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晓昭立即沉下脸,厉声道:「休想,渴死算了!」说着不再理他,掀帘走了出去。
巫岚挑了挑眉,摸着下巴思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计策才行,既然昭儿不让他碰,那人他就让她自己过来好了,他似是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了狡滑的笑。
晚上就寝时,寒晓昭睡在软椅上,到了半夜,床榻上的人传岀闷闷的咳嗽声,像是在极力隐忍着。
寒晓昭听他今夜似乎咳得凶,不禁也辗转难眠,心浮气躁。她捂着耳不去听,脑子却忍不住去想,他身上的伤似乎很严重?没事吧?
当时她气极了,所以下手也不留情,往他胸口重重一插,现在想来,不由得担心,会不会因此伤了他的肺腑?
她虽然气他,却没有真的想杀他。
那隐忍的咳嗽声令她心烦,终究忍不住坐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掀开床帐,狠狠瞪着他。
巫岚一愣,见她横眉竖眼,歉然地笑道:「对不起,吵得你睡不着是吗?我去前头花厅的躺椅上睡好了。」
见他要起身,她心头火又起,气不过的把他推回去,冷冷道:「你睡在花厅,让下人看到了,反倒被怀疑,那些人都是魏海的眼线,你想让人把魏海引来关照你的身子吗?到时找大夫把脉,你还瞒得了?」若非如此,她何必继续与他待在同一个房间,早就住到其他厢房去了。
巫岚歉疚道:「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他脸色苍白,看似痛苦,却又强颜欢笑的向她道歉,令她心里更加不舒爽,不禁担心起他的伤,想问却又放不下身段,像是有百只蚂蚁在她心口上爬,钻咬着她的心,令她十分难受。
「你咳得我睡不着。」她气愤地指责。
他一脸愧疚。「对不起……我不咳了,我去喝杯水,或许会好些。」说着就要下床。但是他动作缓慢,彷佛每做一个动作,就会牵动伤口,看得她连自己都肉痛。
「不必了,等你下床拿水喝,天都亮了,我更没得睡。」她烦躁地数落完,便走去桌边为他倒了一杯茶,又走回来递给他。
「快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巫岚谢了一声,接过水时碰着了她的手,她即迅速收回,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略红的耳根子去出卖了她。
巫岚心下窃笑。昭儿这几目虽然不理他,也没给他好脸色看,看似无情,其实不然。她会担心他的伤势,嘴上不说,却还是帮他倒水过来,适才他故意去碰她的手,这一试,果然试岀了她的真实反应。
她对他并非表面上所展现的那般无情,只不过还在气头上,面子过不去,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他缓缓喝完水,递还给她,微笑道:「多谢。」
她拿过杯子,也不看他,冷着脸要走开,忽闻身后一阵剧烈的呛咳,她又心烦的回过头来,却惊见他帕子上的血,不禁愕然。
巫岚平心静气的将帕子收起,彷佛什么事也没有,拉着被子,打算继续睡觉,好似不把帕子上的血当一回事。
寒晓昭却忍不住了,她愤怒地上前将被子一把拉起,狠狠丢到一旁。
还打量?这人简直要气死她!
「你的伤到底怎么样?有创伤药就快搽,严重的话就想办法去看大夫,万一恶化了,死在这床上,会拖累我。」
巫岚差点失笑。昭儿明明担心他,却故意说反话。
他忍着笑,故意道:「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到时候真的不行了,在死之前,我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绝不让人怀疑到你身上。」
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要他尽快治伤,她根本没想他死呀!她忍不住急了。
「不行,你明天就走!」
她僵住,见他灼灼地盯着自己,不禁生出怒火。
「笑话,傻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死了我才高兴!」
「这可不行,我若死了,你没了夫君,岂不是要守寡了?我不能死。」
她瞪大眼,双颊气得臊红,指着他大骂。「谁是你老婆,无耻!」
「你的身子我看过、摸过,就是我的女人了,除了跟着我,你还能跟谁?」
「你——」她气极,颤抖地指着他。「你简直是无赖,我不管你的死活了,你最好从此消失,别再出现我面前,我讨厌你,不想再看到你,我——」她喉头一哽,眼眶一湿,竟是掉了眼泪。
「不准碰我!」她用力打掉他的手,气他的无赖,气他的厚颜无耻,更气自己的不中用,居然去担心他。
