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善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刑剑天没爱上前三任妻子,陆婉柔不也把人给杀了?
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嫉妒找一个借口,减低她自身的罪恶感。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生八苦,她为了自己的求不得和放不下怪罪别人,认为是别人害她的,她没有错,是她们做错了她才收拾残局。
“他看你的神情和看其它三人时不一样,太深情、太缠绵、太招人恨了,他怎么可以对你动情,他不是这样的人,你让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佟若善把腹中的气吐出,抹去额头的薄汗。“不容易,你终于全招了,我大功告成。”
陆婉柔忽地回过神,目光一清。“你对我做了什么?”
“摄魂术。”也就是催眠术,除了脑外科之外,佟若善学得最好的便是心理学,由浅入深的进入浅层催眠。
“什么,摄魂术?!”
“我前头的三位姊姊都是你害死的,你该好好向她们赔罪。”佟若善说不出杀人偿命这种话,毕竟她还是保有医生救命的职业道德。
陆婉柔一听,掩唇呵呵一笑。“即将成为第四个的你不必为她们叫屈,你很快就会下去陪她们了。”她本来对于自己把什么事儿都招了感到有些惊慌,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反正在场听到的人,不是再也说不出口,就是为了自身利益不敢说,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会,我死不了。”佟若善噙着自信的笑。
“我要你死,你就得死!”陆婉柔的表情变得狠绝狰狞。
“不行,我买了五万两赌自己可以活过半年,赔率是一赔十,没拿到五十万两前,我怎么肯死。”佟若善要打破不实的传言。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错愕,就连两个青也忍不住掩面,她家夫人怎么拿自己去赌呀,她有那么缺钱吗?
其实只要问掌银钱的青蝉就晓得,佟若善光卖几种特定的成药就赚得盆满钵满,还打算开间成药作坊,一旦成立后,那只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绝对可以跻身富豪之列。
而在她接下掌家之位后,爱妻、宠妻的刑剑天又乖乖上缴一大半私房,充当库房的屋子塞得满满的,这些还不充入公中,全是她一个人的,她坐拥财富,作梦都会笑醒。
不过钱是没人嫌多的,一听到有人设局赌她的死期,她二话不说拿出一大笔银子,在成亲前三日就下注赌自己赢,她想她是穿越人士总有特权吧,不是早亡的命数。
事实上她赌赢了,所有的刑克流言全是假,历任的三位少夫人不是被克死的,而是死于谋害。
“你以为你有资格说不?我想要让一个人死,那人就绝对活不到天明。”陆婉柔看佟若善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悲悯而讥讽,她还在胸前打了个祝福的佛印。
“你想怎么杀我?肯定和我那被人利用还替人数银子的母亲不一样。”佟若善很想知道自己的死法。
陆婉柔阴恻恻地一扬唇,两眼露出嗜血的疯狂。“我要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吊在树上,任野狗一口一口咬掉你的肉……”
第十二章 自作孽不可活(2)
叹!噗!噗!噗……
陆婉柔说得正得意,突然听到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在耳后响起,像利物射入肉里的声音,不等她回头一看,黑衣人接连倒地不起,他们的眼睛还大睁着,不知为何一痛后便无法喘气,从此没有以后。
再定神一瞧,凡是陆婉柔的手下皆被一箭穿胸。
“你想让野狗啃我妻子的肉?我就先让你体会一下千刀万剐的痛!”
