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遇上苏霏雪,说我有事暂不让人打扰?”
苏霏雪的确没说,但安若怡也不在意,苏霏雪向来与她不和,不说大概就是坏心的让她也来碰碰钉子罢了。
“那又如何?终究你没见她见我了,不是吗?”
“你啊,知道我待你不同就恃宠而骄了,是吧?”
“才不是!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前几日华磊想吃马蹄酥没吃成,所以她特地去跟王厨子学了怎么做。
华磊一看马蹄酥就苦了一张脸,他哪里是要吃马蹄酥,是去调查过了苏霏雪只吃王厨子做的芙蓉糕,而王厨子会做其他厨子都不会做的马蹄酥才这样交代的。
但看她为了他,特地挪出时间学做马蹄酥,他实在舍不得告诉她实情,拿起一个马蹄酥塞入口中,才咬了一口,他便惊为天人,这马蹄酥不但色呈金黄,而且香甜酥脆,让他吃得美味。
“我让袅袅折腾了好一会儿正好饿了,若怡,你做的马蹄酥真的十分好吃。”
“折腾?磊哥不是刚睡醒吗?”
华磊一怔,有些不自然的笑了。“我是说午憩之前。”
安若怡真的觉得怪异极了,她想起宋袅袅曾说过她喜欢的人是陆风,所以试探的问道:“磊哥,说到袅袅,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帮她找个婆家了?”
他想到宋袅袅那撒泼样,忍俊不禁。“你以为她这个年纪了还没嫁是什么原因?哪户人家敢要她这个媳妇,就算她真找到人家嫁过去,可能没三天就气死公婆了。”
她皱了皱眉,袅袅的个性直爽豪迈,但也因为直肠子的确容易得罪人,但姑娘家终是要嫁的,总不能一直养在娘家,于是她接着又问:“磊哥,你觉得陆风如何?他人品不错,不会亏待了袅袅,再说了,他孤家寡人一个,袅袅就不用担心与公婆之间的磨合。”
华磊想起陆风及宋袅袅先前怪异的互动,似乎真能成事,但宋袅袅这个女孩,如果不是她要的贸然帮她订亲,她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怪,他犹豫了许久,才道:“若怡,这事我会再看看情况。”等他有机会探问看看,不只是袅袅,他也不能不顾陆风的意愿。
就这样?安若怡对他的反应大感不安,再加上前世被伤得太深,如今的她,想起的全都是前世他冷淡的对待……
太平盛世,没了兵权的华磊说穿了只是个散官,所以皇帝许久没有独留他下来谈话,可是今日朝议之后,皇帝却留了华磊。
“华磊,近来你都在忙些什么?”
皇帝日理万机,特地留他只是为了问他忙些什么?华磊虽觉得有异,但也没敢多加猜疑。“皇上,天下靖平,臣除了每天朝议之外,余下的时间大多在学习。”
“那……朕赐给你的铺子呢?不需要管理吗?”
“回皇上,臣的妻子有经营之能,所以臣将华府的产业全交给她发落。”
皇帝似乎就等着这个话题,顺势又问,“苏氏与你感情可好?”
“回皇上,与常人一般,没什么不同。”
皇帝微微皱起眉头,连粉饰太平都不愿,要不是苏氏是他赐婚,华磊此时大概没休了那苏氏,也会直陈与她不和吧。
“华磊,如果你与苏氏感情不睦,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数落苏氏的不是,难得朕问你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说?朕若先知道你们之间不和,来日要是从苏御史那里听到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或许朕会相信你多一些。”
华磊听皇上说得这么明白,他也明说了,“皇上,臣对吾妻安氏一往情深,本就不愿纳妾,既不爱苏氏,自然就只跟她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臣行得正坐得直,也不怕苏御史会说臣什么,因为苏御史不管说了什么都是造谣。”
皇帝听完竟是朗笑出声,“朕不过假设一问,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太刚直的人在朝堂上不易结交朋友,不过,朕就喜欢你的刚直。”
“谢皇上夸奖,能让皇上喜欢,臣受宠若惊。”
“真的惊倒好了,你退下吧。”
就莫名的问他这几句?皇上自己也说了,对他不利的谣言是他假设一问,那何须留他?还是皇上听说了他与苏霏雪感情不睦,想了解情况?但皇上是什么身分,会管他将军府后宅的那些小事?
