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千年二月二十七日凌晨三时,诸侗灵在寒风中快步走着,一边瑟瑟发抖。摸摸左胸口袋中的微型光碟,心不禁突突的紧张的猛跳,这害死人的破烂!
来到一间未打烊的酒吧,确认身后无人,闪身从后门进入店内。很快就被带到那人面前。
「让我先看一下东西。」
「你发誓保证我的人生安全,而我会替你保守秘密。」这是诸侗灵唯一的要求,如果可以选择,一开始他就不会参与到这件事中。不过,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他选择。
「我答应你。东西。」
要来笔记型电脑,将光碟放入,读盘,很快跳出了文件列表,打开几个文件,对方确认无误后,诸侗灵将光碟取出交给对方。「我可以离开了吧?」
「你走吧,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淡淡的语气,目送人离开房间。
过了一会,喊来手下交代:「可以去了。手脚干净点,别留下线索扯到我们身上。」
话完,闭目养神,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以及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关门——房内重新归于沉静,接下来,该怎么好好利用这些东西呢?嘴角扯出残忍的笑意。
***
诸侗灵紧张了几天的神经渐渐松下,还以为自己没命走出那间酒吧呢,现在看来自己暂时安全了。
要是当时那家伙杀他灭口,接下来绝对后悔!
他要是不作点手脚,哪会这么简单就把光碟交出去——第一次启动光碟,就和普通光碟没有两样。但是,第二次启动时会要求密码,如果密码十分钟内不能输入,这张光碟以后都不能再读取,相当于废碟一张,当初他被胁迫参与盗取这批资料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尴尬且危险的处境。怕只怕,无论成事与否,最终对方都要除掉他灭口。而唯一的办法是,只要对方一天没到手资料,就一天不会对他下手。除非能确认自己安全无虞,不然都要留一条退路。
从出门到现在走了半个晚上,累是累人倒是暖和出来了。想到危机解除又能过回原来的生活,心情一轻松就特别想放声高歌,不过,他还没兴致在凌展四点去警局参观啦。
不对劲!
夜深人静,尾随的脚步声特别清晰,而且声音越来越响。
不好!不论是否和刚才那事有关,这种时间点被人盯上八成没好事,不会想劫财或劫色吧?
心中一慌,他开始奔跑起来,忙乱中跑过几条街听到脚步声没了才渐渐放下心来。
诸侗灵摸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报警时——前方拐角处响声剧起,抬头,顿时失色!
这些面孔他刚刚见过,原来,他还是太天真!
来不及苦笑,手中的手机已被打飞,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拔腿狂奔……手枪已经对准他的背影。
「老大说要悄悄动手。」手枪被按下,说话人飞身追上。
很快,那个纤细的身影被恶狠狠按倒在地,顺手扯过一根粗粗的铅丝,毫不温柔的紧紧勒上那细细的颈项。
不要……好难受!
拼命的挣扎,依然无济于事……
出于求生本能,虽然脖子已经被勒得血肉模糊,仍然不放弃的扭动着身躯……
渐渐,动作开始迟钝,拼命想解放脖子的双手慢慢垂下
不要……我不要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啊……
可是……
思维渐渐浑沌,慢慢陷入一片白茫茫中。
***
好疼啊!背上伤口火烧火燎的疼……居然把某人给疼醒了。
等等,我好像是给人勒脖子给勒死的吧?难道怕我没死干净,又在背后补了一刀?
……太、太没人性了!
义愤填膺中,微微睁开了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我真的上天堂了?
没错,我这么好的人死后一定是上天堂的,我善良无害,助人为乐,常年茹素,多积善报,被人谋杀已经很没天理了,要是死后还不能上天堂,这世道也实在太不公平了些——慢点,好像走题了。
再说了,就算是上天堂,难道就是悬浮在这样一罐液体中么?
没力气转脖子,只能动动眼珠。诸侗灵瞟了一圈,确认自己是漂浮在一个巨型透明罐中,四周淡色的液体让他可以勉强看到罐子外。外面看不太仔细,不过摆设很像是实验室。
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诡异,呃,当然不是指没穿衣服啦,他漂浮在水中居然呼吸无碍——难道像电影《两栖人》中,自己被当作实验品改造成只有鳃没有肺的怪物了?
不要哇!人家才不要当鱼!当然,绝不是歧视鱼,而是在水里既不能玩电脑,唱歌也没人听得到啦。
某个白痴在胡思乱想之际,一道人影静静出现。
帅哥!诸侗灵一瞄到人不自觉就产生这样的评语。
这人实在是漂亮到让人很……恼火!居然比我还英俊?不可饶恕!
