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醒了,就换衣服吧,本太子带你出宫去。」他说。
「出去?这夜里去哪?」她马上来了兴味地问。
他更不满了,这丫头怎么回事?自己刚吻了她,她就这一阵生气,听见能出宫便抛诸脑后了,连追究也不?
「对于本太子的吻,你有何感觉?」他忍不住问。
「有何感觉?你问我有何感觉?!」
「没错,你无感吗?」
「当然有感觉,我怒气冲天你看不出来吗?」
「没看出来。」
「没吗?我刚不用粗话骂了你。」
「就这样?」
「唉,我当你哥们了,了解你不就娶了个不如意的婆娘,欲求不满,难免行为失常。既是哥们,我不体谅你,谁体谅你?骂一句也当给个警告了,下次别再对我这样,教人瞧见还以为你有断袖之癖。」
他脸黑了,好个哥们!好个断袖之癖!
这女人根本没有知觉,就该是男人!
自己当她是女人,完全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不是说要出宫去,这还拖拉个什么劲?快快快,小爷来到沥渊,都还没机会出宫走走,咱们最好到外头找间青楼喝点小酒,再叫几名姑娘伺候一下,让我瞧瞧你沥渊的姑娘可有我晏金的温柔漂亮!」她自顾自地说,一心想出宫逛妓院。
沥诺心凉了凉,发觉自己有病,要不然怎么会和这个白痴扯上关系?
第四章 一吻再吻(2)
沥渊皇城的街上,两名男子并肩行走,高的那位穿着低调,不过一件藏色素袍,可矮的那位绿衣折扇,夜里天凉还使劲地揺扁也不嫌冷,高的瞄了瞄矮的,心知肚明这女人摇扇绅属招摇。
他揺头失笑了,她委实不解他在笑什么,朝他看去几眼,见他那张脸庞倾倒众生,看着看着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这家伙即便穿得朴素,气质还是出色的恍如日月生辉,彷佛理所当然就该如此的傲慢与骄矜,而这恰恰就是她最看不惯之处,自己跟他站在一块,反倒像是突显一块石和一块玉的区别。
啧,这可真教人不爽!她腹诽了一下。
「又怎么了?出来不高兴?」瞥见她撇嘴的样子,他问道。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小爷终于穿回男装,舒服多了,行动方便,更快活了,不过,你不带我去青楼,这是要带我去哪?」
她才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刚在想什么,他已经够自以为是了,没必要再让他更加得意,而他们刚经过几家青楼的门口,他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平白让那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门口揽客的花娘们失望,这家伙带她出来若不是玩乐,那是要干什么去?不会是留她在东宫看着不顺眼,打算像丢小狗一样弃养吧?
「放心,不会带你去卖,横竖你这身肉也卖不了几个钱。你也别想逛青楼,以本太子的身分怎么可能带你去那种地方,万一身分暴露,本太子还用见人吗?再过去点有个晚市,越晚越热闹,卖些沥渊特产的小玩意,你可以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肚子饿了咱们也可以在那吃宵夜。」他告诉她。
她兴致来了。「虽然舍下那些花娘有点可惜,但你说的晚市有玩有吃,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微笑,就知道她会喜欢。「走吧!」
「好好好。」她兴致高昂了。
去到了晚市,果然看见满满的摊贩,贩售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从锅碗瓢盆到长剑短刃,从花粉胭脂到蜜饯甜食,应有尽有,她大感新奇,这些玩意虽说都是普通的东西,但都有着沥渊王朝独有的特色,好比锅子的形状就有方有图,还有寒形的,蜜饯口味也与两百年后的晏金不大相同,带点咸甜,不像晏金全然甜腻腻,不带咸味。
「这银子给你,挑几样买回去吧。」他给了她一把钱币。
她第一次见到沥渊的钱币,瞧了后好奇问:「为何沥渊的钱币上印有赤兔马?」
「问得好,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母后当年怀胎遭人追杀,在林中生产遇险时,凌空出现了赤兔马替母后挡了箭,这才使得母后能顺利生下本太子,父皇有感于这匹赤兔马舍生救命之恩,因此建国后,便将赤兔马印在国币上,做为沥渊的国徽。」
「原来如此,我记得墨王夫妇也有一匹闻名遐迩唤黑幕的赤兔马,墨王夫妇极为宠爱黑幕,你方才说救你母后的马是凌空出视,莫非这与墨王夫妇的是同一匹?」
既然她能来到此地,马儿自然也有可能,且他说过自己是由墨王夫妇所接生,因而她做此联想。
他赞许的点头。「看来你这脑子并不笨得厉害,能想到焕云即是黑幕。」
她不爽的挑了眉。「你这话好像不是赞美人?你不拿针刺我彰显不了你的高傲自大吗?算了,我懒得与你计较,所以这是另一匹唤焕云的马,不是黑幕?」
「事实上,焕云是黑幕的娘,当年焕云替母后挡箭时也已怀胎,最后虽勉强生下黑墓,自己也不幸重伤离世。」
「啊,焕云最后死了?!」听了这故事,她感伤起来。「你父皇为感念焕云之恩,将它的图像做为国徽也是应该的,然而不管是焕云还是墨王夫妇,故事似乎都很奇特——」
「嗯,来世爹娘的这段确实离奇精彩,改日本太子有时间给你说说他们的故事。」
「你愿意说给我听?」
他见她兴奋起来脸颊乍红,伸过手想抚抚她脸庞,她顿时指着他,横眉竖目的很多余地撂话道:「姓沥的,你可别老毛病又犯了,瞧清我是蓝筱悠,不是旁人,我是蓝筱悠!」
「是蓝筱悠又如何?」
听他这样问,她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我说,蓝筱悠是个爷——」
「爷什么爷,蓝筱悠在沥渊是东宫太子暖床的女人,就不是个爷!」「我暖床——我蓝筱悠何时给你暖过床?」
「莫非你嫌本太子动作太慢,至今未给你表现过?行,特别行,这也别逛了,这就让你回去暖床。」
她表情僵硬。「别……别……咱们逛逛吧……人家想逛逛……」在人家的地盘上,没办法挺胸做男人,她笑得难看啊!
