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豪门望族,最远的纪录可追溯至大唐时期。
然而历经了数次朝代更迭,傅家财势虽然持续累积,可是人丁却渐渐单薄,一脉单传了好几代之后,到了二十世纪初,傅家的唯一血脉傅冠中,竟只得一女,取名傅贞如。
此女及长,爱上青梅竹马的仆人之子李俊平,傅冠中严厉反对,就在两人决定不是私奔就是殉情时,傅冠中一名精通命理的友人突然前来拜访,像是早已得知此事般,安抚住两个年轻人稍安勿躁后,便与傅冠中两人关在书房里直至天明。
隔日,傅冠中的态度大转,除了要求李俊平入赘之外,不再反对两人的婚事。
之后,傅贞如生下了六名子女,除次男、次女继李姓之外,其余长男、长女、三男、四男皆承继傅姓,破除了傅家数十代一脉单传的命运。
傅冠中大喜,此后与女婿相处和乐,傅家也因此更为繁荣,至此,傅氏有了新家规——
傅氏子孙,嫁娶皆忌门当户对。
然后,到了二十一世纪……
楔子
一辆重型机车在路边停下,骑士身穿银色防摔衣,笔直修长的两腿撑在地上,熄火,身躯打直,抬手按下安全帽侧边的按钮,安全帽的护罩往上弹开,露出一双晶亮有神的眸子。
骑士视线落在一块广告看板上,原本轻松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紧成拳,明显可以看见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Change is not a decision,it is a campaign。”低喃着复诵广告看板上的文字,声音有些低哑,眼底则盈满一股决心。
没错,改变不是决定,它必须是一个行动!
没有行动,什么决定都是空谈,所以,该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地一声盖上护罩,踢开脚架,催动油门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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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傅氏位于纽约长岛的别墅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一名女仆手中挥着一张A4影印纸,从楼上冲了下来。
正悠闲用餐的傅氏二房、管理美洲业务的傅协仁,与妻子杨家欣相视一眼,同时将手上端着的咖啡放下,一会儿,女仆冲进餐厅。
“老爷,夫人,事情不好了!”
“玛丽安,别紧张,放轻松点。”傅协仁拿起餐巾按按嘴角,不疾不徐的说道。“发生什么事?”
“老爷,大小姐不见了,床上整齐,好像整晚没人睡一样,我只看见镜子上贴着这张纸,上面的字好像是中文,我……看不懂。”玛丽安将那张A4纸呈上,虽然看不懂,可她还是感觉事情不妙。
傅协仁接过,看着纸上简短的留言,微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将留言递给妻子。
杨家欣接过那张纸,仔细一看,忍不住噗哧一声,只见大大的纸上只写着——
本小姐离家出走,自力更生去了,可念,免寻。
“玛丽安,大小姐是说她离家出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紧张。”杨家欣对着女仆说。
“玛丽安,你到大小姐房里,看看她的相机还在不在?”傅协仁吩咐。
“是。”玛丽安立即上楼去。没多久,又跑了下来。“回老爷,大小姐的相机和其他配备都不见了。”
“我知道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玛丽安一脸不解,离家出走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的呢?可是既然老爷夫人都不紧张,那就这样了。
“连她的宝贝相机都带走了,看来大丫头是认真的,短时间之内恐怕没打算回家了。”傅协仁轻笑,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
“老公啊,你想她会出走到哪里去?”杨家欣问。
“这个嘛……”傅协仁沉吟。“前一阵子因为饭店出了点事,最近才解决,很多事情得处理,所以决定今年春节不回台湾的时候,才听她抗议说想回去,该不会是跑回台湾了吧!”
“很有可能,我记得大丫头的偶像就是台湾人,今年好像有举办活动……等等,我看看。”杨家欣拿出行事历翻看。“嗯,没错,今年四月从台湾开始,六月十六会到纽约,假傅氏饭店十七楼展览厅举办。”
傅协仁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很快便接通了。
“泰勒,大小姐现在在哪里?嗯,我知道了……不必了,就让她去吧!”阖上手机,望向老婆。“我猜对了,正在往机场的方向,应该是回台湾没错。”
“大丫头说要自力更生,所以应该不会回祖宅吧?”杨家欣说。
“自力更生啊……”傅协仁看着纸条,笑了。“也好,尝尝为五斗米折腰的困境,以后会更懂得体恤底下人的辛劳。亲爱的,你觉得我需要冻结她的经济,停掉她的信用卡吗?”
“不用,大丫头的个性说一是一,既然她说要自力更生,就不可能动用她银行的存款或信用卡,除非遇到万不得已的绝境。若真到那种地步,你忍心让她求救无门吗?”
