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以为再也无法和她相遇相守,如行尸走肉的活了两年,而今,她活得好好的,不就是他最大的希望吗?既然她活着,就有挽回她的机会,他有得是时间,不是吗?
更重要的是,从前的他,迷失了方向,忽略了她的宝贵,现在的他,已经懂得珍惜她了,他何以要放弃?
她都可以整整痴缠他一年,他现在的努力根本比不上她的千分之一,他更不能轻易放弃!
一旦确定了信念,玄彻双眸熠熠发亮,充满强大的自信,接着,他带着那封离缘书前往沈千涵住的客房。
“少爷……”小蝶在房门口见到玄彻来了,还以为他收到夫人写的离缘书会大怒,没料到他倒是嫉定得很,还带着自信的神采。
“是。”小蝶恭敬答道。
玄彻直接踏了进去,同时将小蝶遣离,小蝶偷偷瞄了他一眼,暗自盼望少爷能打消夫人想离缘的念头。
沈千涵与他对上眼,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离缘书。
他看完了?可是怎么表情似笑非笑的,他愿意接受她的决定吗?
他走到她面前,举高那封离缘书,扬高声嗓,“涵涵,你想跟我离缘?”
接着他得意一笑,利落的将那封离缘书撕成两半,再两半。
“徐祎恩,你又撕了!”沈千涵气愤的瞪着他,不敢相信他会在撕了离婚协议书后,又撕了她写的离缘书。
玄彻眯起利眸,向她宣示道:“涵涵,我只有一个答案,我不会允许的。”
她还需要他允许?沈千涵快受不了了,想怒又想笑。“我只是做了前世我们该完成的事。”
“我并没有答应要离婚。”他的立场也很坚定。
她摇了摇头。“你又何必呢,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前方的路,她不敢走呀!
玄彻语气放柔,“涵涵,我会改变的,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让你伤心难过,我们以后会再有孩子的,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沈千涵却不敢希冀,她已经伤痕累累,没有赌输的余地。“可是我怕了,我不想再被你忘记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你的公司和你的员工,我不想再成为那个在背后等待你的女人了,我不想再绕着你的世界打转!”
“涵涵,你不用绕着我的世界打转,是我绕着你的世界打转,我不能没有你……”他上前握住她的双肩,双眸坚定地瞅着她,斩钉截铁地道:“涵涵,给我机会,徐祎恩做不到的事,玄彻可以,玄彻会改变的!”
想当然,玄彻要挽回沈千涵的心并没有那么容易,她理都不理他,每天都写一封离缘书,想藉此激怒他。
可他却老神在在,反正打从他以玄彻的身分接近她时,他就已经碰过许多次软钉子了,也不差这一次,她想要激怒他这一招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他愈挫愈勇,离缘书他每收到一封就撕一封,且他早上出门前会去看她一次,晚上回来又一次,就算她不理他也没关系。
两人分房之事慢慢在府里传开了,下人们虽不清楚个中原因,但都觉得夫人太过大胆,哪有女人主动离缘的,且少爷对她可是百般宠爱,未免太不知好歹,平常会和夫人一起喝下午茶吃点心的一票女人,也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悠闲了,她们都暗自期望他们夫妻俩能够快点和好。
刘总管更是为玄彻打抱不平,今天,他一看到少爷刚从外面回来就往夫人住的客房走去,知道他肯定又会吃一顿排头,早在前厅准备了好酒,打算好好安慰主子一番。
当玄彻一踏入厅里,刚坐上椅子,刘总管立即倒了酒递上。“爷,喝吧,尽情的喝,心情才能好过一点。”
玄彻接过酒杯搁下,看着那黄澄澄的酒液,好笑地道:“在你眼里,我有那么落魄吗?我还不到借酒浇然的地步。”
话虽这么说,但他眸里确实有着渎渎的苦涩,每次踏入沈千涵住的客房,收到她写的离缘书,他的心总会微微一痛。
他总算明白,当年他一头热的投入事业,她希望他停下脚步陪陪她,他总是拒绝她的心情了。
“彻哥,我会帮你劝劝千涵嫂嫂的,你不用搛心。”玄雅窝心的道,立即端上她准备好的补汤。
“彻哥,这些天你要忙商号里的事,又要操心嫂嫂,喝点鸡汤补补身子吧。”
“雅小姐会下蔚可真少见。”刘总管取笑道。
“可不是,彻哥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呀,别人才喝不到。彻哥,你喝喝看,小雅煮了很久呢。”玄雅殷殷冀盼的道。
“嗯……”玄彻只是敷衍的轻应一声,他的所有心思都绕在沈千涵身上。
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信任他,才能让她知道,他有多么在乎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玄雅看他恍神,久久未动她煮的鸡汤,落寞的垂下眸。
这时候,下人领着玄风堂总号的人走了进来。“当家,柳大掌柜找你。”
柳大掌柜是总号的大掌柜,也是玄彻倚赖的左右手之一,他一见到玄彻,十万火急的禀报道:“当家,出大事了!总号的众房失火,现在工人们正在打火,城里的打火队也去了,能救多少货就算多少!”
