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解所有事之后,一切似乎变得可笑万分,人的生命竟是那么脆弱,脆弱到比不上一颗珠子。她突然觉得好虚弱……好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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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西行的官道,一出了城郊,屋瓦人迹都变得稀少了许多。
这时,天将破晓,天地间还残留苍穹的灰茫,远远的,一匹骏马,一身白衫,加上一张愁容,孤零零立在这份冷清之中,那身单薄的身驱像载着千斤槌般,沉重的驮在马背上,躯策着马儿慢慢地由官道转入另一条羊肠小径。
殷玲趴在马背上的脸早巳被泪水浸湿,湿了又干了。前天,趁着夜色她离开了嵇府,嵇麒突然的归来惊醒了嵇家大小,在那片重逢的喜悦与热闹之中、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看见沈精梅像嵇家人一样自然亲热的融合在他们之间,她这才知道自己与他们是多么隔隔不入,身份背景差距多大。当然,最重要的她觉得深仇已报,没什么理由再留下来了。
记起沈精梅跟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虽狠毒,但确是实情,以她这样一个飘泊天涯的女子,哪能当个苏州嵇家大户的少奶奶,更不用说当嵇扬的贤妻。
嵇扬……每想起这个名字,总会让她心如刀割。
两天来连夜赶路,为的就是怕他追上来。她不确定他对她所说的爱,是因为悲怜她的身世而有那么一点呢?还是因为同情她的无助才言语安慰?但是不管是何者,都容易被时间将他这种心情淡化,而她对他的爱却无法随那天的到来。
离开!是最好的决定,他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该娶个跟他真正心灵相契的女孩,而不是她……
这份深情,只能压封在记忆之中了。
现在,她可以无憾的回天山去了,该回去看看师父,看看过痕大哥,看看属于自己的天地。
嵇扬……殷玲发觉自己脑子里、心里头,全是那双深邃的眼,怎样挥也挥不去。
情字,好苦……
殷玲一路上无语地看着山望着水,这次回天山的路,怎么走得这么令人心酸。
“姑娘!江湖独行很危险。”蹒跚前行的殷玲被身后一声低沉男声吓了一跳:
殷玲警觉地挺起背杆,但是……这声音!猛一回头,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那熟悉却憔悴的脸孔。
“嵇扬?”
“为什么不等我?”那张满腮胡青脸,两颗喷火的眼正瞪着她。
“我……”她无法从惊讶中恢复,这怎么可能……她才想着他……
“你真舍得留下我一个人?”嵇扬不管她满脸的不置信,将马策向她身边,更靠近些。
“扬……”殷玲咬着下唇,终于深情地喊出这一声,这几天来的思念、煎熬,现在因那人活生生的出现在她而荡然无存。
“玲儿!”那串泪珠,看得嵇扬再也忍不住了,翻过马背粗暴的将殷玲由她坐骑上拉了过来,双双跌落足旁的草叶中。
“你真是狠心啊!你可知我连夜赶路,从京城回到家里却不见你的踪影,心里有多急吗?”嵇扬双手紧抱护着她避免她滚落时碰痛身体,嘴里却是劈头一阵训斥。
“对不起!”殷玲看得出他的怒气,现在的她是满脸惭愧。
“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能救活我差点枯萎的马吗?”这女人,难道不知道那种锥心之痛会令人断魂。
“我……配不上你。”她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她不能不为他的未来着想。
“不准说这种话,在我眼中世上除了你谁也配不上我。”傻丫头,真的被沈精梅那巫婆洗脑了,嵇扬心头突然一笑,没想到自己竟然学起小姒对她的称呼。
“我担心你对我只是因为一时的怜悯之心……”
“那我早该娶月嫂了。”
“什么?”殷玲不明白他莫名其妙说出的这个人名。
“月嫂当年被我救回家时比你还可怜,她现在是娘的贴身丫环,后来嫁给阿根。”月嫂跟阿根都是嵇家的忠仆。
“讨厌,我是跟你讲正经的。”
“谁跟你不正经来的,小玲,看着我。”嵇扬这次带点粗鲁的扔起她的脸。“我爱你绝不是因为同情,更不是因为怜悯,在废墟那晚我便被你迷惑,之后,每次见到你,我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奇妙的情愫在体内游走。看不到你我会想你,见你受伤,我会心痛,无时无刻不想拥着你,搂着你……这一切难道你还要硬说是因为同情而产生吗?”
