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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八百年(上) page 14 作者:余宛宛

  “真好喝,我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她努力笑得灿烂,生怕他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他若是知道塔海长老告诉她方才那些事,或者会对塔海长老不利,毕竟,他若是希望她知道魔族的事,早就告诉她了。

  “为什么要我连唤你几次,你才愿意过来?”他握紧她下颚,脸上也无怒气,只是紧盯着她的眼。

  她皱着眉,捧住他的脸庞。“我听到长老们居然只因为孩子不哭闹,就想致他于死,我心里忐忑,生怕你也同意他们这样的决定。”

  “那孩子的生死,我并不在乎。”他说。

  “不!你身为一族首领,理当在乎每个人的生死。”她脱口说道。

  “在乎他们的生死,只是让我的日子更不好过,我又何必。”他淡淡说道。

  她望着他毫无情绪的脸庞,心里像翻倒一盆冰水,冷得她打了个冷颤。

  “你怕我了?”他的大掌握住她纤细颈子。

  “你确实让我发冷。”她干脆拉过他一只寒冷手掌放到她的衣襟里,连打三个寒颤。“你的四肢比我还冷,亏你还是做中药买卖的,奇怪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仰头看他,在他眼里看到一丝痛苦。

  她不敢多看,怕眼里的同情会让他猜出真相,于是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呼吸一口淡淡香气。“这香囊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味道?”

  “人的味道。”他不想她再多问,很快转而问道:“你娘现在怎么样了?”

  “老样子。”她叹了口气,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为何你从没跟我提过你爹娘?”

  拓跋司功身子一震,黑眸微眯了起来。

  “人都已经死了,有何好说。”他抽回被她搁在衣襟里的双手,扣住她的肩膀,逼近她的眼。“你今日为何有如此多问题,你究竟想问什么?”

  “你……”她咬了下唇,脱口问道:“你清晨为何不在房里?”

  他的眼闪过一道寒光,指尖陷入她的肩膀里。

  清晨向来是他最痛苦的时候──体内魔性喜欢黑暗,每逢日出阳气甫出时,总要张牙舞爪一番,痛得他五脏六腑都揪紧成一团,痛到他连最后一丝人性也想舍去,魔性才肯渐渐褪去。

  偏偏他因为舍不下她,硬要残留着那道人性,于是怎么样也不想让她发现他在清晨时分的天人交战。

  “你看到什么了?”他的大掌倏地握住她的咽喉,声音如冰地问道。

  宋隐儿仰起咽喉更贴近他的手掌,可她痴痴望着他的眼,却只是纯粹地相信。

  她信了他体内魔性的存在,但她也相信他对她的那分情还是在的;所以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拿欧阳香当成活人生祭的祭品,而不去阻止他犯下杀业啊!

  “开口说话!”拓跋司功放开手掌,改而箝住她的下鄂。

  “师采薇说你清晨都到她那里。”她脱口说道,不想让他起了疑心。

  “我没有。”

  “反正你早晚都会和她成亲的。”她哑声说道,因为想起塔海长老所说的活人生祭一事,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要不是因为那女人的生辰,我不会碰她一下;日后等她怀上身孕,我便不会再碰她。”他打量着她,只觉得她今天有些异常。

  “可是只要一想到你将会抱着她,我就会痛苦,就会嫉妒。”她闭上眼,咬住唇,不敢再让他看到更多的她的不安。

  她满脸的痛苦让他皱了下眉,仿佛在思索着“嫉妒”这个词。

  “我喜欢你嫉妒。”拓跋司功咬住她的唇,没让她有回答的机会,便与她唇舌纠缠了起来。

  他的大掌扯开她的衣襟,微凉的指尖触上她温暖肌肤,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

  他卸去她所有衣衫,在她的肌肤上纵欢。

  “我不会想这样对她。”他的指尖知道她的臀儿最敏感,用一种不让她疼的力道拧得她拱身以对。

  “我不会这样待她。”他的唇吮住她胸前柔软时,舌尖强势地于其上吸吮啮咬着,惹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我不会这样吻她……”他顺着她的身子滑下,大掌制住她的双腿,在她腿间放肆地用唇指贪求着她为他而露出的娇媚姿态。

  宋隐儿哭喊着在他唇下,达到欢愉的极致。

  还没回过神,她整个人便被他抱上长桌,冰凉桌面让她一颤,可身后的他像火一样地嵌入她的体内。每一次的结合,她都得紧咬住唇,才有法子不因为过多的狂喜而哭喊出声。

  “啊……啊……”在一连两回的欢爱颠峰之后,她在他的唇间呻吟出声。“够了……够了……”

  她身子轻颤着,眼眸已是半闭。

  “不够。”他旋过她的身子,揽抱到他仍要求着满足的身躯之上。

  她抵抗不了他熟练的抚弄,只能坐在他身上,揽着他的颈子,任由他的大掌及身躯再次将她带至失神。

  终于,在拓跋司功稍感餍足之后,夜已经过了泰半。

  他替她着了衣,抱起累得不醒人事的她回到房间睡下之后,他才转身下榻,开门走向──师采薇房里。

  师采薇原本在睡梦之间,却因为被人注视的感觉而醒来。

  “谁在那里?”师采薇睁开眼,却因为眼前所见的一切而尖叫出声。“来人啊!有鬼!”

