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坚决的语气,玉阳长公主放心多了,欣慰的看着儿子,心头诸多感触与心酸。
当年听到丈夫的死讯,她将所有怨恨发泄在儿子身上,当年他还那么小,需要抱在怀里宠着,却被她无情抛弃。
转眼间,那个会采花给她当发簪的小团子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而她因为愚昧无知,错信他人,这些年来究竟错过了什么?
想到这里,玉阳长公主不禁悲从中来,带着懊悔的眼泪扑簌簌掉下。
“母亲,您怎么……”
玉阳长公主抬手摇头,“璟儿,别误会,娘亲是开心,却又懊悔万分。娘亲懊悔当年的愚蠢伤害了你,错过了你的成长,甚至让你……对不起……”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看到母亲的眼泪,听着她的道歉,皇甫璟渊心里对母亲那复杂纠结的怨,随着她的眼泪一滴落而消失无踪。
“娘亲,我已经不怨您,失去所爱之人那椎心刺骨的痛,不是任何词汇可以形容的。当我认定苡湛后,这才明白您的痛苦,请您别再自责,甚至为此惩罚自己,可好?”
“是啊,长公主,您难道想让璟渊也陪您一起痛苦?”诸葛苡湛也出面柔声劝着,“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过去已经过去,我们应该迎向美好的未来,而不是沉浸在充满悲痛的过去,相信璟渊也不愿意见您一直活在对他的愧疚与懊悔之中。”
听到儿子不怨她,这比什么都还要让她感到开心,玉阳长公主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好,好,我们一起把过去丢掉,一起迎向美好的未来……”
诸葛苡湛与皇甫璟渊对视一眼,她从他充满温柔宠爱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情意、赞同、自豪与感激,感激她安抚长公主的情绪,让长公主懂得放下。
抛下了所有伽锁的玉阳长公主吸了吸鼻子后,慈爱的看着她,“苡湛,是不是该改口帮我为娘亲了!”
她脸蛋瞬间红透,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迟迟不肯叫,皇甫璟渊调侃道:“娘亲,我想我们母子可能不够资格让苡湛改口,唉……”
“你别胡说,我哪里是不愿意改口!”她连忙喝道,满脸羞红的看着长公主,咬了咬下唇,怯生生地喊着,“娘亲。”
“好,好,好,我就说我儿子眼光好。”玉阳长公主开心的退下腕上那个皇甫卫澜所赠、自从戴上就从未拔下的定情玉镯,套到她的手腕上。
诸葛苡湛深知这这镯子的意义,连忙要将这镯子拔下还给她,却被她给拒绝。
“长者赐,不可辞,我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日后你跟璟儿能好好的,夫唱妇随,好吗?”
“是,娘亲。”
第十八章 母子重修旧好(2)
明日就要出发回珠江镇了,但还有不少行李未整理好,银子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下个月诸葛家族的命相馆要开张了,这是重返神算家族荣耀的第一步,诸葛苡湛说什么也要回去出席命相馆开张仪式。
“小姐,我们上次逛街买的那几块要送给族里少爷的砚台怎么不见了?奴婢怎么找都找不着。”银子拿着礼物清单一样样对着。
“不是放在那个柜子里面吗?”诸葛苡湛指着靠墙那一排柜子其中的一个。
“那里奴婢找过了,没有。”
“没有?”她秀眉微蹙,“我记得当时我是让丫鬟放到那里去的。”她放下手中的命盘,起身往那排柜子走去。
她和璟渊的住处不喜欢外人进来,因此除了银子外,其他丫鬟都在外边,没有叫唤是不会随意进入的。
那日因为银子手中还有不少事情未完成,她叫了其他丫鬟帮忙把东西归位,看来丫鬟们是放错地方了。
“那砚台我来找吧,你先去忙别的,把其他东西再对一次,别漏了。”她打开几个柜子开始翻找。
“好的。”银子点了点头,继续整理其他物品。
怪了,柜子就这几个,那几个砚台体积也不小,怎么会没有看到呢?
诸葛苡湛又拉开另一个柜子,翻找着里头的东西。
忽地,她看到一个放置在角落的紫檀木雕刻小木匣,上头还压着几个大木匣,像是刻意掩盖,不想让人发现,她不由得好奇地抽出小木匣。
这小木匣不是她的,应该是璟渊的,只是璟渊为何要将东西藏在角落,像是怕她发现似的?
她歪着头一脸纳闷的将小木匣打开,当她看到里面所放的物品时,表情瞬间狰狞,为何那件失踪的粉色肚兜会在这里?还被藏在这小木匣中!
难道当时躲在暗处偷看她,偷走她肚兜的那个大变态是璟渊?
