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了我们,总该要付一点代价。”他淡淡说着,没有半分害了自家侄子的愧疚感。
其实那兔崽子都要置他们于死地了,他实在也不需要太讲情面,更何况,这次的江南弊案那小子本也脱不了关系,看在皇兄的面上,他不会要了那小子的命,但是他该付出的代价却也不能少。
双脚残疾,已经是打过折扣的下场。
至于他的同谋们可没那么简单了,他早吩咐下去,寒敬询府里的人及管事,凡是有问题的都要彻查,尤其是心腹,一个个都逃不掉。
齐媚娘不知道江南那些拐卖人口等坏事寒敬询也有分,只是惊讶他为何派人来追杀他们。
“怎么会是他?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她只能往这方面猜。
寒郸零自然不会告诉她背后的真相,只是简单将话题给带过。
“别想了,总之他都想要害死我们,我只是取了他两条腿,就算是利息了。”在这件事情上他自认算是仁慈。
齐媚娘点了点头,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几乎不曾反驳。
直到马车进了皇宫,齐媚娘才想起他们今日进宫的目的,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怎么办?你说我等一下见了陛下该怎么办?”不能怪她爱紧张,上次来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这次才算是她真的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么紧张情有可原。
寒郸零好笑的看着她紧张到不停的揪着衣角,而且还没发现自己扯的是他的衣裳,不是她的。
“别担心,他不会说什么的。”看在自己帮他儿子收了这烂摊子的分上,谅皇兄也不敢说些什么。
齐媚娘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心中默默的想着,你才刚害了人家的儿子呢!你也应该稍微紧张一下才对吧!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斗嘴时,马车已然停下,他们来到集元殿前,然后如之前寒郸零进宫一般,和皇帝远远相对着。
寒郸零看得出他的疲惫和苍老,就不知道是因为江南弊案牵扯出来的事情,还是他儿子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
可是,这是皇兄选择的路,他也不打算多管。
“皇兄,臣弟要成婚了。”他直接说着,然后将齐媚娘的手拉起,两个人挺直背脊地站在他的面前。
寒风清这些日子以来忙得焦头烂额,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幼弟坠崖却平安回来,但是他一回来就说要娶个寡妇为妻,实在是让他闷得说不出话来。
即使惧怕他克人的怪命格、即使对他有瑜亮情结,但怎么说,他仍把他当弟弟看待,希望他找个般配的女人。
他口气不佳的质问着,“你身为王侯,娶谁不好,偏要娶一个寡妇?!”还是全家都死绝的寡妇!
他打上次会面后就把齐媚娘查得清清楚楚,越是清楚,他越不敢相信幼弟竟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皇兄,臣弟上次就说了理由。”寒郸零认真的看着他。
寒风清定定的望着他,许久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真的确定了?”
“臣弟从来没有如此确定过。”他坚定的回答着。
寒风清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很无力,他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朕知道了,朕会下旨的。”
寒郸零牵着齐媚娘的手正要退下去时,齐媚娘却突然惊呼了声,然后忒傻忒大胆的回头道:“陛下!我还守着孝呢,婚期可要记得排在我守孝完以后呀。”
坐在龙椅上的寒风清脸色全黑,没想到这个小寡妇还真敢说,他都已经想尽量忘记她的身分了,她偏偏不知死活的再度提起。
他重重的哼了声,“长福!还不把这女人给带下去!”
寒郸零无奈的笑着,拉着齐媚娘的手退了下去,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那对人儿在争执着——“皇兄会记得的,你不用特别去提醒他。”
齐媚娘辩解着,“我这不是怕陛下太忙太累,把这点小事儿给忘了嘛。”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争,赶紧回去吧。”
“嗯。”
两人对望了一眼,有默契的微笑着,牵着手,十指相扣,手心里的温暖让他们记起了彼此相许的瞬间。
牵手——到白头。
又是一年的春节团圆日,一大早,宫门除了最外头的大门未开,里头连开九门,直通内苑,宫人们认真的洒扫,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庆祝年节的喜色依旧布满在脸上。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皇帝身边的红人苏内侍亲自到大门外等着,远远的看见定南王的马车来了,就催着让人赶紧开了宫门,然后屏息以待。
等马车到了跟前,他弯着腰往马车内说着,“王爷,陛下早已盼着了,让老奴前来门外等着呢!”
