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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下) page 6 作者:湛露

  「东辽是敌,不是友。」轩辕策冷冰冰地打断她的话。

  她不解地看了他半晌,「太后和你说了什么?让你的火气变得这么大?」

  「她?她只送了我一杯桃花香茶。」他将她拥在怀里,间声说:「我若是身子好些,刚才岂能让拓跋隆英雄救美?」

  姬明烟倏然明白了,不禁笑道:「原来你是在吃醋?可是,若非他及时施以援手,你当真出手,我可是会很担心的,别忘了我大哥是如何嘱咐你的,你现在的身子还不宜动武。」

  「真是受制。」轩辕策不悦地紧绷着唇角。「拓跋隆这个人,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顺眼,原本以为他是个小臣,现在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什么王子,想杀他都不易了。」

  「杀他做什么?不要无端和东辽惹起纷争。」

  轩辕策哼道:「谁让他总是用靓靓的眼神瞧着你,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不甘心的味道。我若是不尽快除掉他,早晚会是个祸害。」

  她在他怀中嫣然一笑,「策,原来你吃醋的样子是这么孩子气。莫非是太后的那杯桃花香茶中放了什么?」

  想到刚才在西殿的那一幕,他悠然一笑,「她放的是美人心计,只可惜我的心中住不下她那位美人了。」

  姬明烟一征,「难道她……」一语未了,已被他掠走了呼吸。

  爆中遇刺之事,轩辕策在回府之后并没有立刻展开调查,他只让连建澄收拾行装,要尽快返回临江去,好像一切的答案他已了然于胸了。

  姬明烟私下去问连建澄,「王爷知道那些刺客的来历了?」

  他笑答,「应该知道了吧,否则这趋入京受尽了辛苦,难道都是白受的!」

  她知道这主仆二人是故意隐瞒自己,而轩辕策更是不顾自己重伤未愈,接连两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令她不禁担忧又气问。

  这天晚上,轩辕策回到府内,忽然发现姬明烟不像往常那样,在自己的房中等他,立刻有些心慌,急问:「姬姑娘呢?」

  婢女忙回道:「姬姑娘说,后院的红梅树开得好看,要去瞧瞧。」

  他快步到了后院,依然没有看到她,他心中焦虑,却听到她的声音清幽地从角落边豹双走,「临江王为何事如此神色惊慌啊?」

  轩辕策顺声去看,原来她穿了一身白色,和角落的雪堆乍看很是相似,刚才他从外面回来,被雪映得有些眼花,一下子竟然没有看到她。

  见她好好的,他顿对松了口气,伸出手要揽她,「坐在这里千什么?这么冷的地方。」

  姬明烟微微一笑,躲了开来,「王爷找不到我的时候就会着急,可我天天找不到王爷,我的着急王爷知道吗?」

  轩辕策见她躲开也不生气,微微笑道:「生我的气了?」

  「不敢。王爷向来独断专行,我拚掉性命都改不了王爷的霸道,早就断了和你生气的念头了。」她故意别过脸去不看他。

  他急忙握住她的手,柔声说:「看,你手这么凉,可见在外面坐了太久。我知道你气我有事瞒你,但我是因有些事倍暂时不想惊动你,免得你为我担心。」

  「说得好像你多体贴似的。难道当初言之凿凿地说什么我是最适合你的女人,都是骗我的话?适合你的女人要做什么?我可不是只会暖床的宠物。」她

  知道他的用心,但地也会为他操心呀,想着要为他分忧解劳,他却遇事隐瞒,害得自己担心他的安危,成天心神不宁。

  见她真的像是动了气,轩辕策立刻温柔安抚,「明烟,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刺我的心?你该知道我心中有多珍视你,才会如此费尽心思地一定要得

  到你。但是好不容易你我走到现在这一步,我才实在舍不得你为了那些事去操劳。好吧,你一定要知道,我便告诉你,我这几日在忙着调兵。」

  「调兵?」姬明烟大惊,「你又要做什么!」

  「就知道说出来你会吓到。其实是前几日建澄得到世朝送来的密信,说东辽那边已有动静,世朝要我尽快拿到皇帝的手谕,好让我们日后与东辽作战时不必再费口舌对外解释。但是我实在懒得去找小皇帝,好像我求他让我为国御敌似的,所以我见了京城周边的驻军将领一遍,先把京城的防卫做好,免得敌人偷袭。」

  她听了更加紧张,「这件事你和我爹商量过吗?」

  「慕容归鹤连朝政的左右权都没有了,又不懂军事,我和他说有何意义?」

  姬明烟不悦地说:「你总是这样,就算我爹不懂调兵遣将,但是和东辽周旋,你就不需要个老辣之人替你想一想吗?」

  轩辕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烟,你爹在官场上也许算得上老辣,但是毕竟老了些。你还是帮他想想如何打败季道远吧。既然小皇帝对季道远已如此不满,他想趁势扳倒季道远并非没有可能。若是你爹也早早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而不是自认清廉,不肯拉帮结党,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季道远架空,只能称病在家,已无实权。」