巫岚伸手将她一把搂住,低低的安抚。「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多捅我几刀也行,只要你能消气。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放开!」她用力棦扎,但他不松手,始终抱紧她,不停地在她耳边细语呢喃。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谁叫我喜欢你呢!竟惹得你如此伤心,我真该死。」
他的情意绵绵,句句倾心,任她哭、任她打,始终不放手。
他抱得越紧,她挣扎得越凶,甚至发狠的打他,直到发现他胸前的衣襟浸了血,她才猛然停住,瞪着那片血迹,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开始发慌。
「你是不是真想死?不想死就快放开我!」
「若能死在你手上,我也心甘情愿。」
「你——」她愤怒地抬头,想骂他,却撞进一双深邃坚定的黑瞳里,那骂人的话便梗在喉头,一时怔忡。
他的眼睛很美,凝望她时,认真得好似眼里只装得下她,深幽的亮瞳里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精芒里闪灿的是浓烈的情欲以及想要她的渴望,赤裸裸的、毫无保留。
她严防死守的心口彷佛有了缺口,一点一点的被他侵占。这双俊美的黑眸像是看不到底,要把人吸进深渊,令她一时移不开眼。
巫岚捕捉到她眼中的脆弱,眼底闪过猎芒,立刻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身子一震,惊醒过来,奋力推开他,打了他一个耳光。
他呵了一声,将她搂回来,再吻。
她再推开他,这回左右开弓,给他两巴掌。
他不死不休再抱回她,又去吻她,不管她如何打他,他都受着,任她出气,打得连嘴角都带了残血,也打不掉他想吻她的决心。
都说烈女怕缠郎,寒晓昭若是烈女,巫岚绝对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顶尖缠郎,他若要诱拐女人,就算是贞节烈女也只有束手就擒的分。
他不在乎自己的脸被打肿,可她却再也下不了手,高举的手停在空中,一时有了犹豫。就因为这点犹豫,让他立即趁隙而入,将她压倒,热情地吻着她。
寒晓昭嘤咛一声。她不想这样的,因为她还没原谅他,可是当他的吻攻占她的唇时,卷着、缠着、绕着,就把她的思绪给闹得昏昏沉沉的。
「你走开,我恨你,我会杀了你的——」她哭骂着,把脸转开,不给他吻。
「行,我这条命给你,你想要就拿去吧!」他吮着她的耳,气息灼热,细细厮磨。
她终究不是巫岚的对手,一旦城墙被敌人攻破了缺口,死守严防也无用,在敌人大举入侵下,她步步失守,如堤防溃堤,终被大水给淹没。
云雨肆虐,她这污泥不染的芙蓉花,终是被他采撷了,探蕊取蜜,从头到脚,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第13章(2)
巫离躺在贵妃椅上,嘴里吃着山楂做的软糕,每日好吃好睡,被人像贵妃一样的伺候着,她说东,没有人敢说西,她指着狗说是猫,也没人敢纠正她。
大伙儿算是看清了,大公子根本把这个狐狸精宠上了天,她要听曲看戏,行,命人去外边把戏班子请进来,演给她看,奏给她听。
她要绫罗绸缎、首饰珠宝,大公子也派人去外面把掌柜叫来,搬来珠宝首饰和各种最时兴的丝绸布料让她自己挑。
她要吃山珍海味,只要萧大夫说没问题,菜色不会伤她的身,他便让大厨做,大厨做不出来,他便让人去买,对她可谓有求必应。
而同样的,大公子在她身上也是有求必应,每晚都留宿在她屋里,说她是宠妾也不为过
巫离嘴里吃着山楂糕,脑子里也在转着。
那个死巫岚果然去找昭儿了,就知道他在打昭儿的主意!根据寒倚天收到的消息,昭儿找到她的魏哥哥了,人家都经有情人终成眷属,巫岚还凑个什么劲儿?
寒倚天只告诉她,巫岚和昭儿在魏海那儿,但没再透露任何消息,意思是,她若想知道进一步的消息,就拿她身上的秘密来交换。
巫离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对。她知道巫岚的性子,他是不可能放任正事不顾,跑去流连花从的,除非有那个必要……难不成那个魏海有问题?
听寒倚天的口气,似乎昭儿和巫岚在魏海那儿是有隐情的。
她越想越怀疑,心想这中有两个可能,一是那个魏海不是好人,所以巫岚不放心昭儿,二是那个魏海和淫贼有关……
巫离猛然坐起身。昭儿是闺阁姑娘,却离家出走找情郎,而那淫贼下手的对象专找青楼处子或是大家闺秀,难不成这么巧,那魏海是淫贼?就算不是淫贼,也必然跟淫贼有关。
这么推想,事情就说得通了。难怪巫岚这一去就没回来,他是在卧底!好啊这家伙,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去抓人,有了线索也不通知她一声!
