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谢谢王爷。”商涟衣笑着说,一脸如释重负,笑意却未达眸底。
滕誉和她相处久了,自然看的出她心里藏着话没说,“还在担心什么?”
商涟衣是想到梅丽提及她与滕誉分房一事,现在义父都要来了,若她再与他分房睡,肯定让义父认为她没有尽心做好她的任务。
商涟衣深深吸了口气,朝他说道:“妾身是想到,妾身和王爷一直都分房睡,要是义父从丫鬟下人那里听到这事,误以为妾身和王爷感情不睦就不好了……”
“那还不简单,今天起我们便同房睡吧。”滕誉听着她口中的担忧,感觉的出来,她是真的坐立不安,她的义父金德和老七是一路的,会来探望她自然是受到老七的命令,前来催促她快点找出玉玺,她自然有压力,所以今晚才会端着那掺了料的酒来色诱他,现在还主动想和他同房。
“谢王爷。”商涟衣听到滕誉说要同房,虽然松了口气,却也感到难为情,这代表她得天天和滕誉同床共枕,像这样枕在他臂膀里这般亲热,她的心真有办法抵挡得了他吗?
商涟衣抬眼对上滕誉的笑,他笑得古怪,让她心里紧张起来,“王爷?”
“本王是想,既然我们同房了,若王妃哪天想圆房,本王会很乐意的……”滕誉看她不安的睁大眸子,笑道:“放心,本王不会强迫你的,所以你不用怕,本王会等你心甘情愿。”
“王爷……”商涟衣没想到他会对她这么说,他是厉王,他其实不必向她承诺的,但是他说了。
“好了,睡吧,本王累了。”滕誉拉起薄被往他俩身上盖,然后闭上眼,就这么和衣而眠。
商涟衣枕在他臂膀上却睡不着,想起那杯被她掺入勾魂丹的温酒。
她又再度失败了。但,她却松了口气,她发现自己并不想算计他。
为什么?
商涟衣多么想当作不知道答案,想否认到底,把自己真正的心情埋藏起来,这样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的为义父做事,不用落得如此挣扎。
但……当她听到他说他愿意等她心甘情愿时,她连欺骗自己都没有办法了。
原来她的心早就无法抵挡他!她早就对这个男人动了心,她迷恋上他,她爱上他了!
她该怎么办才好……
商涟衣心头一阵杂乱,贴着滕誉的胸口,久久无眠。
商涟衣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待她醒来时,她还恍惚的看了看四周,一会儿才想到她昨晚是在书房睡。
“涟衣,你醒了。”
滕誉站在床边,早换了另一套袍子。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睡相吗?商涟衣呆了一呆,瞬间脸红,马上从床上爬起来。
滕誉朝她一笑,“放心,你没有流口水。”他又补了句,“有流口水也只有本王看到。”
商涟衣捧着发烫的脸颊,“妾身才不会流口水!”
滕誉笑了笑,“起来吧,在用早膳前,本王先带你到一个地方。”
“王爷要上哪去?”昨晚是和衣睡的,商涟衣一下床,先是整理了下衣裳上的皱折。
“走吧!”滕誉神秘一笑,朝她伸出手。
商涟衣递上了手,任由滕誉牵着走到书房的另一边,停在一面墙前,在她纳闷着这墙有什么好看时,就见他按下柜子和花瓶的几处机关,顿时门开了。
原来有暗门。商涟衣暗暗感到吃惊。
“进来吧,这里原本是当逃生通道的,最近本王将一些贵重的物品收在这里。”
商涟衣随着滕誉踏了进去,里头四面都是墙,高高的桌子上放着许多宝物,有珠宝玛瑙、玉雕扇子,还有她从没见过长得古怪的稀奇珍宝,让她直盯着看。
“这里放的宝物可是价值连城,有很多是来自西域外族的宝物。”滕誉见她好奇的东看西看,介绍起一个长得像盘子的圆物,“像这个叫做钟,可以用来看时辰。”
“钟。”商涟衣念了一遍,觉得盘子可以用来看时辰,还真不简单。
滕誉又指着旁边一个透明的圆型水晶石,“这个叫水晶球,听说有能人可以从这颗球里看到一个人的未来。”
“真的吗,竟能看见未来……”商涟衣赞叹的道。
滕誉又介绍了几样宝物,商涟衣都很专心的聆听,啧啧称奇着。
“本王想挑个礼送你义父当见面礼,你觉得送什么好?”
