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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帐房的薄情妻 page 9 作者:何舞

  这人很有可能是纪兴派来的,她坐过牢,很有可能落到纪兴手里,如果落到纪兴手里,就更可能为纪兴所用。

  她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倒是很值得玩味。

  他眉宇若蹙,黑眸微眯,嘴里吐出一个字:“行。”

  如果纪兴还是不打算放过他曲庭兮的女人,那么,他就绝不会客气了。

  盘古酒坊,依然忙碌。

  盈兰若正跟大家伙儿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一个工人从外面跑来叫她。

  “盈师傅,古老板请您过去。”

  “好,马上去。”盈兰若放下手中的事情,姗姗款步,朝酒坊的正房走去。

  刚来到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古老板与曲庭兮二人正跟两个陌生的女人边喝茶,边谈着什么。

  年长的女人年龄莫约三十出头,着一身墨色的短打衣裳,利落的系着腰带,乌黑的头发随随便便挽了个辫子,耳洞挂着一对宝石耳环,其余多余的饰物一样都没戴。长得浓眉大眼,英姿焕发。

  另一个稍微年轻的女子则穿着玫色上裳,大红石榴裙。肤色如蜜,媚眼轻佻,发梳成髻,插着根吐珠累丝金凤,带着一对赤金手镯,右边眉梢有一颗勾魂痣。

  咦?这两个女人是谁?

  “啊,盈师傅来了。”古老板一见她,便笑容满面地从桌边站起来,大步迎了出来。

  “古老板,您找我?”盈兰若问。

  “是呀,屋里那位穿墨色衣服的就是骆驼三娘,另一个是她的结拜姐妹鹿姑娘,她们俩人是从马家镇上过来,要跟咱们谈生意的客户。骆老板说了,今儿专程来咱们镇上,一是为生意,二是专程来看你的。”古老板一脸喜庆,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舌头也不打结。

  “看我?”

  “她说她喝了你的酒,就想见你的人。”

  “那……老板娘人呢?”一向闲不住的老板娘居然不在,盈兰若不禁询问。

  “老板娘马上就来,别怕,曲账房也在。”古老板带她进屋。

  第8章(2)

  进了屋,站定,古老板向对方介绍道:“骆老板,鹿姑娘,这位就是盈师傅了。”

  “盈师傅,闻名不如见面,原来竟是这般气质如兰、精妙无双的美人啊!”骆驼三娘赶紧站起来,两只眼直盯着盈兰若猛瞧,还很热络地上前拉住她的双手。

  坐在一旁的鹿玉京也站起来,笑脸相迎。

  “骆老板、鹿姑娘……你们好。”盈兰若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

  “对了,我听老板娘说你叫兰若是吧?真是人如其名呀,你也别叫什么老板了。就叫我三娘好了,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只不过是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罢了。”骆驼三娘继续拉着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热乎劲十足。

  “你不晓得,前些日子,我自从喝过你亲手酿的酒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哎呀,可惜你我相逢太迟,早些年怎么没有见过兰姑娘呢?”

  一边的古老板一脸惊异,连曲庭兮也蹙起眉头,而廘玉京则笑盈盈,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

  “让两位见笑了,”廘玉京捂着小嘴嘻嘻笑,“我姐姐一见漂亮姑娘就这样,曲爷、古老板,你们可别见怪哟!”

  古老板尴尬地笑了笑:“鹿姑娘说笑了。”

  “对了,曲爷,”鹿玉京丢下老实巴交的古老板,转向身边的俊逸男子:“听说您去过不少地方,我刚才在镇上,看到栽种了不少龙船花,想必是从骠国移植过来的?”

