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分不清自己对她萌生的情感到底算什么,但两人要是再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下去,对彼此都不是好事,还是该趁早把话说明白,不管那话到底好听或难听。
犹豫了好长一会,鞍作俊彦终于还是开了口,“我们只是因为没得选择,必须互相依赖,才会误以为依赖就是喜欢,如果没有这一层互相依存的关系,或许你我都不会误会什么了。”
他已经尽可能以最不伤人的方式说出他的看法,要她同样也认清他们俩之间互相萌生的情意,或许只是一场误会。
当他们回到二十一世纪后,各自回归原本的生活,这样的误会也就该结束了,那倒不如趁现在先认清误会,早点解决,免得拖得越久,对彼此伤害只会越大。
然而听到他这么回答,赵莞清瞬间抬起头来不服气的说:“为什么一定要把这说成是误会,难道承认喜欢上了,对你真有那么难吗?”
“我不是不承认,而是在这种状况下,我真的很难……”
“每个人喜欢上一个人的原因本就不同,或许我们俩就是在患难中培养感情才会彼此喜欢上,你为什么就不这么想?”
鞍作俊彦一愣,为她所说的话大感震撼,内心的迷雾也像突然间被一阵强风给吹散了,顿时从迷茫中见到清明。
是这样吗?在患难中培养出的情感才是真情感,说误会不误会的,一切都只是他逃避的藉口?
“要是我们没有这种互相依赖的经历,或许也就不会互相喜欢了,既然这就是我们的缘分,而你也心动了,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赵莞清胆子一大,什么都不顾了,一古脑把想说的话全说出来。
一见锺情是情,日久生情也是情,那为什么他们共患难的革命情感就不算数?她好不甘心,他怎能把两人间的情感说得如此不堪,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空烦恼一样?
越想越委屈,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直接当着他的面落下泪来,想忍都忍不住,甚至越哭越凄惨,哇啦啦的什么形象都没了。
“你……你哭什么?”一见她落泪,他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赶紧拍她的肩膀安慰,“别哭,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好吗?”
他已经想通了,与其逃避不如大胆面对,顺着自己的心。
她说的对,或许他们俩之间的缘分就是要在共患难的情况下萌生,既已萌生,那就是真的情感,没有什么误不误会存在。
他是真的为她动了心,他就是喜欢上她这个问题多多却个性率直的女人,就算得为了她伤透脑筋、气坏身体,也是他心甘情愿,怪不了别人。
“呜……你这个没良心的像伙……”对于他难得的疼哄她才不领情,凭着酒意对他发起脾气来。
“好,我之前是很没良心,但你也该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他干脆紧紧搂着她,继续哄着,“我承认我是喜欢上你了,不然我们俩重新开始,以男女朋友的身分,好吗?”
“你说……什么?”赵莞清本来还在他怀中不依的挣扎着,瞬间一愣,简直不敢相信。
“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我们好好重新开始吧。”他的脖子出现可疑的淡红,天知道要他这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坦承自己心有所属,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但为了亲口对她保证,再丢脸他还是说了。
唉,她肯定生来就是克星,不克别人,专门克他!
她讶异的瞧着他,手还捣住嘴巴,双颊本就有红润之色,在这一刻似乎又更热烫了些。
两个人都没再说半句话,就这样不断互相凝视,像是要瞧到天荒地老、海枯石最后还是鞍作俊彦率先开口,尴尬又难为情,“好或不好,就一句话而已,这么难回答吗?”
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要是没有半点反应,他肯定不饶她!
“我……”赵莞清继续捣着嘴,害羞的欲言又止,她真的没想到他居然坦荡荡的要求正式交往,她在之前根本都不敢多想。
赵莞清“我”了老半天,就是迟迟没有下文,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鞍作俊彦转而有点不耐烦,“你什么?
快说呀。”
“……我想吐了。”她的脸色一垮,翻滚的胃好难过呀。
“你……”瞬间一桶大冰水当头浇下,鞍作俊彦的满腔柔情顿时变成满腔怒火,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女人给碎屍万段,丢到海里喂鲨鱼去。
气死人了,这个破坏情调的天兵女!
