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眨了眨眼,刺目的日光射入眠眸,陶乐梅如梦初醒地讶了一声,娇柔面容蒙上一层悍色。“你是牙口又犯疼了是吧!没人替你磨磨牙,就浑身长剌了。”
对嘛!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陶乐梅,尖牙利齿的,“我看你才恬不知耻,堂而皇之地把男人带上床,你要不要脸呀,这么伤风败俗的事也做得出来。”
“你哪只眼瞧见我让男人给抱了?”周恬玉这张恶毒的嘴巴真是吐不出一句好话。
陶乐梅根本不把她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她在元真怀里醒来一事,除了她和他之外,外人哪能晓得屋内发生的事,这女人不过信口雌黄、碰巧蒙对了罢了。
殊不知睡死的她被元真抱着步入房中的情景,就这么巧,被口渴到灶房找水喝的恶邻瞧个正着,吃味不已的周恬玉就一直在围篱边等着她步出房门。最闲奠过周家女,她也真是有耐性,为了羞辱人,竟然可以一步也不离开,眼巴巴地倚在围篱边,想一窥屋里春色,脖子伸得都酸了也不死心。
两家之间的围篱并不高,围篱隔开一边是老旧宅子,一边是新造的大屋,亭新色艳,贫与富的差距可见一斑,“两眼。”
“眼疾,你可得去瞧瞧大夫,人已经不出色,再变成瞎子,你的下半辈子堪虑呀!”陶乐梅凉飕飕地椰榆,不留情份。
“你才该想想未来,没钱没势又没个好的男人当靠山,今年的竞技比赛没人代替陶家出赛了吧!看来又是我们周家要风光一整年喽!”
他们四村一年一度举行的竞技赛事即将展开,比赛项目有骑马射箭、角力、蹴鞠等,每尸人家会推派一名勇壮男丁参赛。
赢得胜利的人将风光一整年,并得到一头由四个村庄长老们所祈福,代表福气的烤猪。
去年陶乐梅钻下一笔银子,买了个身材粗壮的汉子出赛,谁知比赛前被周恬玉给收买了,他故意落败,将胜利拱手让人。为此,她气得誓言再也不买男人为她做事,将那名汉子转卖张家口的周大娘。
“能有多风光?你快二十了吧!还是嫁不出去,可见有钱有势也买不到丈夫,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四村的福气你是一点也沾不上。”她也冷嘲热讽回去,不让恶邻好过。
“你……你养小相公!”周恬玉气得口不择言地随意捏造不实指控,想争回一口气。
陶乐梅咧嘴一笑, “总好过没男人肯让你养。”
“你……可恶,陶乐梅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不会让你太好过!”她非要让她好看不可。
“我随时候教,你可别让我等得太久。哎呀!
你脸上的妆怎么掉了?好大的疤哟!吓死我了,我得赶快找李嬷嬷收惊才好。“
“什么?我的妆……”捂着脸,又急叉气的周恬玉快步跑回自家大屋里。
气走恶邻,陶乐梅并无得意之色,反而一脸落寞地叹了口气,眉头深锁,神色沉重,笑意苦涩地望着远方云朵,整个人沉浸在浓得化不开的阴郁之中。此情此景落入站在窗边的元真眼里,他心头抽紧,甚为不舍。凶巴巴的她其实有颗柔软的心,不愿麻烦他人而一直委屈自己。他该怎么做才能抹去她届间的轻愁呢}让她知道她并不孤单。
暮地,一道灵光闪入脑中。她和周恬玉的对话给了他一个想法,如果他也参加她们口中的竞技大赛,说不定能为他赢得一笔奖金,好为自己赎身……
“我替你出赛。”
咦,谁在说话?
一转身,陶乐梅撞进一具男人的胸膛里,瑶鼻微疼地抬头一望,“元真”
“我想在体力方面,我有十足的自信,能替你挣回面子。”他不想再看到她清妍面容上失去笑意,凄楚黯然。
“你行吗?我们的比赛很粗暴,要靠蛮力和机智,每年有不少比你粗壮的男人因此负伤在床。”她用怀疑的眼神审视他全身上下。
说真的,她很想赢,替爹娘争脸。也为陶家挽回一些昔日风光。
但是她很清楚,自个没有那个能力,今昔相比如云泥之别,她哪敢怀抱希望,多被嘲笑几回也就麻木了。
“不试试怎知成不成,别小看了我。”元真轻拧她鼻头,当是自己的小女人般宠爱。他以为经过昨夜,两人的感情会大跃进,就算她会有些不自在,也会因同床共眠而消弭,坦然接爱两情相悦的事实。
谁知她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眼一睁先是受到惊吓的倒抽口气,再轻手轻脚挪开他手脚,当他真睡得不省人事,转身就逃开。
不无失望,她的逃避行径小小地刺伤他的自尊,都已相拥共枕了,她还逃什么逃,他有那么可怕吗?