  “鹿姑娘好眼力,难不成姑娘去过骠国?”曲庭兮挑眉,薄唇勾起温文有礼的笑容。

  “哪里,只是听说过,有俗语说月无百日圆,花无百日红,可这骠国的龙船花偏偏花期绵长,还有个别名就叫“百日红”,曲爷,我说的可是?”廘玉京一脸妩媚的瞧着身边的俊逸男子,眼底的倾慕不言而喻。

  想不到,这小小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气宇轩昂,气质高雅的男子。

  只是饮茶而已,可那举手投足,一言一语,一静一动中,皆流露出少见的富贵气势,人也生得是目若朗星,风流倜傥,每每说话时,薄唇轻扬,勾人心弦,简直忍不住想叫人凑上去亲一口。

  “鹿姑娘真是见多识广。”曲庭兮颔首微笑。

  眼前这两个女人,相比起粗枝大叶的骆驼三娘,这位鹿玉京更得提防。

  他收敛起怒气,认真地注视着因自己的夸赞而笑得有如花枝乱颤的女人,眼底有着若有所思。

  另一边,盈兰若虽然被骆驼三娘拉着听她唠叨,心儿却早飞到曲庭兮那边去了。

  她偷偷地听他和那位鹿姑娘聊着天,谈天说地,从江南说到江北,从边关说到塞外,两人相谈甚欢,仿佛相见恨晚。

  她听他夸赞对方见多识广,品位不俗,是真正有主见的女子。

  蓦地,一股无名的酸涩揪住了她的心。

  “咦?怎么放着凳子不坐,都站着?”老板娘从外头近来,身后跟着牛小妹。

  “啊,老板娘来了?”鹿玉京与骆驼三娘知道这老板娘是镇上执事的大人物,纷纷招呼道:“都在等您来呢。”

  “是吗?呵呵,依我说,大家伙都坐下说吧,站着多累,尤其是盈师傅,这些日子,为了酿酒的事忙得不得歇,一定累坏了,快先喝杯茶。”

  闻言,盈兰若顿时晕生双颊,她这些天是好累呢!白天酿酒,到了晚上又要应付那在床上就像头野兽,永远不知餍足的男人。

  思及此,她忍不住以眼角余光瞄了眼那罪魁祸首,他一定是听到了,看到了,也想到了,才会笑得好得意。

  这下,她的脸更红了。

  “是这样吗?盈姑娘,快请坐,酿酒的事千万别太累了,若是姑娘玉体因劳累而又任何不妥之处,可是我三娘的罪过呀!”听老板娘这样一说,骆驼三娘马上拉着盈兰若坐到自己身边。

  一旁冷眼视之的曲庭兮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他的女人玉体哪里不舒服,关这个男人婆屁事?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正不爽时,被桌下老板娘的脚踢了一记,提醒他记得自己的任务,他不乐地白了她一眼。

  老板娘干笑两声,她可万万没料到,这位骆驼三娘,居然跟个急色鬼似的?那语气、那调调,完全就是个爷们儿,感情此人不止打扮像男人,就连脾气也像个男的!

  “兰姑娘的芳名,究竟是哪几个字呢?可否告诉在下?”骆驼三娘又开始对盈兰若慢声细语,问长问短了起来。

  她先仔细问了姓名字划怎么写,再详细问了生辰八字,最后还有一大堆喜欢什么首饰、什么布料、什么款式的衣裳、什么颜色的花、什么样的水果……之类的话题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地冒出来。

  盈兰若正襟危坐,偶尔才回答一两句话,大大的水眸里闪着迷惑、愕然,她实在弄不懂这位骆驼三娘对自己的兴趣怎么会比生意还大?

  “兰姑娘,若是愿意,随我到马家镇去玩几天可好?”这居然已经开始打起拐带佳人的主意了!

  古老板目瞪口呆地看傻了眼,而曲庭兮的眼光足已能杀人了。

  老板娘虽然刚来,倒是瞧明白了,自己设下的“美男计”没什么用,相较于美男,骆驼三娘喜欢的是美人!

