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这是要做什么,怎么突然这样看着他?难道……
“我打个商量,你去吩咐衣裳和热水,我进去伺候少爷沐浴……”
二胡呵呵冷笑一声,随即表情一沉,抬手道:“少奶奶,门口请了。”
冷蓉瞪着他,他依旧面不改色,态度相当坚持,她实在没办法,只好一脸惋惜的离开了。
跟在后头一起离开的二胡,在心中愤愤的发誓,哼!他绝对要守护好主子的清白!不过,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为什么需要守护的变成了主子的清白呢?
第3章(1)
惊鸿院里,颜温良和冷蓉两人之间的神转折,除了二胡之外,再没有其它外人知晓,府里的人只知道,少爷和少奶奶的感情突然好得蜜里调油了,而下人也都是会看脸色的,一见少奶奶一受宠,不少人急着想讨好她。
卢氏忐忑了一整天,最后只听到两夫妻连个口角都没有的消息,恨得当场拿了把剪子把帕子给剪碎了,就连桌上的茶壶杯子也一个个都砸了个干净。
原本艳丽的面容因为恼恨而显得扭曲丑陋,就连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婆子也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劝半句。
“是我小看了冷蓉那女人的手段了!也是,那贱人若没有几分勾引人的招数,哪能小小年纪就让人买了当童养媳,真是下贱胚子!”咬牙切齿的骂到最后,卢氏甚至将手边的插屏也给扫到地上去,发过了火,她顺了顺有些散乱的发丝,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丫鬟马上端了盏茶放到她手边,她揭了杯盖轻啜了一口,眉头皱了皱,转头就对丫鬟骂道:“这茶水都凉了!规矩是怎么学的,就这么伺候主子的?”又寻了一、两个由头在屋子里骂了两声,她才算是半消了气,有些懒懒的问道:“姑娘呢?怎么今儿个还没见人过来请安?”
话音方落,屋外就凑巧响起卢氏之女周函若的声音——
“娘,怎么了,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紧接穿着一身银红衣裳、十五六岁的姑娘迈进屋子里,明艳的脸蛋和卢氏如出一辙,只是脸上的脂粉擦得没那么厚重,但满头的珠翠,看起来也是富贵非凡。
周函若别的不行,卖乖讨巧的功夫向来是一流的,一进门就忽略了地上还没弄干净的狼藉,直接借花献佛的把边上的一杯茶给端了起来,轻吹了两下端到母亲手中。
“还能有谁?府里头也就一个人让我老看不顺眼了。”对于女儿的贴心,卢氏着实欣慰,对于茶水倒也不再挑剔,但也只轻啜了一口,又把茶盏放了下来。
她看着女儿,突然想起前两天冷蓉说的那些话,心中未平的愤恨又是高涨,她就不懂,女儿的模样哪里差了?无奈她是商家出身,又是个再嫁的,女儿才会落得都这个年岁了还没寻到个好人家,能够挑拣的对象都是不上不下的。
如果不是娘家不得力,她还要为了独女打算,又怎么会嫁给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泥腿子,还得不时的小意讨好,就是希望能够为自个儿的女儿多谋点好处,结果也是入了府后才知道,颜家早就是颜温良在当家做主,颜老爷说是府里辈分最高的,却一点权势也没有,就是要点银两去花用,还得要走账房那头,小打小闹的颜温良不管,但若是真要动到大笔的银子,那就要一件件的交代个清楚。
连亲爹都这样了,更别说她这个继母了,每个月的银两都是固定的,要多的一样要去找账房。
颜家偌大的家产,就像那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更让她不高兴的是,颜家内宅里管钱银的居然是那个扶不起的冷蓉。
她呸!不过就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整日低着头也不知道是谁欠她的,说话总跟蚊子哼哼一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在颜府里却能够过得比她还滋润,更别说那后头还修了一个库房,说摆的全是她的嫁妆,这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十两银子买下的小童养媳,哪里来的一整库的嫁妆?!