“我只是个粗枝大叶的江湖浪女……”殷玲又将脸埋到他怀中继续说着他们俩不配的藉口,听他深切露骨的表白,要她哪有脸抬头。
“小傻瓜,你还听不懂吗?我要的就是你!”嵇扬又抓回那张面若桃红的小脸蛋,这次干脆来记重吻以加强语气。
“我不会女红……”她像背课文一样持续说着。
“我还是要你!”再一记重吻。
“我更不会做家事……”
“我要你!要你!要你”嵇扬连以吻表示他的决心。
“你太傻了。”殷玲噙着泪水看着他的傻劲。
“不傻,你才傻,小姒跟我说沈精梅那天跟你说的那席话,我就知道你这颗小脑袋一定会胡思乱想,所以前晚才要麒弟好好看住你。”
“没想到,还是被我溜了。”殷玲自我嘲笑,到现在她都还不能确定自己离开到底对不对。
“你永远逃不了的,傻小玲,要不是麒弟一直尾随着你,我哪能这么快赶上你。”
“你说嵇麒他一直跟着我。”殷玲吃惊地瞪大眼四下张望着,竟然会有人跟踪踪两天她却一点也没发现。
“是啊!从你一出嵇府大门他便跟上了,笨丫头。”嵇扬很高兴弟弟没让他失望,要不然他可能得大海捞针才能找到这个笨丫头。
突然远处在嵇扬这句话后,传来一声笑声:“嘿!大哥,大嫂可一点都不笨,她只有在长吁短叹、思念情人时才会变得有点,这你不能怪她!因为你也一样。哈……哈……”
“嵇麒?你还在啊?”嵇扬倒没想到这小子还在旁边“看戏”看这么久。
“不在了!小弟不打扰你们俩互诉情款共浴爱河的时光,咱们后会有期,大哥,一切放心!”
“谢了!麒弟!”嵇扬笑着对空气中道一声谢。
“哎呀?!你弟弟说那什么话嘛?快放开,我们这副模样都被他瞧去了。这嵇麒怎么老是喜欢说些不正经的话,真是的。”殷玲这次又被糗的双颊潮红。
“娘子,你到这时候才担心已经太晚了,刚我那席爱的真言他都听见了,只可惜还差这一点他看到……”嵇扬突然捧起那张红润的脸,紧紧封住她的红唇。
“嗯……”
“小玲……”嵇扬激情呓语着:“别再离开我……千万别再离开我……”哀求与热吻同时落在她耳际。
“我……永远陪在你身边。”殷玲被他的热情挑热了全身、忘情的说出承诺,第一次她腼腆地学他伸出舌瓣探索他齿间,这一挑逗让嵇扬更加亢奋。
“哦……小玲……”嵇扬干脆抱起她。双双躺入一旁柔软的草叶中,一边缠绵地游吻着她的眼帘、粉颈、樱唇,一双深情的双手也开始探索着她娇柔的躯体。“玲儿……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是。”这次,殷玲不再逃避,敞开松驰对他的激情勇敢回应着。
“我爱你!”嵇扬一声低呼。
听这一声心语,殷玲喘着气噙着泪水,感动的望着他——这男人,将是她的一辈子,是她等了一生的爱……
激情渐退,殷玲满脸幸福的笑容偎在他身旁,拉过嵇扬的手掌轻咬着:“扬?你可嫌我风尘。”她一声轻问。
“不!我只怕你嫌我庸俗。”
“但我就爱你的庸俗……”殷玲淘气的回他。
“哈……哈……看来武林中将多了对庸俗的风尘侠侣了。”
嵇扬一声长笑,猛然翻身又压上她的身子,吻住那片红唇。
这时,阳光正爬入草叶中。
尾声
三个月后,镇府将军李拓被人发现自杀在将军卧房之中,留下遗书说明当年魏忠贤主谋,漠北四煞杀害苏州殷家富豪一家二十余口的始末。皇帝因而颁令重修殷家废墟,厚葬当年遇难的所有殷府家人,并将当年被魏忠贤充公的殷家财产归还给殷家后代。
而那三颗龙珠,仍被安放在皇宫藏宝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