第7章(1)
隔日一早迎接赵莞清的不是美丽的一天,而是悲惨的宿醉头痛——“哎唷……好痛……我的头好像快裂开了……”
赵莞清一醒来就在床上虚弱的哀号,无心理会自己现在躺的是鞍作俊彦的床。她昨晚虽然没弄脏鞍作俊彦的床,还是吐得万分凄惨,吐到最后整张脸惨白一片,虚弱无力,倒在鞍作俊彦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幸好王峋住得远,他们客房这边要是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声音不大,王峋那边是听不到的。
面对这个天兵至极的女人,鞍作俊彦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只好在床边照顾她一整夜,免得她夜里又有什么突发状况。
今天一早他就去帮她张罗醒酒茶,等到赵莞清苏醒后,他把醒酒茶拿到房里,扶起全身软趴趴的她,帮她把醒酒茶给喝下去。
那又浓又苦的茶一入喉,赵莞清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鞍作俊彦不但不同情她,还厉声警告,“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放着你头痛到死,懒得理你。”
明知道他肯定只是吓唬她,她还是苦着一张脸乖乖把醒酒茶喝完,省得再惹他生气。
喝完茶后,鞍作俊彦将空的茶杯放到一旁后,便伸手帮她揉着头上的穴道,希望多多少少能减缓她的疼痛,让她别再那么难受。
虽然她会痛成这样是她自作自受,但他就是见不得她受苦,只好继续当她的专属男佣。
喝了醒酒茶,又被鞍作俊彦轻揉着头,过了一会之后,赵莞清终于觉得舒服一点了,没再像刚醒来时那样难受。
“呼,终于好过一些了……”她的脸色和缓下来,就连精神也好了不少。
直到此刻鞍作俊彦才停下手,问出他已经想问很久的问题,“赵莞清小姐,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他们俩昨晚就只差她最后一句回答,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就可以定下,为此他闷了一整个晚上,今天非得要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不可。
“呃?”赵莞清困惑的眨了眨眼,对他的问题她脑袋是一片空白,“什么事情?”
鞍作俊彦额上青筋微挑,她敢醉后不认帐?“你还敢问我什么事情?”
“好好好,你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她努力动着还不太灵光的脑袋,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
先是镜灵猛灌她酒,然后把醉醺醺的她推到鞍作俊彦的房里,最后她躺上他的床,而他赵莞清终于想起他昨晚对她的告白,想必他还在等着她的回应,她的脸蛋一红,又开心又羞涩,但过了一个晚上气氛都跑掉了,她喜欢他,当然想和他成为男女朋友,但她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开口给他答覆。
犹豫了好一会,她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攀上他的肩,在他的唇上淡淡亲了一下,这样的“回答”,应该够明显了吧?
果然鞍作俊彦原本的冷脸微微动摇了,积了一个晚上的怨气就因为她现在给的“甜头”消了不少,不过他可不想这么快就给她好脸色,免得让她觉得他被吃得死死的,“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她用娇柔的嗓音撒娇。
“这样也叫吻?你以为我们俩是小孩子在玩办家家酒?”
“这样不算吻?要不然怎样才算吻?”她故意反呛回去,非常期待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他的眸一眯,眼神一黯,开始酝酿情潮,她给了他大好机会,要是不好好“调教”她一番,他就不叫鞍作俊彦。
他毫不犹豫的低下头牢牢吻住她嫣红的唇瓣,给了她一记结结实实的火辣之吻,吻得她头暈目眩,心魂颤动,脑袋也跟着一片空白,所有知觉只剩下与他亲密交缠在一块的唇舌,激情又迷醉。
不知吻了多久,鞍作俊彦才难舍的暂时停止调教,唇抵着她的唇,低哑着嗓音说:“这样才叫吻,懂了没?”
她娇红着脸蛋,拚命喘气,“你……你欺负我。”
“那也得要你愿意让我欺负才行,不老实的女人。”他轻笑出声,两人的关系一定下来,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原来大方承认喜欢她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所有事情豁然开朗,一切也变得美好起来。
“我就是不老实,怎样?”她又喜又羞的轻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两人之间新生的甜蜜滋味,什么宿醉头痛的,全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真没想到他们俩居然可以从一刚开始的完全不对盘,进展到现在的互相喜爱,应该会跌破众人眼镜吧?
