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天早上她上学时,妈妈看她的眼神那么悲伤那么难过,事情过后,她才想明白,从那以后,恨意难止。
“幸好,你的性格不像我这么软弱,像你爸爸一样坚强。”妇人哭泣的容颜闪过一丝安慰。
她跟柏凌风去美国之后,一直都刻意地对母亲不闻不问,从那晚起,她就当自己是一个孤女,世上再无亲人。
“那个人欠了几百万的赌债,最后被人砍死了,不意外的,我早就想到会有那么一天的。”说着这段痛苦经历时,妈妈的脸色很平静,“那些黑社会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走投无路时,我就想,这就是报应吧,能够出卖自己亲生女儿的女人,下场又怎么会好?可是,在我走上绝路时,那个男孩出现了。”
“谢谢你当年帮了她。”真心的感谢从许漫雪的嘴里吐了出来,她的心充满着轻松与自在,原来放下仇恨,也不是件那么难的事情。
“……她告诉你了?”陆飞扬涩涩的声音传来。
“嗯。”脸蛋在他光裸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他的胸部一块一块都是结实的肌肉,强壮无比。
陆飞扬帮母亲还了债,还安排了一份轻松的工作给她。
“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育慈孤儿院工作,跟那群孩子相处非常愉快,也许,是赎罪吧,在那里,我找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那就照顾好别人的孩子当是一种补偿。
“你还恨她吗?”搂紧她的腰,低低问道。
“恨什么,爱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没有了。”她浅笑着,现在跟妈妈聊开之后,她觉得轻松,心结打开的感觉真是好。
“,妈妈告诉我,某个男人,原来从十年前就爱上我了呀。”促狭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脸儿从他胸前抬起来,望着那个明显不自在的男人,“我就说,当初你送星星给我,怎么会那么巧。”她五岁时的小小心愿,他那么刚好地帮她完成,原来是妈妈告诉他的。
这个男人,竟然爱了她整整十年,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痴,她的心涨得满满的,望向他的眼眸,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陆飞扬黝黑英俊的面容上,竟然出现罕见的窘迫之色,“你在说什么?”声音又粗又急。
这个男人害羞了,许漫雪轻笑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飞扬,谢谢你愿意爱我。”那么深爱我,甚至爱屋及乌地爱我的母亲,我许漫雪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来爱我?
“真要感谢我的话,那就陪我去度假。
”
“好。”柔柔的答应了。
“……”
陆飞扬无言地望着她,不敢置信,原本就是随口说说,也没有想过她会同意。许漫雪对工作的热爱,那些自诩为工作狂的人都自愧弗如,她在开阳企业工作了这么多年,连一天的假都没有休过,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强人。
要是许漫雪愿意休假陪他,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可是,她说好,她竟然说好。
“我是说真的呀,呆子。”看着那个男人一脸的惊讶,她不禁暗自反省,自己以前难道真的对他那么坏?这样一个小小的应允,都可以让他吃惊成那样?
反应过来,不自在于自己就那样失神了,“你说谁呆子,嗯?”大男人的尊严不容小女子侮辱,他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人家说错了,饶了我,好不好?”娇娇弱弱的声音里面满满的可爱。
她这样,只会刺激得陆飞扬发狂。
这个男人,看来是真的非常高兴啊。
大战过后,一片和平的欣欣向荣景象。
陆飞扬一向都是行动力十足的,说要度假,就立刻决定好地点整装待发。
“纽西兰现在正好是夏季,星空肯定特别美丽。”他还记得当初答应了要陪她一起去纽西兰看星星。
许漫雪乖乖地任他搂着,两人往停在别墅外的豪华房车走去,陆飞扬早就准备好了专机,直飞纽西兰,开玩笑,他堂堂航运界的老大,可不是说假的。
正要打开车门时,她的手机唱起了熟悉的旋律,那个让陆飞扬深恶痛绝的旋律。
“不许接。”他凶恶地瞪着她的手机,仿佛那是他的仇人一般。
“不要这样嘛。”她安抚地亲了亲她他,按下通话键,“老板。”
听着电话那头的淡淡吩咐,她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轻轻地应允:“好。”
然后,挂电话,再一脸歉意地望着陆飞扬,“我们的度假计划,推迟一段时间好不好?”
天杀的,他就说了,柏凌风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不好。”冷冰冰地丢下两个字,这个女人,总是把柏凌风看得比他重要,气死人。
“别生气嘛。”老板想跟女朋友过一段二人世界,她做人下属的,当然要替人分忧,而且她又没有说不去度假,只是推迟几天,有什么关系?
