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近侍大太监示意之后,她转身出了内室。
在外殿等候的陆朝云见她出来,微微点头示意,率先走了出去。
任盈月抿唇跟了上去。
两人重新回到御花园。
“相爷要跟我说什么?”
陆朝云扬眉轻笑,牵过她的手到石桌旁坐下,指着天上银月道:“值此佳节,自然是要与娘子一起过的。”
“宫里今晚不是有御宴?”
“所以为夫才来得晚了。”
任盈月抽了下手,没抽动,不禁蹙了蹙眉头,“放手。”
他拉着她的手捂到胸口,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娘子益发跟我疏远了,为夫真是心痛。”
她忍不住鄙视他一眼。她的确是想疏远他,可惜这人就像是狗皮膏药,沾上了就撕不下来。
“相爷念唱敲打是越来越熟练了。”
陆朝云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勾在自己怀中,很是无辜地反驳,“娘子这话从何说起,为夫岂会那些下九流的技艺。”
任盈月沉默地看着他在自己胸前肆虐的手,悄悄磨着牙,如果这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绝对会让某人好看。
“娘子的身体如今可是大好了?”
她没有理他。
他将头搁在她的肩窝处,轻叹一声,“姜太医说,你的身体在未痊愈之前不宜怀有身孕。”这是他后来向姜老求证的。
“太医顾虑得极是。”
“那娘子的身子是否大好了?”他继续追问。
她摇了摇头,“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心急不得!”
陆朝云用力搂住她,眸中闪过淡淡的失落,依她的心性,恐怕得要有子嗣的羁绊,他们之间才会走得更顺畅些。
曾几何时,他的想法变了,本来他只是想要一个妻子一起生儿育女共组家庭,如今他却盼着有孩子来绊住她想远离他的脚步?
然后他又想到,自从她自请下堂后,两人便再没燕好过,心头就益发的恼火起来。别说她不宜有孕,就算她现在身体康健,他沾不了身也是怀不上孩子的。
“月儿,晚上到清华阁陪我吧。”声音忍不住带了点央求,月圆人圆,罗帐影成双才算花好月圆。
任盈月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开眼。
“难道月儿就一点都不想我吗?”声音带上怨慰。
“我还要照看太子。”
“难道你就忍心为夫夜夜孤枕寒衾?”
“夜深了,我们各自歇了吧。”她边说边挣开他的怀抱起身。
不料,陆朝云发狠地又将她勾揽入怀,毫不避讳暗处的侍从便低头吻了下去。
“放手……”
“就过去陪我一会。”
“不行。”
“为什么?”
任盈月皱着眉看他。
他毫不相让地回视。
“我现在不是你的妻。”她明确的告诉他原因。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妻。”
“事实上不是。”她坚持。
“这并不是难事。”
“你最好把该处理的事处理完再来谈这件事。”她面色微冷。
陆朝云低低诅咒了一声。该死的长公主,简直就像附骨之蛆,不把她处理了,月儿仿佛打定主意不让他碰她。
“好了,夜深了,相爷早点回去歇息吧。”
“娘子——”他十分不甘心,看得到吃不到,这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酷刑。
“我想出宫。”
“现在不行。”
“那就等你处理完事情再说吧。”话落,她直接推开他,转身就走。
陆朝云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神情几经变幻,最后微眯起的眼里,带了誓在必得的决心。
出宫,也不是不可以……嘴角有些邪恶的扬起。
***
“皇上准许你出宫两个时辰。”
当陆朝云说这句话时,任盈月正牵着太子站在东宫最高的亭楼上欣赏夕阳的陨落。
“出宫?”
“两个时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都带着难掩的讶异。
“是呀。”陆朝云一派淡定。
“师娘,你要走吗?”太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用力握住任盈月的手,仿佛自己一松开便再也抓不住。
她眉头蹙紧,带了几分不满的看向陆朝云。他明知道那不过是她的借口罢了。
他笑而不语,借口又如何,她有一个便堵一个。
“陆相以为我现在合适出宫吗?”她反问。
“只是两个时辰,时间并不长。”
“我没事要出宫去办。”她对他的用心了然于胸,直接予以扼杀。
太子松开任盈月的手走到陆朝云面前,“太傅,有事在宫里说可好?”
