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的话好像是这意思没错,怎么由她说出来,他整颗心就胀胀剌剌的,极为不舒服。
“我——”
“四少爷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诚如奴婢之前说的,是真不想嫁人,这事也谢谢您帮奴婢解决了问题,不过,奴婢希望以后四少爷别多管奴婢的事,省得造成您的麻烦,也让奴婢为此困扰。”她说完这些话,起身就想走了。
“等……等等!”他急忙唤住她。
“四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她板着脸回身。
“你……你还知道我是四少爷?!有你这样说话的吗?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态度,说什么我让你困扰,还要我别管你的闲事,我是你主子,怎么就不能管了?”这不识好歹的丫鬟,他才给她几分颜色,她就完全不遮掩的露出不受教的本性来了。
春实实咬唇看着他,她是气不过才说出那些话的,但心里也知道以她的身分,这么说确实放肆了,冷静下来后,正要说些什么时,门外传来朱黎儿的声音。
“四少爷,奴婢是黎儿,可以进来吗?”朱黎儿这声音比平常更加的清脆。
雷青云与春实实还有话说,且心情正恶劣,正要开口让她走,春实实却去开门让朱黎儿进来了。
春实实是想,此刻她与雷青云气氛正僵,让朱黎儿进来缓解一下气氛也好,否则自己难保又与他吵起来了,而他毕竟是主子,自己如何都理亏,还不如让这事就这样过去算了。
雷青云瞪了眼自作聪明让朱黎儿进来的春实实,这才朝朱黎儿看去,瞧见她手上端着一碗东西。
“若是送点心来,放下就可以走了。”他冷淡的说,只想快打发她,继续和春实实说清楚。
朱黎儿原本一张讨好的笑脸立刻僵住。“这是燕窝,是太太让奴婢带来的,下午奴婢亲自熬成甜汤,请四少爷尝尝。”她放下燕窝,声音甜美的说。
“知道了,你出去吧!”他赶人。
朱黎儿才进来就被赶出去,心里不是滋味,见春实实还在屋里没被赶,只让她一人出去而已,便故意朝春实实道:“实实,发生这样的事你也别难过,老太太向来疼你,若知道这事定会为你讨公道的。只是可怜了你好好的名声就这么给糟蹋了,你可别想不开啊!”
朱黎儿当然不知春实实的婚事是雷青云破坏的,这会见春实实在雷青云屋里待这么久,猜测是在谈她教人悔帖的丢脸事,便自作聪明的劝道。
可她没想到雷青云正为这事与春实实闹得不愉快,她竟还说这番话,登时让雷青云脸都黑下来。
偏偏朱黎儿还没发觉,继续又说道:“四少爷不是也说要帮着你吗?四少爷人面广,认识的又都是祁州的贵公子,随便为你安排个人做妾,也好过那三户人家的任何一个——”
“够了,母亲既派你过来,你就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其余的不用多管!”雷青云怒声吼着。
朱黎儿不知自己说错什么,见雷青云蓦然动怒,有些吃惊,马上惊恐的点头。
“是……”
“还不出去!”他余怒未消。
“好……好。”她吓得不敢再多留,忙要退出去。
“等一下!”雷青云突然又将人叫住。
朱黎儿很快回头,以为雷青云终于发现自己太过严厉,想叫住她缓言两句,可一回头瞧见的还是那张阎王脸孔。
“以后没事不要进我屋子,只要干外头的活,这里有春实实伺候就行了。”雷青云再吩咐,这是不许她近身照顾了。
朱黎儿顿时凉了心,她若连少爷的面也见不到,怎么讨他欢心?又怎么可能做他的通房?
“你可以出去了!”他不耐烦的挥手让她滚。
她委屈得不敢言,快步的步出房门,在关上门的刹那,她竟听见雷青云暖言的对春实实道——
“好好好,那几件事我不对,这总可以了吧……”
朱黎儿心一紧,妒恨极了。
第五章 商场钜子?(1)
春实实端着茶进到雷青云屋里。
今日来了客人,一个是谢晋元,另一个则是一身松绿锦袍,相貌俊朗,气质不凡的人。
虽没人明说他是什么人物,可她已经猜出此人应该就是宁王世子顾柏临。
只是世子本应远在祁州城,却专程移驾到此,颇让人意想不到。
世子到此是机密,雷青云只通知春实实送茶水进来,不让别庄其他人知晓,包括春品贵夫妇也不知他房里有客人。
不过当她端茶进来后,本来正说着话的顾柏临明显不悦了,似不高兴她进来打搅,
春实实见状立即识相的要退出,这时谢晋元反而笑着叫住她。
“你既然进来了,怎么茶没放下就急着出去了?”
她一顿,又尴尬的回来,忙将茶与茶点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
顾柏临先是惊讶的看了谢晋元一眼,见谢晋元朝他眨了眼,目光才又投向春实实,
似乎在打量她。“她就是你说的人?”
