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加入一年就被迫离开,是老大赶我走的。」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说我不适合走那条路,要我去学点一技之长,不要待在那里浪费生命,然后给了我几十万就把我赶出来。那时候其他兄弟也跟妳一样以为我对不起老大,结果把我揍得半死,害我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老大听见消息,很不好意思地还来看我。」想到过往,他觉得自己的确幸运。「如果没有遇上老大,我想我现在不是继续混就是被抓进去关了。」
「他对你很好。」
「是啊,就跟我爸差不多,没有遇到他,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十七岁跟着他,十八岁被他踢出来,他来医院探望我时,还问我愿不愿意娶他的女儿,他可以给我三笔土地,依市价计算,现在少说也有几亿吧。」
天文数字耶。「怎么不接受?」
「拜托,他女儿那时候才八岁,根本像我妹妹一样,肚子饿了还会找我要东西吃,假日我还带她去游乐园玩。怎么娶?就算等她长大,还是我妹妹,我不会对她动心。」
「好可惜喔。」几亿元耶,就算她再活个几百年大概也赚不到。
「可惜什么?钱当然要自己赚,别人给的,我才不想要,做人要有骨气。」
「等我有钱,就会有骨气啦。有钱比较重要,等你没钱的时候,就知道苦了。」
「妳有乞讨过吗?就算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大不了在街上流浪,反正有手有脚,还怕赚不到钱吗?拿得安心比较重要。」
「喔,说得很动听,那干嘛要加入帮派?」
「因为不小心得罪人。」
「怎么得罪?」
唐朝看着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非常希望她别那么好奇。「干嘛问那么仔细?」
她耸耸肩,「好奇啊,因为我身边都没有这样的朋友,当然想要更深入了解一下。」
他叹了口气,老实回道:「我上了对方的马子。」
关爱闻言,原本愈靠愈近的身体一僵,接着闪得远远的,一双美眸斜睨着他,一副「原来你也是这种人」的嫌恶表情。
「拜托!那时候年轻气盛,根本不会想太多,有漂亮的女人自动送上门,怎么还用会脑子思考。」他辩解道。
所以用下半身思考嘛!
「你有乞讨过?」
「有,小时候我很叛逆,不喜欢待在孤儿院,有一回逃跑出去,在外头流浪了一个星期,还差点被抓去卖,等我回去之后才明白钱的确很重要,不过……」清楚她想说什么,唐朝又补充一个但书,「一个男人若没了骨气,根本枉为男人。」
真是好面子的论调。
瞥见关爱的表情很难看,不希望自己在她心底的印象被打折扣,他又解释,「我跟女人的关系也没有很乱,最多只有……三、四个而已。」
关爱收拾桌上的茶杯,凉凉地说:「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在乎。」
「真不在乎?」他紧跟在她身后。
「是……」甫吐出一个字,突然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关爱吓得心一慌,手上的茶杯落地碎裂,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知道她没穿拖鞋,为免她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玻璃,唐朝伸手将她抱到身后,「小心点!」
她不怕黑,却紧紧抓着唐朝的手,记得九二一大地震的时候,就是先停电再天摇地动,她最怕的就是地震。
「是地震吗?」
「应该不是。妳怕地震?」
「我妈就是被地震压死的。」
唐朝随即抓牢她的小手,「别怕,我在这里。」
等两人习惯黑暗之后,才循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回到客厅坐好,唐朝始终没放开她的手,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急促的心跳渐趋平稳。
男人的功用绝不只在床上而已,还有这种时候。
因为有唐朝陪伴,她安心不少。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以及手电筒晃动的光线,唐朝开口道:「确定不是地震,我现在出去看看情况,妳一个人有没有问题?」
关爱主动放手,笑道:「没关系,你去看看也好。小心点。」
「好。」他应了声,便开门走出去。
她赶紧递上一把伞,体贴地说:「别淋湿了。」
他笑着接过伞,走向人群中。
落地窗边摆了张沙发,关爱窝在上头,环着抱枕注视窗外,在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她看见一名值夜班的警卫,还有几个男人,应该都是社区内的邻居,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可惜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他们一群人不知去了哪里,半个小时后才又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第一眼她就找到唐朝,他拿着醒目的黄雨伞,慢慢朝她家走来,她扔开抱枕,跳了起来去开门。
「怎么回事?」
唐朝收起伞,伞下的他还是淋湿了。
「电线烧断了,现在雨下得很大,要等到明天早上雨停了我才能修理,待会儿管委会就会宣布停电的事情。今晚没有灯,妳一个人会不会怕?如果怕的话,我有准备手电筒,待会儿拿来给妳,还是妳希望我留在这里陪妳?」
低沉、沙哑的嗓音却奇异地带有稳定人心的力量,让她很有安全感,总觉得只要有他的保护,就什么都不会害怕。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明明不该对他动心,却偏偏愈来愈喜欢,这样……真糟。
突地,关爱紧紧抱住他,双手圈住他的胸膛。
没想到她会忽然抱住自己,唐朝吓了一跳,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她闭上眼睛聆听他剧烈的心跳声。
都怪太久没恋爱,差点忘记心动的感觉竟是如此幸福,因为是唐朝,她才能全然信任,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给她这种感受。
朋友大概是做不成了,很糟,不是吗?
