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霜看着凤泽闷着脸,觉得好笑,心想就算有了皇上新赐的华宅,他们还是会比较喜欢住在郊区的旧府邸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若霜一边忙着为自己绣嫁妆,想把三年前没有绣完的鸳鸯戏水被褥绣完,一边忙着学习打理王府中馈,很快地洪仲昆斩首的那一天便到来。
前一晚,梅县令千里迢迢从黄江县赶来,他是特别来祭拜白尚书夫妻的,一早便和凤泽、白若霜到墓地去,禀告今日洪仲昆行刑之事,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这一天,来了好多白家的亲眷,都是遭流放后重回京城的,也有不少白家的老
仆下人一起祭拜白尚书夫妻,他们都是凤泽在这段日子里一个个找回来的。
白若霜早和凤泽多次前来祭拜,发现到其实在这附近为奴的下人都会偷偷回来祭拜她爹娘,还有凤玦也有让人来整理墓地,并没有任其荒废,她真的很感激。
在墓地前,梅县令真性情的流下两行泪,“万幸老天有眼,洪仲昆那个害人不浅的混帐家伙终于要在今天砍头了,真是大快人心啊!你们夫妻可以瞑目了……”
凤泽和白若霜也磕头祭拜爹娘,之后禀报两人的婚事。
没能让爹娘看到自己的婚礼,是白若霜最大的遗憾。
祭拜完后,凤泽向梅县令请托道:“梅大人,可以留在府里多住蚌几天吗?明天就赶回去霜儿会不舍的,她肯定想带你到处走走。”
梅县令摇头道:“这可不行,这一趟快马回去也要半个月,我不放心县里的事,还是尽早回去,等你们成亲时我再来喝喜酒吧。”
“好吧,到时希望梅大人以义父的身分坐在父母主位,让我和霜儿行大礼,梅大人这三年来对霜儿的付出,绝对是有资格当她义父的。”凤泽说道,和白若霜相视一笑,他们早在先前说好了。
凤泽是有想过在白家找个长辈坐主位,但白若霜想到梅县令,这三年来的相处,她早将他视为自己的爹了,而且梅县令膝下无子,她也想在往后以女儿的身分孝顺他,照顾他终老。
“义父。”白若霜甜甜撒娇道。
“阿霜,你终于肯当我女儿了……”梅县令感动的再度流下两行泪,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一句义父,他不知盼了多久,但她先前就是怕连累他而不肯认他为父。
“走,去跟你爹娘说一声……”梅县令可开心得很,一手拉着她,一手拉凤泽,回到墓前又禀报了这事。
祭拜完后,正值午时,凤泽和白若霜招待梅县令用午膳,来到京城热闹的大街上。
凤泽先行下马车,再扶着白若霜下车,两人登对的模样自是引起周遭人赞叹,当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男的俊女的俏,令人称羡。
就在凤泽牵着白若霜的手,和梅县令、阿亮及丫鬟、护卫一行人踏入客栈时,凤泽察觉到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朝这方向射来,回头一望。
是谁在盯着他们?
凤泽办过许多案子,有着一股能侦测到危险的本能,加上他武艺高强,自是比寻常人敏锐,他目光锐利的扫向四方。
“凤泽,怎么了?”白若霜觉得他有点古怪,是在找什么?
凤泽并没有找到那个人,是他的错觉吗?
“没事,我们进去吃饭吧!”他牵着她的手,朝店内踏去。
他们没发觉有个戴着斗笠、一身粗衣打扮的男人躲在人群后,在他们一行人踏入客栈内后探出头来,又随即快步躲在人群里,几个年轻男人紧紧跟随着他。
客栈内,凤泽叫上一桌好菜招待梅县令,他也没让护卫们饿着,叫了两桌菜让他们去吃饭。
“真是好菜!好酒!不过,就少了那一样……”梅县令在路上赶路都随便吃吃了事,已经好几天没吃到了,可是万分想念那滋味。
凤泽揉起额角,“梅大人,来到京城,拜托你别再叫苦瓜吃了。”
“哈哈哈!”梅县令和阿亮闻言大笑,白若霜也掩嘴而笑。
他们吃吃喝喝的,聊了很多事,梅县令见酒喝完了,又叫来一壶,“现在都过午时了,洪仲昆已经人头落地了,真痛快啊,干杯!”
