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戴着口罩和手套,穿着围裙和雨鞋,但他一眼就认得出来,那是林家瑜!
她擦的是员工宿舍的窗户,也就是他们曾经“同居”的地方,两只狗儿守在她身旁,似乎跟她感情很好,完全不知她曾是个贼。
黄信元在旁暗自观察,顾问先生似乎深受震撼,又想冲上去、又想忍下来,唉,憋太久会生病的,尤其是男人,憋不得啊。
“上个月林小姐突然跑来,说是想帮忙做事,不领薪水,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敢叫她管钱,她又不会操作机器,干脆就叫她打扫环境,她还主动帮狗洗澡,做事挺勤快的。”
翁育农双唇紧闭,不知该说什么,甚至不知该有何感受,这女人就是不肯放过他吗?
“我猜她是想赔罪吧,如果我不答应,她会很难过的。”黄信元双手一摊,无奈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念旧了,既然她有心弥补,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这话似乎颇有涵义,但已经彻底粉碎的,哪有可能就此愈合?事情没这么简单!
翁育农深呼吸口气才说:“她是怎么来的?”
“骑机车,就那台小五十。”黄信元指向不远处一台白色机车,叫它小绵羊也可以。
翁育农的情绪终于爆发,走上前大声质询:“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家瑜吓了一跳,缓缓转过身,面对那个气到快冒烟的男人。“我周末放假没事做,所以……”
“不会去找个男人?”她不是说过,男人造成的伤害就要由男人来治疗?但一想到她跟别的男人往来,他心中怒火更炽,完全不能接受。
他是故意挖苦,她低头不说话,他要怎么发怒都行,她所能做的只有承受。
“老板说你骑那台机车,从台东市过来的?”
“嗯。”她到台东才买了机车,虽然她会开车,但机车比较省钱也方便。
“你知不知道台九线多危险?有很多卡车、货车、砂石车,他们超车又超速的,你骑这台小机车,随便一撞就完蛋了!”从台东市到关山镇有四十多公里,路途又长,晚上又黑,光想到她在车阵中穿梭,他整个人无法克制地要抓狂!
她不明白他生气的点何在,路上明明也有很多人骑机车,反正不要跟汽车抢道就行了,重点是这个男人曾开车把她带到悬崖边,逼着要她答应求婚,现在却质疑她不懂交通安全?
“谢谢你提醒我。”她决定把他的怒气当成关怀,尽量平静的说:“可是……我已经骑来了,总是得骑回去。”
翁育农立刻转向老板。“老板,借我一台货车!”
“没问题!”黄信元一口答应,根据他的老花眼观察,前顾问对前会计仍放心不下,看来红包钱还是得准备一下,人生如戏,还没到最后关头,谁知剧情会怎么变化?
对了,他得跑一趟彭婉丽的租书店,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顺便再租一次那套“宝岛王者”,太精采了。
“真的不用了……”林家瑜的话没人要听,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机车被扛上货车后方。
翁育农说要开货车送她回去,然后再开货车回来换他的吉普车,这种没事找事做的行径,让她感到万分不可思议,谁会这么傻啊?
或许,就只有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吧。
第8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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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瑜的租屋处靠近鲤鱼山,翁育农一停车就看傻了眼,他小时候跟爸妈住过这地方,是一栋有前院的平房,占地约四十坪,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他还记得有棵栀子树。
当初他爸妈过世后,阿公因为睹物思人,决定把房子卖掉,不知为何又留了下来,就这样过了二十年,他也曾回来住过一阵子,感觉就像自己的老家,现在阿公居然把房子租给她!
“谢谢你送我回来。”林家瑜解开安全带,看他脸色更阴沉了,她还是快消失吧,免得他心情恶化。
翁育农没吭声,下车后先要扛她的机车,她看了忙道:“我来帮忙!”
“不用,你站远点。”他可不想K到她,她已经苗条到快被风吹走了。
林家瑜没想到他瘦归瘦,力气却这么大(以前只在床上体验过),独自就把机车扛下来,还帮她停进停车格,出乎意料的细心,但也因此流了些汗。
“辛苦你了,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她希望自己的语调是冷静的,应该没有什么诱惑意味吧。
他不摇头也不点头,但是当她打开屋门,他的双脚主动带他走进,他是怀念这房子,绝对不是怀念她。
院子里果然有那棵栀子树,晒衣架挂着一些衣物(包括会引来小偷的内在美),至于室内格局跟他记忆中差不多,当然摆设早已不同,如今这里充满了林家瑜的气息,简单、优雅而女性化。
她走进厨房泡了花茶,倒了两杯端到客厅桌上。“请用茶。”
他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你住这房子习惯吗?”
