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间,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晓晓立刻跳了起来,一张黯然无神的小脸陡然发亮。
对了,她有办法了!
脑子里伟大的计画,让晓晓兴奋的不由得露出窃笑。
第一次,晓晓觉得原来自己也挺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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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整齐的房间里,弥漫着即将入夜的寂静气息。
房间里的摆设简洁俐落,看不出太多属于主人的气息,只有随意披在屏风上的藏青色宽大长袍,看出这是一间属于男人的房间。
从窗棂透进来的最后一道光影慢慢淡去,房内陷入更深沉的静谧,静得彷佛天地都静止了,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一个蹑手蹑脚的黑影灵巧闪进门内,迅速关上门。
靠在门上,黑影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发现房内半个人都没有,紧张情绪顿时松懈下来。
这就是她徒弟的房间啊——深深吸进一口空气中独有的男性气息,圆圆的脸蛋兀自挂着陶醉的傻笑,兴奋的东摸西看。
突然间,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把正在房内闲晃的小人儿给吓了一大跳。
房内阴暗得几乎不见五指,但郝晓晓还是以出奇灵巧的手脚躲进房间角落一个足足有一个人高的木柜里。
木柜里装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她的屁股,但郝晓晓哪有时间细看,她的两个眼睛全挤在门缝上,紧盯着自门外进房的高大身影。
「城主,老习惯?」
房间太暗,她只听出逢喜的声音。
「嗯。」
语音方落,桌上的一盏烛火被捻亮,房内倏的大亮。
「那我下去准备。」
逢喜转身出了门,欧阳琖则是从容在桌边落坐,拿起桌上的酒杯斟了杯酒。
显然逢喜已经习惯主子光溜溜的模样,指挥几名下人把热水倒进木盆里后,便默默退出房门外。
他要——沐浴?
只见欧阳琖轻松跨进半人高的木盆里,看来不小的大木盆容纳他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局促,但他却是一派轻松自适,两只手臂往后倚在盆边,头舒适往后仰。
晓晓其实只是溜进来想偷看欧阳琖一眼,却没想到会意外撞见这一幕,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但其实晓晓也不想走,两只紧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怎么拔也拔不下来。
一双忘我的饥渴目光——不,密切盯着澡盆里那个裸男一举一动之际,突然间一个光滑冰冷的东西碰触了下她的颈项。
看得正入神的晓晓顺手将「干扰」给拨开,又继续聚精会神的盯着看,不料那个东西又再度掉到她的肩膀上,晓晓不耐烦的用力一拨。
当那东西第三次掉到她肩膀上,晓晓再也忍不住了,不耐的一把抓住,转头一看,陡然对上一颗吐着舌头的脑袋——
蛇?这里怎么会有蛇?
「我的妈啊!」
晓晓遽然发出肝胆俱裂的尖叫,把那条龇牙咧嘴的长虫一甩,不要命似的往外冲。
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不料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了个狗吃屎,圆滚滚的身子像球一样滚了出去。
完全失去控制的身体好不容易停住了,正当晓晓忍痛奋力想爬起来之际,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缓缓抬起头,目光对上一双冰冷得像是快冻死人的黑潭。
晓晓眼珠子心虚的转着,拚命想着能「无罪开释」的理由,但向来灵光的脑袋瓜此刻却全是裸体的影像。
「呃——我、我……」她支支吾吾,好不容易一道灵光闪过。「我不小心走错房间了,对,走错房间了!」晓晓咧开嘴,以斗大的热诚笑容佐证。
「走错房间?我不知道你在自个儿房间里,也有躲进柜子的习惯。」他的眉头冷冷一挑,了然的目光清楚写着他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谎言。
「听我说,我真的只是走错房间,然后不小心开了那个柜子,谁知道竟然会有蛇躲在里面——」
「那些蛇是我养的。」他毫无温度的说道。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蛇是怎么进了屋,还溜进柜子里躲——咦?你说什么?蛇是你养的?」
晓晓听若未闻似的劈里啪啦说着,直到他的话终于钻进脑子里才终于意会过来,惊骇的叫嚷起来。
「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不会有人擅自去动那个柜子。」他冷冷说道。
「怎么会有人把蛇养在柜子里?害我躲进去差点被咬。」晓晓气愤的嘀咕道。难怪才一躲进去,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她屁股。
「那些蛇已经豢养了好几年,通人性不会咬人,不过,对那些别有企图的人例外。」
「别有企图?」晓晓干笑两声,目光偷偷往水底下末著寸褛的结实身躯溜去。「你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别有企图?」她只是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不知者无罪啊!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沐浴了,你忙你的,不必送了!」不等他回答,晓晓一骨碌的跳起身,火烧屁股似的往门外冲。
孰料,眼看离房门就只差一步,一片光裸的胸膛却突然挡在前头,害她一时收腿不及,整个人笔直撞上他的胸口。
捧着发疼的鼻子,她仰头看着那个前一刻还慵懒躺在澡盆里的男人,此刻却威风凛凛的矗立在她前头。
天气冷得像是快把人冻成冰棍,连她穿着一身大棉袄都冷得直打颤,但眼前这个男人下半身围着一条布巾,看来却依然英气勃发,像是完全不畏酷寒。
天啊,以前她怎么会觉得欧阳琖不像个男子汉?
