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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陶妻(下) page 13 作者:阳光晴子

  朱清守诺,两日后赵家的冤屈被昭告天下,赵家的前尘往事与赵钧如何忍辱负重等事就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朱清原本要下赐新王府给赵钧,但赵钧想回到赵家旧府,因此封闭多年的赵家老宅迎来一大批宫女太监,他们清理府第,再将一应侍卫奴仆都安排好,来来回回忙碌了近半个月,才在大门前点燃长串鞭炮,迎来新主人。

  大门上方,崭新的匾额上由朱清亲题,龙飞凤舞的写着「御郡王府」四个大字。

  当御郡王长长的车队穿过街道时,两旁百姓用力挥手,欢呼声如潮水般涌向车内的赵钧跟姚氏。

  姚氏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小儿子成了郡王爷,自己成了一品诰命夫人,这样的泼天荣华她从未想过,但再想到如今赵家能沉冤得雪是多少人牺牲性命才换来的,她仍感心痛,那些人中也包括她至亲的丈夫跟大儿子。

  赵钧受封后身价大涨,各种拜帖邀宴如雪片般飞来,毕竟从前的赵家可是开国功臣,如今见皇上几乎搬空国库一大半赏赐给赵钧,可见前途无量。

  大多数人不曾见过赵钧,只知他长于乡野,本以为会是一名粗鄙的乡村小子,没想到一见面才发现赵钧相貌俊美,浑身气度丝毫不输京城权贵家的公子哥儿。

  兴王、吴襄更在交谈中进一步掏了御郡王的底,原来赵钧不但刀枪剑戟乃至射箭都精通,就连一手书法也令人惊艳,是文武全才。

  既在京城,就要顺应潮流,靖天侯鹿书逸也带着鹿凡一起去了御郡王府道贺。

  赵钧一袭盘领玄白袍服,气势摄人,举手投足也见高贵,俊若谪仙,即便见到鹿书逸也并未趁机奚落,待人极为温和,但双方有默契,绝口不提鹿璃的事。

  鹿凡坐在另一桌看着赵钧,心中感慨,也不知父亲后悔否?

  鹿书逸是心虚也是尴尬的,当初草草打发的人成了尊贵的郡王,自己上门道贺,虽然他并非那些谄媚攀附的朝宫,但总觉得脸皮烧红得烫人。

  用完饭,鹿书逸父子也不敢再待,匆匆回府。

  父子俩避开家中女眷回到书房,互看一眼,鹿书逸心中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要让璃儿知道吗?」

  鹿凡莫名的想翻白眼,但孝道为大,他忍,「璃儿这些日子时常出府,街上议论的全是御郡王的事,她肯定知道了。」

  「那我们是否也该设宴?」

  鹿书逸莫名愧疚啊,当时他只觉得身分悬殊,不顾两人眼中明显的情意,狠心将他们拆散,如今赵钧不是猎户了,而是高高在上的郡王爷,还会看得上女儿吗?

  如今赵钧受到皇帝重用,也投入朝中政务,与吴襄一起参与精兵营的军务,可谓前程似锦,未婚的他也让京中尚未出阁的千金贵女心思涌动,家中长辈更是想方设法的找机会设宴,邀请他过府一叙。

  可赵钧对这样的交际应酬并不上心,那些风花雪月的场所更是不曾跨足,因而也传出御郡王对女色并无太多兴趣,让一些想送女人的有心人士也不得不歇了心思,但赵钧的好名声却是更响了。