谢晋元点头。“是。”
他略略垂目,想了一会再朝雷青云瞧去,见他不动如山,抿了唇,没再说什么,端
起春实实送来的茶喝了一口,而这动作让谢晋元露齿笑了。
“实实,你这茶冲泡得真不错,就留在屋里伺候吧!”谢晋元边说边看向顾柏临,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同意的。
“可是……”她往雷青云那儿瞧去,这就看他的意思了。
“留下吧,屋里总要有人伺候。”雷青云对她微笑的说。
“是。”她乖乖站到雷青云身后去了。
“咱们继续,继续吧!”谢晋元呵呵笑道。
顾柏临视线瞟向春实实又收回来,点了头。“这么多年来,难得见青云信任某人,本来晋元提起我还不怎么相信,可这会……挺有趣的。”
雷青云双眉挑起,嘴角上扬,而站在他后头的春实实小脸淡淡地晕红了,她不过是雷家一名小婢,哪值得对顾柏临一提,这谢晋元到底对顾柏临说了什么?她不禁好奇起来。
“您说笑了,这哪有什么有趣的。”雷青云淡然说。
春实实发现雷青云在面对他们时,自然稳重,不亢不卑,没有半点的玩世不恭,让她恍然记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睿智而果断,似乎在这两人面前的,才是真正的雷青云。
而他肯在这两人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同样地,顾柏临也没有刻意显出皇亲的身段,由此可见这三人有非比寻常的交情。
“怎不有趣,这还是头一次敢放火赶二弟,至于蛋糕,道什么玩意?二弟吃完后回去向我说得活灵活现的,什么香绵好吃,入口即化,还说是西方大陆传来的,你还亏二弟大江南北哪没去过,竟还不如你一个丫鬟。最妙的是,那生日快乐歌,二弟回来唱给我听,这哪是歌,句子从头到尾只有一句,只有曲调稍微变化,连儿歌都不如,却听说你听得眉开眼笑,一张嘴久久阖不拢。”
顾柏临不说话则矣,一说话就让春实实想找地方钻了,这下可都知道谢晋元对顾柏临说了什么!
她糗得满脸通红。
可雷青云却像没事人,表情没怎么变化。“大哥若也想尝尝蛋糕的味道,等过阵子大哥寿辰,我让她做一个给您送过去,可这生日快乐歌,她只唱给我听,大哥要听就让二哥唱吧。”
他想起春实实唱歌时那羞怯的样子,私心不想让人再瞧。
顾柏临笑看他。“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寿辰就等蛋糕这一味!至于歌,算了,我可不想再听一次二弟的破嗓了。”
“我哪破嗓了,是这歌真这么唱的,不信您问实实!”谢晋元指着已然想夺门而出的春实实道。
三人皆看向她,春实实深吸一口气,实在笑不出来,一张脸红得似出血,雷青云见了笑着替她解围。
“不是来谈正事的,别扯我的丫鬟。”
谢晋元见他心疼丫鬟,不好再闹,这才收回手摸摸鼻子。
“那就来说正经事吧,南洋的运船昨天回来了,带回大批的玉石,这趟船运咱们收获不少。”他认真说起正事了。“咱们目前有大小货船二十艘、客船十三艘,若想开发东洋海线,势必得于今年再造出十艘大型货船才能吃得下东洋近来暴增的海运量,但造船价格不菲,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一脸烦恼,造船资金庞大,这几年他们虽赚了不少,但到目前为止所赚来的钱又都投回造船去,之前平均一年增造五至六艘的船只,今年一口气要再多出十艘来,这压力不小,不好办。
三人沉思一会,雷青云先开口道:“南方有一批药材急着运送到北方,数量庞大,至少需三艘大型货船才能运足数量,且给的运价相当高,咱们可以大进一笔,填入造船开支。”
“宫中也有消息,下个月有一批种子要送往北岛让北岛居民试种,若试种成功,将在全国大规模的种植。这批种子数量不少,最重要的是北岛也有一些农粮要运至京城,如此一来,货船就不会空船回来,来回都有不错的赚头,我找人去宫里说说,定能拿到运权,这样咱们又多了一笔可观收入。”顾柏临也道。
“太好了,这些就交由我来亲自运送,只要走完这几趟,造船的钱就有着落了。”问题总算解决,谢晋元高兴不已。
“二哥,辛苦你了,让你这样东奔西跑。”雷青云拍着谢晋元的肩膀说。
“哪儿的话,当初说好你与大哥负责接洽商家,我负责押船送货,咱们分工合作,哪有什么辛苦的。”谢晋元爽快的说。
三人听了都笑了。
春实实见他们谈事丝毫不避讳她,明白自己因雷青云的关系已被他们信任了,同时她也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雷青云确实瞒着其他人另有自己的事业。
只是她没想到与他合作的人除了谢晋元,居然还有顾柏临一份。
这三人不是皇亲就是贵胄,各有家底,却凑在一起瞒着所有人搞航运事业,这在现代也是大事业,不少世界富豪是由船王起家。而在这时代,贸易也十分兴盛,各地往来除了陆路就是靠水路,尤其与其他国家或岛屿交流就只能靠水路了,这事业若做得像样,利润是极为丰厚的。
“对了,三弟,咱们大哥今日之所以亲自走这一趟,除了谈生意上的事,也是想来瞧瞧你的腿,若没亲自看过他总不放心。”谢晋元对雷青云说起顾柏临的心思。
“多谢大哥关心,我这腿没想像的严重,您实在不用多跑这一趟,倒是您被打伤之处可已痊愈?”雷青云反问顾柏临的伤势。
提起这个,春实实差点忘了,雷青云可是因为打伤顾柏临才被“流放”到别庄来的,那顾柏临的伤势如何,已经没问题了吗?