华磊离开后,皇帝领着太监们回到御书房,此时的他显得若有所思,片面之词难以为信,而由华磊那里下手,看来是问不出他想知道的答案了,他来到御案后方坐下,写下一道密旨,交由一名太监送出宫去。
此举,应能助他查出他想知道的实情。
第8章(1)
公主寿辰即将到来,卫国公夫人听闻安若怡手艺非凡,特地前来玲珑坊下订,要制作全套头面共二十六件。
这二十六件头面大多可让坊里的其他师傅制作,唯有其中一件点翠顶花,安若怡不能假手他人。
她记得贪腐大案过后,京城里一片萧条,直到公主寿辰才热络起来,她必须趁着这次的好机会打响铺子的名号,所以这点翠顶花她得更用心不可,再加上凌纪凡订制的点翠凤冠,近日她真是忙得没日没夜,夜里有时还会宿在玲珑坊后头的厢房。
厢房所在之处原是隔壁绣坊的后院,她趁着贪腐大案后买下了绣坊,想着玲珑坊常有师傅留下赶工,夜里女人家独自回家实在不安全,索性打通了两间铺子的后院,改建成一间间的厢房,让师傅夜里有房间休息。
华煜知晓昨晚母亲没有回府,担心她累坏了身子,今日便亲自上玲珑坊一趟,把母亲给请回家。
安若怡因为儿子的贴心而觉得窝心,就如他所愿随他回将军府了。
一回将军府,就见筝儿匆匆忙忙由华磊院落里出来,也不知道在慌张什么,还不小心撞上了正好经过的她,手上的托盘落了地,杯子破了,参茶也洒了一地。
“筝儿,你急什么?都撞着夫人了。”玉颜急忙探视安若怡是否烫着,却发现筝儿手上的参茶竟是冷的。
筝儿看了华磊的院落一眼,心虚的回道:“没、没有,奴婢什么也没看到,当然不急。”
筝儿的回答根本牛头不对马嘴,安若怡觉得疑惑。“什么叫做你什么也没看到?”
筝儿受了惊,连忙捂住嘴,一双眼心虚的左右飘移,过了一会儿硬是挤出了借口,“奴婢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姨娘有事吩咐奴婢,奴婢急着去办才说得太快了。”
安若怡见参茶洒了一地,知道参茶没有送成,但她不明白筝儿到底看见了什么,神色这般不安,不过她也知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答案,便遣退了筝儿,决定亲自去看看。
安若怡进了华磊的院落,刚好看见一道身影离开华磊的寝房,她来不及看清是谁,只知道是个女人,而且好似故意不让人看见一般迅速离开,那身手,寻常女子是做不到的,她立刻联想到是跟在华磊身边多年的宋袅袅。
她要进华磊的房却被两名婢女拦下,说是将军有令不让人打扰,她不得其门而入,只好离开。
然而她心里的疑问却迟迟无法散去,想到上回华磊衣衫不整被她撞见,这回又防备着不让她进房,她越发觉得有问题。
但前世就是因为不将事情理分明,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才会转淡,所以这一回她非得看分明才行。
安若怡进不了华磊的房,决定回纤云阁找宋袅袅问清楚。
宋袅枭坐在安若怡的身旁,可说是如坐针毡,她僵硬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啜着茶水,想假装无事。
“袅袅,你刚刚在磊哥的房里做什么?”安若怡清淡的问道。
闻言,宋袅里狠狠一呛,咳得都红了脸。
安若怡轻拍着她的背,耐心的等她顺过气。
宋袅袅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仍试着要撒谎,“我、我一直在纤云阁里啊!”
“枭袅,将军府里有身手的人不少,但动作敏捷的女人,我想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别骗我了,你老实告诉我。”
“大嫂……”
“袅袅,我有过你难以置信的遭遇,所以我很怕被背叛,你若不想让我疑心,最好老实说。”
“大嫂,真的没什么……”
她越是闪烁其词,安若怡的心就越沉。“袅袅,我再不能接受,也看着磊哥纳了妾了,我的确伤心但又能如何?可你知道吗,你与磊哥若明明有意却要瞒我,只会让我更伤心。”
什么,这就是大嫂猜疑的原因?宋袅袅以为她都知道了。“大嫂,说了别再误会我跟义兄,我们真的像亲兄妹一样,说我们之间有男女之情直让人发毛。”
“你离开磊哥的房后,一次让我撞见磊哥衣衫不整、一次把我拒于门外不得其门而入,你要我怎么想?”
宋袅袅知道华磊要她保密,但害她清白有损可不行,她已经有了钟情之人,禁不起这样的谣言伤害。“大嫂,我是无辜的。”
安若怡看着宋袅袅激动的模样不像作假,可行为却让她无法不猜疑。“既然要我别胡思乱想就告诉我,这辈子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华煜自从把母亲请回来休息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不过因为母亲与姑姑有话要说,所以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待着,直到听见母亲这句话,才若有所思的看着母亲。
什么这辈子上辈子的,难不成大嫂还再世为人过?不过此时此刻宋袅袅可管不了这么多,她急忙托住了安若怡的手,再顾不得矜持,急切的道:“大嫂,你信我,我钟情之人是陆风。”
“那为什么我向磊哥提起此事,他似乎很犹豫,像是不想把你许给陆风?”
听安若怡这么说,宋袅袅立刻猜出华磊的心思。“义兄这颗大石头,看不出来我的心意就罢了,居然还偏心陆风。”
安若怡这下真的糊涂了。“偏心陆风?什么意思?”