“你怎么来了?!”看到一身墨色锦缎的刑剑天从敞开的厢房门走进来,陆婉柔惊恐得双目瞠大。
“我不来,如何看得到你精心安排的戏?之前我不是没怀疑过,但是看你柔弱得风一吹就倒的模样,我还取笑自己想多了,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阴狠。”刑剑天摇摇头,女人从来不能看长相,狠起来连男人都自叹不如。
闻言,陆婉柔的心也像被箭射穿一样,她慌得面无血色。“剑……剑天,你听错了,我只是和小弟妹开开玩笑而已,我什么也没做。”
“难道我看到的西宁侯死士也是假的?”刑剑天讥诮道,冷硬的脸庞充满肃杀。
大家只瞧见陆婉柔的柔弱,却忘了她是支持三皇子登位的西宁侯之女,陆清夜手底下有支近万的暗军,专门为三皇子扫荡不为他所用的人,其中死士有一千名,埋伏在各地。
刑剑天追查前三位夫人的死因时,他不查她们怎么死的,反而反向去查探西宁侯的私兵,他们最近的动向太不平静了,为防藩主起兵为乱,他派人去盯着每一个暗点,果不其然让他找到了线索,而且近日会有行动。
于是他便将计就计,配合妻子引蛇出洞的计划,明知是有危险性,他却拗不过妻子的固执。
只有被贼惦记着,哪有千日防贼,不如一劳永远的解决,妻子这般果决,而他不得不赞同。
“他们是我爹派来保护我……”
“你在将军府内会有什么危险?难不成有人想要刺杀你,或是买你一条命?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刑剑天受不了她还想辩解,面如寒霜的沉声一喝。
“我、我只是……害怕……”害怕看不到你,害怕你把我丢下,留下个背影走向其他女人。
“落发为尼或自请下堂回西宁侯府,你自己选吧。”看在死去的大哥分上,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你要我落发当尼姑?!”陆婉柔当下变了脸。
“你有其它的选择吗?”在她干了丧尽天良,泯灭良心的坏事后,她再无退路。
“不,我可以被休,你代你大哥写封休书给我,我不计较做小,我给你做妾,剑天,你收了我吧,我愿意和弟妹一起服侍你。”眼见情势不利,陆婉柔全然不顾脸面的豁出去了。
刑剑天不屑的睨着她,还来不及开口,便被佟若善抢先一步——
“我不答应哟!什么娥皇女英,什么共事一夫,我是小心眼的女人,我不准相公纳妾,不准有通房,不准在外逢场作戏,连多看漂亮的丫头一眼也不可以。”她笑着起身走向丈夫,莹皙小手握住他的粗黝大掌。
“善妒。”他宠溺的低声道。
佟若善柳眉一挑。“你有意见?”
“不,我很喜欢夫人的蛮横。”刑剑天冷然的面容一柔,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回答得好。”佟若善亲了自己手心一下,再把手心往他颊上一贴,算是奖励。
夫妻间不好做些太惹眼的事,毕竟屋子里外不是只有他们两人,不过她的顾忌某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双手一抱头一低,深深的吻住她的粉嫩香唇,召示她是他的女人。
很美好的夫妻之情,可是看在面色灰败的陆婉柔眼中有如刀割,她用她的一生在爱着刑剑天,怎料他不回报她的深情守候,还对她不屑一顾,教她情何以堪?
她觉得面前是一片荆棘,扎得她浑身是血洞,她痛得想呐喊,想找人来分担疼痛。
蓦地,陆婉柔的眼中只剩下滔天恨意,她飞快的拿起身侧倒下的黑衣人配剑,快步冲向刑剑天,但刀锋一偏,刺向他怀中的佟若善,她要她死,没有人能留在她爱的人身边,除了她。
“你还敢动手!”
随即一具柔美人形飞了起来,又重重的落地,发出碰的响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呕!为什么你不爱我……我是如此的爱着你……”被狠踹一脚的陆婉柔吐了一口气,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行,双手往前伸。
“因为你是我大嫂。”刑剑天一直都很尊敬她,也以为她值得尊敬,全然信任地将将军府交给她打理,从不过问一句,谁晓得她藏着这般心思。
“我从来就不想当你的大嫂,是你们骗了我,花轿迎上门了,我还以为是你来迎娶,欢天喜地的上了花轿,心想终于能和你天长地久了,没想到掀开盖头的竟是刑大……”她当时吓得眼前一片黑,差点昏厥。
“何必自欺欺人,大嫂,不,陆婉柔,你要欺骗自己可以,但别当其它人是傻子,年届二十好几的大哥未娶,怎么可能由幼弟先娶,而且你当时多的是悔婚机会,我和大哥的声音不同,我就不信你没听见他开口回应宾客的祝贺。”
从门口走到正厅,三进院,一路上恭贺声不断,亲朋好友、邻里故旧,谁不说上两句恭喜。
“我、我……”陆婉柔的手指抖颤得厉害。
“何必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恶心,说穿了,你只是要漠北将军府的大权,你要帮你父亲助三皇子夺位,我们刑家军是关键,即使做不到收拢也要能够牵制。”
“你……你怎么知道?”陆婉柔忽觉吞咽困难,一股腥涩涌了上来。
“大哥临死前告诉我,他要我照顾你,不为难你,只要你不做出伤及将军府和刑家人的事,你要做什么都由你。”这是他答应大哥的承诺,大哥是爱着陆婉柔的,才会苦等她长大。
陆婉柔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一脸惊骇。
“你并不爱我,你爱的是权势,甚至忍受不了分权,所以你才会劝二嫂再嫁。”那时二嫂已怀有身孕,却被她一碗堕胎药给弄没了。
“你找过杜娉婷?!”陆婉柔更为震惊。
“是的,是二嫂亲口说的,她并不晓得自己有孕了,才一个月而已,可是母子连心,孩子没了的时候她感受得到,事后她找人诊脉才知落了胎,当时她伤心欲绝……”
杜娉婷本不相信亲如姊妹的大嫂会害她,知道真相后,担心陆婉柔害了孩子后还会再加害她,所以她放弃为刑二郎守寡的念头,一满百日丧便决定再嫁。
“呵……呵……查得真仔细,佩服佩服,不过没有佟若善,你不会费这份心思吧!”为什么别人可以轻易得到,而她不行?事到临头的陆婉柔仍不知悔改。
想到挚爱的妻子,刑剑天面上的冰霜尽融。“她是我唯一爱着的女人,你不该对她动手。”
听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爱意,双颊一红的佟若善顿感满足,心口暖暖的,欢喜的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唯一的……”
“所以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不破,可以让他们进来了,由他们来决定她的死活。”刑剑天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至少他没直接了结她的命。
“是。”屋外的莫不破一应。
日落的余晖斜照在门口,可是微弱的光线很快被占满,一对又一对的中年夫妻陆续走入。
“这、这是……”这一刻,陆婉柔真的惊呆了,她双手抱着膝缩成一团,直想往后退。
他们不是别人,而是乔巧音、李玉雅、陈凤英的爹娘,捧在手心疼着、宠着的爱女死在这个女人手上,他们怎么能不恨?
