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知米儿总是忍气吞声,你还把她丢给我,存心跟我过不去嘛!」她多用心呀,差点也成炮灰。
「小金牛。」
下一秒,金子马上改口,「是啦!都是我的错,没照顾好米儿,我自愿到北极出任务,探查失踪科学家的下落。」
自请处分总没错吧?
「以及亚马孙河的食人花。」蜻蛇会替他整治她。
「什么?!老大,你太……太残忍了,居然把我丢进蛮荒地带邢」原始丛林比冰天雪地的空旷可怕多了。「米儿,我们是不是朋友?」
「嗄?!」突地被问,冬妮娅有些吓到。
「是朋友就赶快替我求情,告诉老大妳舍不得我离妳太远,我是妳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呜呀!呀呀呜,呜呀呀……」不会吧——这么对她?!
呜呜呀呀半天的金子指着喉咙比手画脚,没人晓得她想表达什么。
「鬼怒哥哥,是你让金子姊姊发不出声音吗?」她看到他手指动了一下。
知音呀!米儿妹妹,姊姊我没说半句话,妳居然知道我的意思!金子感动得几乎要泪流满面,不住眨眼。
「话多。」少舌少是非。
冬妮娅扯扯他的手,表情不忍。「我喜欢听金子姊姊说话,她教了我很多事。」
「她只会教坏你。」口无遮斓最易招祸,言之无物又聒噪。
「不会啦!鬼怒哥哥,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一位朋友。」她看见金子姊姊一直朝她眨眼睛暗示,不禁捂嘴低笑。好妹妹,不亏我疼妳,值得嘉奖!金子竖起大拇指赞许,一见两道冷芒扫视,又连忙假装挖鼻孔、搔痒。
「她?」他语带怀疑。
冬妮娅笑着点头。
「好吧,虽然妳挑朋友的眼光还有进步空间。」黑眸一睨,他弹指解除加诸在自家员工身上的咒语。
这破天荒的举动令所有员工倏地张大眼,不时朝外头望,看有没有刮风下雨、
天生异象,否则一向不讲情面的男人居然会为了小情人破例,疼宠之意明显得叫人跌破眼镜。
他真是他们「景仰有加」的老大吧?或是被异世界妖兽附身,其实是披着老大皮囊的橡胶人?
「鬼怒哥哥,春天姊姊并未真正伤到我,妳可以饶恕她吗?」瞧她痛不欲生的模样,令人于心不忍。
「妳替她求情?」鬼怒堂不悦地抿起唇,眉头凝聚。性情不似巫族乖僻的小人儿软声地拉着他大掌说:「修女说做人要感恩,珍惜上帝赐予的生命,人来到这世界都是有使命的,我们不能剥夺。」
「即使她是来毁灭妳的?」放一颗不定时炸弹在四周是妇人之仁,心慈之人往往受伤最重。
「我有你嘛,你会保护我。」冬妮娅撒娇的笑了,望着他的眼神布满全心信赖和她所不知道的依恋。
「哼,好最好别后悔。」心因她的话和态度而柔软,他重重地一哼,拉过她便是激情得叫人脸红的热吻。「羞愧吧,春天,妳的痛苦是她消去的。」
一道蓝光过后,春天脸上灼烫的痛感消失了,但是虫蚁啃食过的痕迹仍在,坑坑疤疤的,毁了她一张堪称美丽的脸孔。
女人最重要的容貌不再,她双目含恨地抚着双颊,指间传来的粗糙感让她惊恐的大叫,目訾欲裂地从喉口发出凄厉吼声,长指骤然粗弯如利爪,疯了似地冲向冬妮娅,想用尖爪捉花她的脸。但是她未能得逞,鬼怒堂冷目一瞪,她就像身后有巨大吸盘一样,整个人被对折往后飞,贴黏在不透光的帷幕玻璃。
可她的怨气无法消除,纵使动弹不得像被缚绑四肢,她仍恶毒的嘲笑,诅咒别人的不幸。
「妳以为他真的爱妳吗?别傻了,小女孩,他早就有了未过门的未婚妻,人家是出身世家的贵族小姐,妳不过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品,他玩妳……啊!不要!走开,把牠们赶走,不要……好多的蛇……不要咬我……」
蛇?
冬妮娅看着春天惊惶失措的哭喊,得空的双手似乎在挥赶什么,口中高喊着有蛇,但她明明没瞧见一条蛇影,不懂她为何吓得脸发紫,一副快窒息而亡的样子。
她回头想请人帮忙,可是包含鬼怒堂在内的众人都转过身背向她,一下子变得很忙碌,拿起新接的案子相互讨论,彷佛没听见春天惊惧万分的求救声。
「你真的订婚了吗?」乍闻他有个未婚妻,一开始冬妮娅并不以为意,没想过当一回事放在心上,因为他有无婚约在身,对他们的感情进展并无影响。
可春天的话就像一条淬了毒的毒蛇,不时往她心窝里钻,明明不在意的一件事慢慢在心底放大,一股窒闷的酸涩感在胸口徘徊不去。
那条蛇肆无忌惮地钻呀钻,钻得她好不舒服,感觉心的位置有什么要爆开,让她快喘不过气。
她想找个人问,却羞于启齿,胃液往上翻不是病,她要怎么开口说她似乎嫉妒鬼怒哥哥有别的女人,而且还是他未来的妻子?
