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想过他是不是和上官公子有仇,可想想实在不可能,上官公子人那么好,未曾与人结怨,跟应子丹分属不同的地盘,两人毫无交集可言,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嫌隙。
脑海里飞快闪过个不曾臆测过的念头,莫非……他是在嫉妒?
“……该不会是在嫉妒上官公子吧?”整理好思绪,转身探问究竟,希望个搁在心底的困惑能获得解答。
上官鸣玉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嫉妒?
他的身材胜过上官鸣玉、他的俊俏胜过他、他的气势胜过他、他的调情技巧更远远超越他,他白手起家,上官鸣玉则是靠长辈庇荫,也胜过他,他唯一输的是脑袋里装的书本没他多而已,可会念书又有何用?连个人也搞不定的人,他瞧不起。
若他是上官鸣玉,早将傅璎珞给吃,现在也不会继续影响镇上姑娘的芳心。
真是的,那些人也真没眼光,喜欢这么个毫无用处的人,就光会读书,读那么多书又没有用处,倒不如三颗骰子握在手中来得实际。
“你要我嫉妒他什么?”
“因为上官公子比更吸引姑娘的目光,镇上的好姑娘都想嫁他,所以你不高兴,对不对?”
“这些笨蛋之中也包括你吗?”
“?”
“记得你很喜欢他的,不是吗?”
没错啦,确实喜欢上官公子,可这种喜欢是朋友的喜欢。
是觉得上官公子文质彬彬、气质出众,个性又温柔体贴,肯定很适合成为夫婿,虽然和上官公子也很聊得来,不过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将来,只是喜欢和上官公子讨论书的内容。
见沉思许久,误以为是害羞不好意思回答,应子丹火大,抹布扔,端坐在椅子上。
想见上官鸣玉,他偏不让见。
殷琥珀眸子眨呀眨,不解他的动作。
“肚子饿。”
“啊?可是已经要打烊,而且伯母都会为你准备晚饭,肚子饿就先回去吃吧,对,顺便告诉伯母,我会回去吃饭,不过会晚。”得先去“卧龙书肆”看看有什么新书,上回买的三本书已经看完,准备再添购个几本,而且上官公子对她不错,每次都会给折扣。
“现在就要吃,来者是客,难道你要将我赶走?这就是‘竹林小馆’的待客之道吗?”想摆脱他,没么容易。
噘着嘴,明显不高兴应子丹的胡闹,虽不知他意欲为何,可他摆明就是想和作对。虽然心里生气,但还是得捺着性子,因为老板告诉她上门即是客,无论如何都必须亲切招呼。
“请问客倌要吃些什么?”
“听说你们店里的东坡肉很有名,给来盘,再炒几样青菜,还要碗白饭。”
“这位客倌,东坡肉已经卖完,白饭也没有,您明天请早。”赶快离开,别耽误去买书的时间。
“现在就想吃到东坡肉,难道你老板没教你务必要满足客人的要求吗?这样可不成,没能善待客人,这间小馆迟早关门大吉,你说是吧?”凭什么他烦恼得睡不着,她竟能快活地去见心上人。
殷琥珀闻言,眉头愈结愈深。“这位客倌,东坡肉少说也要两个时辰,您愿意等吗?”
应子丹双手迭成塔状,置在下巴处,浓眉微挑,眼眸里缀灿烂的光芒,唇角浅浅上扬。
“无妨,若能吃到好吃的东西,再多时间也值得等。”他摆明就是故意刁难。
见改变不他的心意,翠绿色的身影只好乖乖步入厨房,为他炖煮锅东坡肉。
没错,他心眼坏、度量小,谁又能奈何得他?
他就是存心耽误,想见上官鸣玉,下辈子再见吧!
同时间,应府内──
“明非,子丹怎么还没回来?”
左明非回来,却不见儿子人影,刘翠婉忍不住开口问。毕竟明非和儿子在起,只要他回来必能见到儿子。
义母手艺极好,不仅能吃到好料,还能省钱,一举两得,左明非自然乐得回来用饭,只见他先吞下大块卤得入味的东坡肉,才回答:“子丹去‘竹林小馆’。”
应子丹和“竹林小馆”的易老板没有交情,因此他是去做什么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刘翠婉露出抹原来如此的恍悟表情,呵呵笑地坐在左明非身旁。
有个儿子不够,收谈二生为干儿子,前年又收也是无父无母的左明非为义子,就连隔壁的琥珀也可算是半个儿,不过也不想收为干女儿,因为女儿早晚得嫁出去,当然是媳妇好。
二生性格稳重、听话,可惜有喜欢的姑娘,明非脑筋灵活又风趣,也不错,可惜他对琥珀没兴趣,其实第一个相中的就是自家儿子,内举不避亲嘛!