晓晓开始觉得自己完全看走了眼,小看了这个男人!
恍了个神,猛然拉回思绪,就发现欧阳琖一双幽深的眸正紧盯着她的胸口。
这辈子,晓晓从没跟男人这么接近过,一想到眼前的他此刻正半裸着,她脑子里顿时一团乱烘烘,浑身窜过一阵冷一阵热,像是得了什么怪病。
「把那东西拿出来。」他目光浓烈地低沉喑语道。
「什—什么东西?」晓晓往自己前襟望了眼,一脸莫名其妙。
「别装傻,你自己知道,难道你要我亲自动手拿?」他黑眸一眯。
两眼发直的盯住他随着呼吸贲起的肌肉,晓晓的心跳像是战鼓似的跳得又快又猛,一张脸蛋被他身上的热气熏得滚烫烫。
「要拿什么?我身上根本没有东西——」
还没说完,高大的身躯已经朝她逼近一步,她吞了口唾沫,像是被定住似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孔朝她俯来。
他靠得好近,近得可以感觉到吹到她睑上的滚烫气息,以及那种像是被撩拨的异样骚动。
他——他是想吻她吗?
望着他好看的薄唇,晓晓昏沉沉的想着,浑身笼罩着一种既不安又兴奋的矛盾情绪。
舔了舔嘴唇,晓晓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好吧,如果他真的想要吻她,那她就勉强牺牲好了,她为人师傅,徒弟的要求她怎能拒绝——
带着慷慨就义的悲壮心情,晓晓毅然闭上眼,勇敢送上自己的唇。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来吧,请尽管享用吧——晓晓在心底激动呐喊着。
四周一片静谧,安静得连她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到,但想像中那种电光石火、惊天动地的吻,并未如预期中落在她的唇瓣上,反倒是有只大胆的手突然钻进她的胸口。
她这徒弟未免也太急躁了吧——晓晓又羞又恼,却又不是那么认真想阻止那只大手的轻薄。
就在她半推半就之际,大手却突然自她的胸前抽了出去。
「找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陶醉到不能自已的晓晓给惊醒。
狐疑的悄悄掀开一条眼缝,一张大开的嘴正张牙舞爪的朝她吐着鲜红色蛇信,把她满脑子的绮丽念头全吓跑了。
在他手里的,赫然又是另一条足足有半截手臂长的骇人长虫,还是——从她衣服里抓出来的!
怎么还会有另一条蛇?还是从她衣服里面抓出来的——
「啊啊啊——」惊恐连退了几步,她发了疯似的尖叫。
「该死的,别叫!」
深怕把紫衣引来的欧阳琖,气急败坏的想阻止她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但晓晓吓坏了,完全陷入疯狂,尤其是看到缠在欧阳琖手臂上那条龇牙咧嘴的蛇,气血更是直往头顶上冲。
突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软绵绵的晕厥在地。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明白,他刚刚说的「那些」蛇,是什么意思。
第七章
她竟然昏过去了?
真是没用!
看着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小人儿,欧阳琖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下他几乎想叫人把这团肉球给扛出去,但一想到惊动紫衣的后果恐怕会没完没了,只好打消念头。
这丫头溜进他房间到底要做什么?
弯下身,边把地上那团肉球给抱起来,欧阳琖边在心底嘀咕道。
还以为这胖丫头抱起来一定不轻,没想到瘫在臂弯里的圆润身子却出乎意料的轻,对他完全不构成负担。
虽然恨不得直接将她丢到门外,伹他却莫名其妙的将她放到暖炕上,甚至还替她盖上被。
拧眉俯望着沉沉昏睡的小肉球儿,平时蹦蹦跳跳没有一刻安静的她,此刻却乖巧安静的沉睡在他的床上,一双清澈灵活的大眼也跟着主人一起沉沉睡去,唯有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
叽叽喳喳的聒噪小嘴轻抿着,摇曳的烛光将她白里透红的脸蛋衬得格外圆润粉嫩,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突然间,他发现她看起来其实还不难看,反而挺可爱,有种独特的纯真之美,向来不讨他好感的圆润身材,也不再那么令人生厌,让人想起白胖的馒头——
馒头?
这个念头让欧阳琖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竟然会把女人比喻成一颗馒头?!