“说的也是。”傅协仁点头。
“不过你觉得需要通知大哥他们帮忙注意一下吗?”
“不用了,大丫头已经成年,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别麻烦大哥他们了,她若需要帮助,自己会就近求救的。”
“那就这样吧!”杨家欣揉掉手上的纸,夫妻俩继续悠闲的享用早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一章
实在是……有够烦的!
戴阳祯顶着一头又长又乱的头发和一脸杂乱的大胡子,坐没坐相,像摊烂泥似的,只差没“流”到沙发下去了。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用食指揩去眼角溢出的液体,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感觉,对眼前这对夫妻觉得厌烦无比。
“两位,你们不知道我在外奔波了好几个月,已经累得快挂了吗?”他连说话的口气都厌烦极了。
“光是看你的外表就知道了,原始人。”潘静翠看着他的样子,不敢苟同的摇头。“真不知道你所谓的工作到底是什么,不仅一失踪就是一年半载,每次出现几乎都是这副德行,我真怀疑你是怎么通过海关的。”
没有回应关于他工作的疑问,这对夫妻不在他“可以知道”的名单里头,话说回来,那张名单里,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有两个名字而已。
“既然知道,你们一大早跑来吵我,不就是存心的了!”他可是今天凌晨才进家门,天快亮才躺上床,正打算睡到世界末日,结果现在也不过是早上七点就被吵醒!
“因为我们有急事找你啊!”潘静翠说。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呢。”戴阳祯揉了揉后颈,语带嘲弄,很克制的才没脱口说出“你们的急事关我屁事”。
“真的啦,我外婆生病了,我们得回高雄去探望她。”潘静翠说。
“喔!一路顺风,祝她早日康复,再见。”戴阳祯懒洋洋的朝两人挥挥手,果然是“关我屁事”!
潘静翠拉拉老公,示意他说话,谢育儒不得已,只好开口。
“阳祯,是这样的,因为我那个小姨子说工作室最近很忙,她不好意思请假,没办法和我们回去,静翠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
“不。”戴阳祯直接打断他,又是小姨子,该死的,他就知道这对夫妻找上门绝对没好事!
“我都还没说完。”谢育儒叹道。
“不用说完,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不就是想把你那个花痴姨子塞给我吗!”戴阳祯厌恶的撇唇。
“喂!戴阳祯,什么花痴啊?”潘静翠不满的抗议。
“你不知道花痴是什么啊?就是看见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倒贴上去,听不懂别人的拒绝,像白痴一样,举个例子,就像你妹妹,这样你了吗?”
“戴阳祯,说话客气一点,我妹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一路当上校花直到大学毕业,多少男人追求也追求不到,她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潘静翠生气的说。
“荣幸?对我来说这种‘荣幸’,就是荣登不幸之列,我诚心诚意的将这种‘荣幸’让给他人。”戴阳祯厌烦的说。
“阳祯,她真的很喜欢你,难道不能……”
“不能。”戴阳祯斩钉截铁的拒绝。“你们死心吧!我不会去你家探望照顾她,也不会让她来我家暂住,你们如果真的不放心,就帮她戴上项圈牵着走。”
“项圈你把她当成狗了吗”潘静翠不敢置信。
“少侮辱狗了,项圈只是方便你们而已。”戴阳祯恶毒的说:“哼,说什么不好意思请假,她就在品纶的工作室上班不是吗?你是合伙人,只要说一声,品纶可能不答应吗?”
“我只出钱,不管事,我不想干涉品纶的管理。”谢育儒说。
“品纶绝对不可能不让她请假,尤其是为了‘探望生病的外婆’这种事。”这种藉口是哪个白痴想出来的啊!“我看她根本是犯花痴,连外婆生病的事都能拿来利用。”戴阳祯不屑的说。
“才不是这样,是因为她太有责任感,也不想使用特权。”潘静翠说。
“切!你说是就是。”戴阳祯嘲讽。
潘静翠望向丈夫,谢育儒只好再次硬着头皮开口。
“阳祯,咱们是朋友吧,帮我这个忙,只要两三天。”
“不。”戴阳祯毫无转圜地拒绝。“不要说两三天,连两三分钟我都受不了。”
“要不然……明天就好了,只要明天你陪她就行了,我们最晚十五号,也就是星期日就会回来。”谢育儒退而求其次。
“就说她是犯花痴,连外婆生病都能拿来利用,既然你们星期日就可以回来,根本就可以直接把她打包带回去,不过是今天一天请假,我可不认为工作室少她一天都不行。”
“我妹就是这么重要,你懂什么?”潘静翠哼道。
“我没必要懂,也不想懂,就算这个世界没有你妹妹末日就会来临也不关我的事,我只希望她不要来烦我!”