他谦恭一笑,“臣本也是此意,只是你师娘执意不肯,臣这才不得已向皇上请假。”
“师娘——”太子一脸委屈地转向她。
任盈月心中叹气,“好,有事我们在宫里说。”
太子开心的笑了。
陆朝云满意的笑了。
晚膳后,在太子纯洁的目光中,任盈月不是很情愿地跟着陆朝云离开,去他在东宫的休憩处。
清华阁内此时静谧非常,几乎看不到侍卫宫人。
“娘子不用担心,是我让他们今晚别在此打扰的。”看出她的疑惑,他出声解释。
任盈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在门外沉吟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陆朝云笑着跟上,并在进门后掩上门扉。
站在内室门口,任盈月停步不前,眸光微闪,嘴角嘲弄的勾起。
见她停步,他直接上前抓了她的手便向内室行去。
“朝云,你回来了。”
面对迎面扑来的娇躯,任盈月不经意地挪开步,让陆朝云去承接。
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他。
陆朝云脚步一错闪开,同时将身边的人拽进怀中,脸色阴沉地看着出现在自己屋里的长公主。
“更深露重,不知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披着轻薄纱裳,勾勒出秾纤合度的诱人身材,精心妆点过的面容艳丽妩媚,寂寞秋夜公主抱枕而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
可惜,此时的陆朝云只有满腔压抑的怒火。
长公主的目光如刀般射向他怀中的人,玉手怒指,“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是臣的妻子,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长公主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拨高。
“臣娶妻却未曾休妻,她自然还是臣的妻子。”某人的自请下堂,他从来没承认。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公主深夜抱枕而来,似乎有失身份。”任盈月不轻不重地反击一句。
长公主顿时脸上一热,强自镇定道:“本宫的事岂是你这贱婢能置喙的。”
“臣女告退。”
第6章(2)
陆朝云错愕地看着她脱出自己的怀抱,浅施一礼,转身便要出门。
当即顾不得其他,他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很是恼火地瞪着她,“不许走。”自请下堂也就罢了,眼下竟要把他拱手让人?她究竟将他置于何地?
任盈月抬起下巴直视着他,道:“我此时留下,立场太过尴尬,相爷莫要为难盈月。”自己的麻烦自己不好好解决,凭什么来生她的气?
“便是为难又如何?”他大怒。这时候弃他而去,她真要与他一刀两断不成?
她不慌不忙的坚定答覆,“恕难从命。”
“那就试试。”他一个抄手将她打横抱起,直直地朝床榻而去。
任盈月惊异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怒火高炽的他。
用力将人捧起厚重的床褥上,下一瞬,他便压了上来。
她呆住。
长公主也傻在当场。
衣帛撕裂声带回两人的神智。
“陆朝云你住手。”
“你们——”
陆朝云一边撕扯着妻子的衣物,一边阴冷地道:“公主若是想看,臣也不介意当众行房。”
长公主脸色煞白,捂着嘴,泪水无声滚落,然后脚步踉跄地奔出。
“你疯了,住手……”
“我是疯了。”温文不再,此时的陆朝云一身的暴戾,双手用力一扯,她雪白的胸脯便暴露在空气中。
报复似的,他蓦地低头,在一座雪峰上狠狠咬了一口。
任盈月大痛,伸手推拒。
他却死死咬住,同时趁机扯落她的罗裙,伸指深入腿间幽谷,用力探插。
“松口,疼……”
他从她胸前抬头,唇间带了血色,紧紧地、狠狠地盯着她。
心头一惊,任盈月看着他一点点压过来,一时无法出声。
“你也知道疼了?但这点痛远不比真心被人踩在脚底下!”他用力分开她的双腿,腰身一挺,凶狠地进入她,“你是我的娘子,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要将我往外推……”
她被他癫狂的动作撞得有些晕眩,伸手想失措,却被他用力将手箝制在头顶,心里不禁长叹了口气,看来他这回是真的动怒了,这么不管不顾的,简直都斯文扫地了。
红烛燃烧的内室,床帐高挂,两条赤裸的身影交叠,粗重的喘息着破碎的呻吟,床下是凌乱残废的衣物。
在他几番肆掠之后,任盈月像一摊春水般瘫在床上,杏目微阖,四肢酥软,脑中仍有几分晕眩,懒懒的一个字也不想说。
此时的陆朝云褪尽一身的暴戾,又是一派温文儒雅,兼带上几分邪气,紧贴着她玲珑的娇躯,噙着餍足的笑,手指在她曼妙的胴体上流连抚弄。
“月儿生我的气了?”
