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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虫镇豪门 page 13 作者:寄秋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看得很开。

  “娘……”齐可祯潸然泪下。

  “好了,好了,别掉泪,小心把画好的妆哭糊了,大不了等我们老得走不动时,你……你多看顾我们一点。”赵玉娘抽了抽鼻子,以帕子轻拭眼角泪水,她心里酸到不行。“好。”爹娘对她的关爱,她日后定会回报。

  —听她说好,赵玉娘的眼泪忍不住滚滚流下。“说你聪明,倒是傻呀!你……欸!算了,你以后不归我管了……”

  “夫人,吉时到了,花轿到门口了。”打扮花俏的喜娘从门外探了探头,提醒屋内的母女俩时辰差不多了。

  “好,我们马上就出去。”真要送女儿出门了,那心口的疼呀,像是活活地扯下她一块肉。

  赵玉娘抹了抹泪,跟女儿叮咛了几句便走出屋外,她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呢!忙一点才不会胡思乱想。

  丫头流虹原本是侍候赵玉娘的,女儿要出阁,一个流紫似乎少了些,因此赵玉娘将自己得力的大丫头拨给女儿,让她和流紫当陪嫁丫头,女儿身边才有得用的自己人。这会儿流虹把夫人给的布包收入箱笼,压在最底下,这是要跟着花轿走,不包含在先前已送去闻人府的嫁妆里。

  “祯姐儿,哥来背你上花轿了。”三房无子,闻人宴自告奋勇的充当女方兄长,他穿着一袭崭新衣袍,袍子下方还特意繍了花开富贵,意喻她的未来有个锦绣人生。

  “哥,谢谢你。”她没能忍住的泪珠儿从颊边滑落,滴上闻人宴的背,新衣晕开了一点泪渍。

  “自己人说什么客套话,哥也只能为你做这件事“。”背她上花轿,做她的娘家人。

  “不只今天,还有以前,要不是有你,我没法看那么多书,你是个好哥哥。”她真心的感谢他。

  闻言,他咧嘴一笑。“真要感谢我就多跟表妹夫说我几句好话,看能不能让我走点后门。”

  “好。”他好,她同样受益。

  这个表哥说好听点是直肠子、古道热肠、凡事不计较、一切为家人着想,但事实上是缺心眼,太容易相信别人,在他眼中,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好的,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和罐哉。

  “哎呀!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自个的前程自个拼,他在一旁帮衬着就好,我虽然姓闻人,是闻人氏的族亲,但我跟你更亲,你就是我亲妹妹,让你为难的事哥绝不会让你做,不过哥也算闻人家的人,日后哥会顾着你,你有解决不了的难事尽管来找我,我是你的娘家人!”身子这么轻,个头也不高,怎么就嫁人了……闻人宴感慨世事无常,不久前还一起玩乐的小丫头,如今就要为人妻了,从他的手中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嗯,我知道了。”

  闻人璟的聘礼有二十四抬,齐家一抬也没收的归入女儿的嫁妆里,一共凑成六十四抬。

  女子嫁妆的抬数是有定数的,齐家是商人,勉勉强强称得上是书香世家,这样的抬数并不违禁,他们也负担得起。

  可是临到婚礼前闻人環又叫人抬了二十四抬添妆,面有难色的齐四海还是收了,因为亲自前来的女婿说了这是他的心意,表示他心里有祯姐儿,虽是继室也当正室看待,不用在元配牌位前行妾礼。

  这样的诚意能不收吗?

  所以齐可祯的嫁妆整整有八十八抬,比起世家千金毫不逊色,长长一条赤红,看不到尽头,说是十里红妆一点也不为过,附近几条街都堵住了。

  嫁妆先进门,而后是绣有龙凤呈祥的花轿,骑在马背上亲迎的新郎官何等意气风发,他一下马,对着花轿射了三箭,箭箭正中轿顶,他将弓交给一旁的喜娘,亲扶覆着喜帕的新娘子下轿。

  “过火盆了——”

  火盆一跨,随后身后响起摔瓦片的声响。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新人一拜。

  “二拜高堂——”

  再拜。

  “夫妻交拜——”

  新人互拜。

  “礼成,送入洞房。”

  一直到进了新房,齐可祯才明了嫁人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事,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轿子里,可是腰杆子挺不直,全身僵硬,手脚发麻,不知往哪摆放,肩膀酸痛,而这还不是结束,更磨人的考验还在后头。

  “械儿,我终于把你娶进门了。”低沉的嗓音伴着好听的笑声,轻轻地在屋里扬起。

  一柄镶着玉石的如意金杆秤忽地一探,掀开覆面的喜帕,顿感眼前一片光亮的齐可祯先看到一双男人的大鞋,顺着挺直的双腿往上看,一张笑盈盈的悛颜跃入眼中。

  “你骗了我。”她相信他,他却用行动告诉她,人不可尽信。

  “只要目的达到,用了什么手段不童要。”她是他的了,这只狡猾的小狐狸终难逃他的手掌心。

  “不怕我恼你?”他的行为太可恶了,令人不齿。他笑着帮她取下沉童的凤冠,笑拧她鼻头。“你这人向来恼不过夜,一会儿脾气过去了就不恼了。”

