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下,她赫然明白一件事,原来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她。他感受到她心情郁闷,唯有游乐园刺激的游乐设施可以让她尽情尖叫,藉此将心里的郁闷宣泄出来。
她看着查尔斯的目光转为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看起来是花花公子,还是唯我独尊的花花公子,可是,总是细腻的将她的喜怒哀乐放在心底,想办法逗她开心,解她的闷。
“你不说话,一直盯着我看,我会害羞。”
他会害羞,可是脸红的人却是她。
“我……我哪有一直盯着你?”
“没有吗?我的眼睛连十公尺外的蚂蚁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看错?”
“……我没有。”她只是多瞧上一分钟,不是一直盯着看。
“没有关系,你想看就尽量看,我很乐意。”
“我说没有。”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愿意二十四小时供你观赏。”
二十四小时提供观赏……她噗哧一声笑出来。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想成为动物园的一分子,你想当什么?孔雀?骏马?蜥蜴?黑豹?”
他右手握拳,轻轻的往她脑袋瓜敲下去。
“你不是想像力不丰富吗?我看是低估自己了,你不但很有想像力,还懂得运用想像力攻击别人。”
“你自己说愿意二十四小时提供观赏。”
“我可不是任人观赏,只给喜欢的人喔。”他调皮的对她眨眼睛。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喜欢胡言乱语。”她怎么一下子心跳得那么快?
“你认为我是那种会胡言乱语的人吗?”
“……我看你就是一个喜欢胡言乱语的人。”随性的人说话当然不会想到责任的问题,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很心虚?
他突然倾身靠向她。
“只有眨低我,才能降低我对你的吸引力吗?”
云冬天脸红了,她结结巴巴的偏过头。
“我……懒得听你胡说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这么可爱吗,我会忍不住。”
“嗄?”
“脸儿红通通的像颗苹果,忍住不咬一口真的很困难。”
轰!这会儿她从脸儿一路红到脚指头,娇艳得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真是太美了,若他还继续当个君子原地不动,怎么对得起自己呢?偏个头,他飞快的在她唇上偷了一个吻。
她瞬间被石化了。这个男人对她越来越嚣张,可她一点点生气的感觉也没有,甚至觉得甜如蜜……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查尔斯通常会亲自送云冬天回家,可是若碰到要跟美国公司开视讯会议,专车接送的差事就会落到乔妮身上,今天就是如此。
云冬天不会主动攀谈,一来她天生没有跟别人打交道的本事,二来她享受安静更胜于聒噪。至于乔妮,除了在南投清境的第一个晚上,就不曾试图打破她们之间的沉默,而云冬天去相亲那一天,她是被逼着打电话的。
总之,在这段车程当中,她们两个都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静。
不过今天,云冬天难得有机会跟乔妮单独相处,不得不藉此解决一个大问题。
“请问,你怎么处理我的相亲?”
“我假装是你的朋友,说你在赶来相亲途中遇到一个小事故,为了不想失礼,于是打电话请我跑一趟,改天有机会一起喝咖啡,你会再当面向他道歉。”
她不得不承认乔妮处理得很好,不过,并未彻底解决掉相亲,这是故意的吗?当然,乔妮应该很希望她去相亲。
“那位先生怎么说?”
“他很关心你的情况,想知道你是否受伤,我推说不清楚,不过,将你的手机号码留给他,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不会介意,若能够当面表达歉意,她也会比较心安,可是查尔斯若知道了,肯定又演变成一场灾难。
“他还没有打电话给你吗?”
