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房间是这间屋子内唯一没有监视器的地方哦!”他贼笑。
她呆了呆,随即咬牙:“那又怎样?我宁可被你偷看,也不要被你侵犯。”
“是吗?那就随便你,如果半夜需要我,可以来找我,从今天起,我不锁门。”他放开她,将衬衫披在肩上,踱回他房间。
“哼!今天起,换我锁门,好防你这个色鬼……”她冷哼一声,本来还想骂他几句,却见他的动作一顿,全身僵直地定在他的房间门口。
她愣了愣,脑中闪过类似的情景,于是走过去一瞧,果然,一只蟑螂正躲在他房门的门缝下。
“别演戏了,你真的怕蟑螂吗?”她讥讽。
他之前的自闭都是伪装,连怕蟑螂这一项也都表演得很逼真。
但陆时予没笑,也没回应,他只是神情木然地瞪着蟑螂,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动也不动。
这时,蟑螂动了一下,陆时予脸色瞬间发白。
她看他真的不对劲,收起笑容,抓起脚下的拖鞋,朝蟑螂丢过去。
但这次她失了准,因为蟑螂躲在门缝下,拖鞋没打到,却惊吓了它,它立刻迅速爬向陆时予。
陆时予向后跳开,闪电般冲到客厅的另一边。
她被他的模样逗得噗哧一笑,抓起另一只拖鞋,再丢。
可是,不知是笑得手有点抖,还是刚刚做得太激烈四肢虚软,居然再一次失败,蟑螂被吓得改变方向逃命,再度转头,直接从门缝下钻进了陆时予的房里。
“啊!”她低呼,抱歉地回头看陆时予,可一看到他骇然傻愣的表情,嘴角又忍不住抽搐。
原来,他是真的怕蟑螂。
不知为何,知道这一点,竟令她感到安心
因为那个激发她保护欲又放不下的陆时予,并非全然是虚造……
他瞪着她:“你是故意的。”
“不是。”她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是。”他生气了。
她抖着嘴角,心想,一个大男人怕蟑螂怕成这样子,真好笑
但怎么办呢,她竟然觉得他这点还满可爱的。
“喂,你从以前就怕蟑螂吗?”她很好奇。
“没有,我自闭的时候什么都不怕。”
“是哦……”
“但现在我就是讨厌蟑螂,你还故意……”他气恼地皱着眉头。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蟑螂赶进你房间的。”她笑着摇手。
“你不是杀蟑神手吗?不是能精准地把蟑螂打死还留个全尸吗?怎么可能会失手'?”他还记得当她第一次展露这一手时,他有多么佩服她。
还杀蟑神手咧,他什么时候给她取了这种混号?
她好气又好笑地道:“哦哦,你看出我这方面的功力了啊?”
“你那次打完蟑螂那种得意洋洋的模样,谁会看不出来。”他嘲弄。
“啊?”原来他都看在眼里啦?
“你啊,不会煮饭烧菜洗衣,不会任何家务,只会打架、杀蟑螂,我看你唯一符合娇妻条件的,只有在床上。”他低哼。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脸又不自觉红了。
他看她一眼,不再多说,迳自走向她的房间,推门而入。
“等一下,你进我房间干什么?”她大惊,立刻追进去。
“我要睡这里。”他将她凌乱的被子掀开,直接就躺上床。
“为什么?”她怒喊。
“我房间里有蟑螂,我不能回去。”他闭起眼睛
“不过就是只小蟑螂!”她拚命拉他。
“一只小蟑螂的肚子里有成千上万的细菌,它的脚沾满了污染源,爬过的地方都是脏的。”
“那你去睡另一间客房啊!”家里又不只有这两间房间
“不要。”他任性地道。
“你……啊!”她气死了,伸手再次推他,不料他突然反握住她,一把将她拉过去。
她惊呼着,扑倒在他身上,他双手一拢,将她圈住,硬是带上床。
“陆时予,你干什么——”她怒斥,急着转开身,但他的手却如铁夹,勒得更紧。
“别乱动,我们一起睡吧!”他从后方抱住她,在她耳后轻声道。
“我才不要……”她后颈微麻,心跳又加速了。
“乖,安静一点,今天你我都累了,让我们好好睡一觉。”他像在哄小孩般低语着
“你这样勒住我,我不能睡。”她背对着他,抱怨着,却不再乱动。
“那我放松一点。”说放松,却仍贴抱得密密合合。
“我从不和人一起睡。”她做最后的抗议。
“很好的习惯,除了和我在一起,请继续保持。”他赞许。
“我还没洗澡……”
“不用洗了,我已经帮你洗过了。”他的声音愈来愈低。
“你真恶心。”她脸红轻斥。
他没再回答,但她感觉得出他在微笑,放松地,自在地,笑着。
一股奇异的骚动在她心中扩大,她屏住气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听话地任他搂着,也不反抗。
一定是她累了,绝不是因为他的怀抱太温暖。
折腾了一天,购物、打架、被电晕、被掳、又被性骚扰,后来更被直接上了……
坦白说,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他吵。
就这样静静等他熟睡了,她再偷偷溜去客房睡就好了。
嗯,没错,她就大发慈悲让他抱一下,等他睡着,她就下床。
想着想着,她打了个呵欠,决定稍微闭一下眼睛,一下下就好……
一下下……
第7章(1)
林宁坐在餐桌前,吃着陆时予帮她准备的早餐,心里对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感到既羞耻又灰心。
昨晚本来才想闭眼一下下,结果这一下下就到天亮。
而且,醒来时她还蜷在陆时予的怀中,这表示她不但没有下床跑去客房睡,还被他抱着睡了一整夜
然后,陆时予趁她惊骇失神之际,给了她一个早安吻,就下床冲澡梳洗,为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这是怎样?这种新婚夫妻的甜蜜早餐氛围会不会太浓烈了?