“你总是……”飙没发完,他的电话响了,不想理的,可是这支手机一向只有几个密友知道,不接不行,他不爽地接起来,“说!”
“杰瑞逃狱了。”任昊东的声音清楚地从手机里传出,说的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什么时候?”该死的,那个亚特搞什么吃的?竟然会出现这种纰漏?
“昨晚。”任昊东的声音非常严肃,“他肯定是来找你算账的,你要小心。”杰瑞在陆飞扬那里吃了大亏,直接被义大利的警方扫黑入狱,判的刑可以让他坐到本世纪结束,那小子将所有的帐都算到了陆飞扬的头上,这次逃狱,只怕就为复仇而来。
“我明白了。”他挂掉电话,纯黑的轻薄荧幕上闪过一丝诡异的亮光,他心里升起警戒,快速地转身。
许漫雪在车子的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持着枪的高大身影,乌漆的枪口直直地对准陆飞扬的心脏,男人脸上扯出一抹冷酷的笑容,扣下扳手。
事情,就是在一瞬间全部发生。
她看到那把枪时,血液全部逆流,没有一丝犹豫地直接扑向他的怀里,保护着他。可是,陆飞扬的身手,比她好太多了,他抱住她一个俐落地转身,将她扑倒在地上。
子弹击碎车窗的巨响,还有接下来无数声的连续射击,她恐惧地望着那个将她死死保护在怀中的男子,翻滚停止之后,她连声问道:“陆飞扬,你有没有事?”那个人开枪的手法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连续补了那么多枪,虽然他抱着她就地滚了好几圈,可是到底有没有受伤?
陆飞扬那群训练有素的保镖门在第一声枪响时就已经冲了出来,激烈的枪战于是展开。
许漫雪没有心思去管他们谁输谁赢,她只担心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有没有事,“飞扬、飞扬,你回答我啊。”
手儿抚上他的背,却摸到满掌的湿意,心,突然失去了跳动的频率,这是、这是……她的脸蛋一瞬间变得雪白。
“陆飞扬,谁让你要抱住我的?”她哽咽着,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呆。”
“你……”他轻咳着,肺部好疼,可能有一枪击中了肺部吧,不然为什么连呼吸都带着痛,“还要一个可以用生命来喜欢你的男人吗,要吗?”
她带泪的眸子就这样瞪着他,傻了。
而他,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沉重的头颅垂了下来。
“陆飞扬!”凄厉的叫声,像是要惊破天幕一般,撕心裂肺。
第10章(2)
严君尧赶来时,手上还牵着一个圆润可爱的小女孩。
一向带着斯文笑容的脸上,首次失去了笑容,“什么情况?”
“中了三枪,肺部、手臂,还有……靠近心脏。”柏凌风望了望那个一脸木然的女人,回答道,事实上,陆飞扬送到医院时,已经大量失血,曾一度,还停止了呼吸,情况比他所说的更严重。
当他说出心脏两个字时,明显的看到许漫雪的瞳孔紧紧地缩了一下,她好像知道了,瞒不过啊,瞒不过,许漫雪是怎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严君尧直直地往手术室走去,那个小女孩连忙跟上去,却被他给拦下来,“你在外面等。”
“不要。”噘着嘴,不依地抗议。
时间紧逼,容不得多说,严君尧将她拉到一旁,低低地说了几句,女孩开始还不依,后来才乖乖点头,手里还被塞进一件东西。
严君尧转身往手术室走去,在经过许漫雪身边时,淡淡地丢下两个字,“放心。”
手术室的大门“砰”一声关上,没过一会,红灯亮起。
“漫雪,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望着那个自从来到医院,就没有说过话的女子,柏凌风轻声说道。
许漫雪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直挺挺地站着,脸色比墙壁还要白,衣服上沾着大片大片的血迹,漂亮的大眼痴呆,里面没有一丝神采。
低低地叹了口气,刚好手机响起来,柏凌风走到一旁接电话,半晌,回来对她说道,“是任的电话,他说杰瑞刚刚在乱枪中被击毙了。”
他们接到消息赶到时,现场已经控制住了,陆飞扬的保镖,带着大批手下起来的马利斯现任主事者亚特,还有闻风而来的警方都在那里,听说在枪战过程中,杰瑞也中了枪,送医途中停止了呼吸。
任昊东留下来处理善后,而他们直接将受伤昏迷的陆飞扬送到医院。
许漫雪纤细的手儿紧了紧,依然没有说话。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靠在一旁的墙上,眼光扫了严君尧带来的女孩,那丫头拎着手机不知在搞什么,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敦亲睦邻人,现在情况乱成一团,他也懒得上前打招呼。
再望望那个憔悴得让人心痛的女人,“漫雪,飞扬那么爱你,不会就这样走了的。”说完,他看见许漫雪浑身一震,然后,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就那样从她的眼眶里面掉下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颗。
肩膀抽动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声从她喉管里低低地溢出,越来越清晰,到后来,她蹲下身子,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上,泪水狂恣地流着,她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悲伤欲绝。
“怎……怎么办?”哭泣声让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他……要是有事,怎么办……”
一声一声,发自最深的肺腑,肝肠寸断,连最刚强的男人听到这种声音都会觉得鼻头一酸。
“我都……都没有跟他说过,我……我爱他。”眼泪像是永远也止不住一般,手握着拳头在地上狂狂地捶着,“我没有说过,一直都没有说过,我怎么可以这样!”