“阳祯,就明天一天,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你听不懂中文啊?我说不就是不!”戴阳祯表情厌烦。“她已经成年了,如果没有行为能力,你们就替她请个看护吧!不要拖累无辜的路人甲。”
“喂!说什么请看护,你当我妹是什么啊!”潘静翠抗议的喊。
“无行为能力的人,不是吗?这也不是我认为的,是你们不过是两三天的时间,你们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不是认为她没有行为能力是什么?”
“我们只是想……”
“只是想拐我陪她过情人节,明天星期六,哼,还真巧,刚好是二月十四!”戴阳祯冷哼。
谢育儒在心里叹气,早就不知道劝过静荭多少次了,可静荭心高气傲,不承认自己有要不到的男人,非得把阳祯弄到手不可。
“阳祯,我那个小姨子可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耶!”
“你说是就是,只要不牵扯到我,你说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也会昧着良心举双手赞成。”懒懒的瞥谢育儒一眼,梦中情人?哼,是恶梦吧!“要不然这样好了,反正潘静翠你放不下妹妹,育儒你也觉得小姨子是男人的梦中情人,那何不干脆两姊妹共事一夫,皆大欢喜,也不用一直想办法找机会强迫无辜路人我接收,如何?”哼哼,吓死你好了!
“阳祯!”谢育儒变脸,吓死人了,他可不是他这个直肠子老婆,看不出妹妹的表里不一,要不是他疼老婆,他也不想这样强人所难。
“你这是什么朋友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干脆绝交算了!”潘静翠恼道。
“静翠!”谢育儒惊喊,他一点也不想和好友绝交,可是依好友的个性,绝对会从善如流的。
“没问题。”戴阳祯也无所谓。“你们知道大门在哪里,不送了,出去记得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阳祯……”谢育儒喊,好友果然完全不犹豫,呜呜……
“吼!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原始人!”潘静翠怒吼一声,气得拉着丈夫转身就走,砰地一声甩上大门。
戴阳祯懒懒的瞥了大门一眼,反正没几天,两夫妻还不是又会跑来吵他,所以他才说烦的咩!
又打了个呵欠,抬手抓了抓胸口,抓抓杂乱的发,再抓抓满脸的大胡子,然后站起身,拖着脚步走回卧房,扑向柔软舒适的床。
“吁……”满足的吁了口气,闭上眼睛,又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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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戴阳祯伸了个懒腰,缓缓的坐起,惺忪的睡眼只眯开一条缝,看着床边柜上的电子时钟,早上十一点,日期也跃前一日,所以他是睡掉了整整一天又四个小时,难怪肚子好饿。
他下床,一边抓着头,一边拖着步伐慢慢的走出卧房,经过走廊、客厅,进入厨房。
站在冰箱前,发了好一会儿愣,直到大脑再次传递饥饿感,他才伸出手打开冰箱,打算搜寻可立即食用的食物……
冰箱里,空空如也,连一丝冷气也没有。
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总算清醒过来。
他又习惯性的抓抓头,对了,他离家前总是习惯清空冰箱,免得每次离家数月、甚至一年半载的他一回来,还得清理腐烂发臭的冰箱,这是他第一次长期离家回来之后的惨痛经验,那种可怕的味道和景象,他一点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因次便养成了这种习惯。
他才刚回来,还没机会补给。
吁了口气,他顺手插上冰箱电源,然后回到浴室梳洗。
对于镜子里反射出来的“野人”模样早已习惯,没有人能苛求在绝地窝藏好几个月的人还能保持光鲜亮丽的绅士模样,他回到家之后虽然累得半死,至少还有先洗澡再上床睡觉。
戴阳祯本来想刮个胡子,不过肚子实在饿得要命,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回到客厅拿起电话,翻阅放置在电话机旁的通讯录,找到外送的那一页,正打算打电话叫披萨,他的门铃倏然响起。
他反射性的朝门口望去,会来找他的人屈指可数,谢育儒他们是其一,不过他们应该已经南下了才对,那……只剩下“那个人”和李品纶了。
想到可能是“那个人”,他的眉头瞬间皱起,不想开门,可是不能不开!
恨恨的丢下电话,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以为会看见那张令他厌恶的嘴脸,却没想到看见一位陌生人。
他紧皱的眉头微松,上下打量一下陌生访客,这家伙是男人还是女人?
“找谁?”戴阳祯口气不怎么好,这家伙又打断他觅食大业,更是罪大恶极,不过看在这家伙不是“那个人”的份上,算了。
傅雅茜怔了怔,没料到会看见一个满头杂乱长发、一脸落腮胡、高大魁梧的“野人”来应门,一时之间有些回不了神。