洪仲昆的案子由凤玦翻案,并亲赴刑场监看行刑,有许多爱凑热闹的百姓都去看了,因为白若霜并不想见血腥,他们便没去看行刑,只在今日到墓地祭拜白尚书夫妇。
他们坐在二楼靠近窗台的位子,可以看到街上热闹的情景,白若霜始终分心的看向街上,当她看到有杂耍表演时坐不住了,拉了拉凤泽的衣袖道:“我想去看杂耍。”
“那我也……”
白若霜摇头,“你留在这里陪义父,我和丫鬟们一起去看就好,不会去太久的,你坐在这位子上还能看到我呢。”
凤泽的确不好丢下梅县令一人,但只让她和丫鬟去也不放心,干脆叫上几个护卫跟着她。
“这丫头总算变得活泼多了,我刚见到她时,她都不笑的,看起来不知有多可怜。”梅县令叹息的道。
“她已经慢慢走出来了,我会让她永远快快乐乐的。”凤泽道,望着她走下楼的身影带有留恋。
两人正说着话,凤泽却看到街上忽然涌来大批官兵,好似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客人在这时踏进二楼,音量不小的聊着方才发生的大事,“这洪仲昆也真是够狡猾的,今天本来要被斩首的,居然在路上被人劫走了!”
“可不是,听说一阵浓烟袭来,然后人就被救走了!这会儿所有官兵都在捉他,好像逃来这附近了,真希望能快点捉到人,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是啊,那种人干了那么多坏事,真让他逃走的话,真是太没天理了……”
洪仲昆被劫了?
凤泽和梅县令脸上充满惊骇的互看着,阿亮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
凤泽马上望向满是官兵的街道,找起白若霜的身影。
人呢,她不是说要看杂耍?怎么杂耍台子前没有看到她的人?
他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想到前不久被窥伺的感觉,心中越发不安。
“王爷,这……”梅县令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也觉得情况不妙。
当凤泽转过身,俊脸上已是一片冰霜,全身笼罩着一股凛冽的气息,他朝护卫们下令道:“快去找白姑娘!把她找回来!”
第12章(1)
白若霜望着眼前一群戴斗笠的男人,还有和她一起被剑对准着脖子,受到挟持的陌生妇人和孩子,以及担心妻小、双腿一直发抖的妇人丈夫,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在不久前,她和丫鬟们正在街上看杂耍,看得正精采时,突然间周围发生骚动,她看到有好多官兵涌来,斥喝着要他们让开,她被往后挤,和丫鬟被挤开,护卫们也早不知去向,她心想这不打紧,凤泽待的酒楼就在对面,她自己回去就是了,岂料当她想踏出脚步时,有双手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入暗巷里。
暗巷里,是好几家店铺的后门,她终于看清楚捉她的人是一伙人,他们都戴着斗笠,其中有个略微矮胖的男人,是负责发号施令的,要他的手下押着她快走,她总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
此时刚好有一对母子从布店的后门踏出来,他们是布店掌柜的妻子和儿子,马上遭到这群人的挟持,被掳进店铺里的小厨房,威胁掌柜不得张扬,得正常开店,不能让前面顾店的伙计发现厨房里有异状。
于是,便成了现下这副情景,布店掌柜的妻子和儿子被剑架着,掌柜满脸汗水的动也不敢动,而她,也被其中一名壮汉用剑架着,不敢动弹,其他的壮汉镇守在厨房门口,她没有地方可逃。
白若霜更受到惊吓的是,当那名发号施令的男人拿下斗笠时,居然是她熟悉的脸孔,她以为她见鬼了,一个应该在午时已死的人,居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洪仲昆,你、你怎么还活着?!”白若霜简直惊吓不已。
洪仲昆手上拿着斗笠,一身粗衣,装扮成最不起眼的工人,他阴阴笑道:“你要问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当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他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藏在各处隐密的地方,并没有全都被查抄收入国库,因此,在他被关进大牢时,他贿赂了看守他的人,告诉他钱藏在哪里,要他帮忙跑腿,连系他在外面的死士,在押送他去行刑的这天,让他的死士来救他。
他的死士肯定会来救他的,他可是花了很多钱买他们的命,足以让他们的家人安好过一辈子,果然他被押出大牢一段路后便起了一阵浓烟,他们来救他了,手上和脖子上铁链都被斩断,顺利逃脱。
只是,官兵也追得快,暂时离不开城里,只能先躲着,寻找生机。
而他运气也很好,当他藏身在人群里时,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白若霜,虽然三年不见,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失踪了三年,他还以为她死了,直到在牢里听到皇上赐婚的消息,才知道她还活着,凤泽也是为了替她这个未婚妻出气,才和皇上联手捉拿他的。
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被砍头的,他一定会想办法逃出京城!
听到他这么说,白若霜气急攻心,气愤的道:“洪仲昆,你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你以为你逃走了,就不会被捉到,不会遭到天谴吗?”
