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霸道的话让她忍不住全身打了个轻颤,但她没有退缩,只是痴痴的与他互相凝视着。
过了片刻,她粲然一笑,同样拉着他的手贴往自己的胸口。
这样霸道的他,只想看着她,连死都非得拉着她的男人,才是吸引她的男人。
“君生,我愿生,君死,妾愿随,苍天为证!”她娇笑着,话声却铿锵有力。
有个男人愿意和她这寡妇生死相随,他都不怕不划算了,她又怕什么呢? 就如同她之前说过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还怕舍了这一条命吗?
双手相贴,四片唇瓣再次相依,这次,他们多了彼此坦然的真心,紧紧搂抱着对方的身子,那是他们对彼此许下的承诺。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第5章(1)
清幽的院子里,寒郸零躺在摆在院中的软榻上看书,闻着院子里的淡淡花香,听着树上清脆的鸟语,身边还有所爱之人拈着针线替他缝补衣物,如此美好时光,他只能想到一句话来形容。
只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观日、观月依旧是在外头守着,他和媚娘才刚互相坦白心意没多久,有时候相视时还会带着一点羞涩尴尬,虽然气氛不错,但他怕媚娘会不自在,幸好他们也不需要别人伺候。
寒郸零半卧着看书,突然看着她梳得简单的发髻上只有几朵白绒花点缀着,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头上没半点装饰,明儿个观月他们下山的时候,我让他们拿些本子上来让你挑挑?看喜欢什么就挑了图样让人打去。”库房里金银宝石都不缺,到时候看要什么材料,从里头拿去打就是了。
他这儿从来没有过女主子,所以也不会有首饰这些东西,要不然他就直接开库房让她挑了。
齐媚娘睨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了,我还在孝期呢。”她又何尝不想带上喜欢的首饰,不过现在情势不允许,所以她便忍着了。
说到孝期这件事,她其实有点心虚,明明就说好要守一年孝,现在她却跟长福……即使她再不拘小节、即使她跟武玄像陌生人,每每想到感觉还是有些古怪,但要她因此就不跟长福在一起也不可能,也就只能在其它方面尽点心意了。
听她提到孝期,寒郸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眼前这个小女人曾经为别的男人披过嫁衣,虽然知道那男人在她嫁过去的当晚就死了,但是身为男人,他心里多少有几分的不自在。
他忍不住接着问道:“你住的尼姑庵都烧成那样了,你前头夫家难道没有派人来问问?”
这里离京城也有好一段路,她一个寡妇没了居住的地方,身上的财物又付之一炬,她婆家那里若是得到消息,也该赶过来替她安排去处,只是现在都过了好些天,好像也没听她说有什么消息。
齐媚娘淡淡笑着,“那家人怕我怕得很,就怕我回去了又把他们给克死,再说了,当初就说好我替他们家儿子守孝一年,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关,既然是很快便不相关的人,他们又怎么会费心来关心我住得如何、过得如何?”
听她和前头夫家两边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寒郸零心中是有些高兴的,他握着她的手,柔声说着,“话是这么说没错,只不过就怕以后他们又找上门来,对你说些不好的话,我看还是明儿个让观月下山顺便过去处理一下,就是桥归桥路归路,这些事情也要说个分明。”
齐媚娘想了下,点了点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做什么呢!”她嗔着。
“还能做些什么?”她难得的羞涩让他顿时起了玩心想逗弄她一下,“还能做些什么,就是握个手而已,比起小娘子那日对我做的可差得远了。”想起那日她压在他身上的情景,他身体忽然火热了起来。
齐媚娘也想起自己那大胆的举动,脸上粉红一片,低声说着,“那日是在屋子里,又没人瞧着,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夫妻也没有人这样动手动脚的。
他从后头搂着她,唇轻靠在她耳边低喃轻笑,“媚娘,想不到不过是到了外头,你性子又变了,放心,观月他们平常无事不会往院子里望的,只要我们静静的不出声……”
被他这一阵撩拨,齐媚娘浑身酥软的躺在他怀中,小手忍不住掩着脸,羞涩道:“别!就这样也羞死人了!”
她越羞,他逗弄得越起劲,才刚侧过她的头,正准备要吻上她唇时,突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群穿着铠甲、带着刀的男人就冲进院子里,贴着墙边站了一圈。
这样的阵仗把齐媚娘吓了一跳,寒郸零则是冷脸看着从后头走过来的男人,沉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像首领的男人也没多说,直接单脚跪地,大声喊着,“卑职得令,恭请王爷回京!”