他的态度怎么变了?似乎挺和善的?她考虑一下才说:“我很喜欢这房子,但是空间太大了,有些前任屋主留下的东西,我就收在不用的房间里。”
“前任屋主留下什么东西?”
“东西都装箱了,我不好意思打开。”她心想自己只是过客,就当是帮翁阿公看顾房子。
翁育农点点头,再次看过屋内每一处,阿公真是只老狐狸,明知他回到这里会百感交集,故意把房子租给她,就是期待他的来访吧。
忽然,他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物品,走上前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用月桃叶编织的提篮,除此,柜上还摆着两条手工项炼,虽说用钱就买得到,但他不禁要怀疑……
林家瑜坦承道:“是你阿嬷送给我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了?”
“上个礼拜五,你阿嬷来找你阿公,他们就叫我一起吃饭。”
阿嬷居然会亲自出马!翁育农记得很清楚,阿嬷一年只来台东市两次,一次是他爸妈忌日,一次是阿公生日,平常想见她就得到海端乡山区。可见是阿公通风报信,请阿嬷专程来看林家瑜,简直就把她当孙媳妇了!
“你想要吗?阿嬷说这条是男生戴的,这条是女生戴的。”她以前都不知道布农族的饰物这么美,阿嬷的双手真巧,若有机会她也想学。
“你凭什么叫她阿嬷?你是什么意思?想用人海战术来围攻我?”阿公阿嬷都被她收服了,他还能孤军奋战吗?
她吓了一跳,原来她又踩到他的地雷了,只好低头说:“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
“是我亏欠你,所以……不管你要怎么对我,我都会接受。”
这话中似乎有话?在他能冷静思考之前,他的嘴已经脱口而出:“好!我要你当我的女人,但是我不会娶你。”
她的表情仍然镇定。“你的意思是床伴、炮友?”
“没错!”这么难听的说法是她自己提的,可别怪他。
“好,只要你开心就好。”总算有她能为他做的事,她乐意之至。
她这么轻易答应,反而让他恼火起来,过去他把她当成天使、当成女神,她却毫不在乎的背叛他,现在他摆明了要玩弄她,结果她还是毫不在乎!
二话不说,他低头就吻住她的红唇,刻意加重了力道,要让她明白什么叫痛楚!
他的欲望之中含着愤怒,她完全明白也完全接受,无论他要怎么惩罚她,都是她自己活该,只盼他能得到纾解,别再苦苦忍耐。
没有爱语、没有询问,他不在乎她是否舒服,她却忽然握住他的手。“等一下……”
“你反悔了?”他已把她推倒在地上,她有力气就把他推开啊!
她摇摇头。“我只是想到……是不是该避孕?”
“上次我喝醉酒,我们也没避孕,对吧?”他是在试探她,其实他记忆仍模糊,只觉得作了场春梦,但现在这种情况,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嗯。”她终于承认。果然,他不管清醒或酒醉都想要她,忽然他有种无法反抗命运的预感,无论她怎么骗他伤他,这份渴望就是无法平息,八成是她给他喝了什么符仔水吧,不知是哪家庙的这么灵,总之他认了。
“避孕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我才不管。”他故意要让她为难,她如果不想跟他生孩子,就别让他碰。
“是。”他想怎样都可以,她没忘记自己的话。
“你好像说过,地板又冷又硬。”说着,他抱起她走向主卧房,将她放在双人床上,这里曾是他父母睡过的地方,而今一代传过一代,他们是否也会孕育出下一代?
她不懂他为何一脸若有所思,但她没有机会发问,很快的,他用身体让她忘了一切。
静默中,只有男女的喘息声,还有一些让人害羞的声音,她用力咬住下唇,真想打开电视或广播,拜托不要这么清楚的传达出来。
他一直紧盯着她,看她如何融化、如何颤抖,却还死命压抑着呻吟,她总是外冷内热,不坦率也不可爱,偏偏就有本事抓住他的心,从过去到现在都不肯还给他。
当她把脸埋进枕中,他立刻拉起她的头。“你想把自己闷死?不要再咬嘴唇了,都瘀青了。”
“我……”她是不得已的,怕他看透了她。
“不会叫也不会撒娇,笨死了!”他握住她的纤腰一挺,进入了却突然不动。“你说过我要怎样都可以,我要听你喊我少爷,还要说些好听的话。”
“啊?”这太难了,她怎么办得到?明知她不是那种可爱女人,她很无趣的。
“快点!”他抬起她的双腿,利用体力和姿势的优势,让自己更深入她体内,快感指数瞬间爆升。
他是故意要逼疯她的,在他忽强忽弱的挑弄下,终于她带着泣音说:“少爷……你不要这样……”
“再多说几句,我就爱听你这可怜的声音。”天哪,她知道自己多性感吗?简直是种罪恶!
