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昨日有不少人帮那姓金的说话,也大力斥责她,这些人应该就都是“兴农令”下的既得利益者。
第5章(2)
话到此,他的眼神难得“公然”温柔的瞧着她。“而今,可还恼朕罚你?”
“不敢,臣妾怎敢,而且您说的对,臣妾有错,挨饿也是应该的……”她声音低低的,一脸可怜。
她这副德行让他瞧了刺眼。“得了,明日朕会让小全子以督察为名,按三餐过来给你送东西吃,你饿不着的。”
曹默默听了喜上眉梢。“多谢王上恩赐!”她不会和肚子过不去,马上谢恩。
“哼,朕要离去了,可还有话要对朕说?”他瞄了她一眼的问。
“臣妾没什么要求了,就只好奇一件事……其实……哎,算了,没什么的,您尽管回上弦宫吧,我没要问什么……呃……好吧,不问难过,还是问吧,您……您刚刚为什么会吻臣妾?”她本不该问的,但实在忍不住,最后还是问出口了,只是这会真问出来,她又想找地洞钻,别扭啊!
他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略愣后,绷了脸。“你自己想想,朕也……想想!”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她呆愣住。这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吻她吗?
哪有这样的事?可恶,不知道还这么做!
等回过神来后,曹默默不禁气愤起来,双拳在空中挥了挥,很想揍人。
冶策走出玉兔宫,小全子立刻打灯为他引路,一票宫人则在他后头隔一段距离跟着。
小全子见他步出玉兔宫后,面有异色,心绪难辨,心下有些惴惴,更加小心伺候。
“小全子。”
“奴才在。”
“朕问你,你伺候朕多久的时间了?”
“奴才自您五岁起就服侍您,至今二十一年了。”
“那该是够了解朕的了,是吧?”
“……王上的心思,奴才哪敢猜测,更不敢妄言了解王上。”小全子惶恐的道,不太明白王上为何问起这些。
“欸,你这等唯诺之语,就不用故意说给朕听了,朕有事问你,你只管老实给朕回答。”他略恼的说。
“是,王上尽管问,奴才知无不言,绝不敢隐瞒。”小全子忙道。心想王上今日还真怪,这是在烦恼什么吗?
“嗯,你说说那曹答应如何?”
“曹娘娘?呃……娘娘为人善良,又蕙质兰心……”
“废话,朕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废话,朕是问你,她有何特质,朕如何就被吸引了?”
“啊?这个嘛……也许您是看中娘娘的明眸暗齿、珠圆玉润、稳如泰山,所以才……”
“够了,你这奴才是怎么回事,是想惹朕撕你的嘴吗?”冶策怒道。
小全子吓得赶紧跪下来,后头跟着的大批宫人不知小全子何事触怒王上,全都吓得站得更远去了。
“奴才该死,不敢再废话了,既然王上让奴才说,那奴才这就将愚见说出,只是,说出后若有冒犯,还请王上饶命。”小全子汗流浃背的先替自己讨道免死金牌才敢说。
“哼,朕不过是要你提个意见,你这般紧张,难道等朕听完还会杀了你灭口不成?”
“这……说不定啊……”小全子一脸苦楚。
“好,朕就许你不死,你尽管说吧。”他沉声允诺。
“是……这个……王上您也许不知,您的性格有点像雄……啊,奴才的意思是说,是雄的性格像王上您……而这个……您也是明白的,雄的性情狂野不羁,无人能驯服,可是一旦认定某人,也就死心塌地了。”
说完这番话后,小全子刻意顿下,抹汗瞧了他一眼,见他只是皱眉,并未发火才敢又继续说:“您也是一般,瞧任何女人都不顺眼,可若有一日,突然有只可爱的兔子来到您面前,以您天性掠夺的性子,若在该掠杀的时候未动手,久而久之,相处之后就有了感情,之后的态度就会与雄一样,死心塌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那女人是朕的主子?!”他终于勃然大怒了。
小全子吓得赶紧跪趴在他脚边。“王上息怒,奴才只是比喻,曹娘娘是可爱又白胖的兔子,您这只雄鹰既未想杀生,当然就爱上她了,情爱这种事就如尊贵的您也没有办法控制啊!”小全子见他发怒慌忙解释。
“朕没有办法控制?”冶策心下一震,似乎被这话给惊了。
“错错错,奴才一急又说错话了,您不是没有办法控制,而是自甘堕……错错错,王上过去常见大帝与世后恩爱,内心就想找个如世后一般贤慧的女人,一生一世伴着您,如今来了个顺眼的,您也就……也就晕船了!”小全子越说越乱,越说越无章法。
“小全子……”他怔怔起来。
“奴才该死!胡乱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全子抱住他的大腿,生怕他收回免死金牌。
沉吟好一会,冶策表情莫测难辨的看向他,“嗯……朕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今晚到宫外去杀兔子吧,天亮前给朕抓十只回来,越胖越好,朕要炖兔肉吃……”
“嗄?”