寒郸零眉一皱,才想拒绝,谁知道对方像是已经猜到他要说的话,再次冷硬的说着,“请王爷莫为难卑职,卑职得令今日就得送王爷启程回京。”
寒郸零轻叹了口气,明白这是不得不回去了,回头看着齐媚娘还是一脸的惊慌,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然后转身又是沉着冷脸吩咐。
“到外边等着去吧!”
齐媚娘还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见他摇首示意先别问,也就闭口不多说,只是心中忍不住囔着。
现在不问不代表接下来不问,总之,她要是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就是睡都睡不安稳。
在晃动的马车里,齐媚娘先是着嘴,然后看着坐在另外一边闭眼休息的寒郸零,不满的踢了踢他的腿,见他没反应,又把帕子揉成团丢往他的脸,最后见他还是没半点要理她的样子,才正要拿起自己团好的绣线球丢过去时,闭目养神的寒郸零终于睁开眼,无奈又纵容的望着她。
“这是怎么了?”
齐媚娘眯着眼瞅着他,“我才要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了一群人,不由分说的就让我们上了马车,也不说要去哪里,甚至一个个长相一看就是凶狠的……”越说她越觉得委屈。
她不过是个老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倒好,直接让她跟着上车,却一句解释都没有,不知道女人心眼小胆子也小,见到这样的阵仗心里会发慌吗?
寒郸零好笑的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挑起她的下巴调侃,“我以为你胆子大得可以大过天了,怎么现在却这么胆小。”
她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这样,一点都没变,我这是正常百姓该有的态度。”
“不知道那天是谁扒了我的衣服,还压在我身上,让我不把话说清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扑倒,嘴也被她用一双小手给捂着。
她恶狠狠的看着他,脸上满是羞窘,小嘴不停的说着,“不让你说、不让你说!你真是……全都给我忘了!”那天她脑袋里肯定是哪条筋断了,才会那么不顾一切……
寒郸零被又槌又打的,却丝毫没有怒气,只是觉得好笑,原来爽朗大气的她也有这种宛如小野猫炸毛的表现。
他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头发,却在碰到她头发的瞬间,马车停了下来,他只好缩回了手。
幸好他及时收回手,马车才刚停下,车帘子就被人掀了开来,观月站在外头,头垂得低低的,低声说着,“主子,到宅子了,宫里说体谅主子的身体,让您休息好了再进去,如果今儿个歇晚了,明儿个再进去也是行的。”
寒郸零脸色冷淡,听了这样看似贴心的话,心里却没有起半分的涟漪。
这话是客气了,用在兄弟上头更是客气得过分了,这话听起来是体恤他的身体,其实何尝不是那个不想看到他的人最后一点挣扎。
假如可以,那人大概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他吧!
“那就这样吧。”吩咐后,他先下了车,转头牵着齐媚娘也一起下来。
齐媚娘听着他说的话,不免有点心惊,但想想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他非富即贵了吗?自己现在又在怕些什么?
这么一想,她倒是平静了不少,而寒郸零掀开马车的帘子,伸出手要搀着她下车的贴心动作,更是让她喜得忍不住浅浅一笑。
她仍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只不过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粗糙的布料,款式也换成了时新的,又因为被某个男人花心思宠着惯着,让她本来就娇妍的面容更添几分的美好,如今这含羞带怯的一笑,宛如杏花绽开般,粉嫩娇艳,让不少人都看得怔了。
寒郸零也是其中一个,他一直绷着的脸不自觉露出淡淡笑意,牵着她的手下马车,慢慢走进他在城外的别院里。
这座别院是他当初辞了那人要给他建的定南王府,自己额外圈地所盖的,只是他也少来,毕竟那人也不希望他靠得太近,所以大多时候他还是住在和尚庙后头,少惹些麻烦也多些清净。
寒郸零和齐媚娘两人在观月和观日的领路下缓缓进去,宅子里的护卫早得了吩咐全都退得远远的。
只是在离别院不远的一个小丘上,一个带着小厮的男人正一脸着迷的看着他们。
“粉面桃腮,身材婀娜有致,什么时候这地方出了这样一个美人了?”那男人看着已经闭紧的院门喃喃自语着。
一边的小厮马上机灵的说着,“公子,让小的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可好?”
