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气小梅,但他喜欢忠心的人。比起她的主子来,小梅可忠心多了,也识相多了。
“那就好。”听见小梅没有因为她而受罚,朱玉凝流下安心的泪水,好为小梅开心。
“别装了。”又想用泪水瞒混过去。“我就不信你真的会关心她。”
“随便你相不相信,只要小梅没事就好。”她就能继续安心活在世上,不然她也不想活了。
朱玉凝梨花带雨的娇弱脸庞,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疼,尤其是乌又深。他几乎是以生命在爱她,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陷入为爱疯狂的失衡状态,至今无法醒来。但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疼,疼得他快掉泪却只能强行忍住,忍受她的背叛带来的屈辱。
“小梅说你会逃走,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定给她机会解释清楚,不想让那份屈辱感跟随自己一辈子。
“你愿意听我说了?”打从醒来她就一直想跟他解释这件事,但他总是不愿意给她机会,如今他终于肯静下来听她说话。
“这还要看你能不能说服我。”他不愿承认自己是那么软弱的男人,但在爱情面前,他似乎无法强悍,似乎注定要败阵。
“我、我会尽力。”她也没把握能够说服他,她不是一个擅长言语的人。
“说吧!”他已经做了最大让步,别再要求他。
“我之所以急着离开,是为了探望我爹。”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解释。
“什么,你爹?”乌又深愣住。
朱玉凝点头。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爹已经被押入天牢等待处决,你要如何见他?”要说谎也要说得象样,别妄想随便拿一个借口搪塞他,他不会相信。
“是真的。”她没有说谎。“雅纪哥哥透过管道到天牢去探望我爹,他说我爹的状况很不好,随时都会离开人间,希望临死之前能见我一面。”
“你怎么晓得他不是说谎骗你?”她竟然敢在他面前提起别的男人,还恶心地叫他“雅纪哥哥”,不可原谅。
“啊,骗、骗我?”不会吧……
“那个姓汪的,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他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进入天牢,你是不是太好骗了?”乌又深冷冷地戳破朱玉凝的春秋大梦,不认为汪雅纪有那么大本事,她一定是被骗了。
“不会的,雅纪哥哥不会骗我,他对我最好了。”处处照顾她,虽然她只把他当成哥哥看待,他还是非常疼她。
“他对你好会急着和你解除婚约?”他一脸嘲讽地看着朱玉凝。“可见你一点识人眼光也没有,难怪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就算被骗我也想见我爹!”他说话为什么一定要夹枪带棒伤她的心?好可恶。“他老人家最疼我了,现在他被关入天牢,不知道被折磨得有多惨,雅纪哥哥说那些狱卒对他老人家用刑,我好想赶快去探望他。”
“如果你爹到现在还不肯认罪,被用刑也是免不了的。”乌又深残酷地回道。
“我如果是你,会劝你爹赶快认罪,死得也比较痛快些。”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看她家破人亡有这么有趣吗?他一点都不顾虑她的感受。
“不会比你更残忍,是谁背着我偷偷逃走?”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捏碎,可见他有多愤怒。
他们四目对望,两人的眼里都写着绝望,都写着不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乞求他的原谅,虽然她知道很难。
“哼!”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她的手臂几乎被震麻,乌又深却毫无怜悯之心。
他烦躁地用手扒扒头发,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牙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去天牢探望你爹,我可以带你去。”
“什么?”
“你听见了。”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无奈的困窘。“现在负责看守天牢的官兵,皆是我的旧部,我只消说一声,就能畅行无阻。”不需要管道,更不需要塞钱。
“真的吗?”朱玉凝闻言喜出望外,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你去准备一下,准备好了再回到我这里——”
“谢谢你!”
朱玉凝不等他话说完,就从后面抱住他,大声说谢谢。
乌又深的身体当场僵住,好想甩开她的手,转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真软弱。
扒开朱玉凝环住腰际的手,乌又深对自己生气。他应该狠狠揍她一顿,但他没有,反而要带她去探视曾经侮辱他的人,他是不是疯了?