“漫雪。”担心她伤到自己,柏凌风上前拉住她。
可是,鲜红的血花已经在地上绽放,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张开喘息着,“陆飞扬,我爱你,我爱你啊!”一声一声,既深情又悲凉,“你要是敢死,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要跟他在一起。
这一刻,没有人怀疑她说的话。
严君尧的艺术,精湛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医学界的“鬼医”的名号,绝不是叫叫好玩的。
昏迷了整整五天之后,陆飞扬睁开了他那双漆黑的纯色眼眸。
“很好,脱离了危险期。”严君尧看了看仪器荧幕上的数字,“现在开始,要好好休息,很快,你就可以生龙活虎了。”
不管是病人还是,嗯,家属,都完全忽略掉他这个救命恩人,他们深深地望着对方,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一样。
好吧,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消失时必消失的道理,耸耸肩,准备回家睡他个三天三夜,这几日的操心,就算是他,也累了。
临关门前,凉凉地丢下一句,“小心点,情绪不要太激动了。”
闪人。
陆飞扬望着那个傻傻看他的女人,她瘦了好多。原本明亮的大眼,深深地凹陷进去,他喜欢的晶莹脸颊,小了。
“手……怎么了?”望着她缠着纱布的手,他的眉皱了起来,刚说完这句话,胸口就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许漫雪连忙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说话。”他才刚刚醒过来,不能多说话的,她拿起棉花棒,为他润泽嘴唇。
“雪……”
她的一记凌厉的眼神,让他乖乖闭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真是的。
“陆飞扬,我很生气,你知道吗?”她认真地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他也温柔地满眼深情地回望着她。
“你那时问我,还要不要一个用生命来喜欢我的人,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要!”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地说道。
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
“我许漫雪要一个,可以陪在我身边,一起走过下半辈子的男人,他一定要爱我,宠我,每天都可以将我抱在怀里,为我煮好吃的,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晚上可以跟我一起看狗血喷头的电视剧,可以跟我一起笑,每晚要相拥而眠。”暗下去的光芒再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他要每天告诉我,他爱我,不能比我早死,一定要身强体壮长命百岁。”浅笑浮上他的脸颊,黑亮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有光彩。
“那我……可不可以呢,雪儿?”
“你……”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眸变得湿润,“你敢不要我试试看。”
泪珠儿又掉了下来,她将脸蛋埋入他的手掌里,恣意大哭,太好了,他醒过来了,谢天谢地,她还有机会跟他在一起。
他又让她哭泣了,只是这次,心里的甜蜜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喉咙都沙哑了,哭的眼睛肿得比核桃都还要大,哭得他床上的被子都湿了一大片,才慢慢地转为抽咽,一声一声,好不可怜。
“雪儿。”
“干……干嘛?”眼睛红的,鼻子红的,脸蛋涨得通红,他的雪儿,可爱到让他想狠狠地吻她。
“你爱我,对吗?”答案,他其实已经知道了。
“……不对!”斩钉截铁的声音坚定的传来。
“我知道了。”笑意越来越深,他满足了。
尾声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
全美排名前十的飞扬企业,航运界的龙头老大陆飞扬,要结婚了,新娘是开阳企业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许漫雪。
这对新人的结合,让不少人跌破眼镜。
这两个从来没有交集的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擦出了爱的火花?这是观礼嘉宾心里一致的问题。
而那个一向冷若冰霜的许漫雪,竟然在自己的婚礼上,都吝于施舍给众嘉宾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