原来是为了挑义父的礼物。商涟衣倒没想到滕誉会如此看重,她看了看里头的宝物,忙摇头道:“这些宝物都那么贵重,不能送的……”
“没关系,你义父也算是本王的岳父,本王当然要好好孝敬他人家。”滕誉大方的道。
“可妾身的义父开医馆行善多年,是个不在乎身外之物的人,他大概不懂得欣赏,妾身怕义父辜负了王爷一番心意。”
滕誉思索了下,“你义父既然是开医馆的,那帐房的金库里有一株千年人参,本王就拿来当见面礼吧。”
商涟衣没再拒绝,“谢谢王爷,义父他会很高兴的。”
滕誉接着问她,“你呢,你喜欢哪个宝物,本王送你。”
商涟衣看了看各式各样的宝物,只觉得眼花撩乱,忽然间她看到一个精致的金盒子,她朝金盒子走去,只见这盒子是上锁的,锁还很特殊,让她无不好奇。
滕誉走到她身侧,若有深意的笑道:“就除了这个不行,这是对本王很重要的东西,本王连钥匙都自己收着,换别的吧。”
闻言,商涟衣朝滕誉望去,就见他手中抛玩着一支金钥匙,她马上又回头看了那个盒子一眼,莫非,这盒里头装的就是那个玉玺?
她找不到玉玺,是因为他早将玉玺从金库里挪走收在此处吗?
“妾身不能看看吗?”她望向滕誉,试探地问。
“不行。”滕誉拒绝,然后睇向她道:“生气了?”
“妾身只是好奇罢了,王爷知道的,妾身又不喜欢这些贵重玩意,妾身只要小貂就好。”商涟衣应付着他,心里则笃定的想,那个盒子里装的肯定是玉玺。
滕誉将金钥匙收入袍子里,哂笑的道:“说的也是,送你再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比不上一只小貂。”
商涟衣看到滕誉将钥匙收起,又看向那个金盒子,心想只要能得到那把钥匙,她就能打开这个金盒子,拿到玉玺了。
可是她心里又抗拒着,她不想背叛他,只因为她……爱他。
他们这阵子相处的那么好,他对她又那么好,她无法想像要是被他知道她确实是皇上派来的细作,她想偷玉玺,她对待他都是虚情假意,他会用什么眼光看她?他会对她感到失望吗?或是痛恨?
第6章(2)
商涟衣望着他俊挺的侧脸,忍不住脱口,“王爷,你是不是……”
“嗯?”滕誉看向她。
商涟衣说不出口,她居然想开口问他是不是想拿着玉玺进京造反,她想劝他放弃,劝他将这个玉玺交还给皇上,那么皇上便不会忌讳他,她也可以不用再当细作,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分待在他身边……
她,会不会太天真了?她真有对他重要到他会为了她放弃野心吗?
“涟衣?”滕誉看她久久不说话,喊了她。
商涟衣回过了神,挤出甜笑,“王爷,妾身饿了,我们快去漱洗,好用早膳吧。”
滕誉微微一笑,“那走吧!”
他让商涟衣先走出密室,在她身后凝望着她的背影,表情一瞬变得复杂。
那个玉玺确实就藏在那个金盒子里,那是个饵,金德就是为此而来的,只要将这玉玺交给老七,老七那个伪君子的野心才会全面曝露,他就在等着这个玉玺被偷,好让他顺利逮住老七。
他也用这个玉玺当成饵,对她使了点心机,故意让她知道她最想得到的玉玺就藏在那个金盒子里。
这段日子以来,他卖力诱惑她,勾引她,讨她芳心,无非就是为了征服她,让她爱上他,甘愿将她的心交付于他,投诚于他。
在两人相处时,他也看的出来她对他并非没有感觉,尤其发生了那件意外后,她的心明显的更偎向他,依恋他,为他脸红心跳,她看着那个金盒子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脸上有着挣扎和犹豫不决,她对于要不要背叛他,为老七偷得玉玺感到动摇了。
这代表,他这美男计确实是将她迷得团团转。然而,得到最后一刻,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征服她的心。
他想赌一把,想让她做选择,倘若她没有背叛他的偷了那玉玺,把玉玺交给她义父,那么他便赢了,他成功征服了她的心,而她若是偷了玉玺,他就是输了。
这股想征服她的欲望,来得无比强烈。
这阵子相处下来,滕誉发现自己对于商涟衣有着超乎寻常的在乎,在算计她的同时,他也投入其中,他喜欢宠着她,他会担心她,放不下她,对她有着许多说不清却浓烈又复杂的情绪。
他虽然对她有着深深的渴望,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但必须等到他得到了她的心,她心甘情愿给他才行。
滕誉无法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他只知道,他对她是誓在必得的,他不能输,只能赢。
几天后,金德抵达厉王府。
商涟衣在接到义父已到的消息后连忙赶往大厅,心里除了压力外,更有着雀跃,毕竟她许久未见到义父,很是想念。
滕誉早在大厅等候,极有排场的,让李凡领着府里一干下人到大门前迎客。
金德被领进厅里来,看到滕誉亲自接见他,马上叩地跪拜,“王爷千岁千千岁……”
滕誉抬了抬手,“快起来吧,涟衣的义父也算是本王的岳父,不用太拘束。”
金德站起身,受宠若惊道:“老夫贸然前来,真是叨扰王爷了。”