“来,饿了吧?快吃。”陆时予一脸清新地冲着她微笑。
她本想很有骨气地拒吃的,但这一个月来天天看他煮他自己的美味早餐,她早已哈得要死,再加上那香浓滑嫩的炒蛋和火腿青蔬夹土司摆在她面前,看起来是那么的可口诱人,她无法抗拒地吃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
大快朵颐一番,再喝下香浓的咖啡,这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要再来杯咖啡吗?”陆时予柔声问。
她看着一身疏朗清俊的他,心中倏地响起了警报。
再这样下去会完蛋
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招架这可怕的早餐,可怕的幸福,以及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看过自闭的陆时予,阴险的陆时予,狂野的陆时予,可爱的陆时予,现在再加上温柔贤慧的陆时予,她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沦陷。
不,是快灭顶。她需要一个救生圈,好逃离这个陆时予管辖的海域。
但,现在根本没有人能救她
“宁宁?还要咖啡吗?”他又唤她。
她回神,明明要摇头,嘴里却说:“好,麻烦再来一杯。”
说完,她真想头撞餐桌死了算了。
瞧,陆时予继征服她的身体(很不想承认,但却是事实)之后,又征服了她的胃。再加上岌岌可危的心,她要对付他,哪有胜算?
他帮她倒满他亲手煮的顶级咖啡,才道:“你慢慢吃,我去洗衣服。”
“好。”她知道他通常都饭后洗衣服,于是继续喝她的咖啡。
但当她看他笔直走进她的房间,她愣了愣,有点纳闷他要干什么?
没多久,他抱了一堆她的脏衣服走出来时,她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全喷出来。
“你……你拿我衣服要做什么?”她惊呼。
“我要帮你洗衣服,你这些衣服再不洗,就要长霉菌了,尤其是这些胸罩内裤。”他讽笑。
“不”她再惊呼,起身冲向他。“还我!我自己会洗!”
她的那堆衣服里还有不少破内裤和破胸罩……
“你根本懒得洗,还是我帮你吧!”他闪开她,走向后阳台。
“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好了——她惊慌地追过去,才赫然发现已有两套半透明内裤和胸罩早已洗好晾好,整齐地挂在哂衣栏上,胸罩搭配内裤,简直像是内衣专卖店里展示的挂法。
“咦?这是谁的?”她记得她没有这两套啊!
“这是我之前就帮你买好的。”他开始帮脏衣服分类。
“你帮我买?你干嘛帮我买?”她愣住。
“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你每天找不到内衣裤的样子,更不希望你再穿这种……”他将她的一件破内裤摊开。
她大惊,一把抢了过来,又羞又气。
“你管我穿什么!”
“我当然要管,你是我老婆,让自己老婆穿这种内裤,太不应该了。”他摇头叹气。
“这种内裤怎样?我就爱穿。”
“不行,这些破内裤和胸罩都丢掉。”说着他把那些全丢进垃圾桶,顺手更将她手里那件也夺回来丢弃。
“啊?你干什么?那都很好穿……”她伸手要捞回,手被他扣住。
他摇头叹气。
“以后,你只能穿这些,不够的话,我会买给你。”他指指那两件黑纱半透明性感内裤。
她的双颊爆红,大骂:“恶心!谁要你帮我买?”她脸红地大声道,“还有,这种性感的衣裤是之前为了诱惑你才准备的,我平常根本穿不惯。”
“那就继续诱惑我吧!我很想看看你穿上这件的模样,老婆。”他凑近她,邪恶一笑。
她忿忿挣开他,怒哼:“打死我我都不穿。”
“很好,不穿更好。”他意有所指,笑得更邪恶。
“你……”她面红耳赤。这混蛋根本是只淫虫!