“我没有接到对方的电话。”她通常不接来路不明的电话。
“那个男人很不错,是个温文儒雅的绅士。”
“你喜欢,我可以成全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对昀,她差一点忘了,乔妮的心上人是查尔斯。
“我是好意,如果因为少爷的任性害你错过好对象,总觉得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的人应该是查尔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也是帮凶之一。”
“这件事没必要看得那么严肃,我去相亲只是不想让母亲为难,对于相亲的结果,我不抱任何希望,更不可能想透过相亲找到未来的另一半。”
“我只是认为那个男人跟你很相配。”
“对你来说,怎么才是相配?外貌?身分背景吗?很抱歉,我在意的是心意相投,连见都还没见过,根本没有相配与否的问题。”
乔妮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实在有够难缠……是啊,少爷看上的女人,当然不会是宠物类型的女人——随便逗弄一下就会对人家示好。
“我不跟你说了,若他打电话给你,你不妨给他一次认识的机会。”
“我要不要给对方机会,这个用不着你来担心。”
这个时候,车子在四季花香外面停下来,云冬天立刻道了一声谢谢,同时解开安全带,可是她的手刚刚碰到车门,乔妮的声音就响起了。
“你说过,你是来工作,不是来钓男人,可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乔妮讽刺的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我没有去招惹查尔斯。”她不悦的纠正。和查尔斯落入现在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中,她也觉得很心烦。
“我说过你很特别,老板不曾遇过你这样的女人,他对你有兴趣是正常反应,可也警告过你,他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如果没有本事,别对他有非分之想。”
“我也说过,有没有本事,那是我的事,即使将来我因为查尔斯受伤或吃亏,那也是我的事。”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变得更严厉了。
“说过的话,有必要一直重述吗?相信我们都拥有绝佳的记性,何必浪费时间?”
“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再警告你一次。”
“我建议你直接找查尔斯,他不靠近我,我会跟他保持安全距离。”这个女人成天跟在他们后面,难道看不出来她只是个被动者吗?
“我不可能警告老板。”
“你是不是喜欢查尔斯?”
“嗄?”
“有本事就直接找查尔斯表白,不要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难道不知道跟我说这些一点用处也没有吗?如果他是一个可以轻易左右的男人,你认为我会由着他随心所欲吗?”
没错,少爷确实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左右的男人……不对,他根本是一个顽强到无法沟通的男人……等一下,这不是重点,她刚刚是不是听到“表白”这个词?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对我说什么都没用,还有,谢谢你送我回来,回饭店路上请小心。”云冬天直接打开车门走下车。
半晌,乔妮才呐呐的说:“慢着,你误会了,我对老板没有男女之情。”
过了一会儿,她好苦恼的抓了抓头。为什么会引发这么大的误会?从小到大,她只当少爷是主子,若不是老爷子养育她,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能在温暖的避风港长大,还受到最好的教育。当老爷子告诉她,她的责任就是照顾保护少爷起,少爷在她眼中从来就不是男人……
等一下,云冬天误会她对少爷的感情,难道麦斯也是如此吗?麦斯迟迟不肯接受她的感情,难道也是因为认为她爱的人是少爷?不行,她一定要向麦斯说清楚,虽然少爷比她的生命还重要,可是她爱的人是他。
没错,待会儿回饭店,她首要解决的就是这件事。
第6章(1)
父母的事已经够教人心烦了,乔妮又来插上一脚,这是不是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云冬天微蹙着眉,摇了摇头。好像不妥……不管啦,言而总之,她的脑容量不大,眼前只想解决父母的问题,至于查尔斯就暂且抛到脑后,毕竟他在台湾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三个月,他对她究竟抱着何种心态,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只是,如何解决父母的问题她一点主意也没有,唯一能确定的是,若他们执迷不悟的陷在过去,两个人就不可能在未来共谱美好的记忆。
道理很简单,可是要怎么帮助他们从过去走出来?别说他们,就是她自己,也总是忍不住回头看过去……这应该是人的通病吧!
“我们是来参加宴会,不是来参加会议,你不要一直皱眉。”查尔斯轻柔低语的同时,已经伸出右手,抚上她的额头。
吓了一跳,她慌张的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
“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我也一样,可是既然来了,你就要展现应有的礼仪。”他调皮的捏一下她的脸颊。
“笑一个吧。”
“很抱歉,我在学校没有修过这个学分。”
“我知道,你太可爱了会让我忍不住,可是我向你保证,今天下午我会当一个百分之百的绅士,至少在这个场合。”
“你干么不找乔妮当你的女伴?”她的口气怎么有点酸酸的感觉?
“我只要你。”查尔斯轻轻松松一句话,却在云冬天的心湖掀起万丈波涛,教她又慌又乱又羞,脸儿红通通的好像抹上了腮红,他见了不禁发出呻/吟,很痛苦的呻/吟。
“你不要这么可爱,这会害我露出男人的本性。”
她娇嗔的一瞪,看得他更是心痒痒的,眼神转为黯沉,很可能下一刻就会冲动的扑过去咬一口,就在这时,一道不识相的娇嗲女声传过来。
“待会儿去我那里喝一杯。”
“不行,我还要回公司。”
这个声音……云冬天转过头,果然看见她父亲,而黏在他身边的女人还是同一个,那天在百货公司的那个女人——父亲所谓的红粉知己。
查尔斯很快就察觉她的注意力被拉走了,顺着她的目光一看,马上知道怎么一回事,不过,还是证实一下比较好,因此这一次他问了。
“他是谁?”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回答他了。
“我父亲。”
果然如他所料,他轻描淡写的问:“旁边那个女人不是你母亲,是吗?”
