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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面之夫管严 page 17 作者:梅贝儿

  “三叔、三婶,你们可都听到了?”云景琛铁青著脸,磨著牙说。“不只我娘,就连大嫂都被这对主仆给害死,等伯公和堂叔他们来了之后,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们所受的委屈。”

  云贵川惊跳起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祖母,要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咱们自家人明白就好,不必让云家其他亲戚知道……”

  “是啊!是啊!”孙氏也赞同丈夫的话。“反正你大嫂都已经死了,还不如说是殉节,将来还能得到一块……贞节牌……牌坊……”

  在云景琛厉目瞪视下,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为了云家的名声、为了贞节牌坊带来的荣耀,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牺牲几条人命才够?”他要的不过是个公道,以及还无辜死去的亲人一个清白。

  “难道真要让我娘和大嫂含冤于九泉之下才甘心吗?”云家的名声若要靠虚伪和谎言才能建立起来,还不如毁了它,重新开始。

  “这……”云贵川夫妇登时语塞。

  云景琛又看向此刻躺在床榻上,脸歪嘴斜的老妇,抡紧双拳,恨恨地说:“不必担心,您还是云家的太夫人,我云景琛的亲祖母,身为云家的子孙,会继续奉养您一直到您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不知是否听懂云景琛的话,太夫人眼角蓦地滑下两行泪水,嘴角流著唾涎,发出不明的声音,像是在祈求孙儿的原谅。

  云景琛把头撇开来,不想再多看一眼,要不是老天爷已经惩罚她了,难保他不会做出弑亲的举动。

  “先把八姑关起来,派人好好看著。”他又叮嘱管事。

  管事马上找来两个婢女,将八姑带走了。

  没有任何抵抗,或为自己辩驳,八姑面无表情地跟著她们走了。

  就在一个时辰后,八姑多半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与其死在别人手中,还不如自我了断,于是趁著负责看守的婢女没有防备,把簪子刺进心窝,就这么死在血泊当中,结束一生。

  真相大白之后,留下的是深深的懊悔。

  当天稍晚,云景琛独自一人走进那扇不再上锁的小门,站在那口水井前,弯下膝盖,跪倒在地。

  “娘,孩儿错了……孩儿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您是清白的,这么多年来,始终认定您是因为做出了丑事,羞于见人,才会投井,孩儿的愚蠢和无知,让您含冤至今……还请娘原谅……”

  他若坚信母亲的清白,早就察觉事有蹊跷,可是却固执地不肯正视,只会一味怨恨,枉为人子,简直不孝。

  “请原谅孩儿……”云景琛满脸悔恨地喃道。

  而在小门外头,芝恩红著眼眶,默默地陪伴著他,并没有进去打扰。

  “二哥在里头……”亭玉见二嫂躲在门边,也学她偷看。

  芝恩颔了下螓首。“你二哥很难过……亭玉进去安慰他好不好?”

  “二哥难过……”她口中低喃著,双脚有自己意识般,走进小门,来到云景琛身边,跟著跪下。

  “亭玉……”见到小妹,云景琛湿红双眼。

  “二哥没有保护好你,那天晚上要是住在肃雍堂,没把你一个人丢下,一定可以来得及找人救娘,也不会害你惊吓过度,生了疯病……都是二哥的错……”

  亭玉模仿二哥平常的动作,摸了摸他的头。“二哥不要难过,坏人抓起来了,不怕不怕……”

  “八姑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受害,娘和大嫂的冤屈得以昭雪,相信她们地下有知,也都能够瞑目了。”他衷心地说。

  她听得似懂非懂,不过见二哥有了笑意,也跟著傻笑。

  既然已经证明母亲是清白的,云景琛当务之急便是将她的牌位迎进云家祠堂,谁也没有资格再说她不是云家的媳妇儿。

  而能够还云景琛的母亲一个清白,云家的长辈们自然开心不已,不过对于当年她是被太夫人给推下井一事,还是意图掩盖,只因为太夫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崇高,更受到徽州百姓的赞扬,不容玷污。

  见伯公、堂叔他们为了保护一块贞节牌坊,个个拚死拚活的,甚至不惜跟自己下跪,就是求他别毁了云家的名声,让云景琛只觉得可笑透顶,名声究竟是什么?说穿了不过是为了面子。

  最后,云景琛答应以“母亲为了证明自身的清白,才会以死明志”的理由,让她的牌位可以顺利进入祠堂,不过又提出一个交换条件,那就是在族谱上载明大嫂是遭府里的婢女毒害,并非殉节,以正视听,几位长辈私下研议再研议,硬是拖了半个多月,总算勉为其难地同意这个要求。

  第10章(2)

  八月中,天气转凉。

  这天下午,云景琛把侄子叫到二楼书房,听到敲门声便说:“进来!”

