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害我欲求不满,今天你得伤寒,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凤栖梧一点也没有内疚的感觉,反倒觉得他实在太好心了,因为昨晚他竟然能强压住自己的欲/望,放她好眠,而且一大早,见她不舒服,还亲自将她抱回她的小院,要说他凤栖梧什么时候最有良心的话,该推此次对白心璃的宠溺与包容了吧?
“什、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白心璃真的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她双手紧抓着包裹身体的被子,本还想抗议些什么,可是目光却被凤栖梧手上,还有另一边放在不远茶几上,犹冒着袅袅白烟的另一碗药所吸引。
“你为什么端两碗药进来?”刚才他进门时,依稀好像有看见管事,只是不晓得他会带两碗汤药。
“你终于注意到了!”凤栖梧的表情很是愉悦,他用汤杓弄凉丰里的汤药,看着白心璃的脸笑容可掬,“喏,这碗药是你的,后面那碗药是我的,我先喂你喝完你这碗,等一下再换你喂我喝后面那碗。”
说话间,凤栖梧还煞有其事的要动手喂她喝药,可是捧在手里的药碗,被那双纤纤玉手给飞快打劫了去。
“不用了,咱们还是各喝各的,这样药汤才不会放凉。”光是想到要喂他喝药,白心璃就浑身起疙瘩,天晓得他又会想什么花招,逼她服侍他?
昨晚她就领教过了,今天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你真是小家子气。”默默的看她将药碗拿走,一脸像是防贼的表情瞅着他看,瞧她的表情,凤栖梧多少能猜得出她心里想些什么。
他也不说破,晃悠着闲适的脚步,转身将属于自己的那一碗,端在手里,踱步回到她身边,坐下,拿起药碗,陪她一块儿慢慢地喝着。
白心璃喝着药汤,但嘴中的苦意让她不禁皱起了小脸,她瘪着嘴,好不委屈的嘟嚷:“好苦。”
“桂枝汤不苦的,快喝。”凤栖梧喝着碗中的汤药,另外分出一手,轻抬她捧碗的手,示意她继续喝。
被动的被催着喝药,白心璃偷眼瞧着凤栖梧一脸如喝白开水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分明从他的药碗中间到浓浓的苦味,她忍了一会儿才不解地问:“你的药不苦吗?还有你为什么要把药端到我房里来喝?”怎么经过一晚,他待她的那种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我这碗药很苦,平常若没有寂影盯着喝,我是绝不会碰的。”凤栖梧面不改色的将碗底的最后残汤喝尽,这才将端着药碗的手放下,微勾的凤眼,漫不经心的落在她同样空了的碗,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她的碗,连同自己的一起放到身后的小茶几上。
“你刚才说……没有寂影盯着你喝,你就不会碰,可是今天你倒很自动。”不知道为什么,当凤栖梧提到寂影时,脸上散发出来的信赖,竟让白心璃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曦,她在想什么?
她怎么在吃另一个男人的醋?
等,等一下,吃……醋?
“没办法啊!因为你得了伤寒要喝药,我想我如果陪着你一块儿喝,你应该比较不会对我使性子。”他害她得伤寒,如果不陪她一块儿喝苦约受罪,她不记恨在心里才有鬼。
“什么使性子?我才没有。”白心璃粉面微恼的咬唇,心里不悦地想着,使性子是女人撒娇的一种方式,她才不会对他撒娇……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叫做使性子。”凤栖梧走近她,拿起帕子温柔地替她揩拭额上的薄汗,与鼻尖的细小汗珠,他这样的宠爱,着实让白心璃有些受宠若惊。
趁凤栖梧转身拧帕时,白心璃连忙谢绝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好像已经退烧了,不用再擦了。”
“你是在畏惧我的触碰,还是讨厌我的接近?”凤栖梧那双深湛如墨玉的眸,凝觑着她推来的手,还有她手上被他咬伤的痕迹,他眸心闪了闪,内心有某种情感堆积。
“我只是不想劳烦你。”他的体热,环绕在她周围,那会让她心慌意乱,尤其是在经过昨夜之后,今早醒来,她趁着凤栖梧不在房里,已偷偷地进行她预谋已久的计划。
她怕他的温柔,会攻陷她筑起的堤坊,她怕她会狠不下心对他……很害怕。
推在他面前的小手,被他圈握在掌心,他以唇轻触她掌侧的咬痕,口气带着怜惜,“还疼吗?”