看看自家给女儿攒了许久的嫁妆,再对比那个村姑,她心中的不平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好不容易这次趁着颜温良要出远门的机会,想趁这个机会把人给弄走或弄死,却没想到颜温良刚好回了府,让她功亏一篑,现在还整天惶惶然的,就怕冷蓉闹出什么动静来,让颜温良找她麻烦。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连指甲都快被掰断了,看着女儿明艳的容颜,心里除了怒火外,就是满腹的心酸。“唉,是娘对不起你,原以为颜家的身分能够让你出嫁的时候风光些,现在看来却是……”
周函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了,以她这个年纪连亲事都没定下来,虽说如今是还没听见什么闲言闲语,但她表面上再怎么假装不在意,心里也是梗着一根尖刺,再加上她又常常听母亲抱怨冷蓉那些多出来的嫁妆,也忍不住妒嫉得红了眼。
“娘……那跟您没关系,说到底还是这颜府没规矩,明明娘您才该是当家主母,掌起一府的中馈,结果却让那村姑给哄了去。”她丰厚的红唇吐出的虽是劝解的话,可艳丽的面容写满了不满和委屈,眼里明晃晃的不甘更是无法遮掩。“颜温良不过就是个混子出身……”
卢氏马上伸手遮住了女儿的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噤声!这话不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她再不知好歹,也知道有个分寸。
颜温良是混子又如何?她们娘儿俩现在可还在人家的手底下过日子,就算是过去再怎么看不起的人,但是人家现在就是有钱有权,这样的话顶多在心里想想,断不能说出口的。
再说了,颜温良怎么发达起来的,也没几个人真的能够确定,但是一定沾过人命,女儿不懂,她却是知道那人的可怕的,就怕真惹恼了他,到时候会真应了他说过的,直的进来容易,横的出去也不难。
周函若也听母亲说过颜温良的可怕,虽然还是感到不满,却也不敢再乱说话,换了话题又嘟哝道:“行行行!我不说就是了!只是……娘,怎么府里这两天像变了天似的,一堆人都去捧着那个冷蓉的臭蹄子了!”
冷蓉她向来就看不上眼,小家子气的,连头都抬不起,偏偏这样的人在府里就是能够压着她,让她更是不高兴,明的没办法,暗地里也想了不少损招让她有苦说不出。
然而这两日,府里却一下子像变了风向,冷蓉以往还会乖乖的过来给她娘请安,这两日不来也就罢了,今儿个她本来要让厨房多做一份燕窝,厨房里却说要让她等,只说本来备上的都让少奶奶给取了。
“娘啊,那女人还抢了我的燕窝呢!”周函若唠唠叨叨的抱怨,“那不识货的东西也配吃什么燕窝?真是白白糟蹋了东西。”
卢氏打冷蓉不再乖乖过来请安的那日就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再让她拿捏了,以往她不过就是凭着婆母的身分压制着她,现在她不忍了,她却反而没辙了,要说把她不孝的名头给传出去,只怕这消息都还没出府里,颜温良那里就得了消息。
卢氏这口气吞不下却也只能硬吞,她就等着看,冷蓉还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
“乖女儿,别担心,现在我们治不了她,给她添添堵还是成的。”卢氏忽然笑了笑,手指头轻划过椅子的把手,“这府里……还有比我们更看不惯她得宠的人呢!”说完,她的手指比了比屋子的西方,眼含深意的微笑着。
周函若顺势看过去,一下子就领会过来,也忍不住捂着嘴娇笑。“可不是呢!说来那还是她自己招惹回来的,这下可好,我倒要看看,就凭着那人的本事,她还能够张狂多久!”
卢氏点点头,这几日的郁气因此散去了不少,她也等着看,冷蓉那几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货,对上那专门讨好男人的,还能够讨得了什么好来!
冷蓉现在光准备对付卢氏母女还有勾引颜温良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能管到别人身上去。
在穿越前,她活在一群不把她当女人看的宅男之中,让她这个女博士离“可爱女孩子”的形容词越来越远,好不容易穿越了,这个身体连对象都已经自备了,而且还重重戳中了她的萌点,几乎连考虑都没有,她就认定了她未来的生活目标——成为成功男人身边的“无害天然可爱小娇妻”。
有了这个目标,她马上拍板决定,目前勾引颜温良的重要性排第一,至于报仇则是排名第二,不要问她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丈夫还要刻意去勾引,她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她现在也算是清纯可爱秀丽的小娇妻一枚,她自己都不害羞的主动靠过去了,为什么颜温良反而离得更远了呢?
“真的是很奇妙啊……”她眼神放空的望着在玻璃杯里咕嘟嘟滚着的液体,喃喃自语道。
见状,站在角落的紫藤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明明少奶奶的外表看起来还是原本的模样,可是跟之前府里谣传的那些形容根本就像是两个人,不但整日摆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药草还有虫子,还闹着少爷把珍贵的玻璃杯拿出来当什么实验杯,也亏得少爷愿意宠着少奶奶,要不然就这么个败家的方式,要一般人那得心疼死。
不过不管少奶奶的性子怎么古怪,少爷喜欢就好,以前少奶奶不爱人伺候,屋子里除了两个不懂事的小丫鬟帮着跑跑腿,也没其它人了,这回出了事后,少爷就这件事没顺了少奶奶的意思,坚持把她派到少奶奶身边伺候,就是怕少奶奶一个不当心,又让夫人给算计了。
第3章(2)
冷蓉自然不知道身后的丫鬟是怎么看待她的,她把心力全都放在了即将要做好的药剂上。
来到古代后,卢氏给她上的记忆深刻的第一课就是——在这里,人身安全的保障度太低!