他们以为在这里天高皇帝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王峋都不知道,其实王峋已经站在鞍作俊彦房门外好一会的时间了,脸也早已通红一片,摸摸鼻子,默不作声的往原路走回去,当作自己没来过。
他替他们感到开心,又感到失落,鞍作俊彦终究不是他大哥,终究会离去,那他的大哥到底又在哪里呢?赵莞清发现自己似乎是和镜灵相处久了,沾染不少镜灵的灵气,开始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是她原本看不见的。
她会发现这一点其实是因为王峋,一刚开始她总觉得自己有时会在王峋身旁看到奇怪的淡影,一直认为是自己眼花,没想到那淡影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要说自己眼花都没办法了。
王峋身旁有一个男鬼缠着呀!而且这个男鬼和鞍作俊彦有七成相似度。
一发现这件事,她赶紧把鞍作俊彦拉到自己房里和镜灵一起密商,根本不敢让王崎知道这件事。
“镜灵,你明明早就看到王岱的魂魄跟在阿峋身边,为什么始终都没讲?”赵莞清不敢置信的问。
看到那个男鬼和鞍作俊彦有七成的相似度,赵莞清就猜出他的身分了,连问都不必问。
“呃?”既然赵莞清已经看到了,镜灵也就不再隐瞒,“因为他并无恶意,只是想在弟弟身边守护他,而他也不希望弟弟知道他的死讯,要我替他保密,我也就省事不说了。”
“那你有问过他是怎么死的吗?”鞍作俊彦蹙起眉头,他现在正抓着赵莞清的手,所以可以顺利的和镜灵沟通。
“他是从外地回来的半路遇上抢劫,就这样……回不来了。”
赵莞清和鞍作俊彦脸色沉重的互相对望,和王峋相处久了,他们也把王峋当成同伴,很不忍他哥哥有这样的遭遇。
他永远等不到他大哥“活着”归来了,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对了,其实他很感激鞍作公子重新振兴王记镜作坊,但他同样担心鞍作公子一离开后,镜作坊又会没落。”镜灵补充道。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鞍作俊彦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帮王峋撑起王记镜作坊,王_终究要一肩扛起这个重责大任。
“我只能在我还在的时候尽量帮助阿峋,助他早日上轨道,站稳脚步,再多的我也无能为力。”鞍作俊彦表情凝重的回答。
镜灵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咱们能帮到这种程度,王岱也不会再有更多奢求了。”
“那我怎么办?该不会从此都会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赵莞清一脸悲苦,她一点都不想要有阴阳眼啊。
“这影响只是暂时的,只要咱们分开一段时间,影响渐小之后,你也会恢复正常的。”镜灵一脸抱歉的说道。
“呼……那就好。”赵莞清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这一阵子还是不要乱看比较好。
但一想到要和镜灵分开,她又感到有些不舍,还真是矛盾呀!
不知不觉间,深秋过去,寒冬也到了。
一入了冬,赵莞清三不五时就在喊冷,因为她最怕冷了,白天时还好,只要一入夜,没有二十一世纪的各种保暖设备,更让她觉得痛苦万分。
鞍作俊彦对冷则没什么太大感觉,可能因为她住在副热带,而他住在温带,天生上对耐寒的程度就有差,再加上她的体质较冷,他的体质偏热,才会有这样的差别。
“哎唷,好冷喔,越来越冷了啦……”
夜已深,但赵莞清还在自己的房内哀哀叫,一点睡意都没有。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真的被冷到一点困意都没有,尤其双脚的冰冷最为严重,这是她每年冬天都会遇到的困扰。
鞍作俊彦已经在她的房内加了一个暖炉,暖炉正持续散发着热度,将房内烘得暖暖的,他都觉得有点热了,真不懂她还在叫什么冷?
“都已经加了暖炉,你还不满意?”
“暖炉的效用有限,只暖了室内温度,又暖不了我的床和被。”赵莞清一脸哀怨的回答。
以前每年冬天睡觉她可是电毯不离身,现在来到古代别说电毯了,连想洗个热水澡都是一件麻烦事,害她这个冬天真的过得很痛苦。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烘被子吗?”鞍作俊彦狠瞪着她,“赵莞清小姐,你的皮可以再痒一点,当心我直接把你丢到门外,冷死你也不关我的事。”
“我才没这么想呢……”她马上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旁磨蹭兼撒娇,“俊彦,我是不是有点恃宠而骄?”
她发现,男人果然还是吃女人撒娇这一套,只要看他似乎快发火了,适时的降低姿态撒娇讨好一番,灭火效果都不错。
“不是有点,是非常。”鞍作俊彦甜头吃了是吃了,但还是毫不客气的总结。
“……”他就是这点很可恶,嘴上从来不饶人!
“既然暖炉都帮你弄了,被子也不必帮你烘,那我回房去睡了。”虽有暖玉温香在怀,但他还是非常君子的转身要走。
“等等!俊彦,再等等啦。”她赶紧伸手再度拉住他。
“你又想给我添什么麻烦?”
“那个……才不是麻烦。”赵莞清突然红起脸蛋,那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麻烦,反倒还算是福利呢。
她有事没事害羞什么?鞍作俊彦完全猜不透她的心,忍不住纳闷,“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赵莞清犹豫又害羞了好一会,才在他耳旁小小声的讲,并且解释要他这样子做的原因,只见他先是错愕一愣,之后没好气的大翻起白眼,还真是服了这个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