陶乐梅樱唇微掀,像被他的话语慑住。 “你晓得我们比赛什么吗?”
“有什么能难得倒我?!”他自信满满,一脸倨傲。
她扑哧一笑,“太自负了吧!你要真无所不精,怎会从山崖滚下谷?”
耳根微红的元真清清喉头,轻咳几声, “不可相提并论,那日是一时大意。疏忽了冒雨前行的危险。”
“嗟!自找台阶下,不过,我们一年一次的竞赛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没有点实力别强出头。”她顺口提了几个比赛项目。
“我有十足的把握。”一听她提及的内容,炯然有神的乌瞳精锐无比。
“真的?”别又是画张大饼,害她空欢喜一场。
强而有力的双臂揽上盈握细腰,他笑眸低凝,“就像我对你的喜爱一样,信心满怀。”
“元真,你 你不要这样看我……”她心好慌、好乱,快要不能拒绝他炽热目光了。
“怎样看你?”他唇扬眉飞,呼出的热息重一红了她玉誓柔肌。
“我……我心跳好快……” 咬着下唇,陶乐梅极力抗拒心底油然生起的爱恋。
“我听听。”他当真将头伏在她左胸做势聆听,吓得她想逃又逃不掉,花容失色。
“啊!你别……元真,你快起来啦!让人瞧见了,我拿什么见人?”他怎么可以毁她名节,让她没法做人。
她是又急又慌,推着他坚硬如石的双肩他却不动如山,反而令自己更贴近他敞开的臂弯,让他抱得两人身体间密不通风。
“给我一点甜头尝尝,我就放过你。”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成为他的女人,完完全全。
“什么甜头?”急着想抽身,她什么要求全应允。他指指唇,俊颜浮笑。
她一恼,“你这个趁火打劫的土匪,一天不占我便宜就不舒坦吗?”
“嗯一”他拉长音,低得透喉。
红着脸蛋,她恼羞地瞪着他,面赧耳赤地踏脚印上自己的唇。
“就这样?”小鸟啄食都比她有力道。
“别得寸进尺,我可不看你脸色……唔……
晤……“
嘤咛出声的陶乐梅不敌男人蛮横的力道,嫣红小口硬是被封住,她全身虚软地挂在他身上,全靠她腰间的大掌托住自己,才不致笨拙的滑落在地。
而元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玩火自焚,一吻既罢,态态欲火也在体内烧起,他情难自禁的吻了又吻,几乎想把她融入身体。
第5章
“中了、又中了。天哪!连中三箭,陶家的元真实在很行,瞧瞧他一夫当关的架势,多有气魄,根本是大山上的老鹰,箭箭射中靶心,没一丝偏差。”
“是呀!周家那个软脚虾哪比得上人家,勉勉强强才能射中箭靶,还敢大言不惭今年大奖一定奖落周家,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一年一度的竞技大赛展开了,这一回抽签决定在桃花村举行,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桃花村村民无不卯足全力,摩拳擦掌,争取最后的荣耀。
可出众人意料之外,最不被看好的陶家元真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掉了下巴,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
异军突起的黑马势如破竹,连过数关,打的其它参赛者落花流水,惨败连连,差点要跪地求饶。尤其是蹴鞠一项,光他一人就连进数十球,速度之快叫人乍舌,他人别说进分了,光是跑在他身后就气喘吁吁,两脚发软。因此四村推举的裁判判定他蹴鞠项夺冠,不用再比了,放眼众家心生畏惧的男丁,恐怕没人及得上他迅猛如风的脚力,就当他们自动弃权,开始进行下一项比赛。
“闭上你的嘴巴,我看到小虫子快飞进去了。”看到陶乐梅诧异不已的神情,元真好笑地将她滑落的下颚往上一推,阖拢双唇。
“你……那真的是你射的……”她任然难以置信,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不要怀疑,相信你这双又圆又亮的璨眸,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比赛对他来说,犹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射箭、蹴鞠本就是他平常很皇子、贝勒、贝子们玩得疯的小娱乐,闲暇时分总聚在一块玩上几场,他早就驾轻就熟,难不倒他。
而且当今圣上也时不时让大臣们上场较劲,宫里的大将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君臣同欢博个开怀。
“你不觉得很难么?连着三箭都射在同一个地方。”陶乐梅试着拉弓,可臂力不足的她连半张弓也拉不开。
“不难,若是我管用的弓箭,同发三箭也非难事。”他那种对他而言过轻的弓身,做了个拉弓雄姿。
并非夸大其实,元真的弓箭出自宫中工匠所精制,弓身过膝,约半人长,以金铜打造,重约十斤,箭身则以上好茱萸木制成,饰有四篇箭羽,令箭飞行时更快更稳。
曾经他和众皇子、南康贝勒等好友比试,一箭射中双欧,要不是不像让七皇子太难过,他有把握射下第三只。
“少说大话了,你可别给我输了这一局,白白让周家捡了便宜。”她崇拜的看着他拉满弓,多此一举的叮咛。
“放心,接下来的竞赛不算太难,轻而易举便可过关。”他胸有成竹的说道。
“小心为上,我怕那女人为了要赢会对你下毒招。”她一早眼皮跳个不停,似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瞟了一眼会场另一侧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神色自若地再将注意力拉回来,把她束发用的发带解开,系在自己左腕上。“瞧,有你的加持,我刀枪不入。”
“贫嘴。”她羞答答地垂眸、粉颊酣晕。
元真瞧了欢喜,在她耳边低语,“等我赢了竞赛,你要给我什么奖赏?”