  “闭嘴。”拓跋司功正站在榻前披散着长发,黑眸厉瞪着她。

  烛影在他身后晃动着,像是他张开巨大黑色羽翼,随时要夺人性命一般。

  师采薇定神一看,发现了来人正是拓跋司功。

  “首领,你要过来怎么也不先通知奴家一声……”师采薇一手捂着胸口,好让他注意到她若隐若现的胸口。

  拓跋司功扯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抬。

  师采薇倒抽一口气,喉咙被衣领勒住的恐惧,以及他一副要将人剥皮生食的模样,让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在清晨看见什么了?”他一口白牙闪着光,想咬断她的喉咙见血。

  “我……什么也没看见……”她呼吸困难地说道。

  “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竟也敢跟宋隐儿嚼舌根。”

  拓跋司功黑眸戾光一闪,将她往后一扔。

  师采薇重摔在地上,痛得哭喊出声。她没想到不过是将婢女在清晨看到拓跋司功离开房间一事,擅自在宋隐儿面前加油添醋一番,竟会惹来首领这么大的怒气。

  她缩着身子,狼狈地往后退,半边单衣滑下肩膀。

  拓跋司功看着她那女性曲线,体内魔性的部分让他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不……他不能碰这个女子……他不能让隐儿伤心。他脑子闪过一阵尖锐刺痛,整个人后退一步。

  为何不能?你后天便要娶这名女子为妻了!宋隐儿知道这事,不需要顾忌她,你可以尽情地和所有妻妾们交欢。他体内的魔性怂恿着他。

  拓跋司功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瞪着她。

  师采薇看着他目光发直,认为他或者对自己有些着迷。

  “首领,奴家这儿好痛……”师采薇一手捂在胸前,却是乘机剥开单衣,露出丰满胸口。

  拓跋司功眼眸冷光一闪,他听见门外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那是隐儿的声音!

  他回头正要追去,却在跨出门口时,被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射入眼里。

  体内的黑暗嘶吼着不肯离去,它们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逼得他痛苦地弯下身。

  “隐儿……”他摇摇晃地往前走了一步。

  “首领,您不舒服吗?快快在奴家这里先歇下吧!”师采薇见有机可乘,急忙将半边胸脯贴到他的身侧。

  拓跋司功黑眸闪着亮光,他瞪着她,朝她伸出手──

  宋隐儿在足以冻死人的清晨里狂奔着,她不知道自己能到哪儿,只知道她要躲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角落。

  因此,她想也不想地便冲向府里的东南角──那里有一大片以比人高的木片围起的栅场,部落的人都说那里不吉祥,从没有人会过去。

  她沿着栅声跑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挂着铜锁的木门,正泄气地想离开时,却发现铜锁早已裂开。

  她推门而入,反手关上木门,整个人靠在木门上。

  抬头一看,她全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蒙蒙天光间,她看到一座座与人同高的三角形土堆,遍布在沙地之间,清晨的冷风刮过这些土堆,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不过是风吹过土堆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这个部落用活人生祭才是最可怕的事。”她大声地说道,替自己打气。

  只是,话才说完,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最可怕的是拓跋司功那个大骗子……”因为天寒地冻,眼泪被冻成两条冰柱,而她也在此时发觉自己有多冷。

  她把自己缩到一座土堆后头,牙齿打着颤,身子拼命地发抖,但脑子却没法子不去想。

  稍早,她用尽力气让自己装睡在他的怀里,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睡着。

  她装睡不是不相信拓跋司功才会真的去找师采薇,她只是想去证实搭海长老的说法。结果,拓跋司功骗了她,他真的是去找师采薇。

  门外狂啸冷风让她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当她站在门边时,拓跋司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师采薇半裸的胸口。

  “可恶、可恶、可恶!既然如此,何必满口好听话,说什么只要我一个!”宋隐儿想哭,可是却冷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看向远方的太阳,起身用力地在地上猛跳着,好暖和身子。

  跳着、跳着,她的脚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另一座木堆旁。

  第10章(2)

  此时,天色渐亮,宋隐儿眯起眼,发现这一个个与人同高的三角形土堆前似乎有着小碑。

  她上前一看,发现上头写着──

  塔海长老之正室,生于吉时,时逢虫害,故于冬日吉日舍身祭天于……

  天啊!她吓得踉跄后退,身子却又撞到另一座小碑,她回头一看──

  多利长老之正室,生于吉时,时逢地牛翻身,特于冬日以此祭天……

  这些都是被祭天的女人!