慢着,不会这位就是把他改造成人鱼王子(……)的变态科学家吧?
啊,那我不应该先急着鄙视人家的美貌,巴结巴结先!
一念至此,诸侗灵努力牵动了嘴角,奋力制造一丝诚心的微笑。
咦,他是不是眼花了?透明罐外的金发美人好像慢慢在脸红?
想起自己现在一丝不挂的样子,诸侗灵顿时很尴尬,更加努力的朝别人笑啊笑啊……
美人突然冲过来,在罐子底部控制板样的东西上按了几下。然后诸侗灵感觉头开始昏沉沉起来,最后又陷入了无意识世界……
再次醒来,诸侗灵心中一乐,嘿嘿,看来他没有被改造成人鱼,心中高兴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说服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所在房间的摆设倒也没什么特别。但是,谁能来告诉他,空中那几个飞来飞去的足球大小的球体物是啥东西?
再次揉揉眼睛,四个球好像发现他醒了,哗啦一声全部飞到他附近——
「@#$%&^%!*%#$@!#——」红色的小球发问。
「&$&@#$%^,&$ @^# @#$!」绿色的小球打断,同时伸出一对小手挥了挥。
「!@#$%%$# ?」金色的小球提问。
「^$@%# ,$%^$@@#$&(*$% 。#@%&%%%@$^&(&(^!#」蓝色的小球总结性发言。
听得不耐烦的某人,劈手抱过离他最近的小红球,「咦,还是铁合金外壳,不知道内部构造怎么样。」
自动化人工智能专业出身的诸侗灵,给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把小红球夹在两膝间就打算撬开外壳。
好像知道了他的不良意图,小红球开始发出凄厉的叫声。其他三个小球则没义气的各自躲到屋角瑟瑟发抖。
「啊!*$^#%#&#%@$?!」冲进来一个女孩子,可惜除了那声「啊」诸侗灵一个字都没听懂。没听懂归没听懂,他还是乖乖任由她把自己手上的小红球夺了过去。
「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 ?」人家是一脸疑惑。
「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次换了英语。
「#%$^$%&^$%^$% ?」更疑惑了。
然后,法语、德语、俄语、西班牙语,甚至阿拉伯语都问出来了——
还是没反应。这时,诸侗灵的冷汗才开始不受控制的猛下,哗哗哗……
不会吧?看看又开始胆大的在四周飞来飞去的四只小球,某人开始在心底哀号,我不会是给外星人绑架了吧?
之后,又进来了七八个人,他们围着诸侗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没句他听得懂的。
同样,他说出来的,他们也没一句听得懂。
瞧瞧四周,怎么那天看见的金发帅哥不在?当然,他绝不是在想念人家,上次好像莫名其妙得罪了人家,别藉机来整他才是万幸。
正想着,那人影就出现了。
金发帅哥一进屋,一群人立刻就躬身行礼,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到两旁。
有人想上前报告什么,金发帅哥一抬手就阻止了人家。
跟看着帅哥越走越近,诸侗灵心底毛毛的咽了下口水。
「你到底是什么人?」金发帅哥开口了。
诸侗灵猛的眨了眨眼睛,他没听错吧?他、他、他说的是英语!
「啊!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亲爹!」感动至极的某人飞身扑上——
然后在众人(准确的说是八个人四个球)的惊呼声中,诸侗灵他乡遇故知的紧紧抱住了帅哥,顺便流下两滴感动的清泪。
如果,诸侗灵不是因为将头放在人家肩上蹭啊蹭的,因此只能观察背部,那他绝对可以发现对方的脸又开始慢慢、慢慢的涨红。以他不多的经验来说,应该也可以判断出对方已濒临发飙边缘。
蹭蹭,继续蹭蹭,还想再蹭蹭——突然身体一轻,「啊~~!」一阵天旋地转,最后诸侗灵前胸重重的贴地。
帅哥的力气好大哟!给掀翻在地的某人整张脸都疼歪了。「哎哟!」再度喊痛,是因为一个大脚正好踩痛了他背上的伤口。
「@#$@%^&#$%^ ! @#$^%^$%$^ ?!」怎么帅哥一急起来也说起了鸟语?
「听不懂啦!说英语!」火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不过表示我的感动而已啊!」靠!居然这样大刑伺候,刚才还叫他爹,亏死了!