可是……又好甜蜜。
「妳会怕,那我陪妳。」这时候当英雄很重要。
关爱轻轻离开他的怀抱,笑了笑,「不用了,你身上都湿了,赶快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喔,晚安。」接着她便关上门。
唐朝错愕地愣在原地,全然不解。刚才气氛明明很好,她为什么又要推开他?他真的不懂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是想玩死他啊!
唉,追女人实在麻烦。
但不追嘛,心头又不是滋味,谁来告诉他到底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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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懂女人,就像他不明白关爱为什么早餐非要如此固定不可,随心所欲不是比较快乐吗?
「唉。」
「朝哥又在叹气了。」这是今天早上他第三十五次叹气,每次间隔三分钟,比时钟还准时。小美不明所以,只觉得事情似乎很大条,连忙跑到男友这边来探探消息。
「为情所困啦。」感情的事情外人是不会明白,他也只能要老大好自为之了,其余的他根本帮不上忙。
「啊,关小姐来了……不对啊,今天是星期天,她怎么会过来?」小美狐疑地问道。
「早安!」关爱笑笑地对他们打招呼,见唐朝看也不看自己,她很自动地晃到他面前,学着他一手撑着下巴,只是他似乎还是没看见她,然后她听见他的叹息声。
「干嘛一太早叹气,会衰的喔!」
唐朝蓦地回神,心爱的人就在面前,垂头丧气立刻变得精神抖擞。「妳怎么会来?」
「从这个月开始我是星期二、日早上不上班,所以我会来这边帮忙,直到做满三十天。」比起有一年免费的早餐以及上下班接送,她宁愿他的早餐店生意兴隆。
「就跟妳说了没关系。」
「确定不要?那我走了喔?」
唐朝急忙开口,「欢迎上班!」
「谢啦,老板。这里有提供员工早餐吗?」
「今天没有生菜沙拉。」他最近在研究困难到让他头脑打结的面线。
「给我一个奶油厚片、一颗荷包蛋,跟一杯大杯冰奶茶。」
「马上来。」
上班时间有佳人陪伴,再辛苦都值得。
多亏关爱广告DM的效果,现在假日甚至还有外县市的客人一家子开着车子慕名前来,就为了吃一顿早餐,而贴心的menu设计让外场服务人员减少点餐的时间浪费。
只见关爱如花蝴蝶般在客人之间穿梭,脸上笑容始终不减,唐朝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倩影到处飘移,两对情侣工作起来更事半功倍。
忙到快一点,唐朝照例先把那对小情侣赶回去,再进去收拾一忙起来就忘记时间的唐寅。
「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赶快回去洗澡睡觉。」他才不是有异性就没人性,只是有关爱陪在身边,他更有精神。
「再给我十分钟。」
唐寅坚持厨房要自己整理,等他整理完毕后才走出来,经过关爱身旁,他停下来,欲言又止地望着正在抹桌子的她。
「怎么啦?」
「那个……」他很难启齿。
「有话直说啊。」说他们是亲兄弟,除了五官有几分像之外,其他一点都不像。
「燕霓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猛男?」
不会吧!这小魔女真是害人不浅,居然让纯情小厨师如此迷恋她,罪过、罪过。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燕霓有时候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不一定是真的,你别将她的话当真。」
冷燕霓根本不和其他男人交往,她也不晓得她是否真的喜欢猛男,只是万一小厨师真的为了小魔女去锻炼身体,呃,不太好吧!
她觉得唐寅现在刚刚好,千万别去练成像健美先生那样,真的不适合。
「是吗?」
「你喜欢她?」他们两人怎么兜上的啊?诡异。
「嗯。」唐寅含笑以对。
「燕霓已经离婚,不过她有个儿子,你知道吗?」在看见他点头后,她也露出笑脸。「知道就好。你要好好加油喔!」
「谢谢妳,我会的。」唐寅很清楚自己的爱情不好闯关。「希望妳也别把我大哥整得太凄惨,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会照顾人。」
很会照顾人,这点她十分认同。
「放心,对他,我会手下留情,好好疼爱他。」唐朝粗犷的外表下却有着凡事想得很周到的性格,能被他喜欢上,自己真幸运。
「感激不尽,对了,我相信他最近就会给妳一个大惊喜,请妳期待吧,我先走了。」
惊喜?什么惊喜?干嘛不讲清楚,吊人胃口很欠揍耶。
而且,她最讨厌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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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站在窗边看着对面房子的灯亮起是唐朝必做的工作,如果对面过了八点灯还没亮,他就会找各种理由打电话问为什么。
关爱几乎都会在八点以前回到家,不过今天都快八点了,却没听见引擎声音,她是去哪啦?他拿出手机,准备八点一到就打给她。
七点五十八分,熟悉的引擎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他笑着放下手机。
只见关爱随意把机车停在旁边,然后捧着一个箱子匆匆进门,她是在慌乱什么?
