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一个纵身而起,连滚带爬地扑到腾铎脚跟旁,窝囊地嚷着求饶。
“大爷、大侠……是咱儿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我不过嘴上轻薄了姑娘几句,就几句,咱儿连姑娘的一根头发,都没碰着……”
酒味揉着一群围观者所造成的窒闷,善若水强忍住欲呕的冲动,她勉强扯扯唇角,有气无力地硬扯着他的袖口。“将军,我们回去了,好吗?”
看着她惨淡的容颜,腾铎心里的不舍更剧。
见他不搭腔,善若水紧紧拽住他的袖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脚步穿过人群,喧嚣渐缓,腾铎见袖上的拉扯渐松,霍地回过身,眼底映入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蓦地一拧。
“我好累……走不动了。”善若水低敛着墨睫,有些懊恼地低语。
唉!谁会料得到才转眼瞬间,她就给他惹祸了,迫得他不得不为她出头,假若有人认出他是皇上宠信的镇国将军,多丢脸呐!见他自始至终板着脸,她心里愧疚地不敢再厚着脸皮要他的疼惜。
刚峻的脸庞微绷,他往前迈一步,倏地拦腰将她抱起。
感觉到腾铎强壮的臂膀将她密密护在胸膛前,她的双臂缓缓揽住腾铎的颈项,全心全意地赖在他的怀里,下一瞬埋在他颈窝的小脸,悄悄地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腾铎敏锐地捕捉到她微乎其微的吐息,他喉头微紧,她的依赖,让他心里的保护欲更炽。这样一个小女子,他如何能弃之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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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凉的夜风带着微微的花香,飘缈回荡在虫声唧唧的天地间。
不自觉中喧嚣远去,善若水枕在腾铎的怀里,在鼻息间漫着花香与揉着他身上充满安定力量的气息当中,她不安的思绪渐平稳。耳畔有风声、唧唧虫声与腾铎规律的吐息,教她安心地不想出声破坏这一份美好。
她的思绪方掠过,腾铎沉闷的嗓音却撞入耳膜。
“唔……刚买的食物……一急就被我丢了。”似是费尽了力气才挤出声音,他闷闷地坦承。
善若水怔了怔,有一瞬间恍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腾铎轻叹了口气,在这宁静的时刻,沉重的语气教人听来格外懊恼。
善若水抬起头,眸光在他俊朗的五官上仔细梭巡,无法忽略他叹息里的自责。
心被煨得好暖,这样一个男子啊!教她如何不倾心、不喜爱?
方才的不悦在瞬间消声匿迹,此刻她心底因为腾铎,盈满着无穷无尽的喜爱。
“不打紧,在我心里,将军比那些小吃食重要,只要有将军在我的身旁,若水就满足了。”
腾铎闻言,心窝漫着股灼热,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若让人听了,他堂堂一个镇国大将军与那些小吃相提并论,不笑掉众人的大牙才怪。
因为这意外,突然间,两人的心似乎贴近了。
而原本埋在善若水心底的情种,则在转瞬间发芽成长,因他而起的绵延情意,让她兴起了想与他多亲近、独处的贪。
“将军……你今晚要留下来吗?”
心微颤,夜风中,她身上浅淡的清新与花香相结合,沁入鼻息,让他多了点眷恋。就算她不开口,他也会留下。
见他久久不语,善若水窒了窒,以为她的要求让他为难了。
“其实……四合院里有人陪着我,你不留下来,也无妨……”善若水半暗叹了口气,一旦动了情,真要无所求,好难!
“我留。”刚毅的唇轻轻吻落在她的发上,他说得笃定,心里却暗自叫苦。
心中想爱她的渴望如浪般朝他席卷,理智一遇上她就完全溃决。
若是教翔韫瞧见了他如此柔情的一面,定是要吓得不支倒地吧!
善若水听到他的回答,柔美的唇已管不住地绽开微笑。
这时腾铎的脚步霍地停下。“到了。”
大门口的栓马石旁停着几辆马车与一顶驮轿,油黑大门上的一对黄铜门钹让善若水有些讶异。“你说……是四合院。”光瞧门口这只有大户人家会有的上、下马石,她便约略猜到,腾铎为她准备的住所,不是简单的小四合院。
腾铎挑眉,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就我一个人,太大了。”腾铎的安排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他不会知道简单的人口,愈大的屋子愈让人容易感到空虚与寂寞。
“傻姑娘,没有人会嫌屋子大。”他扬了扬眉,神秘地再道:“我想,你会喜欢的。”
他话才落,候在门口已久的管门老仆毕恭毕敬地道:“爷!您回来了。”
没料到会有人在门口候着,善若水一个慌地连忙地将脸埋在他的颈边道:“你没说有人。”
那嗔然的语调让腾铎不禁苦笑。“福伯以后也会留在这里伺候,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同他说。”
善若水闻言,小脸由他的颈项往下移至锁骨低喃着。“羞死人了……”
瞧她怕生的模样,腾铎没好气地低笑出声。依善若水这率真纯朴的性格,谁猜得到她是四季楼的四艺花娘之一呢!腾铎步伐沉稳地抱着善若水穿过月亮门后,他沿着长砖道,直接往主屋寝房走去。
天色已暗,善若水没机会好好打量着这一片小小天地,只感觉院内花木扶疏、清香四溢、沁人心脾、优雅宜人。
“以后这里就交给你,几个仆役的事就由你张罗便成了。”
善若水轻应了声,视线可及之处,隐约可见院里摆了几盆花及一个大鱼缸,一思及这一座四合院,往后是她的家、她的归所,紊乱的心绪又起。
今晚的一切,让她陷入犹如梦境般的不真实里。
“我可以多种些花吗?”目光贪婪地滞在小园上,善若水充满期待地开口。
“这里是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问我。”
推开两扇雕花门,腾铎让她坐落在床榻上,不其然地拉过她软嫩的小手,粗声问。“受了伤怎么没说。”
善若水怔了怔,抿了抿唇才道:“不痛。”
“都流血了,哪还会不痛?”