只是这个“亲”让她很头痛,琥珀最恨赌,儿子开的却是赌坊,琥珀喜欢的对象不能涉足青楼,儿子偏爱上青楼。
唉唉,实在愈来愈不抱希望。
夹块嫩中带劲的肉给左明非,刘翠婉笑咪咪的。
左明非看便知义母有求于己,自认比应子丹孝顺的他不等开口便:“义母,有什么话您大可直说,这里也没有外人。”
他是先成为应子丹的属下,之后才让义母收为义子,在外头他仍称应子丹“应爷”,回到家里两人则是兄弟关系;他是兄,应子丹是弟。
见义子如此体贴,刘翠婉也不迟疑,赶紧将心事吐为快。
“明非,也知道义母非常中意琥珀,乖巧又善良,跟你们兄弟三人感情都不错,因此义母直希望们其中之一能娶琥珀当媳妇。不过,二生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也摆明将琥珀当妹妹看待,现在义母的希望全系在子丹身上,你们三人当中就属你脑筋最清楚,义母的心愿能否达成,全都要看是否能发挥长才。”即使儿子不才,抱孙的愿望从没灭过,只差没老泪纵横跪求儿子快快娶妻。
“义母,别么,子丹和琥珀的感情本来就很亲密,他们若能结为连理,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非常高兴,即使义母不提,明非也很乐意促成桩美事。”有个喜欢流连青楼的弟弟,也会破坏他的名声。
“该怎么做呢?”有老大出手,小儿子肯定栽。不是爱,没读书就是没读书,脑子再怎么灵活也比不上读书人,还好有先见之明收明非当义子,现在动脑的工作就不必烦恼。
“义母,稍安勿躁,若动作太明显,子丹会起疑的。”
子丹绝不是可以任人算计的,他虽然没读什么书,不过他流露出来的霸气和一股天生的领导气势是他远远不及。
因此,即使清楚子丹所开的赌坊不合他意,他仍愿意为他所用,不是想改变他,而是希望有朝日赌坊能扩展至全国,到时他躺着就能收钱;他平生无大志,只想数钱过日子。
稍早时候,子丹才想要让个人对他臣服,还说对方是个普通人,他虽没有多问,但肯定是隔壁的琥珀妹子,那个口口声声对琥珀没兴趣的笨蛋,最后还是露馅吧。
想要又不敢大大方方,真不像是他认识的应子丹,他很好心,就大方助他臂之力好,做人大哥的,自然要多替小弟的幸福着想。
“唉,怕时间久,琥珀先嫁人,那就糟。”她的媳妇、她的抱孙梦就会统统飞走。
会有人敢娶应爷关照的人吗?
假如有,他真想看看对方是什么三头六臂,依“九输赌坊”在祥龙镇上的名气,以及里头的人个个是虎背熊腰,应该不会有人出门不带眼睛。
“放心,琥珀对感情种事也还没开窍,那种性格,绝不会轻易喜欢上个人,她和子丹样都是喜欢慢火炖煮,就像锅东坡肉样,能让他们动心的往往是相处多年的对象,因此义母不必太担心。”他看得很清楚。
听左明非分析得有条不紊,刘翠婉边听边头,安心不少,这个义子果然没白收。
“我也晓得子丹对琥珀有意思,可是他迟迟不行动。”看得心急如焚,恨不得干脆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
“他早晚会行动的。”他早已发现子丹看琥珀的眼神愈来愈暧昧。“义母,这件事是们之间的秘密,切记不可让第三者知情,要不可难收拾。”别看琥珀小小个头,要是遇上不平的事情,也是很凶悍。
当年,他随着子丹回到祥龙镇,准备要开设赌坊时,琥珀便是头个跳出来反对,还直接和子丹杠上。
那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多亲密的他还曾为琥珀捏把冷汗,因为他可是亲眼目睹子丹将个比他还高壮的人打得连他手下都认不得的凄惨模样。
“个晓得,可是连二生也不能吗?”
“二生啊……也别,该他出力的时候会告诉他,如果没他派得上用场的地方,最好对他守口如瓶。义母,想您应该比还清楚二生也是很正直,不喜欢算计种事。”
刘翠婉稍有不同意。“哪是算计,叫推波助澜。”
左明非大力鼓掌。“说得好啊,义母。”
他一直都不相信他无父无母的会引起义母的心疼,毕竟他都快三十,他想义母会收他当干儿子,一定是因为他俩谈得来的缘故,在某些想法上也十分契合,简直就像是亲生母子。
“娘,我回来。”乍见左明非也在家,谈二生眼睛亮。“大哥,也在啊。”
“义母今有准备拿手的东坡肉,当然要早早回来。”
“二生,坐,娘去帮你添饭。”
“谢谢娘,子丹没回来?”
“他去别的地方。对,工作还顺利吧?”
谈二生不喜欢“九输赌坊”,因此拒绝在赌坊内工作,现在则是在镖局内担任镖师,有时为走镖得离开祥龙镇两、三个月以上。
“不错。对,大哥,我下个月要去趟西域,需要帮买什么吗?”