马车里传来轻轻嗯的一声,接着又是孩子的打闹声,最后在男人轻咳声中,那孩子的吵闹才停了下来。
苏内侍也没多问,只是挥了挥手,就让随从们只留下一批跟车,其它的则随着宫人先去歇着。
车子慢慢的往前行,相较于随车的丫鬟侍卫在气势磅礴的宫殿里,全都静静的不敢出声,车子里头却是热闹得不行。
“娘,爹的哥哥叫做伯伯对吧?”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趴在少妇的腿上问着。
“嗯,对呀。”
丫头脸上突然满是疑惑,“那为什么昨天嬷嬷让我们今儿个去见大伯的时候说别喊伯伯,要喊皇上呢?”她完全无法理解。
另外一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听到妹妹问出自己的疑惑,也忍不住转头看着爹问道:“爹,嬷嬷昨儿个还要我们乖乖的,在皇上面前不能多说一句、不能多踏一步,所以我们只能站得直挺挺的吗?”
寒郸零还没回答儿子的童言童语,女儿就已经不高兴的着嘴巴撒娇耍赖。
“什么?要一直站着?那我不想去了!爹,我们不去了,好呗?”寒亚昕抓着寒郸零的手晃呀晃的,一双灵动的大眼直勾勾的望着他。
寒郸零好笑又宠溺的望着一双儿女,他无奈的看着妻子,齐媚娘略挺了挺隆起的肚子,也是一脸的无奈。
“没法子,要进宫总得学些规矩,谁知道两个小人儿平常看起来伶俐得很,这时候却……”
他们从没把自己当王爷、王妃,也让孩子照着一般人家减爹娘,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让孩子弄胡涂了。
寒郸零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开始解释皇上和大伯都是指同一个人,却因为身分不同所以需要不同礼节等等,才刚解释得差不多,车外就传来声音说到了请他们下车。
寒郸零先下了车,把两个孩子都一一抱了出来,再搀扶挺着大肚子的齐媚娘从车上缓缓走下,一家人才手牵手一起走进集元殿里。
寒风清坐在上头,看着弟弟一家人走了进来,心中五味杂陈。
他最优秀的弟弟,本来久病缠身,早些年他还已经想着,假若他无妻无子,自己就算是过继嫡子嫡孙给他也无所谓,总之,不能让弟弟这一脉断了香火,以后再也无人侍奉。
只是没想到,他对各色佳丽一点兴趣也没有,却找了个据说一样命硬的寡妇来,就算是两个人闹得差点连命都没了,也坚持要在一起。
幼弟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就算再不高兴,也得给他一点面子,还是派了人替他处理大婚的事情,就连新娘子的嫁妆也不吝啬的弄了一百二十八抬,就怕落了新娘的脸面,也落了幼弟的脸面。
婚后,弟弟、弟媳也没待在京城,据说又跑回当初两人相遇的那间小庙附近去了,只不过是占了一个大山头建庄子,就像隐居一样地住了下来。
三个月后,幼弟快马让人送了消息来,说是媳妇儿有了身子,他当时还在想着,这寡妇命虽然硬,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就冲着她能够替长福留下一点香火,以后就算长福不在了,他也会保她一世的富贵荣华。
只是没想到,她一生就生了对龙凤胎,接着孩子才刚满四岁,长福又召了太医去把脉,这一把,才知道她肚子里又是一对儿!
成亲才几年,他们就已经要有四个宝贝了,相比之下,他那些早已成亲的儿子有个连个蛋都没孵出来,要不就是只生养了一个却还养得病歪歪的,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唉!之前自己还想要过继子孙给长福续香火,就算从来没说出来过,现在想想也忍不住臊得慌。
寒郸零自是不知道寒风清心中的想法,只是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慢慢走了过去,直到寒风清的面前,先是行了礼,接着又让孩子跪在一边摆上的拜垫,跪着行了礼。
“给皇上伯伯拜年了!”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说着。不怎么相似却又同样出色的两个孩子,穿着同色的大红衣裳,像极了金童玉女,在这过年时候看着就觉得喜气。
寒风清如今孙子外孙都有了,但是看到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还是笑逐颜开,迭声说着,“好好好,快起来!苏光堂,快把准备好的红封拿来,还有那套十二生肖的玉雕也拿给两个孩子玩。”
苏内侍苏光堂笑着点头下去拿东西,心中却是暗自惊诧,那套十二生肖的玉雕娃娃可是前年才进贡的,不少王爷家的孩子都眼红着,皇上却谁都没给,没想到今儿个这两位小主子才拜了一句年,皇上就把那套娃娃拿出来送人,可见他们一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小。
寒亚昱和寒亚昕兄妹才四五岁,小小人儿虽然聪慧但是忘性也大,刚刚爹虽然才说了一堆,现下拿了红包和一套栩栩如生的玉娃娃,早就忘了什么皇上、伯伯的,两个人跑过去亲昵的靠着寒风清,撒娇的说着话。