她试着动了动手,目光闪烁,“不痛了。”
看着她畏怯的眸,凤栖梧湛黑的眸里有些受伤,他宠怜的将手轻抚她的脸,伸手想将她环在自己的臂弯,可是白心璃却害怕的缩肩,凤栖梧黑眸敛着叹息,看着她轻轻地说:“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初夜的疼痛,身体至今还诚实的感受着,白心璃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秀色微冷的面容,又见他虽然语气和缓的说着安慰的话,但那双伸出的手,仍是霸道专制的环上她的肩,即便他的动作轻柔,仍是免不了让白心璃颤动心房。
她不会忘记凤栖梧是如何对待办事不牢的下人,更不曾将宇文仲对她的提醒给抛却。
他——凤栖梧,可是个有能力让南凤皇朝天翻地覆的存在。
她看着他,企图寻得微不足道的承诺:“真的?你真的……”
搂着她的肩微微收紧,凤栖梧在她凉冷的发际吻了下,“我只是想抱你而已,不会做其他的事,放心吧!”
他的拥抱,让白心璃缓缓松下心防,但想起身体的不适,她又忙不迭的开口:“我得了伤寒,你这样抱着我不太好。”她没有忘记他有心绞痛的毛病,提醒他,只是不希望再看见他那般痛苦的模样,即便昨夜他带给她的疼痛,仍是深刻在心底抹灭不去,但这两者的痛楚程度,却足截然不同的。
“你不是在埋怨,是我害你得病的吗?那么你再把伤寒传给我,岂不正好?”他为她的体贴与温柔而动容着。
他喜欢拥抱她的感觉,更喜欢盯着她美丽娇羞的模样,拥有她,让他感觉无比的安心。
他灼热的目光,让她想及昨晚的初夜,白心璃芙面生羞,微微垂下脸,微敛的眼皮隐藏着几许复杂的心思。
“我没这么坏心眼。”她嘴里咕哝着。
第6章(2)
凤栖梧的那双丹凤眼,实在太具魅力,看着他,很难不被他所吸引,她必需要把持住自己。
湿热的唇在她的耳廓边喷洒气息,凤栖梧将她紧抓不放的锦被扯开,以自己温热的胸膛,驱走她身体的寒冷。他抱着她,让她贴耳倾听他的心音,字字句句,诉说着对她的在乎与底限:“我知道你对于昨晚的事情,一定还耿耿于怀,但是我对你保证,只要你不对我有异心,类似像昨晚的事情,我都会尽量避免发生。”她是他的心头肉,即便只是看她颦眉不快的模样,也令他心里发疼。
在遇见她之前,他凤栖梧可是不曾对任何一名女子取媚讨好,像这样在乎着她,呵护着她,这种情形还是生平第一遭。
凤栖梧仿似告白的话,听在心有所愧的白心璃耳里,着实令她份外不安。
在她踏进小王爷府之前,她是带着断腕的决心走进来的,满心眼所计较的,就是如何获得凤栖梧的信赖,进而接近他,从他身上得到他犯罪的实证。
可是随着与凤栖梧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昨夜的一切,她惊觉内心的坚毅果决,已开始面临崩塌的危机。
她竟然有种想抛开背叛的想法,与他厮守一生的念头,而这种想法,却又可笑的令人发噱。
因为这种想法,根本就与她当初接近他的目的相悖。
太可笑了,她怎么能对他动心?
而且还是在他强要了她的身子之后?
“你不说话,是累了吗?”凤栖梧见她面色有异,温柔地审视她的状况。
抬眼瞅了他俊美的面容一眼,感觉到他双臂紧搂的温暖,白心璃只觉喉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她看着他,眼神很是迷茫。
“看来你刚才喝的药,开始让你想睡了,是吧?”凤栖梧看她闷不吭声,瞅着他发傻的模样,低头印下怜惜的一吻,便动作轻柔的将她的螓首,轻轻地放回软枕上。过程中,她的鼻尖不经意轻触他的颈侧,属于他身上衣裳洁净、干爽的气味萦绕,一种燥热空虚的异样感,令她脆弱起来。
见凤栖梧放下她躺回床铺后,便自语喃喃的要她好好睡一觉,心房揪结的疼痛,与理智的情感在相互拔河。
到底是否该背叛他?