「哼,那走吧!」他冷笑瞟着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德行,终于有些快戚,拉着她,逛晚市了。
然而气人的是,但凡她要看男子的剑啊、刃啊、腰带啊、靴啊他一律不肯,立即带走,直接将她丢在专卖女子胭脂头饰的地方。
「这些我不需要……」她指指自己一身男装,摆摆手转身就走。
他将她勾回来。「嗯?挑挑。」
她用力摇头。「用不上,不会。」
「挑了就用了,挑挑。」
「这些太花俏,看得我头晕,不会挑……」
「那本太子替你挑。」
「啊?」
他看了一圈,挑中一支只镶了颗珍珠、秀气的簪子。
「公子好眼光,您别看这只是一颗珍珠,这珍珠可是小的摊子最贵的一件了。」摊子老板笑着说。
蓝筱悠闻言看了簪子一眼,自己好歹也是出身官家,好东西没少见过,若说这颗珍珠上等是骗人的,但如果与这摊子上其它东西相比,确实稍有价值些。
「就这个了,你拿着,走了。」沥诺将珍珠簪子塞给她。
她苦笑的接过,「这……还没问价钱,也没付帐呢,怎好就带走?」她打算掏出他给的钱币付钱。
「放心吧,会有人付钱的。」说完拉着她就走。
蓝筱悠只好将钱币又塞回钱袋里去了,想来太子出游,也不可能只有自己出来,他们身后大概跟着不少人护驾,买东西尽管拿了就走,后头自会有人出来付帐的。
他带着她再去买了把扁子,却是粉色的,不若她手上这把男子用的折扇潇洒,她一点也不想要,但她更不敢啰嗦,默默收起来。
就这样买了一圈都是女子之物,买得她哈欠连连,觉得无趣至极,他见状,有些无奈,带她去吃宵夜了。
两人来到间面馆,面馆里除了面食外,各式小菜不少,她直到坐上桌旁,瞧见桌子上吃的,这才又有了活力,大口满足的吃着东西。
「蓝筱悠,本太子可告诉你,方才给你买的这些东西虽都不是什么好货,却是适合女子用的,你姑且用一用,真不喜欢丢了也无妨,过几天本太子让人专程给你打造一批好货出来。」
她面吃到一半,有点吞不下去了。「你为何坚持将我当女子养?」她不解的问。
「因为你本来就是女子不是吗?」
「话是没错,可当我回晏金,我依旧得扮回男子啊,我不会一直都待在这里以女儿身示人的。」
他脸色不太好看了。「本太子知道。」
「那你又何必——」
「吃你的面吧,废话太多!」
见他无缘无故发脾气,她抓耳摸腮,突然意会到什么。「我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
他嘴角蓦然微微翘起,似期待她会说出什么。「喜欢什么?」
「喜欢……喜欢男人?」她吞吐了一下,喷出这话。
他瞬间瞪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喜欢男人,却因为身为太子不能表现出来,刚巧遇见我就是个粗鲁没啥女人味的,导致你将满腔无法宣泄的情感移情于我……呃,算我刚才这段话没说,什么都没说。」见他敛起笑容,目光变冷,她吓一跳,马上住嘴,但气氛已变得尴尬了。
「这个……」片刻后,她想着这么沉默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再说些什么好缓解一下,这时,突然见他站起来冲出去了。
她傻愕,回神后立即跟着跑出面馆,瞧见他的身影立刻大喊一声,「别丢下我!」
他这才像是想起她,快步回来拉着她一起往一条暗巷去。
「发生什么事,你在追谁吗?」她搞不清怎么回事,跟着他边跑边问。
「别多问,别跟丢就是。」他无暇多说,看得出很心急。
她想他刚回头带上自己,这一耽搁,他要追的那人八成跑远了,自己恐怕误了他的事,不敢再多问,跟着他气喘吁吁的追人便是。
两人在暗巷跑了一会儿,他终于停下,她瞧他神色十分阴沉,可能是把人追丢了。
「方才我不该喊你的,让人跑了,对不住了。」她有些自责。
「放心,霍叔的人会追上的。」他缓了脸色的说,并未怪她。
「霍叔是谁?」
「他是本太子的密探头子。」他没隐瞒的告诉她。
「原来你还养了探子,那好,既然已有人追去,不怕真的追丢,那这会儿方便告诉我你追的是谁了吧?」