“这是我们夫妻给你的临别赠礼,希望你满意。”佟若善调皮的一眨眼,做出不用相送的手势。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坏事付出代价。
两年后,漠北将军府——
“啊——不要了,我不要生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去哪里了!叫他回来,回……啊!好痛好痛……明明是他造的孽,为什么受苦的人是我……混蛋,只会下种的莽夫,我要咬死他……痛,又来了,为什么还不生……”
呃!夫人,你才开始阵痛不到半个时辰,没那么快生,还要再等上几个时辰,头一胎都比较难生,而你又不忌口多吃了一些……啊!不是不是,是为了孩子吃,因为孩子饿嘛!
几个丫鬟、婆子想笑又硬生生的忍住,夫人在这一、两年内被将军宠过了头,变得娇气了,一点点痛也受不住,大吼大叫的模样好好笑。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佟若善的谋划下,得知妻女竟然谋害嫡长子、嫡长女好取而代之的武宁侯气到吐血,吐完血之后就身子不行了,大病一场后,便向皇上请求由长子承继武宁侯之位。
其实他是不想让位的,可是形势比人强,女儿、女婿往他跟前一站,不用开口就这么盯着他,他便心里发虚,气弱地不敢多言,由着他们安排,他照做就是,反正他还是老侯爷,府里不差他一口吃食。
佟仲阳顺理成章成为武宁侯,入主正屋,同时娶奉国公之女为妻,两人是一见钟情,婚后非常和睦。
原本是四青之中年纪最小的青桐居然先嫁了,她嫁回武宁侯府,成了新管事常和的妻子,目前已育有一子,她也当上后院的管事娘子,专管针线房和茶酒。
未嫁的青蝉、青丝、青芽还跟在佟若善身边,不过青丝也定了人家,年底才出嫁,她要等夫人生了孩子、坐完月子才肯嫁,否则不安心,佟若善还提了个叫青霞的丫鬟为大丫鬟。
梅氏被送去家庙,有生之年怕是再也回不了武宁侯府,怕被报复的佟明珠失心疯似的带着弟弟佟仲景连夜出府,投奔外祖去,两姊弟没出过远门,被骗走了盘缠,差点流落街头当乞丐,好在让拐子卖入青楼前被人救了。
可是她的下场也不怎么好,到了外祖家,一日被喝醉酒的表舅给强了,甥舅乱伦还被迫为妾,只因她不幸有了身孕,等发现时已经四个月,打不下来,而主母很强焊,她的日子想必好不到哪里去。
佟仲景目前还住在外祖家,佟仲阳不只一次派人去接,可他就是不回来,让佟仲阳每年给他送去一千两做日常花用。
“刑剑天……刑混蛋!你死到哪儿去了,老娘都要生了还不回来,你不是答应过一定要陪在我身边,你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你一定会胖死……我……呼、呼……”
“夫人,你省点力气别喊了,将军正在城外,一时半刻回不来,你把力气存着好生孩子,等将军回来,小公子也出世了。”青蝉拿着一条帕子为夫人拭汗,她的手都被捏得青紫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小公子,不能是小小姐?我偏要生女儿气死他,谁教他那么无能……”佟若善任性的回道,但她顾不得其它,实在太痛了,痛到她口不择言,见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罪魁祸首更讨骂,不骂他她不痛快,老觉得孩子在肚子里作怪,硬是不肯出来。
“好、好,是小小姐,夫人你尽管生,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你生的,将军都会喜欢……”
青蝉正好言劝着,产房外忽然有人高喊着“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随即一道披着战甲、满身是血的男人冲了进来。
“阿善!我回来了,不怕,我在,我陪着你,你定要好好地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