「哼?还装疯卖傻。自己老实点交代来历!」凶恶的语气。
「我叫Tonyzhu,中国人,现在是MIT在读博士生。给坏人袭击昏过去的,如果是你救了我,那就谢谢了。」没好气的回答。
……怎么一片沉默?诸侗灵好奇的努力扭转脖子试图观察对方脸色。
背上一松,一只形状优美颇有艺术家气息的玉手扭住了他的下巴。不用说,当然是金发帅哥的手啦。只见他咬牙切齿的吼道:「居然敢耍我?不要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雷伊特斯先生!」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诸侗灵好意指出他的错误。
「哼!」帅哥也不多理他,一把就轻轻松松的把他拎到床上。
哇!看不出,人纤纤细细的力气倒不小嘛。诸侗灵感叹之际,觉得手上什么东西不对劲,一低头吓了跳一——个闪着光非金属质的手铐从他右手连到了床头!
这是干什么呀!又不是犯人,干嘛这么对待他?
心中大怒,再一看,这些人就打算这么走了?不行,一定要争取到自己的人权!
「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终于,金发哥哥怒气冲冲的折回头,卸下了那副古怪的手铐,再怒气冲冲的飙了出去。
哗啦啦,一屋子人走了个干净,剩下红、绿、金、蓝四只小球在那面面相觑。
「嘿!嘿!嘿!」诸侗灵想起了什么,对着他们奸笑数声。
「啊!」四只小球尖叫着也夺门而出。
下了床,挨了半天,才摸到墙上那个感应器,洗手间门应声而开。
这、这个便器的样子还真奇怪……等会再研究,照照镜子先,不知道昏了这么久自己的帅气有没有受损?
「啊!啊!啊!」惨烈的叫声,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发生了「厕所杀人事件」。
诸侗灵指着镜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花容月貌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张大众脸?
不要哇!我要当原来那个帅哥!
天理何在啊!
某人因为刺激过度,当晚就在厕所地板上休息了一晚。
***
第二天,被一阵焦急的交谈声吵醒的渚侗灵,睁开眼就看到四只小球在他身边上蹿下跳,见他醒来呼啦啦全逃出了洗手间。
他也没兴致继续恐吓四只球,拍拍还是很干净的衣服,起身再照照镜子——终于认命。
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开始了思考。
……(过程省略)
最后,诸侗灵得出了结论——「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接受了脑移植手术!」
……(不愧为天才中的天才)
不过还是有蹊跷的地方。脑移植手术从理沦上来说是可行的,因为大脑组织和眼球组织一样,与人体其他地方相对隔绝,不具有组织排异性。这也是眼角膜移植术可以广泛开展,而身体其他器官的移植术,一直因为组织排异问题而困难重重。
但脑移植并不像眼角膜移植这么简单,如果在手术过程中有脑组织的任何成分进入人体,就会启动人体的免疫应答反应,这时机体就会攻击脑组织,也就是产生了排斥反应,这种情况下被移植的大脑基本就玩完了。
所以说啊,要动这样大的手术,居然能保证一点组织都没有外泄进入机体,就他所知世界上还没有地方能成功开展。
他不是没考虑过另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被整容了,恩,说毁容比较恰当吧。但也不对,是不是自己的身体,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原来如此!」某人恍然大悟,右拳击上左掌,终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我那时被人袭击,送到医院救不醒,但又没真的死亡。然后家里人把我的大脑冻存起来,经过了很多年到了现在,科技发达到足以为我换上了新的身体。哦!爸爸妈妈,我爱你们,但你们怎么不关照一声,要换也换个帅哥的身体嘛!
至于那个金发帅哥,看来认识这身体的前主人,然后误会了我!
基本上,某人在错误的前提条件下,能够一直推论出和实际情况相去不远的结论,还是让我们致上万分的敬意吧。
「%#$%$^^#$?」回头,四只小球,怯生生的躲在厕所门边,诸侗灵一看,小金球手上还托着食物盘。呵呵,看来是被派来照顾他的。
摸摸肚子,诸侗灵从善如流的离开厕所,开始在桌上用起了早餐。
当然要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下一步打算。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搞清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个状况。
抬头望望窗外的两个太阳,基本上他也不指望自己是在地球上啦。
吃完看见悬在周围的小球球们,他心情很好的伸手摸摸他们的「头」(除了头也没其他部分了),小球们在一开始的畏缩之后,发现他没有什么恶劣举动,也就不害怕的随他碰了,胆大的小蓝球还往他怀里钻啊钻的。
对,就是要先降低他们的警戒性——某个邪恶分子在心中低语。
没错,正如诸侗灵猜测的,这已经是距离二十一世纪大约五千年后的世界了。科技的进步使得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银河系中所有适宜居住的行星。
国家的概念也不再是划分领土边界这么简单,而是以行星之间的联合体系为单位。
现在,安德亚提斯帝国第三皇子卡修·萨德拉斯·卢安西地德大公殿下,正臭着脸端坐在会议室和心腹们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