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漠北将军府里,刚淋漓酣战一回的小两口正气喘吁吁的依偎着。
佟若善浑身乏力的趴在丈夫宽厚的胸膛上,微闭起眼眸,被吻肿的小嘴儿轻喘着气。
两人都很满意小夫妻的闺房之乐,而且对于那件事越做越合拍,琢磨出趣味了,对彼此的身体也越发了解。
“你就不能轻点,每次都撞得我骨头都快散了,瞧瞧你那熊一般的个头,再瞅瞅我没三两肉的小鸟体型,我不指望你会写怜香惜玉四个字,但起码像个人。”这一畅快了,她又得腰酸一整天,佝个身子像个小老太婆。
一听她又说他像熊,刑剑天发出浑厚笑声,胸口随之震动起伏。“一碰到你我就克制不住,想让我停,比老虎吃素还难。”
“借口。”佟若善气恼的揪拔他的胸毛。
这丫头呀,越来越嚣张跋扈了。他宠溺的一笑。“我心悦你,阿善,能娶到你,是我一生所愿。”
闻言,她身子一僵,随即又放软了娇躯,双手轻拥着他的腰。“说,皇上赐婚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怕我不点头,所以霸王硬上弓。”
“你发觉了?”刑剑天低声闷笑。
“废话,你娘子我可不笨,只要稍微用脑子想一下便能明澈通达。”
皇上再昏庸也不会不晓得武宁侯府有几个嫡女,他在圣旨中特意注明嫡长女便是最大的陷阱,意味着他诳了梅氏母女俩。
武宁侯府对外只有佟明珠一个嫡女,哪来分嫡长、嫡次,皇上此举是逼侯府带真正的嫡长女回京,而后又捉住佟明珠怕死的心态,压得她不敢欺压归来的姊姊,若把人气回建康了,那么坐上花轿的人便是她。
刑克之名的确好用,把人吓得不敢动弹,刑剑天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举数得的稳住君王的猜测,同时娶进想要的女人,更能摆脱别人以关心为名的钳制。
“是,我家阿善最聪明了,我得知皇上有意赐婚,对象是皇上最小也最刁蛮的女儿明月公主,皇上就是想借机夺我的兵权,让我成为手上无兵的将军。”
历朝的规矩,一旦尚主的驸马便不能在朝中担任重职,只能挂个无实权的虚职,以免谋朝窜反,一呼百诺。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让人在皇上耳边掮动,武宁侯生性平庸,在朝廷上没什么大作为,为人又是个惫濑的,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挑他的女儿好过公主,而且没有岳家的助力,你能蹦跶到哪儿去。”顶多雷声大,雨点小。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不晓得要改变皇上的原意有多难,我外公靖王和宁阳长公主轮流出马,旁敲侧击地把皇上的注意力引开,再让其它人不经意的提起此事……”
那时他没把握她肯不肯点头嫁给他,碍于刑克之名,很少女子不闻名色变,退避三舍,他只好先斩后奏,顺皇上的心意行利己之举,先把这行事乖张的丫头给拿下。
行军布阵就是要出其不意,制敌机先方可一举成擒,打仗带兵讲究的是先攻散对方的防守,先锋先行,两翼夹攻,后卫再补上,使其退无可退,全军覆没。
一度他也犹豫过要不要将她扯进他这滩浑水里,可是看她神采飞扬的和他讨价还价,沉稳自信的她说她不是大夫却能救人于危难,骨头都砍不断的小刀刃她拿得宛如和手臂合而为一,一刀划下又稳又迅速,伤口喷贱的污血连个大男人见了都心惊,可是她面不改色的剔骨去肉。
他怎么也不愿错过她,此生有她为伴,了无遗憾,即使他有刑克之名,他还是要把她拖进绝谷深渊。
“皇上宠爱徐贵妃,你救了她和小皇子,皇上龙心大悦,最近对我的顾忌松散了不少,我让周藏七和燕无道守着边关,若无北契叩关,我便能一直留在京城陪你。”为君者最忌拥兵自重,能得到皇上信任皆是皇上近臣。
“那你就休息休息,趁机好好调养一番,我知道几道药膳对男人很补……”他身上新伤旧疤满布,战场上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方,拥有十足的体力才是救命关键。
刑剑天忽地翻身压住她,大手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游走。“娘子这是在暗示为夫在床笫间不够努力吗?”说完,他低头一吮,一朵粉色海棠在雪白酥胸绽放。
“你……你不许再来了,我承不住呀!你这头野兽……”老是不知餍的兽性大发。
“兵痞子都是饿瘦的,你摸摸我这腰腿,是不是瘦得不见肉?”他笑着捉起她的手,往自个儿扎实的小腹摸去。
不意摸到某个弹动的巨物,佟若善又羞又恼的红了双颊。“禽兽,你就不能消停一下?”
