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神色自然,连一丝的紧张也没有,心底放心许多。
想必他已经做好准备,妈应该不会发现他们各自睡一间房的事。
“哼,谁叫那臭老头惹毛我,今晚就让他试试独守空闺的滋味,咦?这不是君华饭店楼下那间咖啡厅的招牌千层蛋糕吗?”孙母眼睛很利,一下就发现她手上提着好料。
“喔,对啊。”她连忙将蛋糕放到桌上。
“哇,我好久没有吃他们家的蛋糕了,好怀念这味道呢。”看见婆婆一脸期待,张静心很快去厨房拿小瓷盘出来装蛋糕,还不忘泡三杯花茶出来。
“对了,你们结婚都已经那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才要去度蜜月啊?”孙母满意地喝了一口媳妇泡的茶,又送了一口充满浓浓奶香味的千层蛋糕进嘴里,好奇的问。
刚结婚那时,儿子说要忙瑟丽的收购案,所以没时间去度蜜月,这就算了,但是现在瑟丽已经成功并入华京集团的体系底下,整合进度听大儿子说也都进行得很顺利,这样一来,他们夫妻俩也该休假去度个蜜月,看能不能顺便带个蜜月金孙回来给她了吧?
度蜜月?她没想过这件事,一开始她就没对这桩婚姻、甚至没对爱情有过任何幻想,决定嫁给孙于修之后,她只是想着好好过完这一年的日子就好,想都没想过度蜜月这件事。
现在孙母一提,她的心底确实升起了期待,期待自己不再因男人的碰触而过敏,期待可以和他一起过正常的生活,期待度蜜月时会发生的任何事。
她瞅了他一眼,脸色微红。
“再过一阵子吧。”他大唤蛋糕,满足地笑着回应,同时也将那张小脸上的绯红风情收进眼底。
度蜜月这件事他并不是没有打算,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必须先彻底解决静心对男人过敏的这个病症,才能带她去度蜜月,否则到时痛苦的会是他自己。
“一阵子是多久?”孙母紧迫盯人的视线射向他。
这真是个好问题,他也不知道这种清心寡欲的纯情恋爱生活他还能忍耐多久?唉,有时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咒了。
他向来就不是吃素的人,但是因为她,他竟然心甘情愿的过起只能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纯情生活,真是奇迹。
他看了眼她那张双颊透着红润的俏脸,心一软,莫名的柔情满溢。
算了,就再谈一阵子的清新小恋爱吧,为了她,他可以再忍忍。
“老妈,相信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他拍拍老妈的肩,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得到儿子的保证,孙母这才满意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三人一起将张静心特地带回来的千层蛋糕吃完,又看了一会儿的电视,时间将近十二点,享受完天伦之乐的孙母接了一通丈夫打来的求和电话,两人甜甜蜜蜜的聊了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答应让丈夫明天一早来接她回家,接着便心满意足的回房休息了。
被留下的张静心和孙于修,两个人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快十二点了,还不想睡觉吗?”他问着张大了眼瞪住电视的那位小姐。
这间屋子里就三间房,一间主卧室、一间客房和一间书房,平时她睡主卧室,而他睡客房,现在客房被他老妈占去了,而他当然不可能笨到当老妈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去睡书房给老妈看啊。
所以,今晚他要睡哪?
他想,她大概不用猜也想得到,因此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侧首看向那个手上拿着遥控器,双眼紧盯电视萤幕,一台按过一台,明显心不在焉,完全泄露出紧张情绪的女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妈竟然没发现你平时睡客房?”她看他一眼,好似很镇定地问道。
转移话题?这么刻意的举动,只是更证实了他的猜想。
难道她以为这样就不用一起睡觉了吗?他们总不可能坐在这里聊到天亮吧?他抑下一阵笑意。
“我跟妈说,平常我们吵架你就会赶我到那间房去睡,然后你的脾气又不太好,所以我常被赶出房门。”这不就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客房看起一副就是有人在睡的样子吗?!
“我脾气不太好?”她瞪大了眼,真不敢相信他在婆婆面前这样诋毁她。
他一脸正经的点点头,还偏着头状似不解地瞅着她,问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她哪有脾气不好?她只是有时候冷漠了一点,偶尔会崩溃对他大喊“不要碰我”可是这情况也已经好一阵子没发生了啊,这样哪里算脾气不好了?