“你脸红的样子真可口,让我好想吃了你。”他笑吟吟盯着她,深邃的眼里已燃起了欲火。
她下腹一紧,突然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你快洗衣服吧!不要一大早脑袋就净放些不干净的东西。”她嘴上急斥,心脏却怦登怦登跳个不停。
真该死,都怪陆时予,害她脑中也开始放进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压下欲望,轻笑道:“好,我把衣服洗一洗,你去客厅休息一下吧!等一下陪我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里?”她蹙眉。这人不是装自闭吗?还敢出门乱跑?
“别问了,去换一件轻便的衣服,等我十分钟。”他将她推进厨房。
她搔搔头,只能照他的话做。
半个小时之后,陆时予一身飙车旌黑衣劲装,骑着一辆重型机车,载着她在马路上狂奔。
车速非常快,她抱住他,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两人紧密地偎靠,紧到像是打一出生就连体的男女,紧到似乎连心跳都一致。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她的心也跟着飞腾。
陆时予说机车是旋风的,他有时会向他借来玩玩,但看他骑车的姿态和狠劲,程度可一点都不像只有玩玩。
“我每次都在下午出去跑一跑,不然老关在屋里会闷坏。”他上车前这样说。
“自闭的人还怕闷坏?”她讥笑。
“我是不正常的自闭。”他笑着将全罩式安全帽套在她头上,自己也戴了一顶,然后跨上机车,发动。
她看他笑得灿烂,心跳漏了好几拍。
此到的他,乐得简直就像个大孩子。
“上来。”他拍拍后座。
“那请问你这位不正常的自闭要带我去哪里?”她跨上后座。
他没回答,只是拉她的手环住他的腰,叫她抱紧。
然后,他们便出发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她突然觉得有点虚幻,就像电影里的场景,男上角要带着女主角奔向天涯海角,然后戏就在这里下ending字幕,留下最浪漫的剧终。
只是,后来呢?
男女主角私奔之后所要面临的现实问题,才是真实的人生。
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能被这瞬间的情思所惑,在残酷的现实里,她和他不是夫妻,而是敌人。
然而,她还不知道,当感情深陷,要保持清醒有多么困难。
一整天,他就载着她走走停停,到石门吃海鲜看海,再绕到阳明山看夜景,这种她对爱情还存有一丝梦幻的时期最想要而从未发生的约会,竟是在她的任务中,由他这个对手来帮她圆梦。
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下,看着在烛光中俊颜闪闪,眸深款款的他,明知不可以,她还是该死的悸动得要命。
可恶,这家伙是故意的,一定是。
“今天快乐吗?”他盯着她拚命想压抑感动的脸,轻声问。
“一点也不。”她低下头,假装喝水。
“说谎,你明明很高兴。”他笑。
“那你干嘛还问。”她没好气地瞪他。
“很多事明明知道了还是要问个情楚,因为我知道的和你亲口承认的,就是不一样。”
她瞪他,说的跟在绕口令似的,结果目的就是要她坦承她被他打动。
“你从以前心眼就这么坏吗?”
“不是,我是被训练出来的。”他笑容的温度变低了。
“训练?”
“是,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把自己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
“七年?难道是……”她惊愣。
“是。我父母不寻常的死因,让我从沉睡中清醒,于是我开始调查,但当我查出了真相与中情局有关,我就知道我必须改变,因为我的对手不是一般人,我要击败他们,就得做好准备,也必须从头学习,从简单的开车、骑车,到练拳,自由搏击,还有射击……几乎一个情报特务员该会的,我都不放过。”他的眼神沉了下来。
她听得背脊泛起一阵寒意。
难怪幽灵在三年前才出现,陆时予在正式展开攻击之前,竟足足准备了七年!
“那七年,浓缩我三十年的生命,我用力学习、吸收、消化,也找到了伙伴,我的人生,整个蜕变。”
她看着他,突然很想知道以前的他是什么样子
“很多事会改变一个人,我以前自闭无害,但现在,我被强迫学会人性的狡诈、阴险和,虚伪,讽刺的是,这些我学得很快,而且学得很好……可见人的基因里一定存有坏的因子,只要环境刺激,它就会启动。”他眯起眼自嘲。
“你……就这么恨中情局吗?”她忍不住问。
“是的。”
“那你打算做到什么地步?要怎样你才会甘心才会罢手?”她又问。
他看着她,诡异一笑。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停下来,因为我发现复仇原来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一旦开始,就没有终点。”他的瞳仁闪着狂焰。
“你……”她突然觉得害怕,怕他变得更坏,怕他把自己毁了。
“也许,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才会停止。”他冷淡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到死……才会停止?
她心一阵抽紧,气得拍桌大骂:“你是笨蛋吗?白痴吗?为什么非要过这样的人生?为什么不好好的过日子?你真的是……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