  倒是那个鹿玉京,看来对曲庭兮很有好感,一双勾魂的媚眼儿,不时地朝美男子放电,还不时地找话题跟对方搭讪,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目前为止,屋里的两个男人对天生丽质,清雅冷淡的盈师傅,一个是君虽有心,妾意难定;一个是爱你在心口难开,再加上突然蹦出来的这位虽为女儿身,却是男儿心的骆驼三娘添乱,这戏码好看了。

  “骆老板,不如先谈谈关于销酒的事?”曲庭兮终于忍受不住了,清清嗓子,在骆驼三娘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长篇大论里插上一句。

  “对对,也好。”骆驼三娘猛然收声,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太妙,很识相地点头同意。

  “盈师傅,关于咱们酒坊现有的酒,由你来说说吧。”老板娘忍住笑,看向显然也被骆驼三娘骇到了盈兰若。

  “啊……好,”盈兰若回过神,清晰明白地道:“目前酒坊里最早的一批酒是去年秋天用菊花和以黍米蒸酿的,到今年重阳节才能开坛;今年正月初一酿的“九醖”要到八月始成,最近这一批是用盛开的梨花酿熟的“梨花春”,五个月后就能上市了。”

  “都还要等好几个月?”鹿玉京皱着眉道:“有没有能即酿即销的酒?”

  “有的,甘蔗和石蜜酿的“蔗酒”,从酿到开坛只需十天。此外,‘桃花酿’比这个要的时日更短,五天足矣,虽然酒精浓度不高,但适合老弱妇孺饮用,而且还有养颜的功效。”

  “那太好了,先把酒坊里现有的存货让我全带走,我全要了!”骆驼三娘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说。

  “那价钱方面……”老板娘问。

  “价钱好说,只要是兰姑娘酿的酒,我全要。”骆驼三娘笑呵呵地说。

  “那太好了,就由古老板和曲账房二位签订合同吧,古老板?”老板娘叫。

  “好好好,一切都听您的。”古老板点头如啄米。

  “哎,”骆驼三娘突然十分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我今天还得回马家镇,马上就得走了。”忧愁了一下,眼睛突然又一亮,“不过,我办完事就能回来了,诸位不会不欢迎我吧?”欢迎才有鬼!曲庭兮心中暗啐一声。

  “呵呵,欢迎、欢迎。”老板娘与古老板笑得腼腆。

  这骆驼三娘表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就不知道,她是要借酒装疯呢,还是酒后行凶?

  第9章(1)

  本月,乌龙镇上最大的八卦出炉了。

  一向个性高傲、潇洒自如,从不为谁牵牵绊绊的“乌龙镇”头号帅哥曲帐房,陷入情网了!

  消息一经传出,“蛐蛐”粉丝团全体人员犹如五雷轰顶,镇子中心的安记茶楼里,聚集着不少“蛐蛐”,一个个面如土色,无精打采。

  “呜呜……”有人在哭泣自己还未开始就已经破灭的恋情。

  “不太可能吧?”有人在质疑。

  “我不信、不信不信不信!”还有人死活不信。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曲帐房跟那个从马家镇上来的鹿姑娘出双入对,这些天老腻在一起,好多人都看到了,唉!”目击者肯定的说。

  “曲账房也太没眼光了吧,怎么会喜欢长得那样的女人?”忿忿不平的声音插话道:“我奶奶说右边眉毛有颗痣的,百分之八十都水性杨花,不是正经女人呢!我很认真地看过了,那个鹿姑娘就有痣,而且一脸风骚样儿,跟哪个男人说话都抛媚眼!”

  “不错,我觉得我比她长得贤慧多了,如果……如果换成盈师傅,那我就服气!”好歹盈师傅是全镇男士选出来的镇花,败在她手里,总比那个来路不明的风骚女人有面子。

  “就是!”粉丝们义愤填膺,达成一至观点。

  “你们快看,是曲帐房和那个女人耶!”有人发现了新大陆,压低嗓音,招呼众人看。

  茶楼外,不过五十米,果然看到曲庭兮和鹿玉京两人正并肩走着,边走还边亲密地交谈着。

  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下,两人毫不顾忌,让明眼人想不出,他们是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如火如荼的关系的?

