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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史 page 13 作者:单炜晴

  伸手捻了颗蜜饯扔进嘴里,他摇摇头,表示不要了,然后往床榻贝侧移动,并拍拍身侧空出位置,意思非常明确。

  阮秋色捧着小盘子,眉蹙春山,直觉就要拒绝。

  “我没有追宄那个黑衣人是从哪里进来的。也不打算追究,但是我真的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特别是在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之后.……”杜晴春垂下头,一副饱受惊吓,又无人安慰的委屈模样。

  阮秋色的心在动摇。

  “只有今晚,我保证让你在天亮前离开。”他又说。

  “那我也不用到床上。”她没有发现自已的话听在有心人的耳里是多么的暖昧。

  “我是怕你一直坐着会累,而且我想要你像以前那样陪我。”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却因为不习怪而摆出高傲的神情。

  听见他提起从前,阮秋色的坚持顿时烟消云散。

  “……先让我泡杯蔗浆热茶。”到底,她是越来越宠少爷的,不是吗?

  “我不喝。”听她松口,杜晴春转眼间露出开心不已的大大笑容,一边催促,“快点、快点!”

  有种被骗的感觉,也许她应该再坚持一下。

  阮秋色想着,心里却不能否定见到他的笑容,她……并不讨厌。

  反正不是甜糕,对这时候的她来说没有太大帮助,阮秋色也就下勉改,放下盘子,她慢吞吞地爬上床,躺下去的瞬间,竟然有些鼻酸。

  唉……她不知道自已是如此怀念过去。

  杜晴春挨近她身边,在这张睡两个人略微拥挤的床榻上,简直是多此一举,但在见到他显得兴奋的表情时,阮秋色决定不告诉他自已快挤下床。

  他握住她的手,对上盈满抗拒的秀眸时,只是给了她一记笑容。

  “我一直想这么做。”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笑着说。

  侧脸瞅着他,阮秋色以为自已会被他的笑客给融化。

  一主一仆,他刈不该如此靠近,她也一直恪守主仆分际,却败在他的软声哀求和许久未见的笑脸下。

  真的非常糟糕。

  “少爷是少爷……”她低喃着,像在提醒他,也像在告诫自已要有分寸。

  如果一对成年男女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能有分寸的话,她会紧紧守着最后一条防线,不让自已或是他越界。

  “所以他答应我的事必须做到。”总是照着自已的思绪随意开口,他的话常常令人摸不着头绪。

  可阮秋色就是能搭上话。

  “属寸答应过事,尚未失信过。”这点她非常有自信。

  看看现在,她不就留下来了吗?

  孰料,杜晴春摇摇头,“你骗人。”

  “我没有。”对于他的质疑,她显得不太高兴,“少爷要我吊着手,我就没有放不过;少爷要我什么都不做,我就什么都没做。”

  “是啊,我还真得夸你为阳奉阴违的好榜样呢!”杜晴春哈了几声。挪揄道:“吊着的手你还是照用不误;我可不相信在睡觉的时候,你会当真什么事都不做。”

  “……”好吧,她无法回答,因为还真给他料中了。

  杜晴春继续掀她的底:“况且你今天还欠我三个吻,可别告诉我,在我睡着时你已经自动献吻了,那不会让我葆奖你的尽责只会让我嫌你不识时务。”

  “少爷,为何坚持用吻来代替工作?”阮秋色表面问得很正经,心跳却急急加快。

  光是上回在屋顶上的那个只吻,已经令她心神不定,一天三个吻……她岂能承受得了。

  闻言,杜晴春拉下脸。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少爷肯说的话,我会知道。”她会这么说,纯粹是想不他撤销这个无理的要求。

  她把一辈子都给了他。

  但是,要她一辈子怀抱着曾与倾心的男子有过暧昧的回忆。然后伺侯在其左右……她不确定自已能忍得下去。

  在总管这个身份之下,她也是个女人。

  虽然她刻意逼自已忽略。近日来却发现要忽略是越来越难了。

  光是待在他身边呼吸,都得费尽心力隐藏真心,倘若有了太亲密的接触,她该如何把持自已?

  她只怕属于女人的那部分的占有欲冒出头来吧!

  “你还记得那场丧礼吗?”杜晴春迳自转了话题。

  “……记得。”

  他的目光稍微偏离了她的脸,落在彼此交握的,“我双亲的丧礼……老实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想去回想,哪些人说了哪些话,我也不在乎,只有你发求誓,我牢牢的刻在心头,不敢忘。”

  “属下——”

  不愿放开手,他伸出一根指头,示意她噤声。

  她大概没有发现自已在刻意想隐瞒心思的时候,或者不愿以自身角度来回答事情的时候,就会从“我”改成“属下”。

  然则他想听的,是“她”的想法。

  “我想你可能无法理解失去重要的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你可能无法理解,你的誓言对我来说意义多么重要,杜晴春自嘲的暗忖。“也许你认为‘永不离开’这四个字,不过是几时的戏言,可我从不这么认为。”

  “属下从没想过离开少爷。”她的语气有些急促。

  “身为总管,我可能真的没想过,那么身为“你”呢?就只是你呢?那个令我怀念的小小秋儿,她曾经想离开过吗?”杜晴容澄澈的凤眼,没有离开她,亦不容许她逃避。

  身为?她吗?