三日过后,禁足与禁食令解除,曹答应又能随意在宫中走动了,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上弦宫。
她再度受宠,而且圣宠不衰。
众人瞧在眼底,恼在心里,认为曹答应八字够重,都已白浪掀天了,她却还是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这日,天热,曹默默一个人缩在树荫下,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已经快好了,再雕个几刀便大功告成,片刻后,她开心的举着刚雕工完成的玉扳指,在阳光下观看,成果令她非常满意。
这枚玉扳指的玉质本就温润上等,再配上自己巧夺天工的雕工,简直是完美无比,她得意自豪的想。
她将经文雕刻在戒面上,这颇费工夫,夜里灯光昏暗做不来,只能等好天气阳光普照时工作,再加上她平日还得以答应的身分摄六宫事,所以能干这细活的时间有限,这才小小一枚玉扳指她却拖了几个月才完工。
如今东西做好了,就得交还给托付她的人,可这会她却烦恼着要怎么将东西交到刘权昕手上。
她眼下的身分已经不是王仁甫家里的丫鬟,而是后宫的答应,私下去见他,只怕会被误会,况且王上似乎很介意自己与刘权昕的互动,未免生事,还是别见面的好。
可这就伤神了,这东西要如何交给他?
曹默默手托着下颚,伤着脑筋。
“娘娘,您发什么呆,奴婢都唤了您好几声了,也不见您反应,您是在想什么啊?”朝露端了碗冰镇酸梅汤到她跟前。
她一见到酸梅汤立刻嘴馋得不得了,当下喝个精光。“没什么,就想着怎么样才能将这东西交给刘男爵。”她喝完酸甜冰凉的汤品,满足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后说。
朝雾留意到她手上的玉扳指。这东西娘娘得空就会雕刻上几刀,原本以为这是要雕给王上的,原来不是啊。
“这是刘男爵的东西吗?”
“是啊,他托我为这枚玉扳指雕文,你且瞧瞧读得出我雕的是什么吗?”她献宝似的拿给朝露看。
朝露小心接过玉扳指,低头一看后,大为惊异。
她虽年纪小,但在家中尚未出事前,因为有姊姊在宫中挣钱,爹肩头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便让她至私塾读了几年书,私塾的老师里有位出家僧人,他曾让她背过佛陀圣师遗传于世的手稿。
而娘娘所雕的经文赫然就是这份闻名于世的般若经文,但其字数少说有数千字,这密密麻麻的经文竟能字字清晰毫不含糊的雕刻在这小小的戒面上,这实在是神乎其技。
“娘娘竟有这等雕工,奴婢真是大开眼界了!”朝露惊叹。
曹默默得意的一笑。“小事一桩,我自小就厉害这个,连爷爷都对我这手功夫折服。”
“那您当初怎么不在王上圣寿时雕件物品呈上就好,这怎么都好过让雄残杀鸟儿的憾事发生。”朝露惋惜的道。之前王上寿诞时自己刚入宫不久,没资格在御花园前侍奉,虽未亲眼见到当时发生的事,但经由姊姊转述,得知当真非常吓人,死了近百只的鸟儿,娘娘因而惹得王上震怒,连姊姊都差点吓晕过去。
“这个嘛……我一时没想到,再说,爷爷也交代,若非必要不得展现自己这项功夫。”她摸摸鼻子说。
“这又是为什么?”朝露不解。
“爷爷是个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人,怕我这功夫若传开,会有人不断上门来请我雕刻物品,扰了我们爷俩平静的生活。”
“这样啊……那刘男爵又怎会发现您有这门绝活的?”朝露想起又问。
“是爷爷告诉他的,我与爷爷待在王仁甫大人府中时,一次爵爷回皇城时因故来访王府,王大人恰巧不在,爵爷临走前遇见了爷爷,两人便结交起来,爷爷与爵爷挺有话说的,两人算是忘年之交吧,这之后每次回皇城,爵爷总会来拜访爷爷,半年前爵爷就道自己得了枚质地极好的羊脂玉扳指,希望能请我帮忙雕上经文,让戒指更显价值,爷爷喝了人家请的酒,自然答应了,所以我才会接下这份工作。”
她解释。
“朝露明白了,那么娘娘要如何将这已经完工的玉扳指送去给他?”