  这些声音让鹿书逸更加坐不住,尤其是在听到春花说:「义父,你动作再不快一点,你最疼爱的闺女就会恨你一辈子了。」

  怕,怕死了!所以他立刻写了邀帖,让管家快马加鞭送去御郡王府。

  翌日,赵钧还真的应邀而来,他一身圆领宽袍,衣服上皆绣有繁复精致的花纹,一头墨发以玉簪束起,腰间配有温润的羊脂玉佩。

  邀帖上其实是请赵钧与姚氏一同前来,但姚氏却没参加,赵钧只说近日访客太多,母亲身体微恙,因而无法过来。

  「无妨,无妨,在家好好休息才是。」鹿逸书说着,但不忘看了妻子一眼。

  今日设宴,重点便是要向赵钧母子赔罪,直到宴席过了一半,鹿书逸才隐晦的向他道了歉。

  赵钧温和有礼,「过去的事已是过去,晚辈早已忘了。」

  闻言,鹿书逸心神略定。小子不记恨,还以晚辈自称,代表他跟璃儿还有戏。

  今日宴席少了女眷的话语滋润,场面就有些乾,但赵钧还是给足面子,酒足饭饱又喝了饭后茶才称谢离去。

  在宴客厅的窗角下,一边偷看一边偷吃的春花在赵钧离开后也饱饱的起身,来到琉璃斋,将那场面乾到不行的宴席说给正画花样的鹿璃听。

  鹿璃放下笔,看着一副无聊透顶的春花,「所以,钧哥哥提都没提婚事?」

  春花摇头,「你难过吗?」

  「不会,我对钧哥哥有信心。」她真的有。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以他目前的身分,反而是你高攀,外头多少姑娘在亲觎他,美人随便抓都一把的。」春花觉得她太没有危机意识了。

  「钧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我信他的,他对我最好,也最爱我。」小姑娘愈说愈开心。

  「啧啧啧,还真是没羞没臊,赵钧真的没有一个地方不好?」

  鹿璃认真想了想,本想摇头,但又突然点点头,「有一个。」

  「是什么?」

  「他长得太好看了,容易招惹人。」

  我晕!春花翻白眼倒在她的床上。

  第十五章  一朝翻身成郡王(2)

  这一晚,长得太招惹人的某位郡王爷又翻墙进来了,熟门熟路的他踢掉鞋子,上床先抱准媳妇,在她额头印上一记,「我今天表现如何?你爹娘跟其他人对我有什么想法?」

  鹿璃靠在他的胸膛,「没对我说什么,但春花偷听到了,说大娘没来,也许还在气他们,你也没主动提,他们就更不好说了。」

  提到这事,赵钧也哀怨,「今日过来我本想提亲事,但娘阻止了,她说这一年多,你的家人担惊受怕,我这么早要了你,无端坏了印象,要我忍一忍。当然,我娘也说了,如果你急着嫁给我,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嘴角微扬。

  「大娘才不会这么说,而且我才没有急着要嫁你呢。」她嗔他一眼。

  「其实是我急,我不想等了。」他低头攫取她粉嫩的红唇,贪婪的汲取她的甜蜜。

  一个缠绵怜恻的热吻结束后,她已瘫软在他怀里,双眸迷蒙湿润,粉唇微肿,让他几乎克制不住的想要拥有更多,但他不敢乱动,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鹿璃也不敢妄动,这些日子以来,她很清楚他身体的变化。

  一开始她不懂得轻重,还会在他冷静时,刻意调皮的闹他,让他忍不住哑着嗓音威胁,「再闹下去,我们今晚就洞房。」

  鹿璃小姑娘这才安分下来。

  两人依偎着聊起明天要赴的宴会,鹿璃原本不去,因为设宴的就是跟她没缘的德庆侯府,但听到赵钧要去,才改了决定,至于原因嘛……

  「怕你招蜂引蝶。」明天可是赏花宴,肯定花多美人多。

  「怎敢?吾家有个妻管严。」他笑说着。

  他之所以决定参加,其实另有目的,影子已经帮他查清楚了,明天要出席的客人中包括鹿璃回归贵女圈时,就她经商一事刻意刁难挑衅的几名闺秀。

  当时他身分不够,不能为她撑腰,这一次他一定要慰得她们往后一见鹿璃就闪得远远的,敢欺侮鹿璃的人他都不会客气!

