让她止住了哭声,那声音她太热悉了。
她知道是谁来了,胸口巨大的愤怒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和真立刻站起身,将挂在墙上的佩剑拔了出来,剑刃雪亮的光芒滑过她紧绷的小脸,她提着剑,刷的一声打开门。
“你下来!”她举着手中的剑,对准眼前骑在马上的男人。
男人独身一人,穿着黑色的罩袍,从头包到脚,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他技巧地安抚着身下的马儿,尽量不让它发出声音。
当和真手举着剑来到他面前时,他抓紧了马儿的缰绳,马儿停住不动。
他从高处俯看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在夜风中随风翻飞的黑发、面无表情的倔强小脸,眼神在她丰腴的胸部和肚子上逗留许久。
“你觉得你有资格这么命令朕?”他的声音傲慢无比,即使看不到他的脸,她也能想象他嘴角弯起的讥诮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