  齐可祯很不满的拨开他捉弄的手。“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是我被你吃定才是,你看看只有你凶我的分,哪有我摆架子的余地,要是洞房花烛夜你不让我过,我找谁哭去?”闻人璟取笑,将她润如白玉的小手握在手中。

  “你……”这么没脸没皮的话也说得出口,这人的无赖还真叫人意外。

  新娘子的脸红得比抹了胭脂还艳丽,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红的,将她原本就出色的容貌衬托得更美丽。

  “祯儿,你真好看。”光看着,他的身子就热起来了。

  话到嘴边硬是憋住,她娇瞋了他一眼。“别说好听话,我正在生气呢!这帐咱们还有得算。”

  “好、好,算一辈子,我的就是你的。”他呵呵低笑,显得整个人洋溢在欢喜里。“你先歇一下,把喜服换下,我得出去敬酒,一会儿再来陪你。”

  第7章(2)

  初来乍到,不太能适应的齐可祯其实有几分不安,可是她不能开口留他,因为从今日起她便是闻人家的媳妇,必须照着闻人家的规矩走,有些事别人做得她做不得。“嗯,你去吧,不许喝醉。”醉鬼没法好好交谈,他们还有很多事得谈,她不想做睁眼瞎子。

  闻人璟好笑的一扬唇。“还没洞房就先当起贤妻,关心起夫君的身子,叫为夫大感宽慰。”

  “闻人敬轩——”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他非要扭曲了,她哪里是当贤妻的料,钹妇还差不多。

  “喝!忽闻河东狮一吼,我吓得浑身的肉抖三抖……”瞧她恼怒的一瞪眼,他轻笑着走出新房,留下气红脸的娇妻。

  闻人璟是何等人物,他的新房没人敢闹,什么小婶、妹子的,事先已被严令不准靠近,因此齐可祯嫁进来的第一夜非常安静,没有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来打扰。

  不过她也不是安分的人,闻人璟一走,她马上命人备水,阳春三月的气候还不热,可她坐在轿子里也闷出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一层又一层的嫁衣也裏得令人难受。“小姐,奴婢帮你更衣。”

  流紫上前,侍候自家主子梳洗擦身穿衣,一旁的流虹则撺着新里衣。

  “你们咋儿个就先来了,这院子绕了一圈没?”她话声轻柔,细得像五月的桐花,轻飘飘。“很清静。”回话的是流虹。

  “没人找你们麻烦?”哪个府里没一、两件糟糕事。“没有。”

  “嗯,很好,咱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别和别人搅和了。”她对闻人府里的情势还不甚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

  ***

  “……唔!好重,你下去,别压着我……”

  等得累了的齐可祯先上床睡了,睡到一半忽觉鬼压床,一庞然大物压在身上,她推了推,推不开,就着高燃的烛火看了看是什么东西压得她快断气了,才看到双眼微闭的闻人環。

  “祯儿、祯儿,我好开心,我娶到喜欢的人了,我……我没醉,我脑子很清楚,你是……嗝!祯儿,我的爱妻,我认得你……我的祯儿……”他重重地往她的红唇吻去。

  一句“喜欢”让怒火中烧的齐可祯为之心软,本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神情复杂的推推酒气熏天的闻人璟,“你醉成这样我怎么跟你谈,你肯定是故意喝醉来气我。”

  醉酒的男人眼中闪过笑意,对着妻子的娇颜落吻无数。“谁……谁说我醉了,没醉没醉,我还能洞房。”

  “别想,你一身酒臭味休想碰我,而且事情没谈清楚前,我们各睡各的。”她挣扎着要起身,打算睡到外间丫头守夜的长榻,可是她才一动,整个人又被压回去,深陷被褥里。

  “不臭、不臭,很香,祯儿全身是香的,好闻……我喜欢……”他呵呵的轻嗅着,双手上下游走,轻卸罗衣,轻易的化解抵抗,指如灵蛇,看不出一丝醉样。

  “我净过身,当然是香的,臭的是你,臭酒鬼滚开,不许再脱我的衣服……”

  她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我不臭,是……是酒香,你闻闻……好多人敬我酒,他们一直叫我喝……”

  闻人璟抬起上身,又拉又扯的扯掉红艳如火的喜服,露出精壮的胸膛。

  在他们身子互换时,齐可祯看过无数回那结实肌理。爱干净的她一天起码要洗两次澡,但因为换了身子,她改两天一回,而且以湿巾擦身为多,尽量不去看令人羞臊的躯壳。

  所以那时并未看全,闪闪躲躲的根本不敢细看,和此时赤/裸/裸的面对简直是两回事,她当下脸红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闪避他扑过来的手和嘴巴。

  “……从了我吧!别再扭来拧去,你磨得我的火气更大了,待会吃苦的可是你。”他一手探向她下/身,指头灵活的寻到抖颤的花蕾,一揉一捻,微微地探入。

  “不……不行,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异样的触动令她感觉身子一下子热起来了。

  闻人璟轻笑着在她耳畔低语。“哪有成亲不洞房的,祯儿,闺房之乐这一课你还有得学……”

  “你……你是真醉还是假醉?”他不会连这个也骗她吧!她对他的无赖有新的认知了,他根本不是君子!