“不必,平安就是带给最大的礼物。”二生那么大个头,为何总是怯生生的样子,好似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坏蛋。
“二生,快趁热吃。”
“是,娘。”
“义母,别留饭菜,想琥珀也不会回来吃。”
刘翠婉笑得开心。“是啊。”
“琥珀不回来?怎么吗?”谈二生惊讶的问道。那个就像是自家小妹的琥珀竟会不回来吃饭,怪。
“没事。二生,快吃,东坡肉花义母很多时间,很好吃。”左明非夹块肉给他。
“是啊,二生快吃,别辜负娘的手艺。”
谈二生纵使有疑问,在两人的夹攻之下也只能先乖乖用饭。
刘翠婉吃得少,用过饭后就先回房休息,留下他们继续闲聊。
“大哥……”谈二生欲言又止的看着左明非。
“怎么?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大哥,我希望能劝子丹结束赌坊。有个朋友在京城,听闻皇帝下令禁赌,京城的赌馆、赌坊已经全数关闭,想把火很快也会烧到祥龙镇来,我不希望跟子丹出事,而且罪不定也会连累到娘。”
“二生,看得太严重,自古以来酒色财直是无法根除的陋习,很难因为皇帝的命令而改变,把火或许能烧个一、两年,可若要长久下去,势必不可能做到,相信皇帝最后也是会睁只眼闭只眼。再者,表面上配合,私底下又能管多少,不过仍是谢谢的通知。”祥龙镇还没有任何动静,应该还能多撑些时候。
官方有官方的作法,他们自然也会有应对之策,若火真烧到祥龙镇,不想受波及就得要跟官府套交情。
“大哥,千万别和官府斗。”
“事自会斟酌,别担心。对,义母说你有心仪的姑娘,是哪位?大哥认不认识?”左明非转移话题的问道。
谈二生露出很勉强的表情。
见他不肯,左明非也不强逼。“好吧,大哥相信会喜欢的姑娘定是名好姑娘。吃饱,先去书房处理事情,慢用。”
“大哥。”
“怎么?”左明生脸上噙着淡笑看着他。
谈二生怔,垂下眼眸似是回避。“没……刚才的事情,还是请慎重考虑。”
“知道。”
有个爱操心的弟弟其实也不错,总比那个老是给他添麻烦的老三好。
唉,如果不是义母的手艺太好,他还真不想和子丹做兄弟呢。
第9章
申时初,“九输赌坊”准时开门迎接自各地蜂拥而至的赌客。
住在祥龙镇上的人总是在戌时左右出现,时间会进去小赌两把的则是外地慕名而来的赌客。
认真起来,“九输赌坊”也是间奇怪的赌坊,别间赌坊是恨不得上门来赌的客人愈输愈多,可在里输钱到定程度,他们还会赶人,可不是为什么道德良知,如果有种东西,世上还有赌坊种地方吗?
赌坊之所以赶人,是会衡量赌客是否有能力还债,毕竟欠太多收不回也是麻烦事件,若钱收不回来,还出人命,闹上官府,就更得不偿失。
因此在赌客能还债的范围内,任他们欠,旦超出负担,肯定赶人,至今也没有赌客抱怨过……曾经有几名赌客不太高兴,不过赌坊派出去交涉的人两三下就摆平事情,之后便再也没人抱怨。
除此之外,最有趣的是张贴在赌坊墙壁上,那张写着赌坊规矩的白纸,无论是谁,只要进入赌坊就必须遵守,无例外──
第一、每逢初、十五,赌坊内严禁见血。
第二、双方绝不诈赌,愿赌服输,若有诈赌,大刑伺候。
第三、申时初准时开店,亥时末关店,逾时不候。
第四、首次输钱者,无论金额多寡,毋需利息,限个月内偿还。
第五、输钱者,欲借银两翻本,需要提供担保品。
第六、欠债者,将会有专门负责人处理,若要商量还债方式请洽负责人,千万别妄想走后门找老板。
初一、十五不见血,是打赌坊营业之初便知情,后头那几条又是何年何月何日加上去的?
应子丹手搭上殷万年的肩膀,差让他吓得软腿。
“应爷……”即使应子丹是他的邻居,和女儿感情不错,他依然有惧怕名人。
“伯父,别那么客气,我们都是多年的邻居,交情自然不同。外头人喊应爷,但我可是您的晚辈,您就直接喊子丹,何必如此见外呢?”在家里没有什么来往,自从对殷万年下令不许到赌坊后,他们更不常见面,难得在路上巧遇殷万年,他当然是把人带回来。“您也好久没来儿瞧瞧,有没有觉得很亲切?”
殷万年小心翼翼头。
也不知怎么回事,当日将他请出赌坊的应子丹今却亲自领他入内,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如今家里只剩下儿在赚钱,他可不想得罪儿,拿不到零花日子可就难过。
而且他上回欠“胜利赌坊”的钱,现在正在夏府的布庄工作还债,他真的不想又欠下赌债,免得又要让女儿念上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