  天色于一刹那间明亮了起来,宋隐儿看清楚了所有锥形土堆前的墓碑,头皮发麻,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她正站在一堆堆坟墓里!这十多座或者更多的土堆,埋的都是被献祭的女子!

  这些女子的共同点都是生于吉时,也都是长老们的正室。

  塔海长老没骗她,拓跋部落当真是年年以活人献祭!

  宋隐儿想站起身,双膝却虚软得无法支撑她,她只好用双手双膝跌跌撞撞地往前爬行着,直到逃出那处墓园为止。

  虽然拓跋司功与拓跋部落的人,不把人命当命,但她还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得去找塔海长老商量,至少得想出方法带着欧阳香及师采薇逃离这个不正常的地方。

  毕竟,是她举荐了欧阳香当正室,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香去送死啊!

  日光照亮整座拓跋府,可那股暖意却没照到里头的人。

  脸色铁青的拓跋司功站在以毛毡遮蔽了窗户日光的屋内,手拿着长鞭,冷眼看着地上跪着十名背部被鞭出血的护卫。

  “府内是天涯海角吗?连个人都找不到吗?”拓跋司功居高临下地看着护卫们,冷冷地说道。

  “我们屋内大大小小都找遍了,除了祭祀的东南方木栅场之外,部落规定那里不许一般人进入。”护卫忍着痛,大声地说道。

  拓跋司功脸色一沉,发现他急怒攻心之下,确实是有所疏忽,宋隐儿有可能是真的躲到那里去了。

  他方才也没去那里找人──因为那里亡者的灵力太强,他会被吸引,做出连他都没法子控制的事情。

  “你们现在就去那里找人。”拓跋司功说道。

  “是。”

  护卫们立刻起身,不一会儿,一名护卫先过来覆命。

  “报告首领,我们在木栅场子边缘找到了宋姑娘。”

  护卫才说完,宋隐儿便在其他几名护卫的包围下走了过来。

  拓跋司功看着她冻成青白的脸庞,看着她睫毛的那层冰雪,知道她冻坏了,但他更担心的是其他的事。

  “你进去里头了?”他严声问道。

  “我找不到门,没法进去。”宋隐儿牙齿打颤地说道。

  “你们全退下。”拓跋司功说道。

  护卫们退下之后,拓跋司功坐在原地,看着她狂跳不已的颈脉搏。“你在怕什么?”

  她扬眸看向他,脑中想到的却是那一座座的土堆,心中不由得加速了起来。

  “说──”他命令地说道。

  “我怕说谎的你!”她握紧拳头瞪着他,决定彻底发挥她心痛的这个部分,好让他无瑕多心。“你分明就是去找师采薇,为什么要骗我?你这个大骗子!”

  她转身要逃走,可一件黑裘在下一刻披上她的肩,她整个人也在同时被他的大掌往后一拉,揽向他宽厚的怀里。

  宋隐儿被旋过身,面对着他黑冰眼眸。

  “走开,我不想和骗子在一起!”她将双手挡在他胸前,拼命地抗拒着。

  “我没有骗你。”他让她的脸庞贴到他的胸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揽到火坑边。

  她呼吸到他胸前飘出淡淡香气,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怎能怪他狠心呢?若不是他用尽人性救活了她,她或者还有机会说服他取消活人生祭……

  拓跋司功牢牢握住她的下鄂,不许她别开眼。“我去找师采薇,是要警告她不许对你多嘴。”

  “可她分明衣衫不整。”这点她看得很清楚。

  “那与我无关,不过,她这段时间若想衣衫整齐,只得靠别人了。”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着急地问道:“你、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她的举动,唇角似笑非笑地一扬。

  “也只有你这么不怕我。”他握住她的手到唇边落下一吻。

  “她怎么了?”她抽回手,再一次抓住他的衣领。

  “我要离开,她硬是要攀着我不放;我推开她,她还是不撒手,右手骨折了。”他神态漠然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她倒抽一口气,急着问道:“她没事吧?”

  “我已经叫大夫去看她了。倒是你──”他紧盯着她的眼。“你相信我了吗?”

  “她都骨折了,我还能不相信吗?”她苦笑地说道:再一次发现这男人除了对她之外,真是无血无泪的。

  “在外头待了半个时辰,冻坏了吗?我让大夫过来看看……”

  “我没事,只是脸和手都好痛、好痛,你替我搽药就好了……”宋隐儿把脸庞挨在他的颈间,看似撒娇,实则是不敢让他看到她眼里的不安。

  “穿这么少也敢在外头待这么久。”他冷声说道。拿出柜上的冷玉膏。

  他低着头专注地替她抹药,专注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宋隐儿凝望着他,想搂着他,安慰他,却告诉自己不许对他心软。

  他今日让人骨折,那么明日呢?她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好了。”拓跋司功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拥着她到一旁长榻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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