“少爷,我不行了……太强烈了……”她双手抓着床单,脸上春情都让他收进眼底,叫他怎么能不好好欺负她?
听说魔鬼就是堕落的天使,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她如此迷恋,原来他心中也有天使与魔鬼,而且只对她一人为所欲为,放纵任性。
放不开就放不开吧,茫茫人海中,至少有她跟他一起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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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翁育农从沉睡中醒来,他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似乎自从失恋后,他的睡眠就变得很浅,常梦到一些不想回想的片段,白天用理智压抑的,终究会在梦中出现。
今天他能睡得好,是因为理智再也不用压抑了吗?
睁开眼坐起身,他发现室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口透进些许光线,林家瑜就坐在窗边,不知在忙什么,她是怕打扰他的睡眠,才刻意不开灯的吧。
她低着头,并未发现他已醒来,直到他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她仍专注自己手上的物品。“有颗钮扣快掉了。”
翁育农走下床靠近一看,原来是他衬衫的钮扣松了,她的表现就像个妻子,正在为丈夫缝扣子,如果她不曾欺骗他、伤害他,今天他们应该早已结婚,过着甜蜜的夫妻生活,又何必苦苦折磨彼此?
“我要走了。”这房子带给他太多回忆,而她又带给他太多矛盾,再这么下去,他早晚精神分裂。
“嗯。”她把衬衫递给他,他说不出谢谢,默默接过去穿上,当他扣上钮扣,有种被她缠住的感觉,那一针一线都像缝在他心上,拆开的时候不知会有多痛?
“我做了点吃的,你饿不饿?”
“我还有事。”他不能沉浸在这种家庭气氛中,他必须尽快离开。
“喔。”她也不勉强,尽管她提早起来熬了汤,想替消瘦的他进补一下。
他走到落地窗前,蹲下来穿鞋。“我阿公给我的钱,都是由你保管对吧?”
“嗯,你需要用钱吗?”
“我要买台车。”
“现金还是支票方便?”是阿吉出了问题吗?她不敢多问,他要怎么花钱是他的自由。
“都可以,我先请朋友挑一台安全又合适的,你再自己去买。”他的好友果王很爱研究车子,从耕耘机到遥控车都有一套,可以给他最佳建议。
这话倒是让她吓了一跳。“要我出面帮你买?”
“嗯,顺便帮我开,以后你在市区可以骑机车,出了市区一定要开车。”他再也不准她骑车到关山镇,光想到那画面他就一阵惊恐,她是这么娇弱,如果可能,他还想给她找个司机,例如他自己?傻瓜。
她立刻摇头婉拒。“我很少用到汽车,你不必这么做。”
“就当你陪少爷上床的价码,其实也不贵。”
她脸色一白,嘴唇颤抖。“我了解了……谢谢少爷的慷慨……”
“就这样,我有空再来。”
她不再多问,完全处于被动,他想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他能因此满意,她就能因此赎罪,两全其美。
就这样,翁育农不带走一片云彩离开了,但他并未找回自己的心,仍被一个狡猾的小偷抓紧着,于是他没有选择,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到她身边。
第9章(1)
如此关系持续了两个多月,时序已从冬天来到春天,人间四月天,乍冷还暖。
翁育农仍在嘉南平原上课,把当初的死对头都变成好伙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用时间和实力证明了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是米王。
当他回到台东时,会先去看阿公和阿嬷,再到米厂看老板和大家,最后则回到林家瑜的住处。
其实他不想养成习惯,无奈身不由己,双脚会自动带他前往,她打了一副钥匙给他,有时她还没下班,他也能先进去休息,还可以帮她收衣服(包括内在美)。
他们只在屋内碰面,行事低调,但纸包不住火,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在公司和餐厅里,开始有人叫林家瑜“少奶奶”,掌管柜台的阿水婶尤其厉害,连过去那件“间谍案”也知道,大家更加议论纷纷,把这故事当电视剧看。
林家瑜一概不回应也不解释,希望这些传言自动平息,翁育农不可能娶她的,现在她的身分只是……类似情妇那样的存在吧。
这天下班后,她准备去买些食品,虽然不知翁育农何时会来,但她习惯准备充裕,才有安全感。
当她在路边牵出机车,却被一个约莫三十岁、穿著黑衣黑裤的男人挡住了,只见他笑眯了眼说:“小姐,你在这家餐厅上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