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怒瞪着她,在看到其它三人的时候,忽然笑了,纤白素指指着三人,得意的道:“颜少奶奶好气魄,临危不乱还能够口出狂言,就不知道后头这些个女眷是不是一个个也跟颜少奶奶一样骨头硬,我们这儿地方偏,许多人已许久没往楼子里去找姑娘了,这时候来了两个水灵灵的美人儿,一个年纪有些大了还能够当点添头,想来对于外头那些粗人来说也都是好的。”
周函若就是再蠢,也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吓得赶紧缩进卢氏的怀里,眼泪掉得更凶了,卢氏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如纸,心中又悔又恨,怨自己想了这馊主意,又恨冷蓉和董凝兰一个冷情寡意一个办事不牢。
董凝兰也是一脸苍白,万万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会把自己也给害了,她想尽了法子要跳脱那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命运,结果千般算计,居然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吗?她心中只有无限的凄凉,毕竟冷蓉连卢氏母女都不顾了,又怎么可能因为她而改变决定?
一时之间,屋子里哭声阵阵,冷蓉还是脸色不变的喝着茶水,全当没听见,红袖脸上的得意也渐渐消失,看她半点反应都没有,又忍不住喝道:“看来颜少奶奶当真是冷心冷情,都是一家人,你也忍心硬着自己的心肠,看着她们被其它人给糟蹋了?”
冷蓉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今天她见到的怎么都是一堆丑角型的角色?
“你要不要问问那三个女人,怎么就没一个敢在我眼前哭闹求情?”她猛地放下茶杯,砰的一声,令四人吓了一大跳。“说来你们能够这么成功的绑了我,还要归功于她们的馊主意!要不是她们想好了要趁上香的时候让人把我绑了,你们说不定还没这个机会呢!”她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三个傻瓜,没那脑子当不了黄雀,自然只能当一群可怜的螳螂了。”
红袖只是奉命引路,哪里知道中间还有这一段曲折,看着那三个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心中也觉得厌恶,只是看着冷蓉一脸平静,又觉得她说不定是故意说了这样的话来让她放弃威胁,她心里一烦,也懒得周旋了,开了门往外头招呼,“里头有几个不听话的,就给了你们去调教,人没死就成……”
听红袖这般吩咐,冷蓉内心暗叹,可惜没上当,但脸上依然平静。
外头几个汉子一听,全都兴奋的哈哈大笑,他们接这差事时,就知道冷蓉是不能动的,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其余的三个女人,其中一个更是大胆,进了门就直接拉了坐在最外头的周函若要走。
周函若满脸惊恐,一边挣扎着要甩开男人抓着她的手,一边不断回头惊叫,“娘!娘!救我!放开我!”
卢氏看着心肝女儿被拽了出去,又惊又怕,急忙上前要把人拉回来,一时之间屋子里乱得很,如果不是房间本身就宽敞,几个人这样拉拉扯扯,只怕其它人连站都没地方站。
红袖看着冷蓉依然无动于衷的端坐着,脸上波澜不兴,忍不住扬高声音问:“你这人就这么铁石心肠,见自家人就要出事了,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冷蓉抬眼睨向她,淡淡的反问:“你不铁石心肠,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换成了你,你又会怎么做?”
红袖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她自认舌粲莲花,现下却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卢氏和周函若就算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是抵不过男人的手劲,眼看着周函若就要被拉出屋子外头了,卢氏忽然转头,跪在地上,对着冷蓉不断磕头,不过几下就把额头给磕破了,但她好似没感觉到疼,苦苦哀求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迷了心窍,才三番两次的对您出手,您行行好,就跟这位娘子走一趟吧!求求您了!”
冷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抬眼看着红袖,红袖奇异的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挥挥手,让男人放了周函若,原本到手的玩具没了,男人有些不满的大步离开。
周函若无力的跪倒在地,泛红的眼还不断流着泪,衣衫凌乱,连指甲都掰断了两根,看起来好不可怜。
冷蓉低着头,稍微整理整理了衣袖,看着跪在地上的卢氏,想起不久前两个人的情势根本是完全相反,就忍不住笑了。
所以啊,这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小人,尤其是她这样已经随时都准备好报复的小人,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但是小人报仇……拖得越久,加上的利息可是越多啊!
红袖见她笑了,又看向这对凄惨的母女,莫名觉得心头泛着丝丝冷意,这样的女子真的要带到主子的面前吗,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我之前就想着,如果你那时候没弄死我,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说实在话,我这些日子可没闲着,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做呢!却没想到我都还没认真想好,你就已经先出手了,还出了现在这种岔子……”冷蓉用手指轻点着桌面,像是在弹奏着轻快的曲调,“你觉得,我会放过这次机会吗?”