其实她是厌恶自己的,因为她一再约束自己不可以再动用天赋,可是又很想很想知道一个月后,或是一年、五年、十年后,他身边的伴侣是谁。
预知,是一种毒。
它叫人上瘾,也毒害人心,人人想要它,却反过来受它控制,沉迷于它的力量而不可自拔。
第6章(2)
怔了怔,鬼怒堂挑高眉毛。「别往小脑袋瓜子装太多东西,专心当我的女人就好。」
他们又换了个住所,在东区的尊爵大楼,门口有出入管制,二十四小时警卫巡逻,每户有专属电梯直达住户大门,监视器全天监控。
因为鬼怒堂发现近日出现行踪诡秘的黑袍人,似游魂一般在原先的郊区居所外打探,多次意图闯入,叫他不得不心生警觉。
他并未将此事告知日渐开朗的小情人,只道同一个地方住腻了,想换个环境,便什么也不带地藉由光道直接进入新居。
「未婚妻不就代表你未来的妻子?你……」她越想越难过,鼻头一酸,「你结婚的时候会告诉我吗?」
「我不会娶她。」他以为她会懂,他几乎是将一颗心捧到她面前了。
除了她,他从没宠过其它女人,她是他二十八年来唯一在乎的。
「……你不必担心,我会找地方安顿自己,绝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他,不属于她。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冬妮娅的心口就疼痛万分,她捂着胸,强装坚强,嘴角扬起的笑却像是哭。
「米儿,妳想让我生气吗?」放下手中的新巫日报,脸色微阴的鬼怒堂做出扳指头的动作。
看来有人需要被教训,原由是——讲错话。
「修女说婚姻是神圣的、一辈子的事,我不可以当破坏人家的第三者。」即使她心痛得快要死掉,还是不能自私的只想到自己。
「修女的话是放屁,听多了无益,妳不是第三者,也不会成为第三者。」他不会允许。
她面露惊讶地睁大灵眸。「你……你骂脏话。」
眼一沉,他飘出更多不雅的词汇,然后命令,「过来。」
他不仅要骂脏话,更想拆掉所有教堂,让上帝的信仰者下地狱!守着童贞不嫁人的修女懂得什么是婚姻,她们只会照着书本宣教,告诉别人忍耐是美德。
「鬼……鬼怒哥哥,你不会打我吧?」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他冷笑。「给我一个不打妳的理由。」
「呃——这个……」她挠着头,竭尽脑汁思索。「我很可爱……」
嗤哼。
不满意?「那……我帮你倒茶?我会煮开水!」
鬼怒堂表情未变,可眸中已有笑意。「那些丢人现眼的『专长』妳说来不脸红?」
来到大都市的冬妮娅变成一无是处的废人,现代人会的她全部不会,连用个微波炉都差点炸死自己,因为她将未开封的酱菜罐子放进里头微波。
虽然她有着人人想要拥有的异能,可是在真实生活上并无帮助,不懂魔法的她就算当个普通人也是不及格。
「我……我就是想不到嘛!不过你还是不可以打我,我怕痛。」她耍赖地抱住他的腰,像只需要主人宠爱的小猫在他怀中撒娇。
本来还有些火气的鬼怒堂一瞧见她娇俏的模样,心底的不悦骤消。「别以为我会轻饶妳,妳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废渣全给我清掉!」不存在的事就用不着多想。
「什么杂七杂八的废渣,我……」她蓦然想起先前不愉快的话题,小脸微黯。
「鬼怒哥哥,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吗?」
他表情微柔地揉揉她的俏丽短发,「又在说什么傻话,谁敢把妳带离开我的身边?」
她这辈子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他怀里。
「你的妻子。」她说的时候,脸皮也跟着皱了一下。
「妻子……」他神色一狞,重重咬上她红艳小口。「妳怎么敢认为我会娶妳以外的女人?」
「可……可是你们订婚了……」她痛极的抚唇,垂下眸,模样可怜。
原本不想解释的鬼怒堂一抹脸,以指挑高她的下颚,深眸看进她黯然落寞的眼。「订婚不代表一定要结婚,何况我从未同意,是那个老太婆自作主张……」
「老太婆?」
他一脸忿然。「我父亲的母亲,因为父亲不肯接手家族事业,所以她把主意打到我身上。」鬼怒家又不是断了香火,后继无人,一大堆堂表兄弟抢着登上主位,并非非他不可,随便指一个任命都会抱住她大腿高喊万岁。
偏偏她死心眼的非要长子长孙继承,其它人根本不列入考虑,即使晚他三天出生的堂弟也不成,顽固的宣称正统只有一人。
「那跟你结不结成婚有什么关系?」她的记忆拉到小时候,在他家时似乎的确有位严肃的妇人,没见她笑过,感觉很有距离,不让人亲近。
「联姻是壮大家业最快的途径,对方的家族在日本占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能让两家的事业版图更为扩大。」权势与利益的结合。
「她漂亮吗?」她忽然很想知道。
「谁?」鬼怒堂分心地咬起她的耳朵。
「你的……呃,未婚妻。」冬妮娅咬着下唇,问得很轻。
「没印象。」应该长相不俗。
「没印象?」好笼统的回答。
「既然不想成为别人手上的棋子,我需要注意那些吗?」菊田樱子确实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但是她的美让人无法兴起占有的欲望。
倒是他的小女人越来越有味道了,小小的眉儿,大大的眼,她的羞怯,她的娇美,全然勾起他心底的波动,一要再要地想把她揉入骨子里。
阿尔萨斯和齐藤童二不定时的打扰虽然令他非常不痛快,不过反而让他们感情加温,在愤怒后的激情更浑然忘我,她因情欲高涨而肤色粉红的娇胴最撩人。
「你不爱她吗?」万一他忽然觉得她才是一生真爱,那自己怎么办?