滕誉微微一笑,“并不会叨扰,本王很欢迎岳父前来,这路途遥远,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让本王好好招待你,你们父女许久不见,也可以多聊聊,涟衣很念着你这个义父呢。”
“义父,你过得好吗?”一旁的商涟衣忍不住问候道。
“当然好了。”金德仔细看着他这义女,点点头满意道:“看你满面春风,想必王爷待你极好。”
“当然了,本王可是很宠爱王妃的。”滕誉将商涟衣搂入怀里道。
在义父面前被他这么亲密搂住,商涟衣真觉得不自在,也怕被义父看穿她对滕誉的心思,她连忙垂下眸,不敢直视义父。
金德看到滕誉就如同信上说的那般疼宠义女,暗自松口气,欣慰地道:“涟衣虽然和老夫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就像老夫的亲女儿一样,看她嫁给王爷过得好,今日来一趟也放心了。”
“要不是本王被圈禁在惠州动弹不得,本王应该带着王妃回去归宁的,而不是让岳父跑这一趟。”滕誉的语气有些无奈。
没料到滕誉会把圈禁这字眼直白的说出口,这要他怎么接话?金德愣了下才道:“王爷请放心,皇上只是对王爷有所误解,王爷总有一天一定能接到圣旨,返回京城的。”
“是吗?”滕誉似笑非笑,让人揣测不出他的心情。
金德在心里打着哆嗦,滕誉就像个笑面虎,表面上对他有礼,实则不知心里在算计什么,他真怕要是义女露出马脚或是失误了,他这趟前来会赔上老命,但他想,义女应该挺讨他欢心的,没有起疑才是。
“岳父,本王已备好宴席了,请。”
听到滕誉开了口,金德回过神忙不迭点头道:“是,王爷有礼了。”
商涟衣看到义父和滕誉相谈甚欢,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稍稍安心下来。
滕誉还让李凡找来乐户舞姬来助兴,显得很重视金德的来访。
用完膳后,滕誉还陪着金德下了几盘棋,滕誉棋艺胜金德太多,放水的意味很重,金德明知道也只能顺着演下去,不敢惹滕誉不快,表面陪笑着。
商涟衣坐在一旁倒酒,这期间金德使了眼色给商涟衣,她知道这意思是私下再会。
结束棋局后,金德被带到客房歇息,不久,商涟衣前来金德所住的客房一趟。
此时,下人都被遣出去了,只有两人待在房里。
“义父。”商涟衣显得有点紧张,她知道义父肯定迫不及待想问她玉玺一事。
金德看到她来了,要她坐下,慈蔼的道:“义父在京城可是提心吊胆,真怕让你嫁给厉王是将你推入火坑,看来厉王对你还不错……真是如此吗?”
“是,请义父放心,王爷对涟衣很好,可以说是很宠爱。”商涟衣保持镇定说着,掩饰着她对滕誉的情意。
“那就好了。”金德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接着直接进入话题,“玉玺找的如何了?信上看起来没有进度,楚王很关心。”
商涟衣的呼吸一滞,有些迟疑,要是说出玉玺的所在,义父一定会要她偷出来,那么她……
金德看她迟疑的样子,看出她有所隐瞒,蹙眉的道:“涟衣,这玉玺很重要,如果你知道藏在哪,就快说出来,这可是攸关苍天百姓的大事,若是不及早从厉王手中得到这玉玺,恐怕没多久厉王会挟带着玉玺密谋造反,你知道这会是多么严重的事吗?你要让义父和楚王对你感到失望吗?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吗?”
商涟衣被金德的一句句说得羞愧万分,快抬不起头来。
她怎么会忘了她背负的重任呢,这是她的任务,她是为皇上尽忠,为解救苍天百姓而来的啊。
她嫁给滕誉的目的就是为了偷那玉玺,她不是来和他谈情说爱,想着该如何和他厮守的。
她千不该、万不该爱上滕誉。她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从滕誉手上得到玉玺,阻止他的野心,她要阻止他犯下最不可饶恕的罪。
于是,商涟衣听到自己痛苦的声音道:“我知道厉王的书房里有个密室,厉王曾经带我进去过,在里面有着一个特别的金盒子,我怀疑玉玺就藏在里头,但是钥匙在厉王手上,要拿到并不容易。”
金德听她说着这些,满意的直点头,“能知道玉玺有可能藏在哪就很不错了,涟衣,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你得想办法从厉王手上拿到那把钥匙,义父相信你一定能办到的。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当商涟衣踏出客房时,脸上有着茫然,步伐也有些不稳。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这么做并没有错……
当晚,滕誉也办了晚宴招待金德,商涟衣看出义父吃的不多,大概是长途跋涉太疲劳的关系,因此晚些时候便到小厨房煮了清淡的蔬菜粥想让他垫垫胃。
“梅丽呢?”
商涟衣煮好粥,才想到一直没看到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