朱玉凝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还在生气。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他不拒绝她,她就有希望,况且,他还要带她去探望她爹。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十王爷,朱玉凝兴奋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张罗吃的。虽然她表面上还是仆人的身分,实际上却是乌府的大小姐,所以拥有自个儿的院落,这是乌又深给她的特权。
虽然曾经当了一阵子仆人,朱玉凝仍旧不知道探监该带些什么,只能带点儿十王爷爱吃的东西,就当是孝顺他。
她将所有食物都放入一个五层盒,然后用布包起来,再次回到乌又深的院落。
乌又深也换了衣服,换成一袭简单的黑袍,头发也难得扎整齐,看起来既清爽又充满男人味儿,朱玉凝的心儿不禁怦怦跳,彷佛又回到逃跑的那一天晚上,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都准备好了吗?走吧!”他一边走,一边在腰际系上一把剑,那是一把暗红色的剑,剑鞘非常特别。
“我没见过你佩剑。”他一向都带刀,也收集了几把锋利的长刀,但佩剑倒是头一回。
“这把剑是在偶然的机会下得到的,我很少带出去。”今天算是心血来潮。
“原来如此。”她不懂刀剑,但她觉得这把剑很适合他,带有一种无形的杀气和帅气,跟他很相配。
“听说这把剑叫续魂剑,是一把神剑。”乌又深耸肩,根本不把续魂剑当一回事。
“神剑?”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字眼,但她忘记了。
“反正无关紧要。”对他来说刀反而更好用,剑只是无聊时拿出来佩带的玩意儿。
“嗯。”她点点头,不敢再问下去,他心情明显不好,原因不难猜测。
乌又深的心情当然不好,他就要去跟仇家会面,心情好得起来才有鬼。
他们乘坐马车来到天牢。负责看守天牢的官兵果真是乌又深的部属,他只消跟对方打声招呼,便能通过层层关卡,来到位于地下的天牢。
阴暗潮湿的天牢,只有火炬还透露出些微希望,被关在此地的人多是等待秋决的犯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朱玉凝挨在乌又深身边,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地寻找十王爷,目前被关在天牢的重犯似乎只有十王爷一个人,所有的牢房都是空的。
他们找了几间牢房,终于在最后一间牢房找到十王爷。
“爹!”她一看见十王爷,立刻冲到牢房前,将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隔着铁栅栏呼唤十王爷。
“凝儿?”十王爷瞧见朱玉凝,以为自己看见幻影,一时之间还无法相信。
“爹,女儿来看您了!”她跪在铁栏杆前面,两手穿过铁栏杆间空隙,试图握住十王爷的手。
原本颇有分量的十王爷,在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后明显消瘦了不少,看得朱玉凝好心疼。
第7章(2)
“凝儿,真的是你,爹总算盼到你了。”十王爷对谁都严厉,唯独对朱玉凝宠爱有加,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过来。
“我听雅纪哥哥说您想见我,是真的吗?”她和十王爷十指相扣,父女情深尽在不言中。
“是真的。”十王爷颤抖答道。“雅纪也算有心,买通官差进来探望爹,要不是家里出了这种事,他现在已是我的女婿。”
十王爷说这些话时,并没有看见站在暗处的乌又深,不知道他已经额冒青筋,双手握拳,心情不爽到极点。
朱玉凝只能苦笑,出了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就当她和雅纪哥哥没有缘分吧!
“对了,雅纪只告诉我你还活着,没有告诉我你日子过得怎么样,你过得还好吧?”十王爷看朱玉凝的穿着打扮,不比在王府的时候差,纳闷究竟是谁供应给她这些东西?
“她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乌又深决定该是他现身的时候,于是从朱玉凝的后方走出来,站在十王爷的面前。
“你你你……”十王爷惊讶到几乎不会说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凝要求我带她来见你,不然我还不屑来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指的就是他们两人。
“凝儿,这是怎么回事?”十王爷无法相信,他打死不愿许配给乌又深的女儿竟会跟乌又深在一起,说什么他都无法接受。
“爹!”她不晓得怎么解释,不想让十王爷失望。
乌又深双手抱胸,也在等朱玉凝解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她显然不打算解释,或者该说无法解释,因为她知道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姓乌的,你——你腰上挂着的那把剑是续魂剑吗?”十王爷原本是要指着乌又深破口大骂,不期然被他腰际上的神剑吸引,于是改为指着乌又深腰上的剑颤抖发问。
“你的眼力真好,正是续魂剑。”懂得这把剑出处的人不多,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两年才弄明白的,可十王爷却一眼望穿。
“你为什么有这把剑?”他派人踏平了楚汉的住处,一把剑都没得到,九年后却莫名出现在乌又深身上,完全没有道理。
“天上掉下来的。”乌又深说真格的,十王爷却以为他在捉弄他,因此而动怒。
“你这混帐!”竟敢消遣他!