她觉得她发现了真相,一股怒火倏地从胸臆间上窜,她抽出小木匣里头躺着的那件肚兜,将小木匣往柜子里一丢,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她要去找那个混蛋大变态!
她一路怒气匆匆的往皇甫璟渊的书房走去,那模样任何人看到都知道她在生气,没有人敢向前问安。
连她一脚踢开紧掩的书房门扇时,守在外头的追风跟追云也没敢阻挡。
现在整个平国公府最大的人不是国公爷,也不是世子爷,而是世子夫人,他们不长眼了才会拦着她。
皇甫璟渊正在书房里画着丹青,是一幅美人图,见了诸葛苡湛他还颇为高兴,“苡湛,你来了,过来看看为夫将你的神韵画得像不像!”
他丝毫没有发现到她的怒气,手中画笔又沾了次墨水继续作画。
“皇甫璟渊”她冲到他的案桌前,怒声质问:“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他不解的抬头看着她,“交代?为夫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娘子,不知道娘子要为夫交代哪一件事情?”
她气得嘴角直抽,“你、你这个变态,竟然、竟然……”
“变态?娘子,这指控很严重!”他放下画笔欣赏着她因充满怒火而朝气蓬勃的脸蛋。
成亲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发现她的小娘子生得愈来愈美丽动人,就连生气的模样也美得让他迷恋,让他愈来愈离不开她。
他真是难以想像,接下来约莫四个月的时间她不在他身边,他该怎么过。
“你还否认!”一想到当时他们两人什么关系都还不是,他竟然就、就……偷这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气呼呼的将肚兜甩在他刚画好的丹青上,“你还敢说不是,若不是,为何我不见的东西会被你藏在木匣里塞在角落!”
他看清楚毁了他美人图的物品后轻笑了声,“原来是这事,娘子,这事值得你这般生气吗?”他用一根指头勾起那肚兜,神情轻佻的闻了下。
“你,你!”她脸红心跳的跺了下脚,“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该死的,他怎么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反而用着这么邪恶的眼神看着她,这会让她忍不住想到夜晚来临时,他那让人无法招架抗拒的邪魅神情。
“正经?我看到这件肚兜,还能站在这里与你心平气和地说话,而不是将你抱到后面房间好好疼爱一番,已经是我最克制、最正经的时候了。”他语气轻佻,一脸无辜的为自己辩解。
“你!”
“听我说,这件肚兜是我捡到的,它掉在半路……正巧被我捡起,想还你,不过我一个大男人拿着这物品,肯定会被误认为别有用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顺手收了起来。”他绕过案桌来到她身边,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连篇,这个坏家伙,成亲后甜言蜜语可以说是信手拈来,让她都怀疑之前那个高冷的世子爷被掉包了。
“既然是捡到的,为何你知道那肚兜是我掉的?”她拧着秀眉瞪他,“承认吧,你就是当时那个变态偷窥狂!”
“什么变态偷窥狂,为夫只是在欣赏那个让我不知不觉坠入情网的迷人姑娘。”
“你那时就爱上我了?”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
他低头吻住她,将她剩余未出口的话全吞进自己腹中,一把将她抱起,往书房后面那问用来休息的小房间走去。
她逮到空隙,躲开他热情的激吻,板着脸道:“别给我使用美男计,说,你是不是那时就爱上我?”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欺身而下,再次封住她的唇,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便将她身上繁复的衣裳拆解得一干二净,“马上你就会知道为夫是如何的爱你,为你着迷……”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正是因为偷看她洗衣,才对她就此深陷,无法自拔。能用这法子将话题带开,他很乐意。
尾声
一年后。
天牢内,鼠辈跟蟑螂到处横冲直撞,阴暗潮湿,充满恶臭,一踏入便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让人感到全身发麻。
“世子夫人,阶梯湿滑,您小心脚下。”狱卒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领着诸葛苡湛前往位在牢底的幽闭室。
“你放心,只管前头引路,我会小心的。”诸葛苡湛稍稍拉高裙摆,藉着昏黄幽暗的灯光看着脚下台阶。
历时一年,终于将国师的所有罪行查得一清二处,明日,被判处千刀万剐极刑的国师就要上刑场。
这是她可以见国师的最后一天,皇甫璟渊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皇帝首肯,同意让她去看国师。
她紧跟在狱卒身后走过弯弯曲曲的阶梯,一路往下,来到传说中暗无天日的幽闭室外。
狱卒打开层层重门,来到最后一扇,转身对着她道:“世子夫人,这扇门进去就能见到罪犯,您想清楚了,确定要见他?”