莫名的,冬妮娅想起为爱执着的春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得跟她一样执迷不悟,痴之若狂?
鬼怒堂似笑非笑的勾起唇。「米儿,妳何不直接问我爱不爱妳。」
「你……你笑什么嘛!人家很认真的。」她脸红的握起小拳头,轻捶他一下。
「妳不敢?」他扬唇。
「我……」她是不敢,因为她怕答案不是她要的。
「小傻瓜,妳怎么敢有所怀疑?早在十年前我就决定要妳了,不然妳奶奶怎会把妳托付给我,要我以生命起誓,让妳一生一世都获得幸福?」而他只不过记错接她的日期,差点将人弄丢了。
「什么,奶奶她……」眼一红,冬妮娅热泪满眶,想起奶奶生前对她的疼爱。
「不许哭,有我和妳奶奶的守护,妳该开心的笑。」他以指腹轻擦掉她眼角泪滴。
「嗯!」她破涕而笑,紧搂着他不放。
鬼怒堂眼底闪着柔情,低俯在她耳边轻喃了一句,她顿时惊喜地仰起头,止住的泪水又泛滥不已,主动地吻住他的唇,羞红脸回了句——
「我也爱你。」
爱火一燃不可收拾,相濡的唇密合地搜寻彼此的热情,他们吻得深情、吻得不能呼吸,在坦然的爱欲中渴望对方的身体。
冬妮娅轻颤着,呻吟出最动听的嘤咛娇哦,半闭星眸迎向一双带笑的眼……
「米儿,妳在搞什么?!」居然推开他?!
「那个……呃……她……」她指向他身后笑盈盈的女人。「金子姊姊来了。」
「金子?」倏地一回头,鬼怒堂眼底的怒火让原本笑容满面的「客人」倏地抖掉了笑,一脸惧色的送上礼物。
「麦叔叔的炸鸡、肯爷爷的汉堡、打了没的海鲜比萨、王伯伯家一头牛只做六客的一品牛排,老大,你不能一掌把我劈成两半,这些都是你家米儿指定的外送!」
唉,来得真不是时候,怎么会刚好挑上老大发情的时间呢?
欲哭无泪呀!
第7章(1)
「金子姊姊,妳是不是有个朋友住在台南?」冬妮娅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朋友?我一向学老大六亲不认……」蓦地,向来粗枝大叶的金子似想到什么,表情突然一变。「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是有那个人,可是早已缘尽。
「因为……那个……」她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金子。
「如果他对妳来说很重要,妳最好赶快去找他,他最近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不好的事……」哼!他好得很,如鱼得水的享受他的单身生活。
「轻者终身残废,重者致死。」遗憾最令人痛心。
「什么?」金子口中的炸鸡从嘴角滑落,倏地失去踪影,末了还不忘说了一句「我要请假。」
冬妮娅真的不愿使用她的异能,可是自金子姊姊手中接过食物那一瞬间,说来就来的影像让她想刻意忽视也忽视不了,它像一只无形的手紧捉住她跳动的心脏。
看着金子姊姊开心的分享外送食物,她内心的愧疚感也慢慢加升,想着眼前的欢笑能维持到几时,她能残忍地隐瞒到底,不予告知吗?
百般煎熬下,她决定吐实,就算秘密遭到揭露也问心无愧,至少她知道她没有做错,让关心她的人不像她一样无法救回所爱的人。
「妳怎么知道金子的朋友会出事?」鬼怒堂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心重跳了一下,她表情慌张。「那是……那是……呃、我能看到未发生的事,你相信吗?」她试探地问。
「然后呢?」童二那小子也成,不值得一提。
见他未露惊愕神色,她才放大胆地说下去,「只要我想,每个人的未来我都能瞧得一清二楚,不论那人的地位有多么崇高,或拥有高深魔法。」
「包括我?」他可不想知道明天的自己会做出何事。预知的人生太过乏味。
她一笑。「只要和我有关的人,通常是一片模糊,之前还看得见,可是和你在一起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