  她听得柳眉深遂,站起身来,「王爷,如果您认为天下人都比您愚蠢,那您就是天下最愚蠢的人。」

  姬明烟甩开他的手,独自向院外走,一直走到王府门前,老管家追过来询问。

  「姬姑娘,您要去哪?」

  「慕容府。」她头也不回。

  「那个……王爷知道吗?您是要自已走着去,还是让府里给您备车?」

  「我送她去就行了。」府!外忽然传来一个人的笑声,「我还以为要打破门才能见到你。」

  见了意外的来人,她微微眯起眼,「拓跋隆?你来得还真巧。」

  「轩辕策怎么敢放你一个人回慕容府?」他笑着步上台阶,「我今日是特意来向你辞行的。」

  「你……要回东辽了?」姬明烟不大敢信。这人在天雀逗留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拜她所赐,还几度遇险,算得上有些交情,如今一句要走,她心中也不免生起一些遗憾。

  「你这个表情……我可以当做是舍不得我吗?」拓跋隆对她眨了眨眼,「其实我若是再不走,只怕就没有命留在天雀了。」

  「怎么说?」她不解。

  「你那位王爷昨天已经对我下了最后通碟,命令我必须在一日内离京,三日内出境,否则就要把我用棺木装入送回东辽。」

  姬明烟呆住,「他竟然这样说?」虽然知道他吃起醋来是孩童性子,但也不该这样无情寡义。

  冷不防,身后传来轩辕策冷冰冰的声音,「我记得还说过,不要再来烦明烟,否则我对王子不会再像原来那么客气。看来我的话王子没有记住。」

  拓跋隆扬起脸,着实不满他的态度,「姬姑娘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了,如今我要远行,来向老友辞行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老友?」他似是很鄙夷这个字眼,「你与明烟能算得上是「友」吗?你利用她接近天雀贵族、挑拨她与我的关系,想在东辽掀起内乱。而她当初也无非是要利用你带她逃离临江而已。你们往日既没交情,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往来,老友?哼,从来都不是。」

  「够了,我真受不了你的咄咄逼人!」姬明烟忽然怒视他道,「我想与谁为友是我的事情,你无权干涉指贵。拓跋殿下在我危难之时及时施以援手,甚至不惜豁出性命相劝,这份目清意我会感念一辈子。就算我最终跟了你,我也不会忘了他的昔日之情。」

  「昔日之情?」轩辕策笑得更冷,「何必说昔日?现在你们俩也挺彼此有情的样子。明烟,你应该知道你在他心中绝非一般女子那么简单。若不是我先一步,他便是第二个轩辕策;若是一切重来,说不定现在的你正对着他爱恨交织呢。我早说这人是个祸害,你说我能任你们再见一面?」

  姬明烟瞪着他,简直无话可说。她侧身面向拓跋隆,「真是抱歉,今日不能为殿下送行,他日有缘自会再见。愿殿下一路保重。」

  见她反身回去,拓跋隆皱眉道;「何必对你的女人这样刻薄?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心?」

  轩辕策双臂怀胸,淡淡回应,「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应妄想。显然你还不懂自己的心,就不必自作聪明指贵别人了。」

  「你我自作聪明之人是谁,日后自有分晓。」拓跋隆走了几步又回身说:「王爷,若东辽与天雀真有一战,我希望在战场上与你真正地一较高下。」

  「自会如你所愿。」轩辕策吻着那丝冷笑也转身而去。

  第4章(2)

  回到房里时,一个茶杯忽然迎面砸来,他伸手凌空抓住。

  他关好门后才悠然笑道:「这回他是真的走了,你也不必再辛苦演戏了。」

  坐在床沿上一脸古怪笑容的姬明烟,此时反问:「你凭什么说我在演戏?」

  他走过去习惯地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畔低声说:「你的眉毛哪怕动一根,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那样刻薄地说我未来的老丈人,自然是事出有因,否则我还敢求你嫁我吗?」

  她对着他的胸口叹气,「我见你的眼角余光一直往屋檐上飘,就知道那边必然有人在偷听,只是没想到又是他。」

  「也未必是他,现在跟在我们周围的人马至少两三路。说不定拓跋隆今日真的只是凑巧来向你辞行。我搅了你的局,你心中不会真的气我吧?」

  姬明烟揪柱他的襟口,殊着眼看他的笑容,「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倒也不像是演戏,更像是你的肺腑之言。他竟然让你如此坐卧不宁吗?我倒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看你这副表情,该不是想利用他再来气我吧?」轩辕策看她笑得诡异,心中也犯了嘀咭,「我承认我是对他很不爽,不过只要他不犯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他。」