  阮秋色陷入了沉默。

  她从不曾以“自已”的立场来思考过这个问题。

  “少爷无须杞人忧天,属下一直都在。”没有发现自已用语上的小习惯,好的回答,彻底令杜晴春失望了。

  “你人在,可是心不在。”他陈述亲眼所见的事实。

  偏他所求,唯心而已。

  心……不在?

  “属下……”

  “别再让我听见那两个字。”别过头,他失望地合上眼,不想让她看穿自已的心思。

  如果她真的能了解的话,就不会用“属下”来回应他;如果她愿意回过头过,看看他那些伤害自已,也伤害她的举动是出自什么样的心情,试图去了解他别扭霸道的姿态下藏着怎样的真心……就不会这么回答。

  这就是为什么他说她心不在的原因。

  阮秋色深深注视着他熟悉的侧颜。

  或者真如他所说,她心不在吧。

  许下承诺,她才六岁。

  当他像断了线的风筝,往后倒去时,不知怎么着,她仿佛看见他掉进漆黑的洞窟里,深深坠落,从小被告戒、教导以他为尊,她一心只想救他脱离那片无形的黑暗;在他们一起经历了他夜不成眠的哭闹,对血的气味和黑暗感到害怕,还有一段所有人都以为年幼的他无法振作的痛苦时期后,他再度出现的笑容是多么可贵,令她珍惜。

  她曾以为留在他身边,表示能接受他的一切,她付出所有,也能换得他的所有,独享他的全部。

  怎么知道,成长是如此如残酷——她终究得从懵懂无知到被迫放弃。

  为了装作对失去这一切,还能若无其事,他只能选择将心遗弃,忘了自已有心,忘了那颗心也会痛,如此一来,他们才能平安无事.

  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对不起。”不知怎地,这三个字溜出她的嘴。

  第8章

  又是一夜无眠,她看着他沉沉睡去的侧脸。

  以前她就常常被他逼着必须比他晚睡着,所以很习惯。

  当夜灯被取下,天蒙蒙亮的光芒隐约跳跃上窗纸时,她想自己早该走了,却因为昨晚他的一席话,辗转难眠,错过了离开的时间。

  耳边传来仆人洒扫的声响,阮秋色的视线嗨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为他的话,思索了整夜,他却像个没事的人,说完后不久便沉沉睡去。而她竟没能甩开他的手……也是怕吵醒他。

  多么不可思议?她简直为自己不可动摇的奴性感到佩服。

  无论是谁将她教育成这样,,那人都该满足于自己的成就了。

  倘若说她的少爷是夏季的暴风雨,那么她就是能包容一切的大地,任由雨水倾泄,泥泞了一地,也毫无怨尤。

  包容,顺从,体贴还要能干,这些她自认都做到了,他还嫌弃什么?

  经过一夜的反复思索,阮秋色难得动了气,而且越想越气。

  “少爷,请起床了。”她用比平常还要冷淡一百倍的声音叫他,大有非把他叫醒的意思。

  杜晴春动也不动,连眼皮也没撩一下,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

  已经担任多年的起床钟,她非常明白杜晴春有多难叫。

  若是以前,她有个非常好用的法宝,而现在嘛……阮秋色看看被他紧握不放的手,决心试试看多年后,这项法宝是否依旧还具功用。

  于是,她用力一扯,抽出自己的手。

  “怎么了?”仿佛被人泼了桶冷水,杜晴春是从床上弹跳起来,满脸带着惺忪的惊吓,还以为昨晚搁下狠话的黑衣人再度出现,焦急寻找她的身影。

  直到对上秀丽的眼眸,他暗暗松了口气。

  阮秋色眉头轻轻一拧,很快抚平。

  之所以皱眉,并非是不开心,而是她隐约察觉了某些细微的东西,例如,他现在见到她之后松了口气露出安心的表情,就好像在确认她安全无恙,而非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确定她在不在。

  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什么对我才是最好的,却从不曾仔细想过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不知怎的,这句话跃上心头,某个念头随之而起,如擂鼓般咚咚咚的敲打着她的心。

  他依赖她,好像没有她什么事业做不了;他依赖她,好像不怕她会有反抗的一天;他依赖她,仿佛在确定她的底限;他依赖她仿佛想证明她不会背弃他……他如此的依赖她,若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是非常、非常糟糕的事,完全违背了父亲对她的告诫,更甚的可能让自己失望,或是受到伤害……但是,有没有可能,他也在意着她?