“它要你。”与他无关,他只是顺从心底的欲望。
她没好气的往他硬邦邦的肩头一咬。“和你说件事,你听了不要动怒,要心平气和、要冷静。”
“什么事?”刑剑天边响应边吻着又红又嫩的莓果,继续他蹂躏无道的兽性,身下的娘子娇嫩多汁,采撷不完。
佟若善有意无意的推着他,用带着娇吟的嗓音道:“我晌午过后想吃炸糯米团子解解馋,可是青丝发现裹团子的芝麻里掺了些颜色、大小几乎无异的蓖麻子。”有心人动作还真快,还把心思动到她的饮食中。
“蓖麻子?”芝麻的一种?刑剑天上下游移的手明显慢下来,分心听她说话。
“蓖麻子辛甘,性善收,也善走,能开通诸窍经络,追脓拔毒,敷瘰疬恶疮,也是良好的泻剂,外敷对肿毒、外痣、皮肤病、脚气病有效,服用蓖麻者终身不得食炒豆……”
他听她说着蓖麻子的种种功效,以为她又要用蓖麻子做新药,他的心思不免又全都专注在娇妻的玉胴上,爱不释手的又亲又抚,长着粗茧的大掌还滑入嫩白大腿间寻幽探秘。
佟若善真搞不懂他怎么这么不专心。“但是它有毒。”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有毒?!”刑剑天瞬间像置身冰天雪地中,全身为之冻结,他倏地坐起,目光冷锐如出土的千年寒铁,毫不掩饰他的愤怒。
居然有人敢对他的妻子下毒,他斩人无数的刀是钝的吗?
“蓖麻的干燥根用量在一两左右,蓖麻子则一到五粒,体弱者最多三粒,多了便是过量,以掺和的数量来看中毒的严重。”她跟着坐起身,苦笑着抚抚他绷紧的臂膀。
“我捧了一把的芝麻察看,其中有一半是蓖麻子,以一颗枣子大小的炸糯米团子的裹粉量来看,我大概食两粒便会毒发身亡。”
“阿善……”刑剑天后怕地紧紧抱住她,他挺立于天地无所畏惧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
“不是我危言耸听,你最好去查查你前头三个妻子的死因,那只隐藏在暗处的黑手,既然会对我下手,想必她们也难逃毒手,只是不确定那个人针对的是你,还是你的妻子们。”佟若善自认人还不错,能避开的爱恨情仇从不掺和,这一世她只想平平顺顺的过完,但既然有人不想她好过,她也不是个好商量的。
“我做了防备,还在你四周布下暗卫……”为的就是预防万一,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她自个儿发现的,要是她没发现……想到这儿,他把她抱得更紧。
她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安抚道:“哪府的后宅没有一、两件阴私事,哪家的下人绝对忠心,无法收买,只要许下重利,略微威恫利诱,很难有人不心动……”
第十章 对手好像弱弱的(1)
“珊瑚,你说我这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珊瑚年约二十五、六岁,面容姣好,挽着妇人髻,体态柔美,微带媚色,光滑无瑕的肌肤宛若一块白玉,气质清柔婉约,娇不胜风。
她曾是陆婉柔的陪嫁丫鬟,与陆婉柔最为亲近,如今是她屋里的管事娘子,几年前陆婉柔让她嫁给管茶酒司的小管事。
府里四司六局,四司是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六局则是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其中的茶酒司不可说不重要,负责的是宾客所需的茶汤、暖汤、筛酒、请坐咨席、揭席迎送,她怎么可能不安插自己的人呢?
四司六局中都有陆婉柔埋下的线,藉由理家之便,她收买了不少人心,十年来她掌控了府里的大小事,在这漠北将军府中,还是有一大半人乐意听她指使,纵使佟若善入门,想要从她手中拿走大权并不容易。
而生性娇媚的珊瑚原本是她留给丈夫的通房,等生下孩子便抬举为姨娘,但此事还未提起,丈夫便以身殉国,因此她留了珊瑚两年便让她嫁人了,挑的对象依然是她属意的人选。
为了把漠北将军府变成她的囊中物,她拉拢每一个可以拉拢的人,甚至不惜利用自己人。
“小姐若能把心胸放开些,也不会这般和自己过不去,人生苦短,何必坐困愁城。”珊瑚劝道。
有他人在时,她会中规中矩的喊陆婉柔一声夫人,私底下才叫小姐。
在刑剑天第三任的妻子过世后,陆婉柔便让所有人改口,不再称呼她为大奶奶,而是省去房头,改称夫人,她的理由是,府里只有她一个正头夫人,没必要分大小。
其实还有二老爷、三老爷家的夫人,只是各个院子划分得很清楚,东跨院和西跨院的生活各自自理,因为老太爷还在所以并未分家,每个月由公中拨下各房的月银以供所需。
换言之,这些旁支都是刑剑天在养的,他们也不愿意分出去,反正吃、住都有人供养,不花一文钱,赚的都是自己的,还有将军府这把大伞当蔽护,何乐而不为,况且只要嫡系的子孙都不在了,谁都有当家的机会。
“也只有你还喊我一声小姐,知道我是谁。”陆婉柔看着铜镜中依旧不显老的容颜,有时她会怀疑这是她吗?为什么她看不见以往的朝气勃勃,只有暮色沉沉。
“小姐,罢手吧,不要一错再错,这回不能再由着你任性了,该收则收,该放则放,奴婢陪着你。”珊瑚实在不忍心小姐继续作茧自缚,明明不是心狠之人,可是所做之事却让人心惊。
“是错吗?分明是他们欠了我,我要回来有什么不对?由来大家都说我乖巧、温顺,是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可是有谁看出我内心的不甘和怨恨,我想得到我要的,有什么不对?”她这枯燥无味的一生只放纵一回,她要为自己活。
“可是你不能伤害人呀!乔府千金是意外,怪不到小姐头上,你只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但是接下来的李小姐、陈姑娘你就太过了……”无心和蓄意是两回事。
“她们都该死!她们不该妄想嫁进将军府,和我抢……”陆婉柔柔媚的双眼中迸出强烈的恨意。
珊瑚惊慌的连忙制止,“小姐,慎言。”
“呵!在自个府中也要过得像作贼一般,不能畅所欲言,你说我能不争吗?这十年来我已经习惯掌控一切了,你让我如何放弃?”