“是的,劳烦你将牢门打开。”说话的同时,她将一张银票塞进狱卒手中。
“世子夫人,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是皇上特别恩准的,有什么话要问,请把握时间,别浪费了。”狱卒将银票收进衣襟里。
“我知道。”
今天这个机会是皇甫璟渊争取来的,他告知皇帝国师过去曾遣人来偷的事,表示不知这罗盘有何秘密,让国师如此挂记,加上曾从国师府搜出一本有关于这罗盘的文献,上头记录着一些神奇事蹟,他认为有必要杜绝那些少数民族穿凿附会的神话传说,因此必须将这事查清楚,同时公诸于世。
这么一提,皇帝果然心痒了,于是皇甫璟渊利用诸葛苡湛出自神算家族的身分,让她进入天牢讴套国师,希望她能从国师口中套出他隐藏得最深的秘密。
狱卒打开最后一道门锁后便退到外头,让诸葛苡湛独自进入。
幽禁室的门一打开,一股难闻恶心、夹着着屎尿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瞬间暂时停止呼吸,用已经浸染了古剌水的帕子遮住口鼻,这才提着灯笼走进室内。
双手双脚被铐上手铐、脚镜,甚至连琵琶骨都锁上的国师,对这突然到来的陌生女子感到诧异。
国师避开她手上灯笼的光线,眯着眼瞧着她。自从被关进天牢,皇帝便禁止任何人前来探望,就连杰儒也是拿着圣旨前来才有法子见到他,想来这女子身分不低,只是眼前这女子有些眼熟却又陌生。
“你是谁?到天牢来找我有何事?”
诸葛苡湛发现幽禁室里头还有一层用钢精打制的栏杆,防止罪犯逃脱。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来向你求证一件事情。”
她在栏杆前蹲下身子,藉着灯笼的光线看着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国师,已不见当初那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出尘宛若仙人一样的气质。
“一个连名字都不敢让人知道的人,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国师讥笑一声。
“你会告诉我的。”她取出罗盘。
国师一看到罗盘,原本不屑微眯的眼睛突然瞪大,激动的问道:“你怎……你……”
“你想问我怎么会有这罗盘是吧?是长公主将她当成聘礼送给了我。”
“你是皇甫璟渊找来的那个……女术士!”国师立即联想到。
“想不到国师身陷囹圄,消息还这么灵通。”
“少废话,快告诉我,你拿着这东西来见我有何目的?”国师激动的伸出手,张牙五爪地想要抢夺她手中的罗盘。
“目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最后的阴谋。”
“嗤,我的阴谋早被你们拆穿,哪里还有阴谋。把东西还给我,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我知道终有一天它会回到我身边!”国师怒瞪着她。
诸葛苡湛冷眼睨着近乎疯狂的国师,慢幽幽的吐出国师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遗物?你一直在找这个罗盘,是因为这个罗盘可以……穿越古今未来。”
国师震撼的跌坐在地,满脸不敢置信的低喃,“你……你……”
“我怎么会知道是吧?”
国师冀望的看着她,希望从她嘴里听到答案,可她却迟迟不肯吐露半个字。
他冲到栏杆边,气急败坏的对着她咆哮,“把东西给我,给我!”
她淡定看着疯狂的他,冷冷勾着嘴角,嘲讽地说着,“给你?不可能,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抱着遗憾接受凌迟慢慢死去,让你到死都无法如愿,藉着罗盘逃过死劫,含恨而亡。”
“你怎么知道这罗盘的秘密……”国师难以置信。
“因为……我就是这罗盘的牺牲者,因为它,我从未来……”她顿了顿。
皇帝多疑,即使表面上让她来演戏套话,却还是派人暗中监视着一切,那人就在隔壁,因此她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缓缓自口中吐出一句,“我从未来来到这个世界……我是因为这罗盘而穿越时空的旅人……”
“是真的……原来文献记载的都是真的!”国师兴奋得又哭又笑,忽然想到什么,伸长手臂欲抓住她,“把罗盘给我,给我!”
“给你?到地府去同阎罗王要吧。”她轻幽幽丢下这句,转身离开幽闭室。
回应她的是国师声嘶力竭的咆哮与吼叫。
天牢大门一推开,她从里头踏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皇甫璟渊眼明手快,立刻向前将她搂进怀中,紧张询问道:“还好吗?没事吧?”
“没事,天牢太阴寒了,一时间不习惯。”
“让你别去,你偏不听!”他忍不住责备。
这时,一直站在皇甫璟渊身后的总管太监向前,“见过世子夫人,不知道世子夫人是否问出了罪犯的目的?”
她将罗盘交给太监,“是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罗盘,这罗盘是圣女一族的圣物,传说可以令人长生不老、穿梭古今,因此国师想夺回它。”
皇上当时有多么信任国师,现在就有多么不信任他,即使国师说的那些话传进皇帝耳朵,他也不会再相信半分,因此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皇帝盯上。
“长生不老,穿梭古今?”总管太监皱紧了眉头,满脸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