「表哥——表哥!」
突然间,门外传来紫衣的声音,打断他唇边笑容。
他看了眼床上的郝晓晓,暗暗喊了声糟。
「表哥!」
声音已在门口,依照他对这个表妹的了解,门随时会有被撞开来的可能。
紫衣向来被娇宠惯了,连敲门的礼节始终都没能学会。
不敢想像紫衣看到郝晓晓躺在他床上,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暴,欧阳琖当机立断的迅速跃上床,长臂将小肉球儿往怀里一揽,大手将锦被俐落一盖,巧妙遮掩怀里的人。
锦被才刚在身上落下,房门立刻被用力推开,一个紫色的身影像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表哥,你有没有看到晓晓那臭丫头?!」嘟着小嘴,凌紫衣气冲冲的问。
「没。」状似假寐的半倚在暖炕上,他懒洋洋的回道。
「那臭丫头不见了,半天都找不着人,表哥,你快起来替我找人嘛!」紫衣走近床榻边娇嗔道。
「派下人去找吧,我想歇息了。」欧阳琖半眯着眼,动也不动。
「表哥!」凌紫衣气恼的跺着小脚。向来有求必应的表哥,怎么今天竟然反常的对她这么冷淡?
「出去吧!」欧阳琖冷淡的下了逐客令。
「表哥!」凌紫衣不甘心跺着脚,一脸被冷落的委屈。
气恼的瘪着嘴,凌紫衣悻悻然正要转身出门,让欧阳琖暗暗松了口气,孰料这时怀里的郝晓晓却突然动了下,立刻就被眼尖的凌紫衣给发现了。
「表哥,你的被子里藏了什么东西?」凌紫衣收回脚步,开始拿一双狐疑的目光朝棉被打量。
「你想太多了。」他暗自捏了把冷汗,却还是力持镇定。
「把被子掀开来让我看看。」凌紫衣昂着下巴要求道。
「紫衣,你太放肆了!」欧阳琖厉声怒斥道。
顿时,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两人四日相对,眼中都有着同样的震惊与错愕。
「表哥,你从来没有骂过我——」凌紫衣的眼泪立刻就滚了下来。
欧阳琖懊恼的揉着发鬓,也不明白自己怎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而对他向来疼宠的紫衣发怒。
但他心里清楚,除了怕任性的紫衣耍起性子来没完没了外,也担心紫衣会藉故为难郝晓晓。
晓晓这丫头个性直、没心眼,说好听是憨直,说难听一点就是笨,完全不懂得拐弯抹角、更不懂得察言观色,完全教人放不下心。
他是怎么一回事,把郝晓晓带回冀北城不就是要让紫衣当宠玩,怎么这会儿却又担心起她会被紫衣欺负?
「紫衣,对不住,表哥不是有心的。」欧阳琖无限歉疚的说道:「如果你想看看钻进被子里的蛇,我这就打开给你看。」
蛇?
向来怕蛇的凌紫衣脸色一变,急忙往后退了几步。「不……不用了,我不想看!」
「没关系,眼见为凭——」
「真的不用了!』
话一说完,紫色的身影一如来时,像阵风似的急卷而去。
望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欧阳琖暗自松了口气。
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第一次,却为郝晓晓这丫头开了先例。
被紧揽在欧阳琖怀里的郝晓晓,因为闷在厚厚的被子里而热得再度扭动起来。
欧阳琖松开怀里的人儿、掀开被,发现那张圆圆的脸蛋早巳染出一片绯红,额际也全被汗水给濡湿了。
即使如此,郝晓晓还是睡得不省人事。
是的,原本郝晓晓是昏过去的,但不知何时因为太舒服而睡起觉来,不小心还打起小小的鼾呼。
望着兀自沉睡的小肉球儿,以及她满足带笑的嘴角,欧阳琖的唇角竟不由自主扬起一道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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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苍茫的雪,绵延到天际像是没有尽头。
白色的雪原上一个身影踉跄行走,在雪地上拖曳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鲜红的血跟雪形成强烈的对比。
颠踬的脚步像是随时会扑倒在地,但挺直的背脊却显示出男人刚烈、倔强的性格,宁可血流不止也不愿弯折腰杆半分。
「他在那里——」
兀的,雪地另一头传来吵杂的喧嚷,随即几名身着毛帽皮裘的彪形大汉,提着弯刀循着血迹一路追来。
捂着不停冒出鲜血的胸口,男子加快了脚步想摆脱追赶,伹高大的身躯却力不从心,气力像是正一点一滴的随着滴落苍雪的鲜血流失。
他不能倒下,城主还在等着他回去,他绝不能——不能倒!
一个踉跄,他半跪在雪地上,被扯动的伤口引起一阵剧烈的痛楚,刺骨的寒气钻进肌骨里,连血液都像是快被冻结了。
已经有多久了,他不曾再亲身体验过这种冰天冻地的寒冷,但身体却像是还存有记忆,记得这噬骨的寒、记得这苍茫的雪——
「在那里,快追,别让他跑了!」
才一眨眼的工夫,身后的追兵又追了上来,俐落的越过难行雪地朝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