她握了下拳头,别过头。
陆朝云声音中含了几分歉意,“是为夫孟浪了,还望娘子包涵二一。”
她没作声,只是腰腿间的酸疼让她忍不住蹙眉。
他凑过去轻轻地帮她按压酸疼的腰,继续软声好语,“也是娘子太惹我生气,否则我不会如此失了分寸,这次总是力道太过,还望娘子恕罪……”
半晌之后,就在陆朝云以为她已经睡着时,任盈月轻轻地说:“以后,别这样了。”她会忍不住出手的,到时候只怕受伤的就是他了。
他用力搂住了她,保证道:“不会了。”
“再这样就真的不让你碰了。”
陆朝云闻此话心花怒放,用力扳过她的身子,“此话当真?”始终是将他放在心上,不再一味抗拒躲避了。
任盈月伸手推开他的脸,不语。
她到底拿这厮怎么办?无赖、痴缠,她越是抗拒,他越是打死不退,让她只能竖白旗。烈女怕缠郎,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唉。
***
翌日,皇上便召了陆朝云过去。
“逸风啊。”
“皇上。”
“你就不能忍忍吗?”皇上忍不住叹气,“你这样让朕很为难啊。”
一边是一母同胞的皇妹,一边是自幼的伴读如今的重臣,夹在中间,他是左右为难。纵容了妹妹,又不好强压臣下;维护了臣下,又难免要受胞妹埋怨。
“皇上,臣也只是血肉之躯。”
“朕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拖过几日,实在不想被容华那丫头三天两头的哭诉折腾。”他停顿了下等呼吸匀了,才继续说:“咱们不只有君臣之谊还有同窗之好,便是做为朋友,你也不能不帮朕担待二一。”
陆朝云肃身而立,没开口。
皇上幽幽道:“还是送任小姐出宫吧。”
“臣遵旨。”
“你放心,朕既然答应你不会下旨赐嫁容华予你,就绝不会食言。”
“臣知道。”
“朕所托之事,希望你也不要辜负。”
“皇上放心,臣绝不负所托。”
皇上点点头,“你去吧。”
“臣告退。”
不久,当太子到御前哭诉太傅将师娘抢走时,皇上终于明白某人何以那么干脆的答应送人出宫。
逸风,爱卿,陆朝云,朕的丞相,你真不是好人呐!
那个时候,任盈月已经坐着轿子出了宫门在回任府的路上。
虽然陆朝云很想将人直接带回丞相府,但如今名不正言不顺,御史千金成为下堂妇京城早就人尽皆知,他只能恨恨不已地送人回娘家。
小姐下轿入门,任府大门便毫不客气地当着当朝丞相的面重重地合上了。
陆朝云用力握了下手中的摺扇,轻哼一声,转身上轿,回六部官署。
给母亲请过安之后,任盈月便回了绣楼。
让红袖打了热水净身沐浴,再换过干净的衣物,她就上床补眠了。
梦中各种影像交杂,最后竟是一身冷汗的醒来。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竟迷迷糊糊地睡去大半天。
半倚在床头,她没有叫红袖进来服侍,只是静静地透过窗户望着灰沉的天边。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有酒宴喧哗之声隐约传来。
任盈月不由得蹙眉。今晚父亲在府中宴客?
“红袖。”
很快,红袖便推门进来,“小姐,你要起身吗?”
“给我端水净面,再拿些吃的进来,我就不起身梳妆,反正已经晚上了。”
“好的,奴婢这就去准备。”
任盈月趿鞋下地,任由长发披散在身后到窗前站定,舒展一下四肢,掩唇打了一个呵欠。
果然睡一觉起来舒服多了。
伸手在左胸按了下,抿抿唇,眼中闪过懊恼。那个男人简直就是禽兽,竟然咬得那么狠。
面上渐渐发烫起来。那人床上床下俨然两种作风,斯文与禽兽一体两面。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右手食指与拇指摩挲着自己肿胀的唇瓣,垂眸无声而笑。
他既然不肯放手,那么就一起终老吧。
仔细想想,他其实也挺不错,倒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不多时,红袖便将洗脸水和饭菜都端了进来。
任盈月洗着脸,红袖则将饭菜摆上桌。
“小姐,”她迟疑了下,“相爷在府上饮宴。”
“爹今晚宴请同僚?”
“嗯。”
她没有再说什么。
红袖见自家小姐一脸平静,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等到深夜,一身酒气的陆朝云叩门而入时,红袖惊得不知所措。
“相爷……”
“闪开。”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挥开欲拦阻自己的丫鬟。
“相爷您喝多了,奴婢送您回客房歇息吧。”
“我就睡这里。”
“不行啊,这是我们小姐的闺房。”
“红袖,你去睡吧。”楼上突然传来任盈月淡淡的话音,红袖犹豫了下,还是听话的退下了。
没了人拦阻,陆朝云便身形微晃地上了楼。
“娘子。”一看到烛光下的佳人,他便勾起了唇线,漾起一脸的温柔。
“怎么喝这么多酒?”
他将人搂入怀中,笑道:“好不容易才把岳父他们全摆平,如今要与娘子一会实在麻烦。”
任盈月也不禁跟着笑了,倒了杯水给他。
“娘子。”
“嗯。”
“你今天真奇怪。”
“有吗?”
“有,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服侍我呢,我这一刻才有你拿我当丈夫看的感觉。”
他趴在她的耳边,呵了口气,嘻嘻笑道。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轻轻启唇,“逸风。”
“嗯?”他神智有些迷离的抬眼看她。
“以后不许你纳妾。”
“好。”他爽快答应。
“不许再有别的女人。”
“行……”
“食言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娘子,你这张小嘴一开一阖的,我眼睛都快花了……”他低头堵住她的嘴。
次日,酒醉的陆相没能爬起来上早朝。
第7章(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