顾柏临微笑。“你那拳打得重,我确实躺了好几天,不过这会瘀青散了,人不碍事,倒是你却因此伤了一条腿。”说着顾柏临脸色又沉下了。
“那日你那拳打的不是我,是调戏花魁的家伙,可不知谁竟推了我一把,将我送至你的拳上,可当时混乱,你那拳打下后,等我吃痛回神,那胆敢推我的人已不知去向,这才让你吃了这么大的亏。”顾柏临将当时的情形回溯一遍。
“这无庸置疑,推你的人铁定是想藉此陷害三弟的人。”谢晋元分析道。
春实实完整听完当日的状况,也认同谢晋元所说,其实她那日私下和雷青云谈这事时就已朝至这方向猜测了。
“是谁想陷害你?”顾柏临问雷青云。
“是雷家人!”说话的是春实实,她脑袋转着这事,下意识就插嘴了,出声后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场合哪轮得到她说话啊,忙又很快的道歉说:“对不起,奴婢不该多言!”
“不,你说得有理,这事很可能是三弟自己家里人所为。”顾柏临不怪她多嘴,同意她所言。
“没错,三弟虽然在外名声不佳,但我与大哥都知晓三弟是极有分寸之人,断不可能得罪人而不自知,而雷家的状况我们也都晓得,兄弟各有想法,这会分明是为了彻底断去三弟的掌家机会才趁机陷害!当真可恶!”谢晋元十分激动。
雷青云脸一沉,之前他与春实实本来猜测这陷害栽赃他的人,是意图要让宁王府对雷家翻脸,可后来不见这人再利用这事有什么动作,他与春实实回头去想,陷害他的人目的应该不是真想让雷家得罪宁王,而是想让他因这事在雷家不能生存。
“我自己也这么想,目前家中有五个兄弟,分别为四母所生,每个人都有心机,我也正在猜是哪人所为。”大哥仁厚,他猜不可能;二哥为人阴沉,个性让人拿捏不定,但他人此刻在浙江,难道是他在远方谋划这一切?
至于三哥,瞧似做人圆通,可实际心机也深,况且背后还有个方姨娘替他出主意,他也是极有嫌疑的。至于五弟,虽年纪尚小,生母地位不高,可莫不是为了替生母争口气才……
总之,人人都有可能,他还不能判定到底是谁所为。
“不管是哪人所为,你都要尽快找出来,不能再受暗箭所伤,否则你这些年来的忍让就毫无意义了。”顾柏临说。
雷青云点头。“会的,我会找出人来的,这腿总不能断得不明不白。”
“说起你这腿,方才说没想像的要紧,可我见你……”顾柏临见他还坐在轮椅上,这腿伤瞧似还很严重。
雷青云笑了笑的看向春实实。“我有个妙手回春的丫鬟,这腿听她说能好全的。”顾柏临也跟着瞧向春实实,表情有些讶然。“你还懂医?”
“欸,待在雷家学了一点。”她不好说是从现代带来的知识,只好谦虚的说是在雷家学的。
“何止一点,她这用药的方式与人不同,是我见过医术最特别的,之前我腿恶化时
她甚至割开我的腿肉、看我的腿骨,让我用的药又极为神效,不多时化脓的地方就去除了。”雷青云说。
“敢情实实还是个女神医?这么个玲珑丫鬟怎么就让你得了去,老天不公平,怎么我谢晋元家里就没有这样特别的人!”
“谢公子别净说让人欢喜的话了,奴婢要真好,您才不会到处将奴婢放火的事说出去。”春实实抿笑的道。
“哎呀,你这丫鬟是怪我多嘴告诉大哥了,瞧瞧,告状了,马上告状了!”谢晋元故意嚷起来。
“谢公子!”被他这么乱嚷,她脸红了。
“我说错了吗?说错了吗?你没告状吗?”他就喜欢闹她。
“四少爷。”她回头搬救兵。
雷青云眼底满是对她的宠溺,哪舍得自家丫鬟被欺负,遂瞪了眼谢晋元。“都说过别扯我的丫鬟的,万一惹得她不高兴,不管我的腿了,我第一个找你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