  谦儿跨进书房,见二婶也在座,察觉到两位长辈的态度相当慎重其事,再加上最近府里的气氛怪怪的,奴仆私下的耳语,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最为敏感,不禁有些不安。

  “见过二叔、二婶。”

  “二叔找你过来,是想告诉你,有关你娘的事。”他从书案后头走出来,严肃地看著侄子。

  “二叔,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阿保他们在背地里说是被人害死,可是问他是谁,又都推说不知道……”谦儿真的被搞糊涂了,急急地问。

  “想来问二叔,又怕二叔会生气……你们不要当我是小孩子,都不肯跟我说实话……”说著、说著,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云景琛看著侄子哭泣的脸蛋,他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这残忍的事实,但是不说出来,便会跟自己一样,被谎言所蒙蔽,造成永难抹灭的伤害。

  “二叔之所以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娘确实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是被谁害死的?”他一面呜咽、一面问道。

  他省去一些曲折,尽可能用侄子可以理解的方式说明。

  “凶手是八姑,她担心你娘以后想要改嫁,到时有损云家的名声,才会下毒,好让别人以为她是为了你爹殉节,将来就能跟你曾祖母一样得到皇帝御赐的贞节牌坊。”

  “就为了云家的名声害死我娘,真是太可恶了……”谦儿又哭、又骂。“贞节牌坊有什么用?我要我娘活著……”

  “八姑自以为忠心耿耿,其实错得离谱。”同样都是对云家忠心,和瑞珠的作法却是截然不同,云景琛只能摇头。

  见谦儿哭得脸上全是眼泪、鼻涕,芝恩便蹲下来,用绢帕为他擦拭。“现在你明白了,你娘并不是故意要丢下你,也不是不要你,不要再误会她了。”

  闻言,他放声大哭。“娘……娘……”

  娘是爱他的,并没有为了殉节,就狠心丢下他不管,受伤的幼小心灵,终于得到大大的慰藉。

  过了片刻,当阿保带著抽抽噎噎的小主子回去,芝恩见相公似乎有些担忧,不禁安慰地说:“虽然谦儿还小,但是他比咱们想像的还要坚强。”

  “若不是你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怨著大嫂,以为大嫂不爱他,才会丢下他,选择为大哥殉节。”云景琛自我检讨。“过去的我实在太自以为是,也太过盲目了,居然没有早一点看出来,也不肯听他说话,以为照顾他就是关心了,说来真是惭愧。”

  芝恩握住他的手。“那是因为相公同样受了很重的伤,伤口太深,才会让你忽略了别人的痛苦。”就因为体会过那种滋味,才能够理解这份心情。

  “你说得没错……”他不想日日夜夜承受那份痛楚,就把心封住、眼睛闭上,自然什么也看不见,感受不到。

  “我害怕被别人知道自己是多么脆弱,所以不让任何人接近,幸好遇到娘子,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我生得不美,脑袋也不够聪明,更没有缠足,可是为了相公,我什么都愿意做。”芝恩满怀情意地说。

  云景琛低笑几声,将圆润娇躯拥进怀中。“只要有这些就够了。”

  “真的吗?”她傻气地问。

  他嗅著妻子的发香。“若真的在意女人的长相,就不会退而求其次,答应你爹的请求,由你代嫁了……如今我更庆幸你肯嫁给我。”

  同样一句话,如今再次听到,却是分外甜蜜,让芝恩的心都融化了。

  “我也很庆幸能嫁给相公。”她真的好高兴来到这个世上,更谢谢娘把自己生下来,才有这么幸福的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逐渐回归平静。

  云景琛还特地找来工匠,将封住那口水井的围墙全都打掉,不再视它为禁忌,只留下深深的悼念。

  由于必须经常出远门,云景琛便又从家族同辈里头找出几位能力不错的,夂办他们一些事情,好让自己能多点时间待在家中,陪陪家人。

  就这样,冬天已经到来。

  十一月的某天早上,福婶奉了叶老爷之命——其实是她自告奋勇,带了好几帖昂贵的补药来到云家,让芝恩既开心又困惑,因为她的身子很好,又没病没痛,应该不需要吃这些东西才对。

  “……三姑娘嫁给姑爷都半年了,肚子还没有消息,老爷当然会担心,所以要我来问问,你们夫妻的感情好不好?姑爷疼不疼你?”

  芝恩喜出望外地问:“爹真的担心我?”