  俊男配荡妇,老天无眼啊!

  “鹿姑娘,骆老板最近很忙?怎么不见她来镇里了?”曲庭兮随口问道。

  两人刚从客栈出来,正要往盘古酒坊去,去尝刚四蒸四酿出来的百草酒。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骆驼三娘那次见到兰若之后,就回了马家镇,之后再也没来过,一切生意事宜由鹿玉京全权打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看来得派人去马家镇一趟了。

  “噢,她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鹿玉京解释道。

  “没什么大碍吧?要不要请月大夫去瞧瞧?”

  “不用,小病罢了。”整颗心都放在身旁的俊逸男子身上的鹿玉京,眉目传情地笑道:“曲爷,您好像说过什么饮酒之道,喝什么酒,便得用什么酒杯?真有此讲究吗?”

  曲庭兮一笑:“对酒具马虎,于饮酒之道,便是未明其中三昧。”

  “您不如说说看,让玉京也略知一二?”

  “喝汾酒,得用羊脂白玉杯,能增添酒色,”曲庭兮娓娓而谈:“饮梨花春则当以翡翠杯,方可见其佳处,而西域的葡萄酒自然是夜光杯,姑娘不闻王翰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yu\饮琵琶马上催’?”

  “啊,曲爷说得正是,玉京受教了。”鹿玉京笑盈盈地瞧着身边的男子,眸光有痴迷,也有着算计。

  “还有犀角杯、青铜爵、金杯银盃、石杯玉杯、竹筒杯……这些也各有妙处。”他嘴角轻扬,唇边的细纹仿佛是昨夜笑过,今晨还没抚平的痕迹。

  年少时,他曾突发异想,四处搜罗这些酒具,也因此饮过不少天下名酒,因而得知十几年前一个叫“迎客门”的传说。

  当倦怠了,他就会寻一处安静的地方住下,要间偏房,独自一人一住就是一个来月,直到父亲追踪到他的消息,派仆人来捉他回去。

  他心中对于“迎客门”有一种憧憬,他虽没吃过盈百岁与客牡丹亲手做的菜、亲自酿的酒。如今却爱上他们的女儿。这算不算老天注定的缘份?

  “曲爷,仅是这些杯子,可难找齐了。”鹿玉京不知他思绪如潮,妩媚一笑,意有所指:“只怕天下除了吴越国的曲家有这能耐,再无旁人了吧?”

  “哦?此话怎讲?”

  “吴越国的曲家名扬四海,富可敌国,名声实在是大到三岁小儿都知晓,却不知曲爷您跟那曲家有无什么瓜葛?”

  “鹿姑娘何出此言?”曲庭兮挑眉,不答反问。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盘古酒坊外,却都没打算进门,只面街而立,站在台阶之上,屋廊之下讲话。

  鹿玉京娇滴滴地笑道:“因为玉京见曲爷也姓曲嘛!我早听闻曲家当家的老爷子好酒,想必也只有他家有这齐全的酒具吧?”

  “这么说来,天下大了,姓曲的人难不成都跟他家有关系?那曲家可要头疼了。”曲庭兮语带轻佻,“若我真是曲家人,不在曲家享福,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曲爷的话也是,若真如此,依曲爷的能力和才华,在这小镇上可太屈就了。”鹿玉京叹惜道:“曲爷难道就没想过,要到外面闯闯?”

  “外面?天下乱成这样,人命如蝼蚁,就算空有抱负,也施展不开啊。”

  “乱,也有乱的好处,不是有句话叫乱世出英雄吗?曲爷若是不嫌弃,玉京心里到有些肺腑之言,不知曲爷您……”

  “鹿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如此甚好。”鹿玉京四处望望,见此处静寂无声,并无闲杂人,便将心中的打算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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