略微一顿,她拐弯抹角道:“我妈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不喜欢这种人人都戴上面具的场合。”
“我不是帮你父亲说话,只是想提醒你,虽然他们看起来很亲密,但是不要因此下断言,表面是一回事,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
“你是想告诉我,捉奸在床才算数吗?天真乐观的人会用这种方法欺骗自己、安慰自己,可惜我没有天真乐观的细胞,在我看来,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
“我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根据我的研判,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有感情也可以上床。”
他孩子气的扬笑。
“我可不行。”
“是吗?”她可没有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十七、八岁的时候确实冲动了一点,可是认识你之后就没有了,至于第一次见到你,说要玩三人游戏,那是故意吓唬你的。”
认识她之后……她能相信他说的话吗?是真是假,那又如何?这是他的事,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吗?如果现在发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还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吗?她知道答案,此一时,彼一时。
“我是有洁癖的男人,只要沾到讨厌的香水味,身体的温度就会降到零下。”
“你讨厌的香水味应该很少吧。”
他突然笑了,教她不自觉的寒毛一竖,用眼神询问他在笑什么,他刻意将声音压得更低,轻柔绵密的道来,“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兴师问罪的情人。”这会儿她不是当土拨鼠钻入地底下,而是想咬舌自尽,真是丢死人了!
当他们在窃窃私语的时候,云父也注意到他们,父女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不再像上次一样显得惊慌失措。
“我可以安排一个地方让你们父女两个谈一谈。”查尔斯低声提出建议。
“事实就是事实,谈过之后就可以改变吗?”
“我不知道能否改变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闷在心里也不好。”
云父丢下女伴,迈开脚步走过来,看了查尔斯一眼,又冷冷的看向女儿。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出席这个宴会的客人都是商场上的名人,查尔斯凭什么接受邀请参加宴会,她也不清楚。当然,她可以回答“工作”,不过,她认为没有这个必要,直接转向查尔斯。
“可以请你为我们安排谈话的地方吗?”
查尔斯像个温文儒雅的绅士般欠个身,接着转身走向主人,过了一会儿,主人帮他们安排了一间小休息室。
“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主动向妈坦白自己做了什么,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其他女人,跟妈重新开始,否则,我会带着妈离开你。”云冬天懒得浪费多余的心思,当她看到他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原本对父亲点燃的怜悯心又灭了。
“你在威胁我?”
“你说是威胁就是威胁。要嘛跟过去做个了断,要不然就当个彻底自由之身的男人,不管是要结交红粉知己还是真的搞外遇,那都是你的事。”
“你以为事情那么简单吗?”
“只要愿意面对,事情会变得很简单,可是一直逃避,事情就变得很困难。”
“你母亲会因此受伤。”
“受伤是好事,受伤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坚强。”
云父瞪着她半晌,最后不发一语的离开休息室。
此刻,云冬天顿觉自己像个跑马拉松的选手,终点到了,体力也用尽了,只能靠着墙,防止自己软趴趴的跌坐在地上。
说起来很可笑,她很像父亲,可是从小她特别惧怕他,甚至不敢直视他。长大以后,情况渐渐有了改善,可是父女不必打交道,那是最好,潜意识里,她就是想逃避他。若不是亲眼看见父亲的罪状,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勇敢的面对他。
“瞧你的样子,还以为你上法院,打了一场硬仗。”查尔斯笑嘻嘻的打趣。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他这种无声无息的出现方式,完全没有被吓到。
“你不怕你父亲吧。”
“不怕。你们谈得如何?”
“我给他一个礼拜的时间向我妈坦白,否则,我会带我妈离开。”
“你一定是个黑白分明的人,不是黑,就是白。”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和白混在一起是灰。人老是喜欢给自己找借口,以为黑可以就此变成白,真是可笑。”
眉一挑,他的神情变得很严肃。
“这么说,如果我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就会被你判死刑,是吗?”
“……你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