  「对了,常以彻也会去。」

  「他还没回去?」小姑娘喃喃问着,打了个呵欠,撑不住的闭眼睡了。

  「还不是舍不得你。」赵钧低声回答,看着小姑娘的睡颜看到饱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第二日,德庆侯府设赏花宴,受邀的宾客纷纷抵达,马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热闹非凡。

  最受嘱目的御郡王也来了,他如今可是京里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身旁带着一名旧友,相貌也属俊逸,举手投足皆有文人气息,同样引来不少姑娘家的目光。

  常以彻无言地看着赵钧,赵钧封为御郡王后,虽然搬离他常家宅子,却时不时会过来聊聊天、下下棋,说跟鹿璃感情稳定什么的,让他不得不断了心思,将要给鹿璃的红包交由他转交。

  红包一拿走,赵钧再也没去找他,但就在三天前,赵钧突然又过来,要他陪着出席今日的赏花宴,说是美人多,只要他看中了,他就帮他把媳妇儿定下来。

  他深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本不愿意来,赵钧只淡淡说了一句,「璃儿会去。」

  常以彻是真的很想在离京前再见她一面,所以他来了。

  但他没想到京城的姑娘比任何地方的都要大胆,看着他跟赵钧,个个眼睛都亮了,双颊还泛起羞涩兴奋的红霞,痴痴的看着他们微笑,让他很不自在。

  这次赏花宴,德庆侯府召来有名的戏班子,也安排了一桌桌的美酒珍馔,天气很配合,晴朗无云,各式花盆或栽种的花卉都开得灿烂,美不胜收。

  闺女们盛装打扮,个个一副端庄秀慧,大家闺秀的做派,自然是知道御郡王会来,想吸引他的注意。

  可惜赵钧早有自己的目标,就连常以彻对这些贵女们也视而不见,只想见到记忆里亲切可人的美丽身影。

  两人都不知道,早到的鹿璃这会儿正在被几个闺秀刁难着,其中一个就是杜禹帆的未婚妻吴佳颖。

  鹿璃最近多少有参加宴会,因而知道这位吴姑娘的族亲在京城当大官,又入了那位大官母亲的眼,从小就带在身边养着,为人骄纵任性,也不知是杜禹帆还是他家人眼睛不好,帮他挑了这门亲事。

  吴佳颖身边的粉衣女子是她的手帕交郑芊卉,有一个在翰林院当职的哥哥,同类相聚,一样是个脾气大的。

  若说在贵女圈交际的这些日子,就数这两人最爱找鹿璃麻烦。

  原因也很简单,鹿璃和杜禹帆婚事没成,外头传言太多,让真正跟杜禹凡订亲的吴佳颖觉得被无视了,所以每见一回就要冷嘲热讽一回,郑芊卉是吴佳颖好友,自然是要帮腔的。

  吴佳颖看着在另一边赏花的鹿璃,不冷不热的对着郑芊卉道:「芊卉,你说好好一个高门贵女,怎么身上不是胭脂水粉味,而是浑身的铜臭味呢?」

  「佳颖,你怎么又忘了,那个高门贵女的爹可是替她开了家铺子,日日在外抛头露面,往钱袋里钻,怎么会有胭脂水粉味?」郑芊卉声音尖利。

  两人一搭一唱,鹿璃也没理会她们在那唱双簧,目光搜寻着赵钧跟常以彻,不是说他们会一同前来吗?

  又来了!吴佳颖跟郑芊卉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忿忿不平,她们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子!

  贵女圈中美人本就多,她们的姿色只能算是中上,想吸引旁人的注意并不容易,偏偏鹿璃长得倾国倾城,在每个宴会上都成了目光焦点,抢尽风头。

  对于吴佳颖来说,同为杜禹帆的议亲对象,鹿璃却生生把她比到泥里去,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根本无法接受。

  虽然杜禹帆没说什么,但吴佳颖在一次宴会上曾听到杜禹帆对着友人说了一句,「是我可惜了。」

  从那时起她就恨上了鹿璃,一看到她不给个脸色看、不刺她几句就浑身难受。

  「芊卉,我们离远一点吧,铜臭味太重,我很不舒服。」吴佳颖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两位姑娘的确该离本郡王跟鹿姑娘远一点,你俩浑身脂粉味,本郡王还以为到了哪间青楼呢。」一道低沉厚实的嗓音响起,正是赵钧。