  若不是,又该如何既往史他眼底放松安心的情绪?

  如果有镜子,阮秋色绝对会被自己此刻的申请感到惊讶,她的心底隐约也有着自觉,却选择忽略。

  是他用那些闪烁其词的话搅乱她的心湖,使她想放纵一回,纵使之后得到的可能是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少爷……”她情难自禁,正欲开口问时,隐冬慌慌张张的呼喊声比要被串杀的猪叫还吵人。

  “少爷、少爷!不好了!”

  拘谨如阮秋色,上一瞬决定敞开的心,被隐冬打断后,立刻又缩回壳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有你在确实没好过。”数不清被隐冬打扰过多少次,杜晴春不悦的咕哝着,隐约夹杂着惋惜。

  虽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有种预感,她可能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

  怪只怪他身边姓程名药金的人特别多!

  砰!

  隐冬没有请示,就莽撞的直接闯入的情况来看,阮秋色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少爷,这下真的不好了!”隐冬口里一直嚷着不好了不好了,可从头到尾没讲出是什么不好。

  “慢慢说。”杜晴春不耐的睨着他。

  “门外来啦上次那两个人!”

  夏桑实得美美和她夫婿?

  相隔不到一天,莫非……

  杜晴春眉心一敛,“不是说过赶他们走了?”

  隐冬忙摇头,“少爷,不是昨天那对夫妇,而是符大人的亲随!”

  “亲随?”杜晴春尾音上扬,并非忘了那两人,而是不解他们来意为何。

  “而且还带了一大群官兵,手上拿了搜索状,说是要抓阮总管回去!”隐冬终于把最不好的部分说出来。

  “抓我?”阮秋色露出些许困惑。

  “抓她?”杜晴春,则满脸不相信。

  “是的。”隐冬点头,忧心忡忡的模样不像开玩笑。

  “我犯了何罪?”她问。

  “太能干吗?”他刻意挖苦,不知针对谁。

  阮秋色觑了他一眼,杜晴春淡淡地回视。

  隐冬没时间等他们“眉来眼去”,更为他们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自觉而生气。

  “现在不是打趣的时候!”三人里地位最低的隐冬大喊,“那两个亲随说,若阮总管不立刻现身,他们会带人闯进来拘捕阮总管!”

  隐冬焦急的话引起杜晴春的正视,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眼里蒙上一层沉思。

  “罪名呢?”阮秋色又问了一次。

  没有罪名,他们如何捉拿她?

  “是……刀。”隐冬下意识朝她腰间看过去。

  昨晚上床前,阮秋色已把刀取下,她今还没来得及挂上,腰间空空如也。

  “刀?”杜晴春语带疑惑,也顺着隐冬的话看了过去。

  但阮秋色立刻明白。

  “是之前插在夜盗身上的那把。”

  “应该是了。”隐冬沮丧的颔首,“他们手上握有阮总管的长刀,听说……坊内最近死了人,那人身上插着的正是阮总管的刀。”

  阮秋色的刀之所以好辨认,正因为刀身比一般的刀长,而且形似剑方长,但如刀扁平,非中央成菱形状,最大的不同在于,尖端是削平的,也就是说她整把刀出去刀柄,形状就像个狭长的方形一样。

  基本上,要用这种刀刺入的身体,若无一定程度的武艺,是办不到的。

  阮秋色为此陷入沉默。

  “会有凶手笨到把能够辨识身份的凶器留在尸体上吗?”杜晴春问出连笨蛋都知道的事。

  “小的自然跟那些官爷说了这件事,还说了阮总管的刀在前些日子便已失踪,但是官爷们说这也可能是一种障眼法,无论如何,刀是阮总管的,她就有责任到官府说个明白。”隐冬将得到的消息据实以告。

  刹那间,杜晴春和阮秋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是一个陷阱,是针对她而来,而且更是个她不能拒绝的陷阱。

  最近的事情太多,她顾着夜盗的事,反而忘了要去找自己的刀,倘若她更谨慎些,便不会出这种错。

  只不过针对她又有何用,优势何人针对她而来?

  “少爷,这下该怎么办?”隐冬难得出口询问杜晴春的决定。寻常决定大事的总是阮秋色,如今大事发生在她身上,机师杜晴春再不济,也该有应对之道才是。

  “符逸琼啊……果真是他……”杜晴春垂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阮秋色审视着他,想起之前在屋顶上,他曾谈起有关符大人的事……莫非是她误会了?他并非想写符大人的名人录,而是打从那时起,就已经在怀疑符大人了?

  她回忆着最近和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符大人有关的事,是从那两名亲随开始的,那时她的心思都在金令上,对于符大人不怎么在意;时候,杜晴春突然提起蔺城的封街举动和符大人督导不周有关,让她误以为他是想写名人录。

  “您指的是符大人?”她忍不住问,“少爷早有预料?”

  闻言,杜晴春抬眼望向她,“我不知道你说的预料是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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