巫离十分火大,无奈她现在武功被封住,被挑掉筋脉的手脚也无力,连一个护卫都打不过,只能等。
「姑娘,这是你平日最爱吃的桂花枣泥糕,刚买来的,您要不要尝尝?」满穗把一盘刚岀炉的枣泥糕呈上来。
巫离这时候哪有心情尝?她挥挥手。「没兴趣,拿走!」
「姑娘,你瞧瞧,这次的枣泥糕上还雕了漂亮的花呢。」
雕花?巫离怔住,回头一看,就见那一盘枣泥糕上头都雕了不同的花,做得十分精致讨喜。
她目光闪了闪,扬起漂亮的嘴角,状似被勾起了兴趣。
「是呀,他知道大公子宠您,所以特意做了这个花糕来讨您欢心呢。」
「放着吧,我尝尝。」她伸手拈了一块,似是想起什么,开心地对满穗说:「这枣泥糕配龙井最对味,你快去泡一壶过来。」
「是,姑娘。」满穗兴冲冲地去了,丝毫没有怀疑。
待她一走,巫离立即将枣泥糕剥开,直到剥了第三个,总算瞧见藏在里头的纸条。
她一见到糕上雕的花朵就认出来了,那是一朵只有万花谷才会生长的花,也是传递的暗号。
幸亏这个机会没等太久,终于在今日给她等到了。她故意让人去买枣泥糕,不是因为她爱吃,而是卖枣泥糕的店家埋伏了他们布下的人马,这是她和巫岚在进府之前就事先说好的暗号。
她借着派人去买枣泥糕,叮嘱下人买的时候跟店家要求要买桂花味的,因为店家卖的枣泥糕并未加桂花,所以桂花味便是一句暗语,埋伏在那儿的探子便会来找她。
满穗泡了一壶龙井端来,巫离笑着品茗吃糕,状似一切正常。
「这枣泥糕的雕花漂亮,姑娘我开心,你用我的名义去打赏掌柜,跟他说,下回雕别的。我想想,雕只狐狸呀、蛇呀什么的,让我瞧瞧他的手艺。」
满穗听了咋舌。「狐狸?蛇?这……姑娘,不好吧?」这样看了哪敢吃啊?
「有什么不好,我就要狐狸和蛇,再雕个老鹰和豹好了,叫他雕像一点,太马虎我可是不给银子的哪!」
满穗服侍她一段日子,也摸清了她的脾气,大公子都由着她了,自己哪敢不听。
「是,姑娘。」
巫离满意地吃着糕,美眸闪着狡黠的光芒。寒倚天不告诉她又如何,她自己会找到答案。
在这里吃饱了、喝足了,这滋润的日子也过得够久,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寒晓昭坐在床上,望着床单上的处子之血发呆。在经过一场巫山云雨后,她的脸蛋尚留着激情之后的潮红。
「昭儿,我真高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轻轻低笑,一脸的餍足。
她回头看他,见他笑咪咪的看着她,那双桃花眼亮得灼人,一点也不像个伤重之人,又想到他适才英武神勇的样子,丝毫未见柔弱。
她猛然杏眼圆瞪。他不是吐血吗?不是衰弱得像要死掉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累,还一脸神釆奕奕、精神焕发的样子?她是不是又被他骗了?
「你今夜是不是早有预谋?」她怀疑地质问他。
他笑得有些贼,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人做事有个习惯,走一步就看三步……」
果然被她猜对了!她深吸一口气,禁不住闭了闭眼,暗骂自己笨,明知他狡滑,居然还上当。
巫岚低笑着亲吻她的脸庞。「昭儿放心,我会负责的,你跟我好了,就是我的女人,我会对你很好的。」
她真的被骗了!
寒晓昭黑了脸。他不但精神好,下头的小兄弟精神更好,这会儿还抵着她的屁股,一副随时开战的模样。
她简直欲哭无泪。怪他吗?不,她无法怪他,只能怪自己,因为整个过程中,她很享受、很陶醉、很欲罢不能,每一个细节都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昭儿,为何闭看眼?」巫岚的鼻唇轻轻厮磨着她,男人低哑的嗓音很撩人。
她当然要闭眼,因为她不想看到自己留在他身上的青紫和抓痕,每个痕迹都在昭告着她刚才有多淫荡。她不想面对现实,也不想承认自己到现在还处在情欲之中,那飘飘欲仙的快感还在撩拨她悸动的心。
巫岚低低笑着。他真的很高兴,总算把人给得手了,这下子她不要也不行。
他的掌心还在她身上游移着,点起一簇一簇的火苗,烫着她的肌肤,灼烧她的理智,她被撩得有些招架不住,赶忙按住他不规矩的手。
「够了没?吃也吃了、摸也摸了,你还不满足吗?」
他笑嘻嘻地将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温柔地道:「昭儿,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他语气虽轻,却有着不能违拗的强势,目光灼灼逼人,浑身透着一股邪气和霸气,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怔怔地望着他,像是今天才看清他似的,突然感到一阵挫败,禁不住掩面哀号。
「我怎么这么倒霉,老是遇到死皮赖脸的男人!先是魏海,后是你,一个个狡猾奸诈,说的话没一句真的,只会骗我、欺负我。」
这话巫岚可不同意,更正道:「我跟姓魏的可不一样。」
她愤怒的放下手,火大的质问。「怎么不一样?都坏透了!」
「当然不一样,姓魏的是对每个女人坏,而我只对你一个人坏。」
她听得一呆。到了这地步,他居然还有脸说,还说得义正辞严,让她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