“就之前何副将也要帮我跟陆风说媒,想不到义兄居然说我刁蛮撒泼,他不想害了他的好兄弟!”
“磊哥拒绝……是这原因?”安若怡不知为什么,心情好似豁然开朗一般,但她不敢笑得太开,怕宋袅袅更生气。
“当然,在他心中想必把陆风看得比我更重要。”
“我想……磊哥只是太老实,没想通。”
宋袅袅气呼呼的,害她被大嫂误会就罢了,居然又一次的想断她姻缘。“可恶,我不要帮他了!”
“帮他?帮他什么?”
“大嫂,义兄他凯旋而归之前,曾在战场上受了箭伤,这几日常常闷痛不止,所以我在为他进行诊治,才需要脱去上衣。”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医病之间脱衣诊疗,我并不介意啊!”
宋袅袅重重一叹,安若怡是没亲眼看见,才能说得如此轻松。“大嫂,义兄这些年来在战场上受了不少伤,那一身都是他战功彪炳的印记,可若看在你的眼里,只怕会心疼得掉泪,义兄说你性子害羞,就算同房也要没有一丝光线才行,所以没见过他赤身的模样,他不想让你看见他的伤而难过。”
安若怡知道华磊身上多少是有伤的,但从不知道那会是让她看得心疼的地步。
“这么严重吗?你说他最近旧伤复发,还好吗?”
“大嫂光用听的就这么担心了,义兄才不想让你看见。”宋袅袅见安若怡一听到华磊的伤,方才的猜疑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也忍不住打趣道:“不过义兄不该瞒你的,他应该让你看看,女人一心软,男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了。”
安若怡白了宋袅袅一眼,轻斥道:“贫嘴!”她想了想,自己还真是误会他们了,华磊是这么爱她,若让他知道她曾经怀疑过他,那该多伤心。“说来这事是我错了,居然怀疑你们,袅袅,这事别告诉磊哥,怕他知道了伤心。”
“你们这对夫妻可真是用情至深,知道了,我会帮你瞒着义兄的。”宋袅袅见安若怡这么容易信任她,足见不是一个妒妇,那怎么会突然心生怀疑?“大嫂,说来你最近一直忙着铺子里的事,怎么那么巧我刚开始帮义兄诊疗,你就常去义兄的院落?”
“说来也是巧合,那日我是送点心去的,在廊道上还遇见了苏姨娘,她说院落里的人告诉她磊哥午憩初醒,还要梳洗一会儿,因为娘有急事找她她就先走了,所幸她走了,否则她若进房看见了,还不闹翻天?”
宋袅袅不解,那日苏霏雪来时她在场,婢女们明明回复她义兄正在诊疗,哪里是什么午憩初醒,莫非……苏霏雪是有意引大嫂去看的?
“那今日呢?”
“今天是因为我一进将军府就撞见筝儿慌慌张张的由磊哥院落的方向出来,才拦了她问,她说得吞吞吐吐的,我才兴起入内一看的念头……”安若怡说到这里,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侍立一旁的玉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击掌叫了一声,“啊!原来是这样!”
宋袅袅及安若怡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着了,拍抚着胸口,宋袅袅没好气的道:“玉颜,你想吓死我们吗?”
“夫人,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刚刚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筝儿端着的参茶是冷的,奴婢想,一定是筝儿一直等着夫人,想引夫人去将军的院落。”
安若怡想起前世,似乎也有个婢女有意无意的跟她提起华磊及袅袅的事,由于那时除了玉颜,其他奴仆根本看不起她这个空有虚名的将军夫人,所以她也没有留心身边是谁在服侍,几乎记不得其他奴仆的名字,现在想想……那婢女好像就是筝儿,是一回苏霏雪说她院落里怎么服侍的人那么少而送给她的。
那筝儿每次开口总是话中有话,让她不知不觉心生猜忌,开始不信任袅袅开给她的药方,筝儿甚至教她要怎么偷偷把药倒掉。
宋袅袅看安若怡若有所思,知道她是理出大概了。“是苏霏雪做的吧,想挑拨义兄及大嫂的感情。”
安若怡点了点头,叹息自己怎么重生了还是这么没脑子,又中计了。“幸好这回我懂得先问了。”
“这尾毒蛇精早晚会被义兄给收了。”
“你们正提到我吗?”站在门边问话的人是华磊,一来就听见了似乎是与他有关的话题。
因为怀疑华磊而觉得心虚的安若怡连忙起身将人迎进来。
华磊在桌边坐定,看着妻子及义妹飘忽的眼神,他挥手让玉颜退:卜后,才道:“会让你称为毒蛇的,我还不知道是谁吗?”
“我只是觉得大嫂知道无妨嘛。”
华磊知道宋袅袅有分寸,但也不能让她这么轻易过了这一关。“说了要你保密,那你要告诉任何人之前就得先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