似乎打从认识她开始,就常听到她说:不痛了、不打紧、没事了……腾铎开始对她这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些反感。
“算了,我去打盆水让你洗伤口。”腾铎兀自喃着,当下只觉得她掌心磨破的伤痕碍眼地让他莫名烦躁。
在恍瞬当中,善若水五味杂陈的泪水已盈满眉睫,悸动的心随着他的关切微微颤动着。“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把我宠坏的……”张臂揽抱住他硕健的身躯,善若水因为内心满满的感动充斥在胸口,无助地喃着。
未离开四季楼前,她也曾幻想过一切,却强抑着不敢奢望太美好的未来。
而如今,他虽然刚毅木讷却也细心体贴,这样的他,超乎她预期的完美。
忐忑的心思让她期待却又害怕,教她不由得想象,如果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如何能承受失宠后的孤单与冷落……
覆着厚茧的大手落在她冰冷的柔荑,他没能细思她内心的不安,仅是微勾唇坦白接受她的撒娇。原来被一个女子需要、全心依赖是这样的感觉。
“伤口不洗干净会恶化的。”回过身,他艰涩地开口,深幽的眼底窜着莫名微光。
把握住他强壮的臂膀,善若水晃了晃头,坚持不肯让步。
他扬了扬眉,刚毅的脸部线条尽是不解。“为什么?”
“我要吻你!”话方落的那一瞬间,她冰冷的薄唇已青涩地紧贴他的唇。
或许腾铎没说,但他既然赎下她,她就要善尽她的本分。她想知道,在腾铎自持沉稳的面容下,不经意流露的情绪,到底藏有多丰沛的感情?
腾铎震愕地迎向她水眸闪烁的满满情意,沉峻的面容因为她突兀的动作而滞了滞。“为什么突然吻我?”
“喜爱你,自然是要吻你。”她垂下眸,不愿提及目前卑微的地位,巧妙地答,在他们之间不会有发乎情、止乎礼的矜持。
宽额瞬间沁出薄汗,腾铎迟早会被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大胆言论给吓死。
抑不住的血气猛往胸口冲,腾铎唇边扬着抹极轻的笑弧,知道他该是让她明白,他吻她与她挑逗他的定义是不同的!
第七章
“吻?四季夫人是这么教你的吗?”语调微僵地暗叹了口气,他抚着她软嫩的脸部轮廓,嗓音里带着不经意的笑。
听见他僵冷的取笑,羞窘倏地攀上粉颊,善若水抿着唇,有些不服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感觉,你不及格。”他微微挑眉,刚毅的脸上极为平静地开口。
一思及她生嫩的勾引技巧,腾铎想要她的欲望却更加强烈。
她霍地一僵,粉颊已无止尽地漫着滚烫的灼热。
“我吻你时,你会像我这样无动于衷吗?”贴近她软玉般的娇躯,腾铎俐落地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纤瘦却不失窈窕的柔软身段紧贴着他平实的胸膛。
感觉到他刚毅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善若水冲口而出。“哦!你一定偷偷读过《驭夫有术》。”
“我不爱看书。”腾铎勾唇浅笑,深邃的黑眸中带着一丝令人猜不透的光芒。“有时实际演练比纸上谈兵容易多了。”带兵如此,闺房之事也是如此。
听到他意味深长的回答,善若水顿时紧张得如坐针毡,当他舒爽清凛的男性气息在鼻息间萦回不去,她的心莫名地跳得好快。
“骗人……夫人说四本《驭夫有术》是春宫图经典鉅作,其中之奥妙,至今无人能及……”善若水粉脸娇红地轻啐了声,在他灼热的注视下悄悄泄露出的侵略意图,让她心跳如擂鼓,全身无力。
“我想习这门课时,你铁定不用心。”薄唇落在她柔嫩的颊上,他似吻似啃的动作,引发她强烈的颤栗。
话一落,她不经意地努唇暗自懊恼着,勾引人的是她,为何她反而有种被操控的错觉?