自认脾气很好的她眯起利眸,抡起拳头,正打算要好好的让他明白何谓真正的脾气不好之际,孙母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们怎么还不睡?很晚了耶。”孙母揉着眼,关心的问着。
“就要进去睡了,妈,晚安。”孙于修趁此机会拉着张静心进房。
一进到房里,大眼瞪小眼的状况再次上演。
张静心没地方逃避了,只好先认输。“现在怎么办?”她猫了眼房里唯一的一张床。
“还能怎么办,就睡觉喽。”说罢,他自在的先往床上躺。
“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上床吧。”他拍拍身旁柔软的床位,意有所指地道。
他并不是想逼她,只是很想知道她现在究竟可以接受他到哪个程度。
即使同眠,她也该相信他不可能无视她的病和恐惧而占她便宜的,不是吗?他只是想试试,试试她对他的信任到底累积了多少,才能决定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她咬着唇,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他。
虽然已经做了两个多月的心理治疗,走在街上时,她也开始试着练习放松情绪,不要害怕与路上的陌生人碰触。
而且在他向她告白过后,她也已经惓惓习惯他总是隔着丝巾亲近她了。
可是同床共枕?她绞着手指,心脏狂跳。
她说不出这一刻自己究奄是害怕多一点,还是单纯的紧张多一点。
他望着她无措地像是下一秒就会掉出眼泪的模样,差一点点就要心软放弃了,然而,就在他在心底偷偷叹息,正要开口说自己愿意打地铺的时候,她爬上床了。他微讶地看着身旁那个浑身紧绷,躺得直挺挺的女人。“晚安。”她呼出一口大气,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被子。
她愿意再次接受心理治疗,为的不就是他吗?所以她要勇敢,同床共枕是第一步,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的,不会的……“静心,你不害怕吗?”她愿意躺在自己的身旁,就算只能纯睡觉,他也觉得感动万这代表他这阵子的努力有些成果了吧?她确实开始对他卸下心防了吧?
他是不是可以开始计划找心理医生为她治疗恐男症了?她应该会愿意接受吧?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转头望向他。
“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只要被男人碰到就会过敏,为什么?”她水亮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
“那一定是一个很不好的回忆,我宁可它不曾存在过,又怎么可能逼你回想。”毕斯何说,那是心理影响生理的病症,心理影响生理,这么明显的提示,并不难让人想象那会是一段什么样的遭遇,光是想象,已经足以叫他心痛,更何况还要让她亲口说?
他舍不得。
看着他近乎宠溺的眼神,张静心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伤害她。
蓦地,她浑身的紧绷都松懈了下来,扬起一抹笑。“谢谢你,孙于修。”她难得的温柔让他一怔,甚至受宠若惊,心脏被一股奇妙的甜蜜给包裹住。
“我不要你谢我,我想要的是你爱我。”他说完,迳自下床,打开衣橱又拿了两颗枕头出来,然后摆在两人的中间做阻隔。
张静心有些讶异的看着他的举动,完全明白这是他的体贴。“晚安。”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丝巾,撑着身子越过枕头山,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晚安吻。
孙于修好不哀怨地躺回自己那一侧,然后将丝巾宝贝的揽在胸口,乖乖睡觉。唉,这世界上还有没有比他更可怜的男人?竟然在结婚之后才开始禁欲?
张静心看着天花板,怔怔地笑了,她伸手轻轻抚上刚被吻过的唇,仿佛还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想,她早就爱上他了。
第8章(2)
同床一整夜,一早醒来就看见那张娇憨的俏颜在自己眼前,这让孙于修更加确定自己直的无法吃素了。
那只能唇贴着唇的清纯之吻已经完全无法满足他。
他决定今晚就找静心正式谈一谈,如果她愿意和他一起走下去,那就解除那个一年之约,让他替她找个有权威的心理医生来治她的恐男症。
他希望、期待并且自动假设她会同意。
暗自做好决定之后,他不浪费任何时间,立刻龛起办公桌前的电话,打算先找医界的朋友们探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医生。
叩叩。
话筒方拿起,办公室门板此时被人轻敲两下。
推门而入的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毛唯莹。
他放回话筒,目光询问的望向她。
她拿着手机走进来,在他的面前站定,表情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了?”他疑惑的问。
“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让你知道比较好……”
“什么事?”毛唯莹咬着下唇,难以抉择地想了半晌,最后将手机递给他。
“我想,你还是自己看好了。”孙于修接过手机,萤幕上是一个影片的定格画面。
他一眼就认出影片里的人是谁,不解的眸光抛向毛唯莹。
“等你看完,就会明白我想说什么了。”
要不是孙于修突然出现,我们也差不多该准备结婚了。
原来她和毕斯何本来就已经是论及婚嫁的关系?