  他生得俊朗夺目,一身裁剪合身的玄色袍服更衬得他高挺出众,但出口的话可就不太恰当了。

  吴佳颖跟郑芊卉十分不满御郡王把她们说成青楼女子,但碍于对方的身分敢怒不敢言。

  鹿璃却笑了,朝赵钧略略屈膝,依礼一福,再向他身边的常以彻微笑点头。

  常以彻喉头有点酸,但心里是开心的,鹿璃还是跟他印象里的甘棠一样,这样很好,就算成了侯府千金,她依然是他喜欢的样子。

  听到这里的动静,不少人围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德庆侯世子杜禹帆,德庆侯在另一边招待高官贵胄走不开身,听闻这里似有姑娘家发生争执,便要儿子过来看看。

  杜禹帆一听说自己的未婚妻被御郡王说成烟花女,脸色不豫,声音微扬,「不知郡王爷对禹帆的未婚妻有何误解,竟对她说出那种不堪之语。」

  赵钧看了眼眶泛红的吴佳颖一眼,「先说不堪之语的恐怕是杜世子的未婚妻,左一句铜臭味右一句铜臭味,杜世子的妻子日后是要掌中馈的,连钱都不愿碰的当家主母……德庆侯府的未来堪忧啊。」

  「你!」杜禹帆瞪大了眼。

  吴佳颖一脸委屈,「佳颖自认没有得罪郡王爷,不懂郡王爷为何字字句句针对佳颖?」

  「你得罪鹿姑娘,就是得罪本郡王。」赵钧眼神一冷。

  此话一出,大家看鹿璃跟赵钧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常以彻很想封住赵钧的嘴巴,当众胡言乱语,鹿璃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担心的看向鹿璃,却发现她居然一脸笑咪咪的样子,顿时无语。

  杜禹帆知道未婚妻对鹿璃反感,也听闻在外若遇上她总会说几句讽刺话,但那都只是女子间的小摩擦,他没放心上,可今天御郡王口中说出对他未婚妻声名有碍的话,他就不能不理会了。

  他看了面容姣好,笑容迷人的鹿璃,再看向俊美无俦的赵钧,「恕禹帆冒犯,但我不认为我未婚妻的话有错,靖天侯府家世清贵,鹿姑娘却日日往艺坊开店做生意,铜臭味三个字是不好听,但挣钱是真,自降为商户,实在上不得台面。」

  赵钧冷笑一声,「是吗?据本郡王所知,咱们大夏的开国皇帝亦是商户出身,难道太祖皇帝亦是上不得台面之人?」

  杜禹帆脸色顿时一白,他哪有那个胆子议论太祖皇帝?

  「郡王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说的是鹿姑娘。」郑芊卉不平的出声。

  「就是,鹿姑娘好好的侯府千金不当,去玩泥巴捏陶土,是以为自己很有能耐吗?」吴佳颖怒道。

  「我是很有能耐没错啊。」鹿璃坦然一笑,微扬的下巴还显示出几分的挑衅,目光扫过众宾客腰上的陶瓷挂件。

  大家低头一看,包括杜禹帆、吴佳颖跟郑芊卉等人,好巧不巧身上都佩了来自瓷玉轩或璃之艺坊的挂饰,而且全是鹿璃的作品,不止他们,其他世家公子或贵女身上也有。

  赵钧赞赏的看向鹿璃,再来说的话,却是针对某些人的,「某些人认为商人低人一等,本郡王敢问各位,你们平常的食衣住行,哪方面不需要依靠商家?」

  所有人都静默无言,只有远处传来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声。

  杜禹帆只觉得面子全无,不满的看了眼吴佳颖,若不是这个蠢货惹上鹿璃,他怎么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

  常以彻看着赵钧,觉得自己真的不如他,同为爱着鹿璃的人,他能理直气壮的为她争辩,而自己却只能做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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