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实在不想做一个偷窥的邻居,只是有开于关爱的一切他都很关心,会想知道她怎么了,他该不该过去「敦亲睦邻」一番呢?
想了一分钟,唐朝不想呆呆的什么都不做,决定去找她。哪知他刚打开门,就看见关爱抱着纸箱慌张地跑过来,他一眼就看见她红红的眼眶,再低头一看,箱子里有两只出生没多久的小狗。
「我在路上捡到的,牠们好可怜,一直呜呜地叫,我本来想带去给兽医看,可是我知道的动物医院都关门了,怎么办?牠们会不会死啊?」关爱急得跟什么似的,泪水盈眶,模样看起来比小狗还凄惨。
她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处理,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唐朝。
唐朝连忙把她带进屋里,见小狗们在发抖,显然关爱帮牠们盖的布还不够暖。
他立刻拿来一个脸盆,在底部铺上干净的浴巾,轻轻地把小狗放进去,再盖上厚毛巾,接着又搬来一台电暖炉,晕黄的灯光照在牠们身上,过了一会儿,狗狗们发抖的情况才有改善,牠们靠着彼此取暖,模样还挺可爱的。
关爱跪在地上看着牠们,感动莫名。「可是牠们还在呜呜叫,是不是肚子饿了?」
「妳在这里陪牠们,我去打个电话。」幸好他交友广阔,还有个兽医朋友可以派上用场,在长话短说十分钟后,唐朝回到她身边,先是按照兽医朋友的话检查小狗狗的耳朵。「是开的,牠们应该出生差不多快三周,我出去买狗奶粉。」
「应该我去买……」
唐朝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安抚道:「乖,妳留在这里陪牠们,我去买就好了。」现在让她出门,他肯定担心个没完,她在家里他比较放心。
最后他奉上一抹让人足以全心信赖的微笑才让关爱打消念头。
「那你开车小心点。」
等唐朝离开后,关爱又趴回地上注视牠们的一举一动。
看见牠们可爱的模样,她就觉得丢弃牠们的人很可恶,要丢干嘛不丢到有住户的地方,怎么可以随意丢在路边,加上外头又下雨,万一都没有人发现,不就害死牠们了吗?
「你们不要怕喔,我一定会照顾你们的,乖!」她摸摸牠们的头,觉得手心也烫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唐朝带着一罐狗奶粉回来,关爱没有任何接触动物的经验,静静看着他在一旁忙碌,狗狗们继续呜呜叫,她只能轻摸牠们的身体安抚着。
过了一会儿,唐朝拿着两只奶瓶出来,小心的塞进牠们的嘴里,见狗宝宝们终于开始喝奶了,关爱高兴得又快要掉下眼泪,轻声地说:「牠们在喝了耶!谢谢你。」
「发现牠们的人是妳。」
「你的功劳还是比较大。」
见她露出灿烂的微笑,第一时间又来找自己商量,唐朝一时情不自禁,倾过身亲吻她的嘴唇。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她一时呆住了,僵着身体不知做何反应,只能傻傻地任由他的舌尖采入她的嘴里,他的舌尖挑逗着她,令她的理智几乎快消失了。
不是没有接过吻,只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给她像是心悸一样的热吻,她的身体仿佛被打了麻醉针,又热又麻,身体变得很沉重,思绪一片空白,满脑子全是他的亲吻。他一会儿吮着她的唇瓣,一会儿又用舌尖舔着她的嘴,大脑瞬间停摆,只能照着身体的本能而走。
她……也很想延续这个吻,想要和他缠绵。
燕霓还真该死的说对了,想太多有什么用,身体是最诚实的,她不只迷恋他的体格、喜欢他的性格,现在也爱上他的热吻。
关爱的甜蜜差点让唐朝把持不住,是手上的奶瓶掉下去才拉回他的思绪。
小狗继续呜呜叫,他们俩互看一眼,顿时笑了出来,继续专心喂着狗宝宝们,等牠们吃饱入睡后,唐朝轻轻抱住她,关爱没有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