  “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说呢,祯儿。”他身一沉,深深埋入。

  “痛……”齐可祯痛得双腿曲起。

  “别咬紧,放松,一会儿就不痛了……”

  “我没咬紧……”她痛得只想大口喘气。

  “我指的是下面。”闻人璟往前一顶,滑入更深处,紧密结合的愉悦凌驾了一切。

  “闻人敬轩,你这混帐……”

  她的声音因猛然的撞击而中断,娇软的嗓音之后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嘤咛……

  ***

  洞房花烛夜,红烛垂泪。

  直到东方大白,鸟雀跃上枝头间啼叫,酣战方歇。

  红帐里,鸳鸯交颈,一对新人都累翻了,迟迟不能起床,屋外的日头越升越高。等着新人敬茶的大厅,陆续有人到来。

  “姑母,你看,那女人刚入门就不把你放在眼里,第一天敬茶就敢让你等,可见是个嚣张跋扈的,日后肯定不会是贤良淑德的媳妇,把你吃了都有可能。”说话的是一名穿着茜红色云绫长裙的女子,外表看来年岁已不小了,约二十出头,却梳着时下贵女盛行的姑娘头,表示是未嫁。

  “是真的吗?应该不会吧!璟哥儿还算孝顺,怎会找个恶婆娘来忤逆我。”粘氏生性软弱,一听侄女的挑弄便心乱如麻,坐立难安的怀疑起媳妇的品性。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表哥迷得团团转,不然怎会京城这么多贵女他一个也看不上眼,却瞧上一个小户出身的丫头。”根本配不上她清逸伟岸的表哥。

  双十年华的粘虹玉是粘氏的远亲,血绩已经很淡了,她父母早逝,吃百家饭长大,辗转流落到粘氏身边,粘氏看她身世可怜便收留了她,让她以表小姐的身分住进闻人府。

  早年她曽说过一门亲事,粘氏也颇为看好,连嫁妆都准备了,却被她私底下派人搅黄了,因为她想嫁的是年少成名的闻人璟,认为以他的家世和身分才配得起她,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没有人比他们更匹配了。

  如果府里只有耳根子软的粘氏,在粘虹玉的曲意讨好下,她的心愿说不定便成了,可偏偏有庄氏在。

  粘氏是团扶不上墙的软泥,谁都能轻易拿捏她,因此当了二十几年的大夫人仍无法掌理中馈,没人敢放心交给她操持。

  她自个也有自知之明,所以闻人府至今还由老太君管事,两个嫡子媳妇她一个也不放权。

  也因为有了庄氏,粘虹玉才嫁不成闻人璟,她的意图只有粘氏这个胡涂虫看不清楚,其它人可是两眼雪亮,庄氏做主挑了出身扬州大家,其祖父乃江南当代大儒的柳氏给嫡长孙。

  没能成为闻人家长媳的粘虹玉气得牙痒痒的,她用尽了心计却是空蹉跎了年华,连原本说好的那户人家也嫁不了。

  没想到红颜薄命,柳氏因难产而亡,粘虹玉便当她的机会又来了,她把目标放在成为闻人璟的继室上头,宁可熬成大龄姑娘也不愿嫁,老是在粘氏身边跟进跟去,俨然有未来长媳之势,她也总把自己当成闻人府的大房主母。

  但是,齐可祯来了,她的梦又碎了。

  “不是说书香世家,家里头开了间书肆,以璟哥儿的眼光岂有人欺瞒得了他,你想太多了。”粘氏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粘虹玉的挑拨,还未见到新妇已先心生不喜,先入为主的认定齐可祯不是个安分的。

  粘虹玉轻声一笑,眼露鄙夷。“不就是间小书肆,卖些文房四宝和杂书罢了,一年的收入还没姑母你在东城开的一间首饰铺子多呢!听着清贵,其实清贫,勉强过日子罢了。”

  心大的粘虹玉看不起一、两千两的利润,这些年她跟在粘氏左右,看惯了大户人家出手阔绰,手上没短过月银的她也从粘氏手中拿了不少好处,认为一年赚不到万两银子的人家全是小门小户,根本懒得多看一眼。

  她已经忘了自己过去的贫穷,以及被人踢来踢去、没人肯照料的生活,打她来到闻人府后,没有女儿的粘氏简直把她当亲生女宠着,这才宠出她好高骛远、目中无人的个性。

  如果没有粘氏就不会有她,尽管她善于装好人,很会讨好各方人马,表现出亲和大度的一面,可乌鸦终究是乌鸦,飞上了枝头也成不了凤凰,她的本性注定她飞不高。

  “真是这样吗?可我看齐家抬进府的妆奁是满满当当的,开了两个库房才装得下。”真是好亲家,挖空了家底也要让女儿嫁得风风光光,可怜天下父母心,怜惜儿女的心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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