“说话小心一点,你不会想惹火我。”乌又深伸手将朱玉凝从铁栏杆前拉起来,亲热地拥住她的肩。
“你不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他带笑看着朱玉凝。“我可以告诉你,皇上已经将她赐给我了,她已经是我的女人。”
“不可能!”十王爷闻言激动地抓住栏杆大吼。“皇上不可能将凝儿赐给你,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哦,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他将朱玉凝搂在怀里,右手握住她的下巴,低头就给她一个火热的吻,十王爷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这个出身卑微的山林野夫,没有资格碰我女儿,你给我放开凝儿!”十王爷发了疯似地在铁栏杆里又吼又叫,乌又深的脸色迅速往下沉,表情极为不悦。
“很遗憾,我就是要碰她。”他又低头给她一吻,朱玉凝完全无法反应,脑子揪成一团。
“乌又深!”
“看样子你的精神还不错,谁说你要死了?”八成是那个姓汪的夸大其词,不值得理会。
乌又深说着说着,就要带走朱玉凝,十王爷赶紧出声阻止他。
“慢着!”十王爷在他背后叫道。“你要把凝儿带到哪里去?”
“你说呢?”乌又深回过头对十王爷冷冷一笑,两人的梁子越结越深。
“等一下——”
“快走!”
朱玉凝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就被乌又深强行带离天牢。
“爹,女儿会再来看您的!”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眼神相当舍不得。
“凝儿!”最心痛的当数十王爷,他千方百计阻止,但他最疼爱的女儿终究还是落到乌又深手上。
思及此,他就老泪纵横,后悔不已。
上了马车以后,朱玉凝刻意与乌又深保持距离,尽可能往窗边坐近,躲他躲得远远的。
乌有深对前方的车夫说了声:“上路!”然后愤怒地放下厚重的帘子,两人于是被狭小的车厢包围,世界瞬间缩小到只剩他们两个人。
车轮嘎叽嘎叽地往前滚动,窗外的风景随着缓慢的车速逐渐变化,一步一步离开世人害怕的天牢。
朱玉凝依依不舍一直转头往后看,可惜她不能命令马车停下来,天牢最后还是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舍不得了?”乌又深打量她的表情,满是难过和不舍,教他看了不由得大动肝火。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在我爹面前对我做那种事?”她知道他一向残忍,但他刚刚的表现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分明是要刺激他老人家。
“我对你做了哪种事,吻你吗?”他当然知道她指什么,但他就是不爽,故意问她。
“你……你真的很过分!”她气得拎起小拳头打他,却被他中途握住手腕,动也动不了。
“我已经受够了,我根本不适合当好人!”无聊安排他们父女见面,结果落个被骂臭头的下场,他是得了失心疯才干这种事。
“你……受够了?”他在说什么,疯了不成?“我才受够了!打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先是夺去她的初吻,后来更进一步带人抄她的家,如果这就是爱她,他爱人的方式也未免太教人心寒。
“你说什么?”他眯眼,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犹如被她捅入最后一刀,开始在滴血。
“我说,我后悔遇见你!”她大声说。“不,是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会选择永远不要遇见你!”
都是她的错,她应该听小梅的话,乖乖待在自个儿的院落,不该贪玩跑到后花园,他们就不会相遇。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她的话重重伤了他的心,他一直以为与她相遇是他人生中最美妙的转变,没想到她的想法完全不同。
“我——我当然讨厌你!”她说谎,她一点都不讨厌他,但她此刻真的恨他,因为他伤害了她父亲。
“是吗?”他冷笑。“那我就让你更讨厌吧!”
乌又深一把拉过朱玉凝,低头封住她的嘴狠狠吻她,和以前的吻不同,这次他的吻充满挑衅意味,彷佛在等着看她怎么反击。
突如其来的索吻让朱玉凝整整呆愣了许久,等她想到撤退,乌又深的嘴唇又压上来,将她整个人压入车厢的木墙。
“你就只会逃而已吗?”话说得这么大声,结果是个胆小鬼。
朱玉凝拚命挣扎,终究抵挡不了他强壮的手臂,他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折断她的手。
“如果没有本事的话,就别说大话。”他将她的双手举高压在木墙上,尽情放肆地吻她。
他的吻如狂风暴雨根本不给她闪躲的机会,朱玉凝试着咬掉他的舌头,不但没咬成却相反地掉入他的陷阱,给他把舌头钻进她芳腔的机会。
在她逃走之前,他们经常像这样嬉戏,他根本不必用强的。
朱玉凝背对着自己逃跑的景象,又一次冲击乌又深,让他更加愤怒。
他回想自己像傻瓜为了她拚命,在战场上不顾一切往前冲,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做大官,盖大房子,当一个能配得上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