  “那是当然了,自从二太太替老爷生了个儿子,他就成天笑哈哈的,也更常提起三姑娘,想著何时能抱到外孙……还真是现实。”最后一句话,福婶只是在嘴里咕哝,说得并不清楚。

  芝恩眼底闪著一抹泪光。“回去告诉爹,相公对我很好,也很疼我,这些补药我一定会煎来喝的,请他不用担心。”

  “知道姑爷待三姑娘好,我也安心多了。”见从小带大的主子面色红润,也没少块肉,福婶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下。

  于是,福婶留在云家住了几天,直到回去之后,云景琛才从外地回来,芝恩顺口跟他提起这件事。

  “岳父太心急了,咱们才成亲半年,孩子的事不必勉强,你也不要想太多,孩子要来,自然会来。”云景琛不希望影响到她的心情,让芝恩成天愁眉苦脸的,自己就是喜欢她温温的笑意,令人跟著全身放松。

  “不要去在意旁人说什么,就算是岳父也一样。”

  芝恩因为他的体贴,跟著放宽了心,而当家主母的工作,她也在学习当中,希望能慢慢上手。

  就在一个下雪的夜晚,云家太夫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当时连伺候的婢女都不在身边,直到天快亮,才被人发现,就这么孤伶伶地走了。

  在几位长辈的要求之下,云景琛把丧事办得相当隆重,不只乡亲,就连官府都派人前来吊唁,一块贞节牌坊,代表女人的一生,其中包含著血泪,以及荣耀,但是背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待太夫人的丧事办完,已经是春天了。

  这天,三房的媳妇儿宋氏被云景行从娘家接了回来,就算她想一直待在娘家,长辈们也不会同意,只能怪自己当初不长眼,嫁错人,怨不得谁,而曾在别庄“修身养性”过一段时日的云景行,也被爹娘逼得指天誓日,绝不会金屋藏娇,也不再去找那位寡妇,夫妻才和好。

  就在芝恩以为可以过太平的日子时,云贵川夫妇又偏偏挑这时候提起分家的事,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多年,决定用捐官的方式帮儿子买个五品官,心里盘算著到时再依靠拜门、拜干亲的方式,来个攀附权贵,谋取更高的官位,总比在家里看侄子的脸色要强多了。

  云景琛面无表情地听完之后,只丢下一句“只要二叔同意,侄儿便没有意见”,心想远在四川太平县担任知县的二叔,为官耿直,又重视家族和兄弟感情,只要能说服他答应,自然就不反对。

  回到肃雍堂,他将这件事告诉妻子。

  芝恩轻磨眉心。“就算分了家,还是一家人,三叔他们若是出了事,咱们又不能袖手不管。”

  “景行的能力如何,我比谁都还清楚,别以为到时还能依靠大房和二房,顶多接济他们一下……”云景琛当著两位长辈的面,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白,加上还有个二叔在,就让他来作主。

  “不过我看二叔也不会同意的,免得三叔他们将来落魄了,丢了整个家族的脸面,所以你不必去操这个心。”

  她抬眼看了下相公。“那么我有一件事,想跟相公商量。”

  “什么事?”他问。

  “我想让谦儿暂时住在肃雍堂,我也好就近照顾,等他成年之后,再搬回永誉堂也不迟。”芝恩希望能尽自己的努力,多关心一下那个孩子,只要自己办得到的,都愿意用心去做。

  云景琛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当然好,不过就是辛苦你了。”

  “我不怕辛苦。”她盈盈一笑。“以前在娘家,就算主动关心家人,也没人会领情,如今出嫁了,相公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有人可以关心,也愿意被我关心,是件很幸福的事。”

  这番话令他为之动容,不禁伸臂圈抱住妻子。“你才刚进门时,我只当你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可是却教会了我不少事,有你这么好的媳妇儿,爹娘若还活著,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芝恩泪光莹莹地偎在相公胸前,想著为了生下她,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的亲娘,看她过得这般幸福,也可以安心了。

  半个月后——

  一早,芝恩正在伺候相公用膳,想到他过两天又要出门,该带什么东西,要记得事先准备,免得有所遗漏。

  “来!”云景琛见她发呆,挟了一大片腌鲜鳜鱼,放到妻子碗里。

  芝恩朝他笑了笑。“多谢相公。”不过才吃下一小口,就有点恶心想吐,连忙喝了口茶。

  “看你最近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太累了?”他搁下手上的碗筷问。

  她连忙摇头。“我一点都不累,只是这几天没什么胃口。”可能最近真的事情太多了,忙到有些头昏脑胀的,才会影响到食欲。

  “还是让人去请大夫来瞧瞧,免得真的病了。”云景琛有些担忧,对妻子的依赖渐深,绝不能失去她。

  “是。”芝恩感受到他的心意,笑得眼儿都弯了。

  不期然的,外头传来小姑的叫声。

  “二嫂!二嫂!”亭玉不由分说地闯进门来。

  堇芳忙不迭地提醒。“大姑娘跑慢一点,别跌倒了。”

  “亭玉才不会跌倒……”尽管已经想起那段可怕的过去,不过她的言行举止还是像个稚龄的孩子,而不是个到了出嫁年纪的姑娘家,恐怕一辈子都是这样,但是对云景琛和芝恩来说,已经很感激老天爷垂怜了。

  “亭玉吃过了吗?如果还没有,也坐下来……”芝恩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小姑的举动给愣住了。

  亭玉弯下身子,把右手贴在她的小腹上。“小娃娃什么时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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