而她学的化学工程,在这没有实验室也没有实验器材的状况下,要做出太有杀伤力的东西或者是太先进的东西也很有难度,但是,她当初是双主修,制药她也学了,混合她强大的化工知识,做点防身毒药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第一锅成品即将出炉,她死命的盯着看不怎么透明的玻璃杯里开始出现的化学反应,原本有点混浊的溶液逐渐变得清澈透明,她远远的轻嗅了嗅,再观察溶液里没有其它的杂质,这才确定自己果真宝刀未老,即使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也让她把药给制作出来了,她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
她套上不久前紫藤帮她用布巾缝制的厚手套,小心的把杯子从简陋版的酒精灯上拿了下来,接着不管紫藤在后面喊着,飞快跑出房外,脚步不停的直往惊鸿院去。
她熟门熟路的打开颜温良的房门,表情得意得像个急着要献宝的孩子,高举着那杯还散着热气的药水,伸手就要拍拍他的肩。
颜温良正准备换衣裳,察觉到后头有人,一回头就是一个冷如寒冰的眼神,“谁!”
“是我啊!你……”冷蓉看着他冷然的视线,忽然有种被泼了一头冷水的感觉。
“是……你?”他看了她一眼,眉头轻皱,语气还带了一点不确定。
他是可以仰赖声音大约辨别他人,以掩饰他认不出人的毛病,不过有时情况过于突然,他就会像现在这样不是很确定来人是谁。
她傻了几秒,紧接着忍不住急问道:“等等!不是前几日你还让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你的吗,怎么看到我却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等等!这男人疑惑什么啊?难道能够这样闯进他院子里的女人不只她一个?!
“我没忘,我只是……”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冷蓉见他这个样子,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他看着她的时间太久,而且目光和表情的不确定又那么明显,这症状怎么那么熟悉呢?
她把玻璃杯放到一旁的几上,定定的望着他,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有完全认不出人的毛病吧,也就是脸盲症?”
颜温良还没有所响应,就听三声叩门声传来,紧接着是二胡的声音——
“主子,我是二胡,这就进来……”
冷蓉愣愣的将视线从颜温良的脸转到刚进门的二胡脸上,不可置信的扬高了声音,“所以……我应该先打个暗号,然后再自己报上名字,才不会让你认不出来吗?”
如果有一个不敲出特别暗号再主动报上名字就认不得自己的老公,身为体贴善良的小娇妻,应该要有什么反应才好呢?
见他在自己发现了他认不得人的这个事实后,变得更加冷漠沉闷,一副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说的别扭表情,冷蓉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可爱小娇妻当得实在太不称职了,居然伤害了他脆弱的男人自尊。
“其实认不了人也没什么,反正、反正……”反正两个字在嘴里转了好几转,她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安慰比较妥当,只好生硬的转了话题,“对了!我说要做的药已经做出来了,无色无味,但是可以让人短暂的放松晕眩,趁这个时候可以对喝下药水的人做简单的拷问,保证有八成以上的机率可以问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颜温良本来还想着,她知道他隐瞒许久的毛病后,有可能又恢复以前那样的性子,那封早已写好的和离书他自然要拿出来的,却没想到她压根不害怕,反而还兴致勃勃的介绍起那杯古怪东西的妙用。
“真这么神奇?”他皱着眉头看着杯中澄澈如同开水的东西,不太相信的问。
要真有道种东西,还随随便便就让她这个小妮子给弄了出来,世道不早就乱了?
冷蓉自然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意相信,也不多说其它保证,只微微一笑,“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放心,这喝不死人的!”说罢,她狡黠的目光马上转向站在一旁的二胡。
颜温良见状,马上就明白她的用意,于是淡淡唤道:“二胡,过来试试。”
二胡只觉得今儿个八成是他的不幸日,一张讨喜的脸皱成了一团,像吞了一大口黄连似的,可主子的命令他也不敢违逆,只得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拿起玻璃杯就要往嘴里倒。
“等等!”
颜温良和二胡同时不解的看向出声制止的冷蓉,就见她拿来一个小茶盏,抽走二胡手中的玻璃杯,将里头的东西往茶盏里倒了一些,才又递给二胡。“这药效重,可不能一次全喝了,要不喝完了也成了傻子了。”解释完,她满心珍惜的看着手中的玻璃杯,“况且这东西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弄出来的,一口喝干了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