认真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后悔,当初真不应该答应让你代替雅颜嫁给孙于修,你都不知道刚开始我有多担心那家伙会对你毛手毛脚。
照毕斯何这么说,那个听都没听过的恐男症根本就是毕斯何怕他会对静心出手,才编出来的谎言?
如果不是因为孙家同意替我们偿还所有的债务,我怎么可能肯代替雅颜出嫁,好险我们结婚时就说好了一年后就离婚,算算日子……我只要再忍耐不到半年,就可以回到你身边原来她根本不是和他指腹为婚的对象,她之所以愿意嫁给他,是因为他们家给了她一大笔钱?
她竟然说待在他身边的日子是需要忍耐的?真是太荒谬了!
她甚至期待他们离婚那一天的到来?
他竟然被骗了?被张静心和毕斯何联手给骗了?!
所以根本是因为她爱着毕斯何,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要求他不准碰她吗?
她根本没有什么可笑的恐男症,这只是她和毕斯何老早就套好的招,是她要为了毕斯何守身的一个手段罢了?
他竟然还傻傻的相信,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她,甚至连想亲近她都因为担心她会不舒服而克制自己,结果这一切竟然只是个谎言?
只有他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太可笑了。”最可笑的就是他这个傻他近乎自嘲地笑了,仰头灌下今晚不知第几杯的烈酒。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那段影片,他肯定会认为毛唯莹在跟他开玩笑。
偏偏影片拍得清清楚楚,她和毕斯何之间的互动如此亲密,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有多浓烈多深刻。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这么难过。”毛唯莹坐在他身侧,一脸歉疚的望着他。孙于修恍若未闻,沉默不语,只是迳自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但是要我看着你受骗受伤,我又办不到。”她看着他,心疼的低叹。
下午孙于修看过她拍下的那段影片之后,他整个人就受到重大的打击,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不要说了。”他黑着脸,目光空洞的望着酒杯。
他不愿意相信,即便是已经拍到了影片,他心底深处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只是个愚人节的恶作剧,是静心、毕斯何和唯莹联手,故意要用来吓唬他的。
可今天不是愚人节,唯莹和静心也算不上认识,甚至她根本没见过毕斯何,更别说她不是会开这种恶劣玩笑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没有玩笑,没有恶作剧,都是真的,只是他自己拒绝相信。
“Boss,我不愿意见你伤心,更不愿意见你被人伤害。君华饭店的一楼是大厅和咖啡厅,以上全都是房间,我亲眼看见他们两个人从饭店的电梯里出来,如果不是太过震惊我所看见的,我不会特意将这一切拍下来。”毛唯莹有些激动地说。
君华饭店?昨天静心拿回来的蛋糕不就是君华饭店的招牌千层吗?所以她的确去过那个地方,这影片里的一切也都是真的,静心背着他和毕斯何去饭店开房间?
她真的背叛他?!
他思绪凌乱,胸口紧窒,愤怒的转头大吼,“我说不要再说了!”这一切的转变来得太快也太大,让他难以承受,他觉得自己就快无法呼吸了,因为太过震惊,更因为太过心痛。
毛唯莹被他的狂怒吓了一大跳,愣愣地住了口,发现自己胸口痛得厉害。
他就这么爱张静心吗?
认识孙于修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优雅幽默的男人,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生气的模样,更没见过他为了哪一个女人伤心酗酒,现在他却为了张静心如此。
下午看过那个影片之后,他便无心留在公司,任她怎么阻止,他就是执意离开,她担心他会出事,只好一路跟着他。
她看着他开车到芳疗馆对街停了老半天,虽然不知道那时的他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光都在馆内的张静心和那个男人身上。
他没有下车去找张静心,就只是远远的看着芳疗馆里的人许久,离开那里之后,他便到酒吧来了。
他一向不爱喝酒,却因为张静心来了这种地方,而且烈酒一瓶一瓶的开,看着他为了那个欺骗他的女人这么难受,她真的觉得心好痛。
“对不起,我不说了,但你也不要再喝了好吗?你已经喝太多了,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她担心的望着他,心揪疼着。
他抬起醉眸看着眼前的毛唯莹,毛唯莹却觉得他的视线穿越了她,不知在看谁。
“是假的吧?明明在今天之前都还很甜蜜的不是吗……一定是梦……是吧?静心,告诉我……”他一把抓住她的肩头,近乎低喃的嗓音里带着恳求的意味。
他不懂,为什么明明昨天还在天堂,现在却像被推入了地狱?
毛唯莹咬着唇,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