男人面容如玉,只是搭上了一对明显就是身子被酒色给掏空所形成的黑眼圈,看起来不只少了如玉风采,还多了几分猥琐的感觉。
他自傲的扬着扇子扇了扇,先顿了下,才故作姿态的睨了他一眼,“既然这么机灵,就该知道公子我可是不爱等人的。”
厮伶俐的哈腰点头,谄媚的话不要钱般的往外洒,“公子的时间可宝贵了,小的自然是明白的。”
公子自得的笑着,又朝别院看去,“若是有主之人就不要妄动了,让公子我自己来处理,以免坏了我的名声,可明白?”
“明白明白!公子最是君子守礼,小的又怎么会做出那样不得体的事情呢?还请公子千万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的。”
厮心里想着,这样的话即使不用公子特别交代他也是清楚的,毕竟这附近能盖上别院的人,身分自然是不会低的。不过普天之下能比他主子身分高的也没几个了,别人再厉害也是略逊一筹。
以往主子看中的小娘子,哪个一开始不是哭哭啼啼的,后来不过略施了一点手段,还不是就乖乖就范,有些甚至才透了一点口风,当天晚上就能见到人了。
这座别院的主人若是识相的话,自然也会和之前那些人家一样,乖乖的把小娘子给送上来。
那小厮和公子两个人各自打着算盘,心里丝毫没有想过会有无法把人给弄到手的可能性。
一主一仆全都带着自信的笑容离开了小丘,却不知道这一时的自信,将为他们带来怎样的灾祸。
第二天一早,寒郸零还是按照着他在小院里的作息时间起床,先吃了点东西垫垫胃,接着拿出已经许久没穿过的官袍,由观月指导,接着再由齐媚娘一件件的替他穿上。
不是他喜欢使唤她,而是自从明白了彼此心意后,他越来越喜欢她绕着他打转,她也喜欢对他的事情亲力亲为。
一边替他穿衣裳,齐媚娘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她竟然真的巴上了一个王爷!
以前随便一个九品芝麻官就够让他们普通老百姓敬畏不已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一个活生生的王爷站在她面前,让他抬手就抬手,让他弯腰就弯腰,怎么能不让她惊奇呢!
她一边恍神,一边偶尔窃笑,可爱的模样让寒郸零本来因为要入宫的坏心情也一扫而空。
她将他上上下下全都照着观月教的打点好,深色的袍子上头是一条缠着金丝的腰带,脚上踏了她新做的云纹厚底鞋,看起来简单却合脚,她还亲自替他梳了发,插上一根几乎没有雕饰的翡翠玉簪,虽然他脸色还有一点苍白,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风度翩翩。
她点了点头,差点又被这副打扮的他给迷住了,刚好时间也赶得急,她连忙推他出去,以免自己又受到他的诱惑。
寒郸零却不想这么快离开她,尤其想到等会儿不会令人愉快的会面,更是死拖活拖想要晚点再走。
齐媚娘自然是知道他今天要去哪里的,就算没有观日在远远一旁朝她使眼色,她也不能允许他这样耍赖着。
“快去快去!宫里召见,怎么能这样拖拖拉拉的。”宫里召见,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啊,哪能有丝毫怠慢。
寒郸零不以为意,反正也不会迟了太久,“无妨,还能再待一会儿。”
齐媚娘瞪着他无赖的躺在软榻上的身影,忍不住鼓着腮帮子瞪着他。
“皇帝召见怎么能这么随便?就算是去那里喝茶水也要好好做呀!”齐媚娘很自然的说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把寒郸零定位成只喝茶水不做事的闲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想,他出身高贵,但是身体虚着呢,平常也没见他忙些什么,又窝在寺庙后的院子里,要说他有多重要她是不相信的,想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个人去充充场面才找他去的吧!
她说得自然,寒郸零却是笑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什么时候他这个定南王竟然成了只能充场面的?还只有一旁喝茶水的分儿?寒郸零不由得好笑的看着她。
齐媚娘之前守孝在家,对于外头的事情没有特别注意过,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闹了一个笑话。
寒郸零失笑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早点出门吧,要不然在她眼里自己只怕连喝茶水这样的工作都胜任不了了。
“好了,我出去了,下人等一下会进来打扫和准备膳食,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们,我把观月留给你,有事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齐媚娘点了点头,虽然不觉得在这里自己还能够弄出什么事,但是他的关心她很高兴的照单全收。
寒郸零慢慢的走了出去,齐媚娘也一路跟着,最后在他上了马车之后,她挥挥手中的帕子送他离开。
至于她今儿个要做些什么事情呢?嗯,那真的是太多了。
没办法,这个别院虽然平常也有下人守着,但是昨儿个他们来的太突然,也只有一些必备的东西准备齐了,其它的还是需要她跟观月他们好好斟酌斟酌要再添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