卢氏的心,随着她的话语一寸寸的往下沉,最后她绝望的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恼恨你这个乡下来的居然能掌权,才做下那样的错事,但……但函若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心甘情愿的受了,至于函若,就请放她一马吧!”说完,她又砰砰的磕起响头。
周函若回过神后,爬到娘亲身边抱着她痛哭,一时之间,就只剩下痛哭声回荡。
董凝兰刚刚躲得远,没有成为第一个被拉出去的,只是见到了这样的画面,也不免感到心酸,卢氏都已经被整治成这样了,她的下场还会好吗?
她踉跄的走了过来,无预警的双膝一跪,哀切的求饶道:“少奶奶,是我不好,对少爷有别的心思,之前还利用了少奶奶,一切都是我不好!还望少奶奶开恩,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冷蓉看着她们三人,真的很想用力翻个大白眼,她们有没有搞错啊,是那个红袖用她们来威胁她,又不是她弄来那些人来对付她们,该想的是怎么阻止红袖啊!
怎么搞得好像是她在折磨她们一样?不过话说回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人还是只想着自己啊!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你们求我放你们一马,可有想过我跟着这人走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此话一出,哭声猛地一顿,她瞪了她们一眼,“我知道,你们求的是自己能保全,怎么还会想到我呢?你们现在竟求我牺牲我自己,拯救你们几个人?有没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算了!”冷蓉站起身,拍拍衣袖,直接从跪着的三个人中间走过,看着红袖还在发愣,她抬了抬下巴,“瞧着这些人也心烦,走吧,去见见你家主子吧,对了!把我的丫头给带上,要不然我没人伺候,总觉得不方便呢!”
红袖一时没想到情势会突然转折,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就领着她往屋外走去。
冷蓉走到了门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屋里哭得妆都花了的女人,轻柔一笑,“对了,你们最好祈祷我什么事儿都没有,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们受到跟我一样的待遇,从现在起,你们就好好的等着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踏步离开。她当然没打算让她们遭遇惨事,方才不出声,现在又威胁,只是想教训她们一下,让她们不敢再胡来,令她们胆颤心惊的煎熬,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
还跪在地上的三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自觉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人做了这样大的局,还特地把冷蓉给请了去,有可能对她什么都不做吗?
她们脑海中有着相同的疑惑,心也同样阵阵发冷,只觉得真正的煎熬现在才正要开始……
第8章(1)
成爷之前听了曹天洪的挑拨,还以为颜温良的妻子是什么天仙绝色,可等到见着了本人,却发现她与自己想象中的容貌有些落差。
他心里这么想着,表情也带了几分出来,冷蓉看在眼里,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是几声冷笑,很好!居然还敢嫌弃本姑娘的容貌了!
红袖见主子看到人后,反而眉头微皱,心里也有些不安,想着该不会是领错了人?
冷蓉看着眼前的男人,也不管他是什么身分,神情淡淡的问:“怎么,不是让人将我们一家子女眷都请了来,这位爷可还没说自己是什么个来路呢!”
她的话又是嘲讽又显得傲气,原本只有几分娇俏的容颜,也让这份气质给衬得多了几分不同,让成爷本来消下去的心思,又重新冒出了头。
他打开折扇,露出儒雅的笑容,自我介绍道:“颜少奶奶喊我一声成爷就行,手下人粗野,怕是请你过来的时候受了几分惊吓,我这就为颜少奶奶斟酒赔礼可好?”
他这番作态,若是普通姑娘说不定还能让她哄了去,偏偏冷蓉十分精明,她暗自冷哼一声,什么斟酒赔礼,只怕赔着等会儿就变成陪着,也顺便陪到床上去了吧!