“我很认真……”善若水轻咛一声,紧抿的红唇有着倔强地强调。她聪明的小脑袋瓜早熟记四季夫人交给她的每一本书,偏偏腾铎带给她的悸动是在任何一本书册找不到答案的。在此刻,他深眸里露骨的眼神似已放肆地剥去她的衣裳,让她羞窘地乱了分寸!
“是吗?”腾铎神情莞尔地低笑出声,被她心无城府的模样深深打动。
岌岌可危的自制力,再一次被她柔软地让人难以防备的温柔一点一滴渗透,在她不经人事的诚实反应下,他发热的身子几乎想不顾一切将她占有。
他的吻似缀着火苗,在她娇软的身躯恣意游走。气氛煽情而炽热,他的唇由她细嫩的颈项、圆润的纤肩渐往下探索,这般销魂的诱惑,让他完全不想抗拒。
“衣服……”莫名的凉意袭来,善若水在思绪迷蒙之际透露了一点慌。
腾铎健硕的高大身躯将她压进榻间,沉然的语气揉着一丝迷情的模糊低哑。“现在开始别说话了。”
整张大床因为他的存在在瞬间变得狭隘,善若水被他瞧得脸儿发烫、心儿悸动、浑身不自在,哪还有气力反驳,只能温驯地让他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包围。在这样亲密的气息交错之中,莫名的无助涌上,她伸手抚着悬在上方的面容,低唤着。“将军……”
“腾铎!”如火般的目光落在她醺红的脸上,他慎重地开口。“往后我是你的天,你的全身上下,身上的一切、一切只能是我的。”
或许他曾经不想要她,但当他任由她的一颦一笑烙进脑海的那一刻,局势便在瞬间扭转。她是这样子自然而然吸引着他,让他甘心沦落……
“好霸道。”迷蒙醉眼半睁,善若水低吟着,双手顺势攀勾住他的颈项,期待他给予更多、更多。
腾铎心魂一荡,再一次纵容情欲激荡的心彻底将彼此燃烧,焚毁所有理智。
夜渐深,充斥在帷帐内的是挥之不去的旖旎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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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晨曦尚未划破天际时,向来浅眠的腾铎在远处第一声鸡鸣时便醒来了。
腾铎侧过脸,眸光落在偎着他身旁的人儿身上,一一将她柔嫩似雪的每一寸肌肤纳入眼底时,他竟感觉一股熟悉的灼热涌上心口……
该死!暗咒了一声,他为自己莫名扬起的渴望感到愧疚。
善若水昨夜初尝情欲,在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与几近野蛮的掠夺下,尝过欢爱的身躯该是累坏了,能多睡一会是一会吧!迅速和衣起身的同时,他杵在原地,察觉到她因为轻咳而颤动的纤肩,下颚不其然地绷了绷。
腾铎以为她会醒,但未多时,善若水的呼吸已缓下,瞬间恢复轻轻浅浅的规律声。她那风吹便倒的柔弱,却让他瞧得极为碍眼,或许改明儿个得教她练一套简单的拳法,强身健体。
腾铎思忖了半刻,费力收敛心神,以妆镜架旁略冷的水稍作梳洗,整了整仪容后,他便驱马回到豫亲王府。这一来一回间,曙阳已升,照亮了天地。
待他打理好一切,准备回军营时,布穆绮格格的软轿出现在豫亲王府前。腾铎头痛地拧起眉,脚步不假思索地往前迈进的同时,一声娇斥立刻在身后响起。
“腾铎站住!”轻扯软裙,布穆绮玉容微怒地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紧抿着薄唇,腾铎莫可奈何地叹口气。“格格真早。”
“你少同我打马虎眼!”轻啐了声,她扬声再问。“这么早你上哪去?”
浓眉略挑,腾铎静了片刻才正声道:“就算是对皇上,我也不必事事禀报。”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的语气充满了质问。“好!那我问你,全京城沸沸扬扬传说着你买了个青楼女子,是真的吗?”
面对她大刺刺的语气,腾铎刚毅的面容迅速罩上阴郁神色,冷冷地道:“这是腾铎的私事,不劳格格您费心。”
“私事?”布穆绮气得直跺脚。“这么说来是真有其事喽!”
扬眉觑了她一眼,腾铎神色瞬间转为凝肃。“晚些我要回军营,请格格自便,失陪。”
“不准走、不准走!”他冷淡的态度激得布穆绮气得面红耳赤。“过些天我阿玛就要同你额娘谈咱们的亲事,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
“亲事?”利眼陡扬,他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的玉人儿,语气隐有怒意。
瞧着他错愕的模样,布穆绮心里甚是得意。“怎么?这下有兴趣知道了。”
“什么亲事?”隐下胸口来势汹汹的愤怒,他沉然地开口。
“这门亲事是谈定了,我劝你还是早些时间把那个青楼女子给弄走,可别步你阿玛的后尘,让两家的面子挂不住呐!”她眼波一转,笑得无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