“要怪就怪你爹,谁教你爹要捉到我的把柄,三番两次逼我去认罪,我怕他举发我,才会让他永远闭上嘴巴的。”洪仲昆走向她,朝她露出贪婪的笑,毫不掩饰对她的觊觎,“霜儿,你真是愈来愈美了,这三年来你是躲到哪里去了,洪伯伯怎么找都找不到,本来你若为奴我便会买下你,代替你爹照顾你,好好把你养着,让你过着金枝玉叶的生活,可你失踪了,让伯伯好担心……”
这番话让白若霜脸色一白,想起他收藏的画像,恐怕当时她若没有逃走,真的会成为他的禁脔,天啊!“你无耻!猪狗不如,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居然……”
“你爹骂我禽兽呢,他那种眼神就像在看畜生,所以让我更想杀了他,更想得到你了,可惜当年你失踪了,我找都找不到,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洪仲昆笑得yin秽,看着经过三年,她愈显美丽的脸蛋以及玲珑有致的身段。
被他这么看着,白若霜捂着嘴,只觉得胃里有什么在翻腾,快要吐出来。
她这虚弱的表情更让洪仲昆色心大发,想伸手摸摸她白晰柔嫩的脸蛋,刚好他的手下从后门跑进来阻止了他。
“主子,逃不出城,城里全都是官兵,由雅亲王亲自坐镇指挥,现在正一家一家店的搜,迟早会搜过来这里的。”
洪仲昆愤恨的咆哮道:“该死的凤泽!”
凤泽在找她了!白若霜在听到凤泽的名字时心情放松不少,凤泽肯定是知道洪仲昆逃了,猜到她是被他捉了,现在正在急着找她。
“你以为凤泽会来救你?”洪仲昆愤怒的目光瞪视她,看出她脸上的喜悦。
许是知道凤泽在找她,白若霜胆子也变大了,无惧的道:“洪仲昆,你最好快点放了我和掌柜一家人,乖乖束手就擒吧,你逃不了的!懊受到的惩罚,你只能用命来偿还!”
“是吗?可惜,原本我还想着捉你一起双宿双飞,既然逃不了的话……”洪仲昆yin邪一笑,盯着她说,“反正我横竖都会死,不如在最后快活一下,老天爷把你送到我面前,就是要圆满我的心愿吧!”
他这话意思是……白若霜脸色一白,豁出去的弯下身,从剑下钻出去想逃走,可壮汉更快的制止她,接着洪仲昆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入对面一间小房间,那里似乎是裁缝室,里头堆满了布料和针线。
“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混帐、王八蛋……”白若霜声嘶力竭的骂道,被用力一推,跌倒在地。
“作鬼也风流,在我死之前,先让我快活一次……”洪仲昆yin邪笑着,一步步朝她走来。
“不要过来!”白若霜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跌倒时扭到了脚,她吃痛的只能在地上爬着。
洪仲昆一个向前,捉住了她,两手用力撕开她的衣襟,当雪白的肌肤和红色的肚兜映在他眼里时,他露出惊艳的目光。
“凤泽他碰了你吗?像你这样的美人,他忍得住吗?他真的是如外表看来的清心寡欲?”
“放开我!”白若霜用力甩开他的手,她觉得绝望,但更不想被他玷污,她告诉自己,一定得撑到凤泽来救她,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白若霜这时眼尖的看见地上掉了把剪子,立刻拾了起来,指着他,“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洪仲昆吓了一跳,但并不把那把剪子放在眼里,他阴恻恻一笑,“你敢杀我吗?”
白若霜仇恨的瞪视他,搁下狠话,“别小看我,我在外面隐姓埋名活了三年,什么苦都吃过,我恨不得杀了你,亲手替我爹娘报仇!”
洪仲昆被她惊人的恨意楞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向来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会有充满杀意的一面,一时被震慑住了。
就在这一刻,外头传来一阵刀剑相交声,洪仲昆惊恐的回头,就见门轰隆一声被踢破了,凤泽有如阎罗的踏了进来……
凤泽从洪仲昆手中救出了白若霜,洪仲昆很快地被执行死刑,人头落地。
所有的事都结束了,白若霜学着将过往伤痛放下,期待和凤泽在婚后展开新生活。
王府里也一片喜气洋洋,仆人们都万分期待婚礼的到来。
今天,凤泽和白若霜都不在府里,进宫面圣去了。
凤泽回到京城后,进出过很多次皇宫,白若霜倒是第二次,上一次是特别去晋见太上皇的,这次是凤泽见她成天待在他的府邸里绣被子,担心她闷出病来,便想带她进宫走走。
白若霜走在皇宫里,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告诫着自己,皇宫森严,她可不能出纰漏,但在一刻钟后,性子活泼直率的她,早将原有的顾忌抛之脑后了,她东看看、西瞧瞧,就是静不下来。
“凤泽,皇宫真的好漂亮!”白若霜自认为她以前住的家也很美,但都比不上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一景一物都那么美丽,引人入胜。
凤泽看她都快把他丢在后方了,赶紧向前捉牢她的手,“慢慢走,别再走丢了。”
别再……
白若霜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抬起头,陷入他眸底的温柔,与他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