“斟酒赔礼就不必了,只是烦请成爷说说,无缘无故请了我一家子女眷来作客,是何道理?”她也不把话说死,说是请来作客总比绑架来得好听些。
成爷也不知道是听不懂其中的玄妙,还是听懂了却不以为意,只挥了挥扇子,兀自向红袖吩咐道:“准备一桌好酒菜来,等等我和颜少奶奶要好好的喝一杯。”
红袖领命退了出去,在房门边不忘叮咛守门的小厮看好被晾在一旁的紫藤,这才快步离开。
冷蓉见他人模人样的,却好似听不懂人话,也不费心和他争执,挑了一个离他还算远的椅子坐下,只不过他那毫不掩饰的下流视线紧锁着她,她觉得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了。
跟这么恶心的人共处一室,她真的觉得好想吐,更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把该弄清楚的给弄清楚了,就马上离开。
“颜少奶奶果然与众不同。”成爷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轻挑起眉头望着她道。
“呵呵。”她轻笑了两声,看清了他眼底的欲色,意有所指的回道:“成爷不也是?否则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掳了我颜家的女眷?既然话都说到这儿,还请成爷说说到底有何指教。”
见她不慌不乱,还有心情反讽一句,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将扇子收了起来,在掌心轻敲两下。“果然和曹天洪所说的无误,颜少奶奶可是难得的女子,都这等时候了,还临危不乱。”他顿了顿,轻佻的笑了笑,“不过这样的性子,我喜欢。”
比起玩弄那些稍微一威逼引诱就顺从的少妇,耿直不屈的女人更有意思,虽说她的姿色略逊了一点,但是她那副高高在上又漠然的态度,让他真想狠狠玩弄一番,看看她在情欲的撩拨下,那不甘又兴奋的模样。
“喔?曹天洪啊……所以成爷是他背后的主子?”冷蓉不是很意外的听见了这个名字,直接反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成爷看着红袖领着人布好了酒菜又退了下去,亲自斟了一杯酒,走上前,递到她唇边,望着她的眼眸闪烁着欲望的火光。
她推开了酒杯,微微一笑,“是的话咱们就是大仇人了,这杯酒自然是喝不了的。”
成爷也不恼,视线从她那自信的脸庞,移到她纤细脖子上的细致项圈,一层层的金银线让人有种想狠狠勒紧的欲望,而看着被腰带给束起而显得高耸的酥胸,随着她的呼息一起一伏的时候,更让他的下腹难耐紧缩。
“难不成颜少奶奶还想着要找我寻仇吗?”他随手将酒杯往旁边一丢,任由酒液洒落,酒杯摔落在地,他漫不经心的用折扇勾起她的下巴,让两人的视线对上,“或许明日之后,北城里说不定就没有颜家的存在了,通倭叛国,这罪名就是不全家抄斩,最少也得判个流放千里,幸好我可惜颜少奶奶正值大好芳华,提早将你一家子女眷都给接了出来,要不让那些粗野的兵士给冒犯了,可不让人心疼死!”
冷蓉眼神一冷,坚定的道:“不可能,谁都有可能,就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别的人她不敢保证,但是颜温良那样的男人,就算手里的事业不算那么干净,也都能够坚守原则,又怎么可能做出通敌这样的事情来?
难得能够从她平静的表情里看到一丝慌乱,成爷满意的笑着,“哪里有什么不可能呢?他就是名头再大,难不成还能够比得上皇子龙孙不成?不过也不是没法子,我若说他通敌,他就是通敌,我要说他没罪,自然也可能没罪,这中间,就看颜少奶奶怎么想了。”
身为成王,要让一个小老百姓是生是死,都很容易,他的癖好之一就是用别人的命来钓着这些不愿臣服的妇人,然后等着看她们委曲求全主动献了身子,却发现其实那些人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时的表情。
“让我想想……”冷蓉垂下头,像是慌乱得不行的样子,就连声音都带点抖音。
成爷笑得一派温文,可是脑袋里不知道已经拉着冷蓉做了多少龌龊的事情来。
“行!你好好想想,我这个人,向来不会逼着人做什么事……”
他转过身要走回桌前,打算斟一杯酒来庆祝肥肉即将到手,没想到人才刚站到桌边,鼻尖就闻到一股香风,紧接着一个冰冷的触感紧紧贴在他的脖颈上。
冷蓉站在他的身后,眼神淡漠如冰,嘴角轻抿,音调毫无起伏的道:“只可惜,你的习惯和我不同,我有时候就是喜欢逼着人做一些事……例如现在。”
“你要做什么?!你可知道我什么人,我……”
尖锐的刀尖稳稳贴着他的脖颈往下滑,皮肤微微渗出血来,他再也不敢大吼大叫。
“我不喜欢聒噪的男人,等我说你可以说话的时候,你才可以开口,所以现在,闭上你的臭嘴!”
依照冷蓉的身高,要挟持比她高上许多的男人并不容易,不过她也并没有要带着这个拖累往外走的意思,只开始问着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从曹天洪是怎么栽赃颜温良的,到他如何帮了一点小忙,只为获得颜温良据说富可敌国的产业,另外就是曹天洪在他面前造谣,说她如何的美貌,性子也强,必然投了他的喜好等等,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