“这就是我刚才烦恼的事了,咦……对了,不如你替我跑一趟。”
“由奴婢去?娘娘忘了吗,奴婢若无内务府的令牌,也不能随意出宫的。”
“我没让你出宫,只让你留意,爵爷新婚之夜不慎中毒之后,身子调养至今未曾露面,但算算日子,我猜他最近就会进宫拜见王上,向王上告别,之后带着新进门的媳妇回去皇陵见长公主,你就趁这时候偷偷替我将此物送去,这就替我了结这件事了。”她说。
“好的,这事简单,交给奴婢吧。”朝露笑着点头,愿意接下这份工作。
曹默默刚由御膳房出来,手上抓着一把刚炒热的花生米,抛向空中后再张嘴接住吃下,当她悠闲的行走在九曲的长廊上时,却不幸让一人给堵住去路。
“曹答应,金安呐。”拦在面前的人正是王仁甫,他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刚下朝出来,问了宫人她的去向后,特来此地等她。
一见到他,曹默默就头痛,而身后的晚霞与朝露见自己的主子似乎很不想见到王大人,遂替主子站上前,晚霞对王仁甫道:“娘娘今日身子不太舒爽,大人若没什么事,请让道。”
她极为赞赏晚霞的机灵,没错,快替她打发走这惹人心烦的老家伙吧!
“方才本官还见到曹答应蹦蹦跳跳的吃着东西,这身子哪里不舒爽了?”他冷笑问。
曹默默哀号,就这么倒霉,连吃花生米都能被他看见,她索性将手中那把剩下的花生米全塞进他的手里。“王大人若也嘴馋想吃,这花生米就给你了,我先回去了,你不必相送。”她不想与他多纠缠,闪身就想走。
“曹答应是否忘了自己的爷爷还在宫外呢,他离开了我的府邸,一个人独居在外,难免乏人照顾,如今年纪又大了,若不留心,哪日若病死榻上,恐怕也没人知晓。”他在她背后蓦然的说道。
她心下一寒,转过身来,“你威胁我?!”他竟拿爷爷的性命要挟她?!
“不敢,我只是提醒你,虽然你拿了钱让老人家离开自己过活去,但你身在宫中,毕竟身不由己,无法亲自照料,所以我有个提议,不如你替我照顾典雅,让她顺利进宫,而我替你看顾老人家,让他长命百岁,咱们互相帮忙,两全其美,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无耻的说。
她怒不可抑,“你——”
“曹答应何必生气,我说过,典雅进宫来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过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强,你今日得宠,我对你也莫可奈何,只是在宫外的老人家可要多当心了,在没人照顾下,可别伤筋跌骨才好。”他阴险的又说。
曹默默脸色再变。
“王大人,您竟敢同娘娘说这等话,真放肆!”晚霞也听出他的威胁之语,不禁怒道。
“没错,娘娘,这人对您太不敬了,咱们不如找王上为您作主去!”朝露也说。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不择手段想送女儿进宫,无耻到敢公然威胁娘娘帮忙,这人简直胆大妄为至极。
“你们这两个宫婢话是听到哪去了,本官哪一句话对曹答应不敬了,本官只不过是希望曹答应多多考虑未来,省得哪日王上真正立了一个王后时,排挤了她,到时候她可就后悔莫及了,但倘若你们真要去对王上告御状,本官也不会阻止,因为去不去就全瞧曹答应自己的决定了。”他有恃无恐的瞄向曹默默,似乎笃定她不敢去。
“您藐视后宫,欺人太甚,娘娘怎会不敢告您!娘娘,咱们走,王上此刻就在月华殿,咱们过去求见王上。”娘娘虽然受宠,但毕竟位分低,总教人看轻,而这些人鼠目寸光,得给些教训才行。
晚霞气呼呼的拉着曹默默就要找王上作主去,但拉了几下,发现主子身子并没有移动的意思,她疑惑,“娘娘?”
“我……不去月华殿了……”曹默默一改态度,竟然低下头如是说道。这事千万不可惊动王上。
晚霞诧异,“王大人这么可恶……娘娘难道不想追究?”
“欸……不追究了……”她的脸垂得极低,模样真的打算就如此算了。
“为什么?王上定不会任人欺负娘娘的,娘娘不必受这等委屈。”朝露也急着说。
“我没关系的……”曹默默摇头,脸色泛白。
“娘娘?”两姊妹见了吃惊。
“你们两个宫婢再怎么劝说也无用的,她不会去告本官的,因为她家老头的老命还捏在本官手中,到时瞧瞧谁先倒霉!”王仁甫撇嘴笑得狠毒无比。
第6章(1)
弦月帝国以月为尊,中秋月圆之夜即被当成国庆视之,这日是众所期盼的中秋到来,民间争相做月饼分送亲友,以示庆贺,而宫中御蔚亦是从白天起就为夜里的秋月宴尽心筹备。
每年于此日,月白门前的广场必摆上筵席,而在这夜,皇亲国戚与大臣皆可携带亲属前往参加王上主持的秋月宴。
众官员等时刻一到,纷纷带着自己的妻小依序入座。
因弦月王族成员不丰,王上的姑母长公主又长年待在皇陵守陵,如今留在王城内唯一的皇亲仅剩刘权听,而他今日也携着完婚不久的新媳妇出现。
但众人本以为他毒愈后,应该很快就回皇陵让新媳妇拜见长公主,可意外地,他却以新媳妇不舍离开娘家人为由,暂时在王城待下,且他毒愈至今四个月来,今日才首度露面,因此他一现身,就让众臣忍不住多留意了他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