  「逼人家限期离境又是为什么?是因为东辽那边的事情?」

  轩辕策点点头,「天雀和东辽若是开战,身边放着这么一个密探似的人物总是不好。而以他那个身份,除非我要把他当做人质,否则抓不能抓、杀不能杀,根本是个烫手山芋。」

  「话说回来,自从知道他是东辽三王子之后,我倒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说五年前曾在慕容府见过我。」

  「他也见过慕容眉?」轩辕策深思道:「那现在知道你真面目的人可着实不少了。」

  「我依稀记得五年前,季道远和朝中一些臣子到我家来做客,当时先帝还在,群臣表面上一团和气。那天季道远的身边似乎是带着个年轻人,我也没有留意……现在细细回想,应该就是他。」

  「这么说来,季道远和东辽早有勾结?他若是早看出你的身份,季道远也肯定知道了,所以这个人还是早早驱逐出东辽为好。」

  「除了东辽的事,这些日子以来,你还偷偷摸摸做了些什么?不要逼我一一问你。」她一脸严肃地推开他,摆明今天要审问清楚。

  「我……在查那个想杀你的人。」他退疑了一下,似是怕她真的生气,还是决定告诉她。「我已知道那人是谁了,但是暂时不想和对方翻脸。所以打算这几日尽快离京回临江去。那边两次行刺失败,知道我这边有了警觉,暂对也没有胆子再下手,你可以放心。」

  「还有呢?」姬明烟盯着他追问:「那人到底是谁?」

  「这两次你若死了,谁会有好处呢?」他故作神秘,不肯说出答案。

  她想了想,忽然道:「这两次都是功败垂成,刺客本想嫁祸给谁?」

  「问得好!」他赞赏地拍拍手,「若知道这个答案,就不难猜出幕后主使。」

  「还要和我绕圈子?」她柳眉倒竖,「你若是再故弄玄虚,我也懒得听你的答案。但是轩辕策,你记位,我现在可没求你告诉我,日后若我自己查出真相,也不需要你替我出头。」

  「我是不是宠坏了你?倒把你的脾气纵容得越来越易怒了。」轩辕策嘴里虽然抱怨,脸上却笑得很是得意。「明烟,我但愿你一辈子都可以在我面前这样骄纵,因为这说明你心中的确是爱我的。」

  她心头一震,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却硬着心肠堆允起脸道:「不要故意说好听的哄我,然后避重就轻。」

  「好,我告诉你,那人就是……」他在她耳畔情悄说了一个名字。

  姬明烟沉默片刻,吐出两字,「理由?」

  他微笑回落,「你是我轩辕策爱的女人,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拓跋隆次日刚刚离开京城,连建澄就匆匆带回消息,「王爷,不出您所料,拓跋隆走后有人一直在跟踪他,应该是季道远的人。」

  姬明烟听到这个消息又不禁讶异,「季道远派人跟踪他做什么?」

  「只怕没安好心。」轩辕策冷笑,「季道远现在满脑子的鬼主意都是想挑起事端,你想,若是东辽王子在天雀境内,尤其是在临江出了事,东辽岂会善罢甘休?这一仗出兵的理由就有了。只要天雀和东辽作战,我必然不能袖手旁观,拴柱了我的手脚,这朝廷还不是任季道远只手遮天?」

  她深思了一阵,「所以螳螂捕禅,黄雀在后,你也派人跟踪?」

  「我虽然讨厌拓跋隆,但总不能让他不明不白死在我的辖境内,让我替别人背了黑锅。」他悠悠一笑,「不过要救他的命,还要有求于你。」

  「求我?」她好笑道:「他的生死现在掌握在临江王的手里,我有什么用?」

  「以他的笔迹给东辽写一封信,就说天雀这边一切平静,暂时无法挑起战端,请稍安勿躁。只要东辽能安分些日子,我便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季道远。」

  姬明烟见他亲自给自己铺纸磨墨,便笑着走到桌边,「你早就算计好了,连我的这点本事都算计在内。」

  「你当日诳他写什么李白的诗句,不就是要骗到他的笔迹吗?好在东辽的官家文字已与天雀一致,否则还要费劲去学那异族的鬼画符,那才麻烦。」

  他掏出一封信放到桌上,「这是日前边境处截获的一名东辽信使携带的密信,你就照着这信上的措词语气来写就好。」

  她看了看那封信,原来就是拓跋隆写给东辽王的信,只是信中拓跋隆的用词很是恭敬客气,开篇第一句就是「启承我主陛下」,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父子,只是君臣。

  「拓跋隆说自己在东辽的地位并不高,这句话大概不是客气。我觉得他也有他的苦衷,劝你还是不要太为难他。」她一边写一边说,不对拿眼角余光偷瞥他。

  「你能不能别替不相千的人乱求情?」轩辕策拿起她写完的纸张吹了吹上面还未千透的墨渍。「你总是对他另眼相看,就不怕我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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