“伯伯,这娃娃真的送我们了?”寒亚昕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眼底满是欣喜和亲近。
寒亚昱也靠了过去,童声说着,“伯伯!我和妹妹也不白要伯伯的东西,上回爹送我一套泥人娃娃,我可喜欢了,回头让人拿来送给你玩。”
寒风清平常虽然也会见着自己的孙子辈,但是基本上规矩教不好的都不敢送到他面前来,什么童言童语的绝不可能出现,每个孩子应对问答都活像背好的一样,哪里有这两个孩子单纯可爱,逗得他当场咧嘴大笑。
“好!伯伯等着你送泥人娃娃来。”
寒郸零和齐媚娘看着一大两小很快的就凑到一起玩,大部分是两个小的说,寒风清偶尔回答几句,但是三人之间那和乐融融的气氛让他们不禁相视而笑。
孩子受不了累,不过说了一下子的话,两个人就有点昏昏欲睡,寒风清便唤了宫女抱孩子去偏殿休憩,然后敛了敛神色,看着还在下头的两人,沉吟了会儿才淡淡说着,“你们这两个孩子很不错。”
有人称赞自家孩子自然是高兴的,寒郸零和齐媚娘脸上都露出愉悦的神色。
“陛下谬赞了,两个小孩子家的,哪里受得起陛下的称赞。”齐媚娘略带羞涩的摇了摇帕子,高兴得活像是听到被自己称赞一般。
寒风清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好了,你也不用说这样口不对心的话,朕说那两个孩子好就是好,你们把孩子教得不错。”
寒郸零挑了挑眉,没想到之前对他们两个总是没什么话说的皇兄,今儿个倒是因为两个孩子对他们和颜悦色了起来。
寒风清虽然因为众多因素多年没给幼弟什么好脸色看,但是毕竟是兄弟他也不想就这么把关系弄拧了,他轻咳了几声,打算把这些年的尴尬都给化了。
“这总算又能听见皇兄赞臣弟一声好了。”寒郸零淡淡说着,眼底也有着浅浅的笑意。
“若不是这两个孩子,还有你媳妇儿肚子里的那两个,你倒是别想听到了。”寒风清有些别扭的说着。
寒郸零温柔看着自己的娘子微笑,然后转头看着明明担心他,却要硬撑着说些不讨喜的话的兄长。
“四哥,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很幸福。”恢复最单纯的兄弟身分,寒郸零轻声说着。他一手握着齐媚娘的手,两个人满含幸福的眉眼,是无法强装的自然神情。
寒风清看着他们,距离他下旨让他们成亲才过了几年,即使他们外貌因为岁月而有点改变,但是他们相互凝望时的幸福还有深深爱恋却从来没有变过。
第一次,他明白了或许身在皇家,寒郸零才是最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所以他远离这些纷纷扰扰,抱着娇妻爱子过着幸福悠哉的生活。
寒风清深叹了口气,有着太晚领悟的疲惫,然后朝他们挥了挥手,“我知道,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过得很好。”起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多了。
宫里过年时节是相当当忙碌的,而寒郸零没有在宫里待太久的习惯,这次也是一样,和兄长说完了话,也没有和其它人打招呼,便要带着妻子还有睡着的孩子回去。
寒风清也没拦他们,反正知道他们的生活过得不错,他也放心了不少。只是在年节封笔之前,他忽然想起因为自己不喜欢曾是寡妇的弟媳妇,所以特意扣住不给她的众多封号和赏赐,他不禁失笑。都这些年了,做这些手脚也没意思,更何况就是不看在长福的分上,也要看在两个可爱孩子的分上,对他们的娘亲好些。
他挥手招来苏光堂,吩咐他准备笔墨和诏书,提笔,没有半分犹豫的写下——
定南王之妻齐氏,温婉贤德,端娴慧黠,品性超众,堪为世上女子之典仪,故今敕封齐氏为一品夫人,赐黄金千两,玉如意两柄,钦此。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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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日本游
七月份刚好来个日本纡压游,哪知压力没纡解到,反而累积更多的压力呀!
这算是我第一次,在出国第一天就想回国。
毕竟,应该不会有人第一天到日本就马上摔伤脚吧?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摔到膝盖的筋,上楼梯,上下坡外加去洗手间的时候,心中那源源不绝的哀嚎加脏话完全可以瞬间累积成一个金字塔啊!
(这时候实在太难保持修养了,大家请不要学我!><)
而且因为排的行程有点像在挑战体能极限,为了不浪费,还是几乎都硬走完了,幸好出发前有密集训练一下体能,所以这样走下来只是两只脚的脚底各长一个水泡而已,当然!也多亏了酸痛药膏还有一堆的贴布来拯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