闻言,玄彻瞬间拉回心神,脸色一变,他才刚从总号回来,怎么会突然出了这种事?
玄雅和刘总管也都惊惶的不敢出声,他们都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介房里除了囤着每个月要卖的存货外,还有许多是客人订下的,商队花了半年甚至一年以上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从各地取得,其价值连城,更别说还有此二货是要上贡给朝廷和后宫嫔妃的,一旦火烧,不只赚不到银子,连商#都会遭受极大的损害。
“有人看到袁掌柜鬼鬼祟祟的在介房附近绕转……少爷,袁掌柜对被你赶走一事怀恨在心,有可能就是他放火烧众房的……”柳大掌柜又道。
袁掌柜之前是掌管介房的,但却被玄彻发现他会偷偷变卖货物,他容不了这种人,把介房钥匙拿了回来,改交给柳大掌柜保管,并将袁掌柜撵走,他确实是最有可能放火报复的人。
玄彻此时无暇追究责任,只能先赶紧前往总号了解状况,做紧急处置,其他的之后再说。
玄彻四天来都无暇蹐进家门一步。
情况很严重,介房里的货物烧毁了大半,许多货物都是签好契约,订下期限要交货的,虽然说货烧了是情有可原,但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信用,交不出货,会损及信誊,分支的商行摊贩也会因此做不了生意无法维持生计,尤其是后宫嫔妃们订的货,其中韩贵妃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骄矜跋扈,要是玄风堂无法在期限内交货,恐会惹得韩贵妃不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任何人身亡。
为了度过这次危机,玄彻向各分号紧急调货,损失的货太多了,数量不见得调得齐,他只好再向竞争的商号调货,可想而之,同行会故意调高价钱或特别刁难,尤其是些珍奇的货,要取得难上加难,不见得有钱就能取到。
而官府也查到玄风堂仓房失火一事,确实与袁掌柜有关,他在玄风堂里养了心腹,那晚让心腹在甜汤里下泻药,使看守仓房的护院吃了腹泻,便趁没人看守的时候进仓房放火,不过现在还捉不到他的人。
玄风堂出了大事,沈千涵自是知道的,她看似和平常一般的过日子,但看得出她很担心他,总会借故问刘总管调货的事。
玄彻以往天天会来找她,在她面前撕去她写的离缘书,可一连几天都没看到他来,没和他对峙一番,她还真觉得寂寞,连离缘书都没动力写了。
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工作一忙又熬夜,忘了吃饭?
第6章(2)
“夫人,雅小姐来找你。”小蝶进房禀报。
沈千涵从窗外的柳树拉回目光,转过头,就看到玄雅踏进房里,后头跟着桂儿,手上端了莲子汤,搁在桌上。
玄雅坐到她对面的位子,关心的道:“千涵嫂嫂,饭吃不下,就吃点莲子汤吧,我特别让人煮的,要是彻哥回来看到你瘦了,会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的。”
沈千涵看着桌上的莲子汤蹙眉。“我哪有吃不下……”随后赶紧补了句,“我才没有担心你哥。”
玄雅挑起眉,故意附和道:“是,你没有担心他。”
沈千涵瞥扭极了,只好假装很忙的吃起莲子汤。
“彻哥好几天没回来了,肯定很挂念嫂嫂吧……”玄雅突然叹道。
沈千涵搁下调羹,泛起苦笑,他真的会挂念她吗?或许会,但她更清楚他是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人,就算对她有所挂念,也会全心投入工作中,绝不会为了她而耽搁,这就是他……“千涵嫂嫂,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待在府里太闷了。”玄雅突然提议道。
“出去走走?”沈千涵一愣。
玄雅贴心的道:“是啊,商号的事我不懂,帮不上彻哥的忙,但是我可以帮彻哥照顾你,你若是开心,彻哥也会放心许多,而且明天我刚好有个地方要去。”
“去哪里?”沈千涵有点心动了,柳树再美,看久了难免也无趣。
玄雅朝她俏皮的眨眨眼。“嫂嫂明天跟着我去就知道了。”
隔天,玄雅带着沈千涵出门,刘总管不敢大意,随身丫鬟贴身伺候,又派了几名护卫保护她们,总共约有二十多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一起去的还有府里的蔚娘、大夫,同时准备了许多食材,沈千涵不明白玄雅的用意,等坐上马车,才知他们要去布施。
京城很富裕,但在城里的角落还是住着一群很贫穷的人,玄风堂会定期做布施,就像现代的企业做公益一样,但沈千涵却不知玄雅会亲身参与,年纪轻的她有如此善心真的很难得。
“我们雅小姐一个月会来帮忙一次,雅小姐的心肠真的很好呢!”桂儿赞不绝口。
“小雅,你怎么都没提过?”沈千涵揶揄道。
“这种事有什么好讲的。”玄雅羞窘道:“我只是觉得我吃好穿好,可是很多孩子都没得吃,想尽所能的来帮忙罢了。”
沈千涵点点头,很赞同她的做法。“你说的对,以后每个月我都要跟你一起去。”
来到目的地,大夫开始为贫民免费看诊,其他人帮忙发送物资和银两。
沈千涵帮忙蔚房大婶烹煮马铃薯炖肉,香气四溢,配料丰富,令人食指大动,等着领吃食的人大排长龙,待煮好后,她一边分送热食,一边担心起玄彻有没有按时吃饭。
等她意识到时马上又摇摇头,自然不能再想着他了。
这时候,前面有个孩子跑一跑摔了一跤,沈千涵见状想过去扶他,没想到玄雅比她快了一步。
“小聪,小心点,有没有受伤?”玄雅扶起他,关心的问道,小聪摇摇头,她看他全身脏兮兮的,又道:“姐姐带你去洗澡,好吗?”