「舒丽公主。」他凝色的说。
「舒丽公主!你看见她了?」她吃惊。这女人她可是听说过的,迫害他一家最毒之人,他的母后还曾因这女人失明,这女人失踪已久,这会儿居然现身了,难怪他会追得这么急。
「若是这女人,咱们也别停,再找找吧!」她晓得舒丽作恶颇多,绝不能放过,和极的再说。
「别急,霍叔的人已有消息了,出来吧。」他低喝。
二名黑衣人立即现身。「启禀太子,属下亲眼见她进了靖王府了。」这人看了眼他身旁的蓝筱悠,见女子没让她回避的意思,便直接禀告了。
「靖王府?」他表情略显惊诧。
「这个靖王不就是太子妃的父亲?他怎会扯上这位作恶多端的前朝公主?」蓝筱悠同感讶然。靖王身分不一般,若窝藏要犯,岂不包藏祸心?
「属下见她是由后门进去的,进去后便没再出来,因靖王府戒备森严,且无您旨意,属下们不敢自作主张惊动靖王。」
沥诺沉吟一会儿后,朝蓝筱悠道:「走,咱们今日在外游荡够了,该回去了。」
「回去?你不打铁趁热去靖王府抓人,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靖王府岂是说进去就能进去抓人的地方。」他已转身要回宫了。
「可是——」她追上去,本要再说什么的,但想想他说的没错,那靖王位高权重,若无十足把握,得罪不得,抓人之事只能从长计议。
第五章 扮内监闯王府后院(1)
「妾身以为,您说近来不见妾身的,却不想您还愿意陪妾身到大雄宝寺上香,如此我便向佛祖祈求您我去妻感情和谐,生生世世不分离。」马车刚驶离大雄宝寺,周婕婵坐在马车里,欣喜娇羞的对沥诺说。
太雄宝寺乃皇城近郊一处香火鼎盛的佛寺,周婕婵自六岁起,每年九月这时候都会来上香,即便入宫成了太子妃,依旧未改这个习惯。今日出宫前,太子竟现身说要陪她上香,她顿觉受宠若惊,分外欣喜。
沥诺坐在她对面,面容淡淡。「花阁发生的事,是本太子将话说重了,本太子怎舍得多日不见你。」明明说的像是情话,但从他薄唇里道出,那情分却是极淡。
可是这对她而言,他这已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够她喜上眉梢了。「殿下,您终于接受妾身是您的妻子了吗?咱们自小就认识,妾身的目光总追随着您,您喜欢的颜色、喜欢吃的东西、喜欢读的书,妾身都一一记在心里,求的不是其它,只是您回眸的一眼,而今妾身虽如愿成为您的太子妃,可您心中却是始终没有妾身,这份冷淡着实伤了妾身的心。」
说到这里,她突然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可今日,您这番话是不是代表——」
他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打断她的话,指着窗外。「这条回宫的路上会经过靖王府,太子妃可想回去探望靖王?」
话被截断,以为他仍是拒自己千里之外,正难堪之际,他竟说要陪她回娘家,不禁又大喜起来,成婚至今三个多月,他从未陪同她回过娘家,这是第一回主动提。
「殿下若肯陪妾身回去,那是再好不过。」她难掩喜色的说。
「其实是本太子疏忽,早该去给靖王与王妃请安,拖到今日不知靖王与王妃可有微词?」
「父王与母妃有微词总是难免,但他们晓得您这段时间离宫求知去,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众所皆知,他自拜国师为师,便经常得闭宫静修或离宫一段时间到各地去求知解惑,不在宫中也属正常,只是刚新婚就走,难免说不过去,父王与母妃对此确实很不满,私下多次抱怨责怪自己栓不住夫,也怪太子没将靖王府当回事,但此刻她可不敢多说,怕他因此打消去王府的念头。
「靖王夫妇不怪罪就好。」沥诺点点头,一不出情绪。
不久马车停在靖王府前了,因为来得临时,事先并未通知,人到了靖王才得讯仓促出府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