她不会放,也不肯放,是她的就是她的,谁也夺不走,包括漠北将军府,以及……
他!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道影子。
陆婉柔嫁进将军府时年方十六,而刑剑天十五,相差一岁的叔嫂并未生分,因为两家本就是往来密切的世交,他俩打小就玩在一起,比亲姊弟还亲,倒是陆婉柔和刑大郎走得并不近,年岁差距是原因之一,但主要是刑大郎热衷于练剑,一有空就往兵营跑,根本不理会这群小毛头。
其实每个人都知晓陆婉柔会嫁给刑大郎,两家的长辈早年就做了口头约定,等她及笄后再议婚,用一年走完大礼,两家人交情更进一步结为姻亲,只有她不知晓,更可悲的是,直到入洞房之前,她才知道自己嫁的不是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小姐不是不能放,而是舍不得放下,一再为难自己,小姐,珊瑚求你了,你真的要收手了,这一次不一样,三爷他……他很中意他的小妻子。”珊瑚不敢说真心喜欢,她怕受不得刺激的小姐又癫狂了。
曾经是那么好的人,怎会变得这么可怕?难道为了一个男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偏偏看似柔顺的小姐其实高傲固执,又容易钻牛角尖,除非她自个儿想通,否则旁人根本劝不动。
陆婉柔仰头一笑,眼中泪光浮动。“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已经不可能停了,难道你要我无所事事的等死吗?”
死一个人是死,死两个人是死,那多死几个又有何妨?她并不在乎死的是谁,谁敢染指她的东西,她就要谁死!
“小姐……”何必执迷不悟?
陆婉柔眨掉眼底泪水,再次堆起温柔笑意。“好了,不要再说了,那边的事成了没?”
珊瑚无奈苦笑。“还没听见有什么动静。”
一旦府里有事发生,全府上下定会惊慌失措,刑克之名再一次得到验证,但是这次却安静得有点诡异。
“去查。”陆婉柔有种等不及的迫切。
珊瑚一脸为难的双手交握。“小姐,这种事怎好明目张胆,若是一个不慎打草惊蛇,后果堪虑。”
才几天而已,有必要这么急吗?况且若这一次三少夫人再离奇暴毙,恐怕不理俗务的三爷也要生疑,有些事不能查,一查定会露出破绽,以三爷的雷霆风行,小姐想要全身而退是难了,她做的可是伤天害理的事呀!
“谁让你明着去查,暗着去探,让琥珀和珍珠多和那四个青字辈的丫鬟打交道,把交情套好了,那边的事一件也瞒不了。”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而已,多给些银子不就得了。
从出生到出嫁都待在内宅的人,陆婉柔接触外界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她学的尽是内宅妇人妻妾相争的手段和城府,少有挫折的她,惯以银两衡量人心,她认为没有银子买不到的忠心,任谁都会为钱背叛原主。
“是,小姐,一会儿我就让她们到那边走动走动,琥珀很喜欢那个叫青桐的丫鬟,说她很爱笑,话痨子似的说个不停,和她家乡的小堂妹很像。”人和人投缘不需要理由。
“青桐……”陆婉柔目光深幽的望向花架上尺高青花瓷瓶上的青花细纹,不知想着什么。“还记得赤豆猪油松糕吗?让厨房的人送几碟子过去,就说每一个院子都有。”
闻言,珊瑚惊恐的马上变了脸色。“小姐,你不要……不行,太冒险了,你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我决定的事不容更改,你好好办妥就是了。”陆婉柔不想再看见那两人形影不离、出双入对,她觉得她的身体快要爆开了,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捉住,那是她无以遏止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