沈千涵也靠过去说:“我也来帮忙吧。”
两人唤来一名护卫,便和小聪一起回到他家,屋顶几乎都是破瓦,家具也都破烂歪斜,沈千涵看了心好痛。
护卫负贵砍柴烧水,沈千涵和玄雅则是替小聪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玄雅感叹道:“小聪一家人很可怜,本来日子过得还可以,,但他的哥哥生了怪病,为了付医药费,他爹娘只好把房子卖了,改住在这里。”
沈千涵看着小聪过于安静乖巧的模样,不禁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小聪,你想吃什么?”
小聪有点胆怯,小小声的道:“甜甜的“甜甜的东西吗?”沈千涵朝玄雅一笑。“那来做甜甜圈吧!”
两人带着小聪回到众人聚集的地方,沈千涵和厨娘们一起揉面粉,将面团裹上糖霜后油炸,别说孩子们爱吃,大人们也爱极了这香甜的好滋味。
吃完甜点,沈千涵教孩子们玩游戏,像是一二三木头人和躲避球,玩得笑声盈盈,抛掉了近日来心头的沉闷。“夫人,你袖口都脏了。”小蝶趁着夫人休息的空挡,蹙着眉,拉拉她的袖子道。
沈千涵看到前面有一口水井,于是说:“我去那里洗洗就好了。”见小蝶要跟来,她挥挥手道:“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快去帮忙洗碗吧!”小蝶仍然不放心,但夫人都吩咐了,她只好听话去帮忙。
沈千涵笑了笑,一个人来到水井前打水洗手,再洗洗袖子,突然,她感觉到有人拉扯她的裙子,转头一看是小聪,蹲下身亲切地道:“小聪,你怎么没跟大家一块玩呢?”
“姐姐,我哥哥他……”他怯怯地道,一双圆睁的眼祈求的望着她。
沈千涵想起玄雅曾说过他哥哥罹患怪病,忙不迭问道:“你哥哥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快、快!”小聪用力点头,拉着她的手,想带她往水井左方的巷子里走。
沈千涵原本想去叫大夫,但看小聪那么着急,便想着先去看看好了,待会儿再来叫人。
她被带往一间破房子,里头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空无一人,因为太过焦急,她没注意到这里不是小聪的家。“小聪,你哥哥在哪里?你爹娘呢?”
突地,一对夫妻从沈千涵后头窜出,女人的表情带有几分犹豫,高大的男人却不留情,从后方抱住她,用布捂住她的口鼻。
“唔、唔……”突然被抱住,沈千涵吓坏了,口鼻嗅入的奇异香气更让她惊恐的瞠大眼,本能的想要反抗,但对方力气太大了,她挣脱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喊救命。
是谁要捉她?又想对她做什么?
“姐姐,对不起。”小聪内疚的望着她,有些害怕地道。
沈千涵无法置信的瞪大眼,为什么小聪要骗她?他又是受谁指使?
只不过她还来不及细思,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快拿布袋!趁没人时快走!”
“小聪,快走!”
沈千涵被装进一个大麻袋里,被男人当成货物扛在肩上,往后门方向逃,女人也抱着小聪随之在后。
而在破屋门前,穿着一双绿色高跟绣鞋的姑娘停驻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没有问题才离开。
迷药下得不重,沈千涵很快便醒来了,但她感觉整个人晕沉沉的,身子就像重感冒般虚软无力,她难受的闭上了眼,一会儿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箱子里,上方盖着的木板并未封死,有微微的光线照射进来。
随即她想起她被人迷昏了,双眸惊骇的倏地瞠大,她想爬出去,无奈连举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得快点逃才行“这样好吗?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女人颤着声道。
“能怎么办,不杀不行……”男人无奈的说。
他们在说什么……杀人?要杀她吗?
沈千涵惶惶不安,他们该不会就是迷昏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