思绪还在脑海里转着,矫唇已经无意识的开口唤住他。“等一下,栖梧,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脚步刚离,黑眸便被纸窗外那抹不知伫立多久的剪影所吸引,正想迈步走出房外,又听闻身后的娇唤,凤栖梧面色不动地选择转回她的身边。
抬眼看着咫尺俊颜,那双盈盈水眸眨动着不安,她看着他,将推敲许久的腹稿,试图以最自然的口气道:“就是上回出门,我在一间布坊,看到他们里面裁制的衣裳款式我很喜欢,也跟他们的店东家约好,下次还要再过去,请他们也替我量身订做一件,所以想先跟你说好,这回我出门,不要再让人跟我出去了。”除了不想再诐人监视,造成行动阻碍,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害人受罚挨打。
“府里就有裁缝的师傅,你不需要出门。”他不喜欢她脱离他的掌控。
“可是我喜欢那家的款式……”除了当初约定的那家店,其他的店家谁来也没用。
温柔的眸心瞬冷,“不准,我不能允许你身子的尺寸,给其他男人知道。”他更介意的是,有别的男人将贪恋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他不允许。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提的那位裁缝师傅是女的,难道这样也不行?”他好霸道,可是却又专制的让她内心发暖。
他是真的很在乎她吧?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喔!女师傅啊?”凤栖梧抬眉,伸手搓着下颚,思考半晌,还是为宠爱的女人做出退让。“好吧!等你身体好些,你再将那位师傅的店家名称,告诉府里的张管事,我会让他替你将那位裁缝女师傅请过来,这样你就不用特意跑出门。”他也可以不用再疑神疑鬼的派人监视她。
“你是存心想拿我当犯人对待吗?”得到他的首肯,虽然跟她的期待不太一样,可是依然能达到她想要的那个目的。
“等你正式成为我的王妃,我就不会再限制你的行动了,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需要配合。”凤栖梧伸指轻点她的鼻头,完美的唇形,扬着美丽的弧度,他的这抹笑,又令毫无防备的白心璃心房微微一震。她敛眉,强压下内心的真实意愿,顺从的颔首。
罢了,她总归是他的俎上肉,过多的违逆,只会让他更加起疑心,反正木已成舟,就算她再如何不甘,或者该说……就算她再如何不愿将事情的发展变成如此,既然事已成定局,顺其自然,似乎是对目前处境最佳的应变。
柔怜纤细的手指,在她细致的面容游走,凤栖梧直到确定他心爱的女人,进入深沉的睡眠,这才依恋不舍的站起身,而房门外,那道伫候已久的身影,蕴众的怒火已在爆发边缘。
走回梧竹居的路上,凤栖梧的目光被院子里那两株并连的梧桐所吸引。
那双微勾的丹凤眼,注意到那株梧桐,其柔嫩的花苞已冲出坚硬包裹的羁绊,露出深深的一点红,他在心里暗忖着,也许这几日能落下春雨,这些花苞便能开出美丽的花蕾。
想想,时间过的真快,如今又是梧桐花开的时节。
当年在吞凰谷发生的那件事,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思量着今年是否该抽空去赏梧桐呢?
心里头的思绪纷纷扰扰,浑然未觉紧跟身后的寂影,他异常的沉默。
按理来说,那日接到加急密报,至今已过了一昼夜,寂影外出返回,该是会急着回报到底是出了何事才对,但是寂影却打从在白心璃的寝房,找到凤栖梧后,那张沉酷的俊颜,此刻看起来更加阴沉。
他闷声不吭的随着凤栖梧,一路走回梧竹居,再冷默的看着凤栖梧拉开小轩窗,让窗外那沁着香甜味道的暮春花香飘进房里。
这对主仆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凤栖梧终是沉不住气的开口:“寂影,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今天的寂影,沉默的令他起疑窦。
冷酷的眸,凝锁着眼前那道细瘦的背影,看着他一贯不羁的绺发垂落,看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寂影攥紧拳心,努力克制内心汹汹燃烧的怒火,他答非所问的开口:“十三爷,告诉我,你跟她……你们……你没有……”光是想到那淫猥的画面,他就怒满胸臆,难以释怀。
之前赵盼盼事件,因为太清楚凤栖梧心中打的主意,所以他放任凤栖梧胡来,可是这回遇上的白心璃,寂影却明白这次凤栖梧是认真的。
他……他怎么能这样?
漂亮的眉梢,闻言抽动,凤栖梧对他的疑问充耳不闻,又再重复刚才的问题,“寂影,我刚才问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回答我。”
固执与任性,是这对主仆的共同特征。
面对凤栖梧的刻意拒答,寂影也充分展现他的坚持。
“十三爷,你该清楚我对你的忠心,你不应该那样做的。”尤其是他在外面抛热血,努力替凤栖梧铲除敌人与障碍时,身为受保护的凤栖梧,就更不该背着他做出那样的事。
薄唇微抿,透着不悦,“寂影,你逾矩了。”凤栖梧转身负手,冷睇向他。
被指责的寂影,盯视眼前让人难以直视的俊美面容,他深深地吸口气,浓欲的黑眸,胶着的视线,已说明他心之所欲。
“十三爷,我要撷桐花。”这是他在立过无数汗马功劳后,一次凤栖梧问他想要什么赏赐时,寂影提出的暗号需索。
“寂影,你不要闹了。”他非要在紧要关头,提出那个约定吗?
“十三爷,我要撷、桐、花。”寂影将关键词眼,特别加重音量。
他无法忍受凤栖梧的身上,有他人的痕迹留印。
不能忍受!
“你是认真的?”凤栖梧微勾的凤眼,透着冰冷的寒意。
想不到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寂影,竟然也有此执拗的一面,看来平日他是对寂影的需要疏忽了。
迎视的目光不移,寂影没有退让的意思。
敛眉,闭眼。“好吧!我知道了,关窗吧!”为了安抚重要的仆人,有时候身为主子,也是要退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