“赢了就赢了,想讨什么奖赏?大不了我炖锅猪脚给你打打牙祭。”是他才有的福气,平时她可舍不得吃。
“猪脚?!”他表情嫌恶,一副遭到亏待的模样。
他这个打小养尊处优的贝勒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过于油腻的膳食早就吃腻了,还不如一杯白毫银针来的有滋味,解腻去油,唇齿留香。
“怎么,你还敢嫌?”陶乐梅没好气地横了一眼,将他不慎松开的衣襟拉拢。
“是呀!非常嫌弃,我宁可要你……。”他小声地说了句,趁机在她面颊偷香。
“元真一”她扯喉一吼,嗔目怒视。
对于她恶狠狠地吼叫,他的响应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地看她雪颜泛红。
当我的女人。他刚是这么说的。
难怪她会躁羞得想出手打他,雪肤玉颈染成一片殷红。
“别打别打,打疼了你的素白小手,我可是会心疼的。”元真轻握柔黄,抚摸葱白纤指。
“你这张嘴真坏,老是……欺负人……。”凶不起来的陶乐梅一脸娇羞,恼他老害她芳心大乱。
“不逗你,再逗下去,你这张小脸就要红得滴出血了。”他取笑道。
“元真一”她一瞪眼。
“好了,快轮到我上场,你这小嘴儿别撅,等我回来。”他不想其它男人见到他的娇媚,故意拧了拧她的朱唇。
她不安地拉住他,“元真,小心。”
他对她微微一笑后,走向比赛场地。
射箭比试分有三种,只是定点靶,二是不定点靶,三十马上射箭。
定点靶顾名思义是固定不动,没人各射三箭,以最靠近靶心者为优胜。
而不定点靶则是有人操控箭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同样是三箭定输赢。
马上射箭时参赛者骑马快跑绕场一圈,最后箭靶才会出现,这比的是眼疾手快以及精良的骑术。
元真已完成前两项赛程,夺下二胜佳绩,只剩下一关射箭项目便大获全胜,再夺下一冠。只是他胯下的老马实在让人有点力不从心,它太过老迈了,四足没什么气力,平常陶乐梅拿它来载运药草,真要让它负重,是走三步喘两步,马儿折腾主任,好在它跑得不算慢,在众多参赛马中挤出颇佳的位置,让担心它体力不济的元真顺利射出两箭,众人的欢呼骤起。
又是不偏不倚的正中红心。
就在他射出第三箭时,眼角忽地闪过一丝异状,惊见周家的男仆弓箭一偏,目标不是前方标靶,而是……
“乐乐,快闪开!”
长腿急踢马腹,他焦急万分地策马狂奔。
可老马乏力,根本快不过长箭,情急之下他足尖一点,凌空疾步,以身相护扑倒来不及反应的人儿。
噗地!锐箭刺入~
“啊!”元真闷哼一声,艳红鲜血喷洒而出,一根血淋淋的箭身穿肩而过。
远方的箭靶红心上也稳稳地钉着一支箭,正是方才元真所射出,射箭这一项,他大获全胜。
“血……”
“乐乐有没有受伤?”尽管肩上疼痛,元真在意的却不是自己的伤势,他急切地看向沾上他血迹的心爱女子。
“我……你……”她摇着头,明显吓坏了。“元真,你在流血……”她的手满是从他身上流出的血。
“无……无妨,小事一桩,不打紧。”确定箭矢留在肩上,并未伤及她分毫,他松了口气。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好傻好傻……伤口不疼吗?”脸色惨白的陶乐梅瞪着他肩胛上的箭,内心震撼不已,像有什么在冲撞着她的胸口。
“是很疼,但比起你的安危,这点疼微不足道,我很庆幸受伤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幸好她没事!他虚弱地勾唇一笑。
“你怎么可以冒死救我……叫我如何还……如何还……”她的心,好痛,痛得快要死去!
“傻姑娘,还什么还?真要觉得亏欠,就拿情来还。元真眼含柔情,轻拭她落个不停的泪水。
“元真……元真……你不要死,我不要你像我的爹娘一样离开人世……好多好多的血……一直流个不停……”为什么止不住?红得好刺眼。
他苦笑地推推她,“你再抱着我不放,不帮我包扎伤口,我纵使有九条命也不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